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和我走？”◎

客廳燈恍若水銀，傾瀉一地亮，房間已經被搬空，宋意拉著行李箱走出房間，行李聲在空曠的房間顯得格外空。

客廳里坐著一位打扮得的人，是宋意父親的現任妻子姚晴，看上去不到四十，保養得很好，正優雅坐在沙發上喝著茶，一邊看著自己親生兒宋陶然指揮著搬運工人。

“那套沙發丑得要命，給我扔掉。”

“還有那邊的花花草草，全部清掉。”

“還有那邊的，也全部丟掉。”

看著從房間出來的宋意，姚晴了新做的頭發，出無名指間的鉆戒，出聲住宋意：“意，除夕夜讓你搬出房子，希你理解。”

“畢竟明天就是新年，辭舊迎新，這很正常，你說對不對？”

這句話嘲諷意味十足，但宋意恍若未聞。

姚晴揮了揮手，一旁的律師拿出房屋轉讓合同，遞到宋意面前。

“宋小姐，這是您的房屋轉讓合同，簽了名后，你這套房子就會轉讓到宋巖先生名下。”

姚晴打量著新做的甲，接過律師的話：“簽下這份合同，你這套房子歸宋家，就算是還清你這麼多年宋家在你上花的養費。”

四周環顧一番，似乎對這套狹小的二手房并不滿意：“看在我兒喜歡的份上，勉強算是還清了。”

面前的宋意生得出塵好看，面容白皙細膩，及腰的烏發微卷，一雙澄凈乖巧的鹿眸看過來，明亮而水粼粼，在微暖燈下，纖長眼睫染上極淺的金，像振翅飛的蝴蝶，但此時的眼神卻是冰冷冷的。

宋意拿過筆，沒有猶豫，直截了當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這樣我和宋家算是兩清了，大家互不虧欠。”

姚晴聽到這句話，反而笑了：“當然。”

宋意沒有再停留的意思，手再次握上行李箱的拉桿，準備離開，卻聽到一道聲從客房出來。

“等等。”

宋陶然走過來，挽著姚晴的手臂。

姚晴親昵地拍了拍的手：“怎麼了？房子還喜歡嗎？”

宋陶然撇了撇：“勉勉強強吧。”

“有時間之后再慢慢改到你喜歡。”

宋陶然不不愿地應了一聲，就轉頭看向宋意。

對于這對母的談話，宋意恍若未聞，只是拉著行李箱經過，準備離開，但卻被宋陶然攔住。

“宋意，你永遠都不會回來的吧？”

宋陶然擋在面前，眼中都是遮不住的厭惡：“你媽媽和爸爸就是商業聯姻，沒有任何，他們早就離婚了，還騙著你不過是因為家族之間的權宜之計，你早就不再是什麼宋家大小姐了，懂了嗎？”

宋陶然語氣滿是怒氣：“我媽媽明明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卻為了掩飾已經和你媽離婚的事實，連宋夫人的份都不能公布！”

“你最好別裝模作樣博取爸爸的同心，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又回來求爸爸幫忙，你媽媽分走了一半財產，要找就找去，別來打擾我們一家。”

“宋大小姐。”

宋意眼里沒有任何波，表現得相當淡然：“放棄養權，付清這些年的贍養費，和宋家兩清，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我不會回頭。”

“同樣，請你們也別來打擾我。”

說完這句話，宋意頭都不回地離開。

走出小區時，寒冷的空氣撲面而來，長長的林蔭道都是禿禿的樹影，路上空無一人，才意識到今天是除夕。

本來宋意說好是在年后搬走，但宋陶然心來，和宋巖提出要宋意一定在今天搬出去，因為多年不能公開小兒的份，宋巖自覺欠了小兒很多，對的話有求必應，立刻讓書通知宋意在除夕當晚搬出來。

走得匆忙，本沒有找到住，只能找家酒店先住著，正當拿著手機開始查附近酒店時，手指冰冷得有些發。

天漸暗，燈霎時亮起，緩緩拉長宋意孤獨的影子。

發完紅包，返回打車界面準備打車去酒店，好友關月微的電話突然打過來。

對面聲音有些嘈雜：“意意，新年快樂呀！你在干什麼？”

宋意站定，看著空的馬路，平靜地撒了個謊：“剛剛睡醒，你呢？”

“在吃年夜飯，絕了啊我媽做的炸丸子，回頭開學給你帶幾個，你一定喜歡，對了，你年夜飯吃了什麼好吃的？”

宋意笑了笑：“也就那些吧。”

