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過后, 氣溫回暖，海城后半夜下了一場雨，伴隨著電閃雷鳴, 卷走了這座城市最后一寒意。

橙園的項目拿到預售權, 一開盤容拾就在銷售忙得不可開，加班到凌晨都是正常的事。

陸淮征是什麼時候收拾東西離開的容拾不知道, 但前幾天路過他辦公室，隔著玻璃墻看了一眼，里面已經徹底收拾干凈，連桌前擺名片的塑料盒里都空了。

現在一門心思都在項目的事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怕累得吃不消，蔣鶴野說周末要帶出去放松心。

城北開了個新的賽車場，程之前就想他們一起去玩玩, 蔣鶴野問過容拾的意見后才答應下來。

沒去過賽車場這種極限的地方，畢竟現在老一輩的人還沒真正把生意給年輕人打理，面對的合作方很多是打打高爾夫和喝喝酒能應付過去的。

蔣鶴野跟著導航開車，到達目的地時沒看到程, 倒是見著顧讓落單, 他坐在休息區擰了一下瓶蓋, 朝蔣鶴野這邊招招手。

賽道都是嶄新的，蔣鶴野久沒來這種地方了。

他拉著容拾的手走到顧讓眼前，后者扔了個頭盔過來, 他單手接過隨意扔在座位上，出聲問了句：“他人呢？”

顧讓喝了口水, 先是“哦”一聲，而后道：“我們來的時候到柳奈一，他拽著人走了。”

這兩人鬧了好幾個月……

還沒等蔣鶴野搭話, 程就回來了，后沒跟著人，從臉上看不出什麼。

“野哥，陪我跑兩圈？”他們這個圈子里就沒人敢跟蔣鶴野跑，程估計是真遇到什麼事了。

還是跟柳奈一有關的。

蔣鶴野打量了出現的人一圈，點頭從凳子上拿過頭盔，答應道：“行。”

兩個人去了更室，容拾跟顧讓坐在休息區，后者笑了一聲，“容總見過阿野開賽車嗎？”

蔣鶴野剛年那會就偶爾去郊區飆車，年輕時玩得極限。

“沒。”淡淡吐出一個字，看著蔣鶴野從更室出來，微微垂著頭整理胳膊上的護腕。

周末的賽車場來了不海城的富二代，有幾個漂亮的富家小姐看到蔣鶴野后眼神就沒挪開過。

“阿野二十歲之前玩得不是這種正規賽車，容總應該知道吧，我們這種富二代有點不太惜命。”顧讓一點不避諱，他翹著二郎，像是跟容拾閑聊。

蔣鶴野以前說過，他這樣的人怎麼活著都行，換句話說，無論生死，他都只會這麼無所事事。

好像就是在遇到容拾之后，蔣鶴野就開始變了，后來見到他失控，是容拾生日那天，他開了大半夜的車，一的戾氣本不住。

顧讓那時候就明白了，蔣鶴野從來就不是變好了，而是容拾這個人的存在救了他一條命。

他想讓容拾為了自己而活，想做那個能讓有底氣的人。

“他真的變了多。”顧讓想到蔣鶴野剛回國那會，和他四年前被送出去沒什麼差別，混得不行。

容拾看著不遠的人已經上了車，放在人堆里，他上的氣還是暴無，特別是配上這種刺激的項目。

程不出意外被甩在后面，休息區在看臺上，他們能看到整個賽道的車況。

“其實也沒怎麼變。”容拾看著蔣鶴野過了一個彎道，想著之前他說過關于自己的事，喃喃總結了這麼一句。

蔣鶴野能選擇自己創業，就說明他在本質上就不是個求穩的人，他的肆意和攻擊都是與生俱來的。

之所以這些年沒想過跟蔣知尋爭什麼，是因為他被教的好，像他們這種家族企業的部矛盾一旦被點燃，那看笑話的只會是別人，他從來都是個有大局觀的人。

蔣鶴野的母親自始至終拎得清的道理自然也會全數告訴他，自始至終就沒有爭不爭一說，蔣鶴野比蔣知尋要看得通。

眼看著車子沖向終點，蔣鶴野拐了個彎開進安全區，一套作行云流水，拉開門下車時，程才剛過線。

他朝容拾那邊看了一眼，看臺上的人笑了笑，對著顧讓，更像是說給自己聽：“以后他想要的，我都愿意盡全力幫他得到。”

……

大概是因為被蔣鶴野甩得太遠，了個無完，程更一蹶不振了。

“野哥，你說是贏你一局簡單，還是跟柳奈一和好簡單？”程嘆了口氣，跟在蔣鶴野后面上了看臺。

蔣鶴野沒搭話，顧讓倒是饒有興致地問了句：“你們倆最近是怎麼了？”

按理來說，柳奈一雖然跟程一直不怎麼能和平共，但也就是朋友之間的小打小鬧，顧讓本來也不想管這事，但是都這麼久了，他懷疑程干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

程含糊其辭地說了個大概：“之前找了個男朋友你們還記得嗎？”

