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公館的主臥里，空調的溫度適中，南風在被窩里睡得正，驀然間，腰腹的位置突然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驚得醒了過來。

一看，原來是核桃。

核桃大概是覺得這里很舒服，跳上床后就窩在南風側的空地蜷一團，舒舒服服地閉上眼睛。

南風茫然地坐在床上，好一會兒后，腦子才重新恢復運轉。

核桃躺的那個位置是陸城遇的，真正的主人這會兒不在房間里，南風一被窩，是冷的。

出門了？

現在是凌晨兩點，這個時間他能去哪兒？

南風撓撓頭，想不通，隨手拿了床邊的一件外套披上，走出房間。

意外的是，打開門，恰好看到陸城遇從書房出來，正快步下樓。

他一黑，沒有回頭地出了陸公館，形幾乎和黑暗融為一。

以陸城遇黃金臺幕后老板的份，三更半夜做一些不那麼明正大的事，其實也正常，換平時，南風肯定不會在意，只管睡自己的，等他回來再問問，他愿意告訴就說，不愿意告訴也不勉強。

但今晚，眉突兀地跳了跳，心里莫名生出一種不好的預。

猶豫了三秒鐘，果斷拿了車鑰匙下樓，跟上陸城遇。

*

酒店里，厲南衍端著白瓷咖啡杯，琥珀的眼睛流轉著彩，淡淡地看著地上的人：“對我有沒有用，不是你隨便說了就算。想讓我救你，你要證明你值得我救。”

“證明……我、我可以現在就告訴您那個是什麼，但是您要保證，您聽完后要送我出國！”俞筱大著膽子提出要求——這是唯一的機會，現在能救的人只有厲南衍！必須說服他！

厲南衍沒有立即答應，只用審度的目看著人。

救，純屬順手。

事實上，會不會被陸城遇或者警方抓到，對他來說本無關痛，只是剛好收到消息知道的下落，他一向樂意給陸城遇添堵，所以才讓人把帶回來。

說知道南風一個大？他是不相信的。

能知道南風什麼？南風又有什麼能讓拿來跟他做換？在他看來，這只不過是想求他救而虛張聲勢罷了。

將咖啡送到邊，厲南衍隨意道：“你先說，如果你的值錢，我自然會救你。”

俞筱眼睛迸出希的芒，一下直了背脊，抓著這救命稻草不放：“好，好，我說！南風瞞的就是……”

“爺，陸董事長來訪，想見您一面。”麗莎恰好這時走了進來，不偏不倚截斷俞筱未說完的話。

厲南衍微微挑眉——凌晨兩點多，陸城遇找他？

俞筱聽到陸城遇的名字，想起自己在巷子里殺的那個人，全一抖，聲音一下拔高：“伯爵！不能見！他、他一定是來找我的！伯爵……”

厲南衍當然不會聽的話。

相比于俞筱所謂的，他更興趣陸城遇找他的原因，所以沒怎麼猶豫就起，大步走出房間。

“伯爵！”俞筱爬起來想抓厲南衍的手，但還沒到他的服，就被麗莎擋了回去。

麗莎淡淡道：“俞筱小姐，請你稍候，伯爵見完客人自然會回來，到時候您想說什麼再說也不遲。”

說完也走了，隨手將門合上，沒有上鎖——不擔心俞筱會跑，因為也不敢跑。

一時間，偌大的房間里，空的，只剩下俞筱一個人坐在地上。

夏季的榕城，即便是午夜也有些悶熱，但是俞筱卻漸漸覺到有一寒氣從尾椎骨蔓延到頭皮，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劇烈的心跳從這一刻起就沒有平復過。

*

這段時間，厲南衍都是住在這家酒店，他生喜歡安靜，就直接包下了一整層樓，止閑雜人等打擾。

從這間房里出來，他就進了另一間房，一進門就看到沙發上坐著的男人，眸轉為清冷，先行開口：“不知陸董事長深夜蒞臨，有何貴干？”

陸城遇抬起頭，目往他上一落，他一白，以至于他幾乎是第一眼就注意到他腳上的一點跡——那應該是誰的手染了，不小心蹭到他上。

他收回視線淡笑：“伯爵深夜穿著整齊，想來也是在貴干。”

“剛好有一點私事。”厲南衍從容坐下——兩人上次也算是攤牌了，所以這會兒他連虛假的客套都不屑做，甚至沒有吩咐傭人上茶，直接問，“時間已經不早，陸董事長有話不妨直說。”

陸城遇原本也沒打算繞圈子，目直視進他的眼睛里，銳利地問：“最近我在找一個人，俞筱，伯爵應該認識。”

厲南衍恍然大悟：“啊，我當然認識，以前是綿綿的家庭教師，前幾天涉及一起故意殺人案，所以我就把辭退了。怎麼？還沒抓到嗎？”

“今晚我的人追追到一條巷子里，原本是能抓到的，只是伯爵的手下突然橫一刀將人擄走，所以我今晚來訪，就是想向伯爵討這個人。”陸城遇面上微笑，只是目深沉，“不知道伯爵給還是不給？”

沒有任何迂回和委婉，他就這麼直接地問出來，厲南衍的表一頓，隨后就無可無不可地笑了一下：“陸董事長恐怕是認錯人了，我的人沒有做過這種事。”

陸城遇挑眉：“是嗎？”

厲南衍攤手：“我沒有理由救。”

像贊同似的，陸城遇頷首：“我也覺得伯爵沒理由救，所以才想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救。既然這個問題我們都不知道答案，那就來聊聊知道的事吧。”

冷不防他表一冷：“你夠了嗎？”

厲南衍眸微閃，維持著淡然的笑：“陸董事長在說什麼？”

“從十年前起，陸氏家族里有很多位長輩接二連三發生意外，要麼是遭遇車禍不得不截肢保命，要麼是跳樓自殺未遂變植人，要麼是吃錯降藥導致全癱瘓，要麼是妻離子散，要麼是破產落魄，等等，各種各種的慘法都有，但偏偏沒有一個人死去。”

為什麼稱之為‘意外’？

因為這些事發生得太像是意外，以至于本沒有人懷疑過，這可能是人為的。

陸城遇也不曾懷疑過，直到半個小時前，他在書房收到宋琦發來的傳真，看到那份名單上的名字，他才知道所謂意外，不過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報復。

他連夜來找厲南衍，不全是為了俞筱，更多是為了這件事。

……

南風跟著陸城遇來到酒店這層樓。

但是晚了一步，沒能看到他進了哪間房？

房間很多，而且都是關閉著，也不可能一間一間去敲門，沿著走廊走了一圈，無能為力。

正想打道回府時，發現有一扇房門沒有鎖，只是虛掩著。

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門，想看看陸城遇在不在里面？

門打開二十公分，看清楚了里面的全景。

有人，但不是陸城遇。

而是俞筱。

……

厲南衍聽著他細數那些悲劇，神始終輕描淡寫，甚至邊還噙著一抹嘲諷的笑。

“哦，是嗎？真可憐，然后呢？與我何干？”

與他何干？

陸城遇冷笑：“半個月前，陸家又有一位長輩遭仇敵報復被挖去雙眼，他是家族里最后一位長輩，因為他，我才起了調查這十年來所有‘意外’的心思，這才知道，這些遭遇‘意外’的長輩，都是當年主張要殺你的那些人——如果說這一切不是你做的，我不相信。”

“他們每一個人都已經到你的報復，痛不生生不如死。包括他，現在也躺進ICU病房命垂危，你還想要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