“你好像不太高興，怎麼了？”

“月微，其實我……”

宋意聽著對面的歡聲笑語，還是把心里的話咽下：“我只是有些冒而已，沒事。”

宋意裹大，聽到那邊有男聲在關月微，似乎是的父親。

闔家歡樂的日子，還是不要打擾人家比較好。

宋意笑了笑：“好了好了你快去吃飯吧，新年快樂。”

關月微沒有懷疑：“那你好好休息，記得吃藥啊，我先掛了。”

掛斷電話，工作室的群里開始發各種各樣的新年祝福，兩個助理瘋狂刷屏，祝宋意新年快樂。

【老板老板新年快樂！！越來越！】

【祝老板新年快樂，萬事如意，闔家幸福！！@宋意】

……

一連幾條下來，宋意的目落在闔家幸福上，纖長眼睫微垂，抬手挽起垂落的長發，不由有些諷刺地輕笑一聲。

但還是在群里發了個紅包，回了新年快樂。

闔家幸福，的家都沒有了。

上一個月，宋意父母才拉扯出早已離婚的事實，只是兩家依舊有商業合作，才沒有公開。兩家合作終止后，宋意的母親分走一半財產，對于這個兒沒有任何留，當晚登機出國，去找已經和相三年的異國男友，也已經有一個三口之家。而宋意父親更甚，直接坦白早就已經再婚，甚至還有一個比宋意只小幾歲的兒。

宋意得知這件事時，表現得異常平靜，沒有大哭大鬧，只是看著面前冷漠無比的父母，還能心平氣和地喝一口茶。

就連在律師面前，三人陌生如同第一次見，兩人商議著財產的分割和養權的歸屬。

他們在養權的歸屬上產生分歧，兩人都表示宋意已經年不需要再負責養權，律師委婉表示宋意還在念大學，最后將選擇權給宋意，宋意坐在父母面前，平靜說：“我選擇放棄養權。”

“我可以養活我自己。”

或許應該哭，但眼中卻干無比，一點淚水都沒有，只是神淡淡地著不遠的似乎在想著什麼，手機屏幕瑩瑩泛著白，打車件的界面還在孤獨轉著圈，一圈圈尋找愿意接單的網約車司機。

外面氣溫很低，宋意坐在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激烈的游戲神響徹整個便利店，留守的男店員正低頭打著游戲，聽到聲音后，微微抬頭看了一眼，看著宋意凍得有些發白的臉，他不耐煩地嘖一聲：“自己自助付款。”

說完這句話，他就再也沒有理會宋意，繼續在他的游戲里廝殺。

宋意只是要了一杯熱咖啡，細細的吸管上，坐在窗前等了二十多分鐘，還是沒有等到有人接單。

確實，這種合家團聚的日子，應該很人還在工作，手中熱咖啡微燙帶苦，手心暖得有些發麻。

轉圈的界面突然跳轉，終于有人接了單，宋意微微打起神，卻接到司機的電話。

“不好意思啊姑娘，我不小心點錯接了單，麻煩你取消一下可以嗎？我這邊要回去吃團圓飯了。”

宋意握著咖啡的手一頓，旋即慢慢放開，最后溫聲道：“沒事，那我先取消訂單。”

司機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個憨厚的中年男人，似乎很不好意思，不停在道歉：“哎哎哎不好意思啊，我兒在外地工作，今年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謝謝你的理解。”

宋意倏然握手中的咖啡，旋即緩緩松開：“沒事，祝您新年快樂。”

站在便利店外，外面的氣溫很低，凍得有些手指有些僵，但面對溫暖的便利店，卻沒有再次進去的想法。

宋意站在昏黃的路燈下，指尖輕點，取消了訂單。

遠方的夜空中沈綺絢麗多彩的煙花，停下來看了一會兒。

天漸暗，慢慢飄起細雪，黑夜寂靜漫長，只能看到不遠升起的璀璨煙花，抬眼著，雪花落在的纖長眼睫上，冰涼。

宋意閉上眼，雪花融化在的鼻尖上，讓清醒。

一輛勞斯萊斯幻影緩緩停下。

但一道影攏住，再也沒有冰涼的雪花落下，取而代之的是溫潤沉穩的烏木檀香，和而悠久。

緩緩睜眼，路燈微微晃出頎長拔的姿，淺灰暗紋西裝裁剪得，男人的側臉仍如同記憶中一般的致，他抬眼，金邊眼鏡泛著微，藏在鏡片下的狹長眼眸漆黑幽深，和宋意四目相對。

“意意。”

“要不要和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