“你說哪個？”蔣鶴野摘下手套放在桌子上，接過容拾遞來的一瓶水。

程：“……”

明明在場的就蔣鶴野前友最多，他還能厚著臉皮問這麼一句。

“過生日那次帶來的那個。”程嘆了口氣，看見顧讓大概是有印象了，才繼續往下說：“他們倆之前分手是因為這男的出軌了。”

“我就把人揍了。”

程現在想想都覺得自己應該再去揍那個人一頓。

顧讓皺眉，柳奈一的格大家都知道，對待，很認真，但是出軌的人又不是程，就算他把人打了，那這把火也不至于燒到他上。

“就因為這事？”顧讓有點無奈，而后就聽見程又繼續開口。

程搖搖頭，他后悔自己當時那麼沖的，在柳奈一還沒從上一段里走出來，他就把話挑明了，難得認真，嚇得躲了自己這麼久。

程那晚喝了點酒，拉住了正要回家的柳奈一，一字一句問：“阿奈，你想不想跟我試試？”

“我單這麼多年，天天就圍著一個你轉，柳奈一，別跟我說你不明白。”

當然，程沒跟他們說得這麼細，就只提了一句自己表白后就變這樣了，后來無論是聚會還是商業酒會，柳奈一看見他都繞道走，之后甚至連朋友圈都把他屏蔽了。

覺他在柳奈一那邊應該算是個瘟神。

聽到這個消息后，幾個人沒什麼反應，就連對他們了解不多的容拾表都是淡淡的，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樣。

“你們不驚訝？”說實話，程意識到自己的后都有點矛盾，但是這群人完全就是一臉“哦，你現在才知道”的表。

顧讓聳聳肩：“不是很驚訝。”

雖然是有點突兀，但細想下來也沒什麼不對的地方，顧讓和蔣鶴野邊來來回回換了好幾批，程這些年就在柳奈一眼前晃了。

“那你準備怎麼辦？”蔣鶴野坐在容拾旁邊，邊聽著程說這些事邊幫理了理額前的碎發。

“沒想好，現在躲著我，我能怎麼辦。”早知道就應該循序漸進，溫水煮青蛙，現在好了，柳奈一直接被嚇跑了。

程懊惱地把手套一扔，稍微閉了閉眼，心一陣煩躁。

顧讓給蔣鶴野使了個眼，想著讓程在這邊冷靜一會，隨即起道：“阿野，跟我跑兩圈？”

“行。”蔣鶴野漫不經心地在他之后帶上護膝，就聽見顧讓笑著跟容拾開口。

“容總一起？”顧讓把手里的半瓶水放下。

容拾點點頭，應了聲“好”。

他們這種賽車場的和專業比賽沒法比，也不需要領航員去指路，有的時候這群富家公子哥會帶著伴坐在旁邊彰顯自己的地位。

“那我贏不了你。”蔣鶴野坦白，容拾往他旁邊一坐，他的顧慮就多。

顧讓笑笑，承認道：“這麼多年了，讓我贏一局怎麼了？”

蔣鶴野沒作聲，幫容拾帶好頭盔和護膝，算是默認了。

三個人往起點那邊走，容拾是第一次驗塞車，看著旁邊的蔣鶴野練地檔位，隔著頭盔問了句：“你以前開賽車的時候旁邊坐過別人嗎？”

“當然沒有。”蔣鶴野笑笑，反問道：“怎麼，吃醋了？”

這是實話，蔣鶴野是喜歡這項極限運，和那些富二代的出發點都不一樣，他是裝紈绔，那群人是真紈绔。

自己不珍惜命，也沒必要在旁邊再拉個人一起。

“就隨便問問。”容拾回過神，沒再繼續說下去。

“以前怕一個車里死兩個人，現在我不得多活兩年。”

蔣鶴野調整好位置才繼續道：“想著能多看看你。”

容拾睫輕，不自覺地笑了一下。

起點的兩輛車沖出去，蔣鶴野跟在顧讓后面慢吞吞地開，幾秒后就差了一大截，蔣鶴野“嘖嘖”兩聲，顧讓是真沒打算讓他。

他的速度很慢，每過一個彎道都刻意再減速，穩穩地往前開。

顧讓都到終點久都沒看到蔣鶴野的車，還以為是堵在路上了……

半分鐘后，他看見蔣鶴野慢悠悠地把車停在旁邊，下來的時候摘了頭盔，順便抓了抓凌的頭發。

“真難得贏你一次。”顧讓還高興，不管過程怎麼樣，結果還讓他滿意。

蔣鶴野點點頭：“確實。”

兩個人說話的空檔，容拾下了車，的長發被攏在頭盔里，一摘下來就散到腰間，站在終點倚在車門上，清冷孤傲。

蔣鶴野結上下滾了滾，而后去握的腰，低頭耳語道：“顧讓之前可是一次都沒贏過我。”

他俯下，俊男的組合，讓場上的多人都駐足多看了兩眼。

“你真的，太影響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