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當年傷害過他的人一個不落地報復了一遍，并且沒有讓他們輕易死去，而是要他們余生都活在痛苦里，就如他那十年黑暗的日子。

活著的人他讓他們生不如死，死去的人他也沒有讓他們土為安。

陸城遇之所以會連夜來找他，質問他到底夠了沒有？是因為他在得知這幾年遭遇‘意外’的長輩其實都是他報復的同時，還收到一則消息——陸家墓園里，多個墳墓塌陷，有的甚至連棺材都了出來！

“墓園里那些墓，是你做的。”陸城遇是肯定的語氣，沒有一疑問——那些墳墓的主人，也都是當年主張殺他的長輩！除了他，不可能是別人！

厲南衍舒適地往后一靠，輕輕一笑，溫文爾雅，任誰也看不出來他竟然能做得出這麼狠絕的事。他也承認：“他們不是最信奉組訓，最相信教條嗎？傳說里墳墓無故塌陷可是不詳的征兆，要挫骨揚灰才能辟邪，我就是想知道，這種時候他們會怎麼做？”

他們當年因為一個荒誕無稽的組訓就想要他的命，現在他以牙還牙，讓他們也嘗嘗被隨便決定生死的滋味。

本人死了？

沒關系。

他們的子還活著，他們的親朋好友還活著，就讓他們來決定他的命運。

就如當初他的命運被他們決定一樣。

厲南衍手指輕敲著椅子扶手，角彎著眼里卻沒有笑：“人都這樣，痛不到自己上就能言辭鑿鑿地對別人說教，不讓他們自己也驗一次切之痛，又怎麼能知道被最親的人捅一刀是有多疼？”

陸城遇靜默，靜默中眼眸越來越幽黑。

須臾，他沉聲說：“人畢竟已經死了。”

中國人對死者最為敬畏，所以才有‘死者為大’這個詞，他將死去那麼多年的人的墳墓破壞，甚至將棺材也挖出來，實在過分。

厲南衍卻冷笑：“他們讓我活得不舒服，我為什麼要讓他們死得安息？”

見陸城遇的抿著，顯然很不滿他的做法，他便反過來問他：“換你呢？換你在我的位置，你會怎麼做呢？”

“你會不想報仇？會不想把自己嘗過的苦還給那些施加給你苦的人？會因為人已經死了就原諒他饒恕他？你會嗎？”

他會嗎？

陸城遇的眸閃了閃，又一次沉默。

但在他的沉默里，厲南衍得到了答案，他的笑容漸漸覆上一層戾：“陸城遇，換你，你也會這麼做，我們是一類人，我非良善，你也不是好人。”

“所以你沒資格要求我夠了！”

……

南風看到了門的俞筱，登時愣了愣。

尚未反應過來，如驚弓之鳥的俞筱倏地抬起頭，也看到了門外的！

四目相對，后者原本是坐在地上，登時尖一聲站起來：“南風！！”

南風走了進去，俞筱左躲右閃，聲音里滿是惶恐：“你、你怎麼……”怎麼會知道在這里？！怎麼會找到這里？！

“這不是應該我問你？俞筱，你為什麼會在這里？”南風眉心蹙，盯著俞筱眼睛一眨不眨——上電梯之前，酒店工作人員告訴，這層樓被一位姓厲的先生包了。

猜是厲南衍。

所以怎麼都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俞筱。

陸城遇說俞筱是被人救走的，難不……

南風不敢相信：“救你的人是南衍？”

俞筱同樣不可置信：“是厲南衍告訴你我在這里？？他居然出賣我！！”

這段時間的東躲西藏和生命威脅，養了極端多疑的格，看到南風出現，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肯定是厲南衍出賣了——這里是厲南衍的地盤啊，沒有厲南衍指示，南風怎麼找得？！

俞筱這一刻恨得要命，他們明明說好了做易，他居然轉頭就出賣！

被南風抓住就等于被陸城遇抓住，不能被抓，不要坐牢，還這麼年輕，才不要一輩子絕地在監獄里度過！

俞筱當下拔就往門口沖！

南風形一，是學過手的，很容易就抓住俞筱，將一把丟回墻角：“還想跑！”

