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二人做出反應，背心同時被人輕輕一拍，沒任何力道，好似樹枝輕拂。

什麼鬼，莫非南門還有傀儡埋伏？

他們瞧不見背后，過程太快，一切電火石間，靈識也無法捕捉判斷。

樂珂秩和顧長統這邊卻看得清清楚楚。

——剎那間，林默鬼魅般出現在了東門兩大頂梁柱后，就這麼突兀出現，空氣中連一點氣機漣漪都沒出現。

這，這是怎麼法。

瞬移！空間！

時間短暫的沒給他們思考的機會。

林默的雙手只輕了下伍孫二人后心，然后變掌為爪。

抓住兩人脖頸后領同時，一條青繩索影出現在兩人上，捆粽子也似，將兩人手腳一并捆住，瞬間束縛。

“快認輸。”

顧長統嘶聲大喊。

可惜一切太快，他瞧不見伍孫二人張大了，發不出一點聲音的樣子。

眨眼工夫，兩人已經被林默丟進自家防陣，徐渝和退回陣中的小胖子默契十足，各自一記法死死拍在兩人上。

按照規則，此時哪怕兩人喊出聲，贏家已不再是林默，而是他們。

林默沒有退，而是站在陣外，笑瞇瞇地看著樂、顧二人。

挑釁，絕對挑釁。

樂、顧二人此時全氣機暴漲，劍意滂沱涕泗。

“所有人聽令，先破南門。”

十數道劍挾風帶雷離開北門陣法，直轟孑然獨立的林默。

若有人站他邊，耳朵靈敏夠靈的話，一定能聽見他正喃喃數著數字。

一二三……

“手——”林默舌綻春雷，一聲大喊。

徐渝不失時機將真元盡數灌注進羅經盤中。

轟，轟，轟……

一連七八聲炸響，樹林中飛火、霧龍、罡風、閃電、泥漿巨浪同時出現。

有人被飛鳥般的烈焰撞上，全燃起大火；有人給白霧龍一口吞沒，慘呼連連；有人讓罡風倒卷，空中不停翻著跟斗；最慘的，有人被一道劍雷電劈個正著，整個人渾似焦炭……

六人被泥漿豎起的巨浪高墻，隔離陣法之外，其中包括樂、顧二人，此時一個滿是火，一個被雷電劈中。

不是他們不想躲，若當面斗法，他們肯定能躲過，但事發太過突然，距離又近，本沒給反應時間。

這時，林默了，一記很簡單的束縛咒拍在顧長統膛上，兩條也沒閑著，一通連環踢，將剩下的五人一個個向北方防圈踢過去。

人頭已夠，多余的這些不如送出去當人。

林默不喜歡與陌生人流，并不表示他不善于人世故，事實上，他相當懂得充分利用手上一切可用資源。

“北門的兄弟姐妹，這些人送你們了。”

話音未落，南門三人加上顧、伍、孫三人同時消失在原地。

帶火的朱雀依然在空中翱翔，霧龍仍盤旋在泥漿高墻之后，罡風化作一清風，戲弄著翠綠的樹葉，烏云籠罩方圓十丈的天空，不時有閃電照亮沼澤大地。

北門五子兩順利地接到了林默踢過來的禮，兩首先拍上法束縛，正低頭問對方愿不愿認輸，剩下的三人北門五子也很有經驗先封，再束縛住，然后打開陣幕，十余件法寶帶著怒火砸向陣外驚魂未定的東西兩門弟子。

……

林默橫在半空，左手虛握抓，兩條保持著踢人的姿態。

驟然間，斗轉星移，場景徹底轉換，沒等他收手腳，真元竟在一念間被回，整個人失去了真元依憑，叭嘰一聲，摔倒在地。

地很，干燥，木板地上墊了張的草席。

他眼角余瞥見正微笑不語的徐渝，傻愣愣的胡涂，十名姿態各異，老的年輕的，男的的，正圍個半圓，用各種眼打量著他們仨。

而他背后一座大銅鏡懸浮空中，上面不斷變幻著各種畫面。

他沒急著起，小臂撐起半邊子，側臥面對那些打量他們的人。

大長老，長老們。

他不起，胡涂也沒做多余作，盡量瞪大眼瞪著這些長老。

徐渝則退了一步，恭恭敬敬彎腰行了個揖禮：“徒孫拜見各位大長老，長老。”

按輩分，自稱徒孫也合適，稱弟子也不突兀。

修仙界除了名正言順的師徒傳承關系，輩分本理不清楚，哪怕是同宗同門也很難有個準確定論。

林默這才起，和胡涂站一起，揖手、彎腰、行禮，都沒說話。

前者屬于沒法稱呼，他爹年紀在修仙人群中真不算老，死時剛過甲子，卻被宗門稱之為祖，大長老份，卻又比大長老尊貴，他聲師伯，在場半數都不好意思接茬；后者則是正兒八經的徒孫輩，見林默不開口，他也就沒有說話。

