分叉的時間向回倒帶，定格在2016年的暑假，七月一日。

赤水到紅河鎮的大上，竺笙閉目養神。

亦如過去的幾天，腦海里再次閃現出那一幕。

在空曠的舞蹈教室里奔跑，一面是鎖的門，一面是六層的窗。

最好的朋友，在《舞林大秀》接近選拔的時候，約來此，讓幫忙指導幾個舞蹈作。中場以肚子痛為由，去了衛生間，再沒有回來。

帶走的還有的手機。

竺笙拼命地拍打，狠狠地踹，沒有奇跡發生。

這悲傷的畢業季啊，同學們放假的放假，走向職場的開始工作。

而，用半個下午看清一個人，錯過了選拔比賽。

竺笙回到老家，一方面自我療傷，另一方面，因為大伯的電話。

“笙笙啊，昨天去山上采竹蓀，結果認不得路了。我們找了幾個小時才找到。你爸爸在外打工回不來，我只能打給你了。”

竺笙自小學舞蹈，在父親的強烈反對和的支持鼓勵中，堅持了下來。

十八歲如愿考錦城音樂學院舞蹈系，大學四年全額獎學金。

是對最重要的人。竺笙打算帶去醫院好好看看，再回錦城找工作。

竺笙家在赤水市下轄的紅河鎮，赤水兩岸有崇山峻嶺，飛流瀑布，也是著名的旅游景點。

“紅河鎮到了，請下車的乘客提前做好準備。”伴隨車載喇叭喊著，大駛進鎮口，竺笙提著大包小包下車。

視野所及，六十多歲的還穿著老式的藍靛底白花的麻布服，歲月在臉上留下了皺紋，拄著竹杖，沖著竺笙笑了。

“，我回來了。”竺笙放下包裹，擁抱，脆生生說道。

一路上，相親們都熱絡地和打招呼。

“竺笙回來了。”

“大舞蹈家回來了。”

竺笙一一回復。

竺笙家是那種傳統的黔北民居風格的青瓦、白墻，一共有兩層。

院子里，十幾只烏骨邁著矯健的步伐，發出咯咯咯聲，竹籬隔出個四四見方的小菜園，屋檐下掛著晾曬的臘和豬腳。

靠墻的地方，兩很長的，還有一兩米、下面帶的的楠竹，安靜地躺著。

“要試一試嗎？”笑著問。

竺笙每年寒暑假回家，總要拾起楠竹，到大江上練一練獨竹漂。

這個帶的，被戲謔地稱為“竹板漂”，借鑒了的原理，用于模擬練習。

竺笙放下了大包小包，手，將竹板漂擺放到院子中間。

開雙臂，保持平衡，整個人緩緩地站了上去。

竹板漂開始向前移，速度在增加，冷不丁的，左右搖擺，傾斜。速度更快，收束不住，掉落下來。

“不行不行，半年不練手生了。”竺笙笑出來，抱住了的手臂。

“沒事，多練幾次就悉了。”一如既往地鼓勵。

忽然，竺笙小鼻子翕，眼眸亮閃閃地，“好香啊！”

笑意止不住，親昵地點點額頭，“真是小狗鼻子，做了你最吃的筒筒筍和回鍋。剛剛你伯伯打電話，會帶你堂姐過來一起吃飯。”

一張小方桌，飯菜擺上來時，大伯竺春江和兒竺笛到了。

竺春江手里拿著一個迷你小酒瓶，高約八九公分，明的，放在桌子上。

“今天笙笙回來，我呀，特地拿出了珍藏的席酒，和笙笙喝一杯。”

竺笛拽了下父親的角，使了個眼，“爸，你給大舞蹈家喝酒呀，得得得，還是你自己喝吧。”

這席酒是赤水特產。

赤水號稱酒河，獨特的地理環境和水文特征，造就了“無雜質，口微甜”的特征。茅臺、郎酒、國臺以及席酒都取赤水釀制。

席酒，價格不菲。

竺笙接過小酒瓶，倒拇指蓋大小的酒盅里，斂著眼眸遮住起起伏伏的心事，“舞蹈家那都是小時不懂事說說罷了，做一個舞蹈老師幾率還蠻大。”

竺笛抓著竺笙的胳膊搖晃，滿臉的興，“話說，你就這麼回來了，那你報名的《舞林大秀》怎麼樣了嗎？會不會耽誤錄制啊。我和酒廠同事他們都說了，還要給你網上拉票打氣呢。”