逃不了。

俞筱咬了牙齒，突然一下跪在南風面前：“我不要坐牢，南風，我不想坐牢，求求你放過我這次，我發誓我不會再做壞事，我出國，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

這個樣子，讓南風想起了俞瑤。

當時沒有答應俞瑤這個害者，現在當然也不會答應俞筱這個施暴者。

南風可笑地搖頭：“古代人都知道殺人償命，你殺的還是自己的親生父母，想讓我放過你？做夢！”

俞瑤猛地一下抬起頭，充滿了戾氣：“父母怎麼了？他們配當我父母嗎？從小到大他們眼里只有俞瑤一個人！本沒有把我放在眼里！憑什麼每次都要我當綠葉去陪襯俞瑤？憑什麼每次我看上的東西都要讓給俞瑤？這樣不公平的父母我才不要！他們該死！”

語氣里有濃濃的怨懟和恨意，南風突然間明白過來：“這就是你殺他們的原因？”

大概是清醒過來南風不可能會放過，俞筱也就不再求，從地上站了起來，冷笑著說：“是又怎麼樣？我還想殺你呢！”

“我最恨搶走我東西的人，南風，要嫁給齊馮虛的人明明是我，就因為你一張照片，他就看不上我！你們所有人都不把我當回事，你們都該死！”

南風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齊馮虛是誰——當年俞縱邢為了得到資金周轉俞氏，曾拿哥哥的線索威脅嫁給一個銀行行長的兒子，那個人就是齊馮虛。（082）

約記得，這個齊馮虛原本是俞筱的男朋友……但一沒勾引二沒主，齊馮虛自己移別，也能怪？

這都是多年前的事，不提都忘了，誰知道就因為這件事恨了這麼多年。南風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俞筱從小不重視，只能扮演一個乖巧聽話的兒，每次父母偏心俞瑤，心里再不甘心臉上也不能表現出來，長年累月，這些怨懟就化為仇恨深骨髓，徹底扭曲了的靈魂，以至于到最后，殘殺了父母和兄弟。

俞筱臉上突然出一抹詭異的笑，像是看到另一個和自己一樣悲慘的人似的，眼神里滿是痛快：“不過你也沒比我幸運到哪里去，你還不是被他們陸家三兄弟玩弄于掌，我啊，每次難過一想到你，我心就好多了。”

冷不防聽到這種話，南風沒反應過來：“什麼陸家三兄弟？”陸家哪來三兄弟？

“怎麼？你還不知道啊？那我告訴你啊——除了蕭晨，厲南衍和陸城遇也是親兄弟，他們是最親最親的雙胞胎兄弟。”俞筱故意用緩慢的語速，一字一字地說著這句話，非要聽清楚。

南風愣住。

陸城遇和……厲南衍……

是……親兄弟？

回過神后，南風的第一反應就是笑，怎麼可能？太荒唐了。

但是腦子里卻驀然回想起厲南衍那張小時候的照片，笑容漸漸消失。

……當初看到照片，就覺得小時候的厲南衍和陸城遇長得很像……不是錯覺嗎？

……還有，陸城遇不止一次對說厲南衍的份是假的，他的語氣非常肯定，甚至還說過‘沒有人比他和厲南衍的關系更親’，彼時沒有放在心上，現在回想，到都是疑點。（265）

南風的腦袋突然嗡嗡響，像無數只蜂一起發出聲音，被吵得無法平靜。

俞筱看著漸漸變白的臉，又嘲諷地說：“你知道為什麼厲南衍當初會救你嗎？”

“因為他要利用你去對付陸城遇啊，他知道陸城遇一直深你，在你面前他只有挨打的份，所以吶，試問有誰比你更合適做他的槍？嗯？”

又一擊敲在南風的心上，的瞳孔劇烈一。

“你不信？那你猜猜他下一步計劃是什麼？”俞筱走到南風面前，眼睛里仍是扭曲的快——既然厲南衍不給活路，那好，大家就一起死！

他不是最在意南風嗎？如果南風恨他了呢？

俞筱笑容擴大：“他下一步計劃就是——抓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