不知道輸了劍斗那幾個去了哪兒，劍斗不是淘汰賽制，勝敗皆離，莫非改了規矩？

季長卿開口：“別慌張，把你們直接提過來，是有的長老對你們的陣法有疑問，說是超出了山門弟子所學范疇。”

“原來如此。”

林默心里安如磐石，這點他早想到了。

云巒峰千玄道長干咳一聲，說道：“剛剛貧道仔細觀察過你所用的符箓，確實每一種都在外山易坊出現過，也是外門弟子允許學習的法，并不違規；羅經盤屬本峰煉閣所制，筑基境法寶，被人為改造過，九層羅經盤煉氣境能驅最多五層空間，試煉劍斗不法寶，也不算違規；但你最后以第五層牽風火水雷澤同時發那一下，我想問問你從何學來，又是如何學會的？”

他的語氣并不嚴厲，聽起來平鋪直敘，但其中之意誰都聽得出來暗伏著極大的殺機。

徐渝本想而出，有徐氏世家份，一切很容易解釋，大不了就是取消資格罷了，但也茫然，因為本不知道這是何種法。

林默用眼神制止了，笑容不改，抱拳再次作揖，侃侃道：“回長老話，此乃小的學習牽引有，時想是否能隔空控符箓啟，后來無意間使過胡涂一件法寶有，方才類旁通，研習出此法。故，胡命了個：隔空點符，小的讀書不多，自知此名有點胡鬧，因此不敢拿出來顯擺，免得貽笑大方。”

千玄道人皺眉，道：“隔空點符，你確定不是本門牽機咒。”

“牽機咒。”

林默眼睛瞪得渾圓，張大了，好半天才‘哎呀’一聲，失聲道：“難道小的誤打誤撞，竟然悟得了先賢們所創的法。”

季長卿心頭暗笑。

他太了解這小子了，只要流出這副表，一定滿口正經，胡說八道，不過他相當放心，這家伙使訣從不按套路行事，很難留給他人口實。

即使瞧出來又如何，有他在，千玄哪怕千般道理，也能生生下。

“胡說八道。”

千玄一瞪眼，目凌厲，瞪著徐渝，一手：“拿來，貧道要親自驗證。”

想以真元啟羅經盤，從而牽引數十道符箓同時點亮，需要事先在羅經盤上留下咒，即使事后抹除，憑他筑基八層修為，也能輕易找出蛛馬跡。

季長卿微笑道：“請平塵道長審驗。”

他的聲音不大，極威嚴。

平塵道長為千仞峰大長老，又是刑堂之主，他來驗證，別人本提不出反駁意見。

提出異議者出手驗證本來就不合理。

平塵道長笑了笑，手一招，徐渝掌中羅經盤就手飛出，到了他的面前，懸停眼前，滴溜溜不停旋轉，寶流溢。

不多會兒，平塵一揮袖，羅經盤才往千玄道長平平飛去，“自己看，反正老夫沒看出，這跟牽機有何關聯。”

有刑堂大長老掌過眼，千玄更說不出什麼，也懶得再看，袖一揮，羅經盤向林默飛回。

“大長老都看不出，貧道這點道行更不敢獻丑。”

林默將羅經盤握在手中，手腕一抖，扔進多寶袋，故意將多寶袋晃了兩晃。

多寶袋取自晦冥。

他也在觀察著這些人，想從中找出背后指使者，能夠時實通知晦冥截殺他的那個人，必然在試煉閣，有機會通過山海蜃景觀察試煉場地，也能遮掩天機，瞞過屋中其他長老。

不過，除了千玄道長臉難看些，其他人臉上難見端倪。

一群老狐貍。

包括他親的季伯，裝得完全和他不認識一樣，都是善于戴假面應付的高人。

只有胡涂稀里糊涂，不是不夠聰明，而是懶，懶得去想，懶得去觀察。

徐渝看出了些狀況，礙于家族份，裝視而不見罷了，眼角瞟向林默，腸百結。

寧靜中。

林默淡淡道：“這就完了。”

季長卿微笑道：“你有話說？”

林默直腰背，道：“千玄道長既然看走了眼，是不是該跟晚輩道個不是。”

既然今天之后，他正式踏諸峰，也就是說再不想引人注目，從此后也會為別人的目標，不如索張狂一點，讓別人產生點誤會，有誤會，才會出現誤判，只有暗地里的敵人誤判，他才能找到機會，或者不如說是，幫助背后一直默默支持的那幫人，找到清除敵人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