竺笙手，著發白的指節，“《舞林大秀》……落選了。我先回來看看，工作的事以后再說。”

竺春江用胳膊肘撞了下竺笛，電話就是他打的，老太太記憶力不如從前了，他私心里希竺笙回來照顧，不然就要落到他的上，到時候婆媳矛盾有的鬧呢。

老太太適時咳嗽一聲，“都先吃飯吧。舞蹈是笙笙從小的夢想，雖然落選了，以后更努力跳就是了。”

竺笛悶悶坐下，大堂姐天生古道熱腸，“好可惜啊！還以為你以后要進某圈了呢。不過你回來的正是時候。我們酒廠要冠名贊助獨竹漂大賽，一等獎獎金足足有三萬，優秀獎還五千呢，可惜我不會。你要不要報名？”

“三萬？”坦白說，竺笙被這個數額驚到了，要治病，正愁囊中呢。席酒酒廠出手相當大方，堪稱雪中送炭。“比賽日期是幾號？”

“可能酒廠也擔心，報名的人太吧，所以這次比賽預留了充足的時間，比賽日期是八月十五。我這就把報名鏈接發給你。”

很好，有一個多月的時間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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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里赤虺河，山深毒霧多。遙疑驅象馬，直搗岷峨。筏趁飛流下，檣穿怒石過。勸郎今莫渡，不只為風波。這是明代詩人吳國倫《赤虺河》一詩描寫的赤水。赤水歷史悠久，當年紅軍四渡赤水，就是這條江了。現在赤水市大力發展紅旅游，很多游客慕名而來。”

一艘游船上，站著七八個游客，一邊聽導游講解，一邊拿著手機在拍照。

待到船快靠岸時，他們忽然被岸邊的小姑娘吸引住了。

小姑娘二十歲左右，腳踩一長約九米的楠竹，手中撐著一桿五米長的。看起來準備向江心。山澗江風吹來，帶去夏日燥熱。有著一雙如桃花瓣的麗眼睛，鬢邊碎發輕舞，碧擺被掀起一角，平添三分溫。

太了。

“導游”，有游客錄著視頻，忍不住問道，“那是什麼？”

導游解釋：“這獨竹漂。是咱們赤水地區獨特的民間技藝，由秦代的獨木漂演變而來。后來人們發現楠竹比楠木好，就將獨木漂帶改了獨竹漂。赤水的先民都會，不過現在，通這麼發達，已經很人能馭竹渡江了。”

游客們已經有人吹口哨了，為這彩的絕技。“小姑娘，你是怎麼做到的？一竹子就要渡江嗎？”

竺笙抬起手臂，羊脂玉白的臉上，掛著純凈的笑意。“我七歲開始練習，練了三年才能平穩站到竹子上，到現在已經十多年了。”

游客們扯著嗓子問：“那會不會落水啊？”

竺笙擼起了袖子，出一小段白藕似的手臂，但如果細看就會發現上面淺淺的傷痕。“家常便飯呦。”

游船上倚靠著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姿昂藏，生了一雙偏狹長的瑞眼，他將墨鏡別在頭頂，修長如竹的指節，在手機屏幕上點著，他在百度這項非絕技。

他的心遠比表現出來的更激。

他黎簫，帝都人，一個自我定位“現實生活記錄者”的自導演。

因家里反對，他背起行囊離家出走。此次西南游，也是希尋找一些靈的。

小姑娘表演的極地方特的絕技，讓他眼前一亮。

距離有點遠，他用手機拍了一小段，隨手轉發短視頻APP——“抖手拍拍”。

其他游客都下船了，這段旅行已經結束。黎簫卻和導游說，“我要租借這條船，接下來我就自由活了。”

快速掃了碼，付了款。黎簫開著游船，向竺笙的方向追來。

他想找一個機會認識一下。然而接下來的一幕，直接讓他心臟砰然搏。

視野中，竺笙撐起竹竿，離開河岸十余米后停在水中央。

亭亭玉立的孩，枝曼，翩若驚鴻，做了一個標準的小舞花。

緩緩移開了，向后，踢后。

隨后，在竹子上現場表演一字馬。

一系列民族舞基本作，一氣呵，行云流水。

黎簫忘記了自己的境，鼓起掌來。

一灘鷗鷺驚起，飛向群山間。

“噗通”，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竺笙落下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