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凝重, 容拾從蔣鶴野的肩膀一側看過去，洪總臉上的表明顯不悅。

雙方就這麼僵持不下，還是顧讓端著杯紅酒來打圓場。

“洪總, 您別見怪。”冗雜的音樂聲在眾人耳邊響起，中年男人的思緒被突如其來的人和背景聲打斷。

顧讓在海城是什麼地位大家心知肚明，這個面子肯定要給。

容拾雖然是執行, 但圈里人都知道不過是個打工的, 只要老祁總一句話，就得卷鋪蓋走人, 可顧讓背后是整個城南的產業。

他是好，不是蠢，既而冷哼道：“既然顧總都這麼說了, 那……”

“我跟你喝酒，管他什麼事？”

蔣鶴野從桌子上拿了一瓶未開過的酒, 過剩下幾瓶酒時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他眼眸深不見底，緒讓人難以預料。

蔣鶴野剛回國，家里又不做建材合作的生意，洪總只當他是個普通的有錢人。

“你知道我是誰嗎？”洪總的臉黑的像口鍋, 臉上的堆積在一起。

蔣鶴野輕蔑一笑：“我管你是誰。”

他剛才在對面就看見這人對容拾手腳，他心掙扎著, 覺得能解決，腦海里一直重復著不能去打擾的話，然而這老男人塞房卡胳膊時，蔣鶴野徹底坐不住了。

不是很會拒絕人嗎？

蔣鶴野一陣煩躁，把氣全都轉移到了面前這個滿膘的男人上，“洪總是吧, 今天你把桌子上這些酒都喝了，這事就算過去了。”

二十幾瓶洋酒，全喝下去怎麼也要抬進醫院洗胃了。

“不然我脾氣上來了，誰都拉不住我。”蔣鶴野練地開了一瓶又一瓶，低著頭，聲音冷冰冰的。

容拾沒見過他這幅樣子，在以往過程里，哪怕一次次地拒絕，蔣鶴野也沒發過火，他看著肆意不羈，但面對自己時，除了偶爾的撥，剩下都是難得一見的溫。

盡管背對著他，容拾還是準確捕捉到他周的戾氣，夾雜著抑的憤怒。

顧讓在一邊聳聳肩，他知道蔣鶴野的格，這洪總也是倒霉，今天是真到他的底線了。

“來，喝吧。”蔣鶴野推過去兩瓶，他的把面前這個人從上到下打量了個遍，面微沉。

洪總可能也意識到了這人來頭不小，口氣瞬間下來，笑瞇瞇地起道：“您既然是顧總的朋友，那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今天這事是個誤會，我不知道您和容總……”

“我和沒什麼……”他并不想讓容拾再有什麼負擔，既然不想讓任何人打擾，那蔣鶴野就全。

不為別的，就只是想讓不那麼為難。

然而“關系”兩個字還哽在嚨里，蔣鶴野的西裝角就被后面的人拽了一下，很突兀又讓人日思夜想的聲音灌到他耳中，音調很輕卻極有分量。

“蔣鶴野。”

他回頭時，看見容拾微躬著子，手指移到腹部，按了兩下，“胃疼。”

是有點疼，但可以忍，只是預測到了蔣鶴野說的話后，容拾下意識地打斷了。

沒什麼原因，的本能反應。

他的態度明顯了下來，不同于剛才的溫，在耳邊問了句：“我送你去醫院？”

不知道會不會愿意，蔣鶴野連問出這句話都是小心翼翼。

“好。”

的答案，讓蔣鶴野拿著酒瓶的手一頓，又像是確認了一聲：“那出去等我一會？”

容拾點點頭，又是應了一個字：“好。”

……

容拾跟幾個合作方打過招呼后就先推門出去了，這事鬧得不愉快，幾個老總也不強留人，只說了下次再聚這樣的話。

站在醉二樓的走廊上，想著有一次蔣鶴野在樓梯口攔住了的腰，那只手寬大溫熱，把他們的距離拉近。

的格慢熱，對待更是冷淡，所以在蔣鶴野無數次靠近后本能的選擇拒絕，有些東西是直到失去后的下一秒才能意識到珍貴。

在他完全要離開自己世界的那一瞬間，容拾才明白原來自己所謂源于理智的拒絕，都輸給了最原始的沖。

很多追求者都說過，很會拒絕人，但是蔣鶴野還是有機會一步步朝走近，如果不是因為某種特殊的，他們之間也許早就斷干凈了。

說到底，在無數個看似拒絕他的瞬間，容拾也妥協了很多次。

回過神時，蔣鶴野剛巧從包間里出來，兩個人都喝了酒，無奈下蔣鶴野撥了喬澤的電話號碼，高額薪資讓他不得不為萬惡資本家屈服，大晚上地開著自己的車來接人。

喬澤看到容拾還是有一秒鐘驚訝的，老板不是和顧總喝酒去了嗎？

但是很快他就收了表，給兩個人開后車門，系安全帶時問了后面的人一句：“蔣總，我們去哪？”

“去附近的醫院。”蔣鶴野瞟了一眼后視鏡，雙微曲，又囑咐他道：“明天找個時間把我的車取回來。“

開車全程，喬澤都沒再說話，本著不打擾老板私生活的前提，他也盡量收起好奇心不聽后面兩個人說什麼。

然而，也沒什麼能聽的容。

不過倒是第一次覺自己老板這麼謹小慎微，說實話，就連對待頂樓那位，他都不是這個樣子，態度散漫不說，語氣還不怎麼著調。

“冷嗎？”蔣鶴野側目看著旁邊的容拾，微閉著眼，靠在車座后面。

容拾搖搖頭，沒作聲，今晚雖然只喝了一點酒，但胃疼的時候不管嚴不嚴重，都沒太有力。

只見蔣鶴野下自己上的外套遞過來，里面是一件黑的襯衫，袖口被打開，出了半截小臂。

“謝謝。”容拾接過來披在上，悉的味道又將包圍，不免安心了很多。

喬澤見狀，開了車上的暖風，醫院距離醉只有十幾分鐘車程，到地方后，蔣鶴野打發喬澤回家。

“你最近工作不忙吧，要不住兩天院？”蔣鶴野沒這個資格給做決定，輕聲跟商量。

蔣鶴野知道，要是不讓住院，容拾就本不會注意自己的。

從來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估計疼起來了也就是找點藥吃。

“不忙。”容拾了一下腹部，回道：“聽醫生安排。”

上晚班的專家醫生已經有些年紀了，給容拾做完各項檢查后，他翻著報告單，蹙眉。

“孩子家年紀輕輕胃病就這麼嚴重。”老醫生自己嘟嘟囔囔了半天抬起頭：“是不是經常喝酒？”

“嗯。”容拾坐在醫生對面點點頭：“工作需要。”

“這可不行啊，還有加班熬夜，這都傷的，以后要好好養著，可不能這麼干了。”老醫生在單子上劃了幾筆藥名，抬頭的時候看見了在容拾旁邊站著的蔣鶴野。

“小伙子，你要好好管管啊！”

懂了，這老醫生又把他們倆當一對了，也是，半夜一起來醫院，這關系不讓人懷疑都不行。

兩個人都沉默了幾秒，老醫生還執著，一直問蔣鶴野：“你聽見了沒有，小伙子。”

容拾抬頭，看了一樣蔣鶴野，他抿著，緩緩道：“聽見了。”

像是有某種特殊的應，他也低頭看了一眼坐著的人，視線疊，容拾并沒有反駁自己這句話。

蔣鶴野想著反正這老醫生也沒說明白他們倆到底什麼關系，他就裝作聽不出來唄。

估計容拾也只是胃疼得厲害，懶得出力去解釋。

開過藥后，醫生也建議住兩天院調理一下，容拾不喜歡吵鬧，還是訂了頂樓的vip房間，每天有專門的護士來給扎針輸。

因為開了一些直接用水送服的藥，蔣鶴野用筆在盒子上給標了該吃多，什麼時候吃，都整齊地堆放在床頭旁的柜子上。

容拾進了病房后就坐在床上，盯著蔣鶴野拿筆的手。

仔細認真地在寫一日三次這些字眼。

的睫微，：“你這幾天不來了？”

筆尖一頓，暈開了個墨點，他偏頭問了句：“你希我來？”

蔣鶴野是有這個打算的，畢竟今晚是個偶遇，他知道，容拾沒想跟自己有別的牽扯，所以打算把之后的事先安排好。

“我……”

還沒等說完，蔣鶴野突然起，像是怕說不希一樣，笑著打斷道：“我來。”

容拾真的已經拒絕不了他了，理智外的事，控制不住。

而后，蔣鶴野給倒了杯熱水放在旁邊，走得時候容拾已經躺到了床上，背對著他。

蔣鶴野穿上外套后走到門口，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轉過，問道：“早上想吃點什麼？”

容拾沒，蔣鶴野心下一，長一邁，走過來幫整理了一下被角，輕聲問道：“玉米粥行不行？”

呼吸平穩，安靜地側著。

“那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吃早飯……”蔣鶴野的鼻息溫熱，撒在的臉頰一側，“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

呼吸淺淺，依舊沒有作，蔣鶴野以為睡著了。

直到關門聲傳容拾耳朵里后，的指尖在病床上輕輕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