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全食第71章 跟蹤

師雁行一個眼神, 江茴就跑去后院,對依舊孜孜不倦搗的胡三娘子小聲道:“進來倆人,好像要鬧事。”

胡三娘子聞言神一振,喜上眉梢。

當即手中活計一丟, 順手去墻角抄起短棒, 抬就往外走, “怕不是我的買賣來了!”

兩人推門一看,見師雁行正同那兩人說話, 聽見靜抬眼往后一瞧, 對們微微搖了搖頭, 示意先不要輕舉妄

胡三娘子應下, 又對江茴低聲道:“區區兩個夯貨不值一提,店有我照應,后頭若了,你只管跑出去報!”

平時們就教導了魚陣, 只要娘和姐姐不開口,不管下頭什麼樣兒都別頭,暫時倒不擔心

江茴沉默著點了頭。

從未經歷過這種場面,也想象不出之后可能會發生什麼事,一時間大氣都不敢出,心臟狂跳,好像隨時都要從腔子里蹦出來。

可眼角的余瞥見胡三娘子越發結實的臂膀, 就又會奇跡般鎮定許多。

那邊那兩人就對師雁行笑道:“小娘子年紀輕輕掌一家店面, 當真是辛苦了。”

師雁行道:“賺錢嘛, 哪有不辛苦的。”

那兩人對視一眼, 其中一個就嘖嘖出聲, “小娘子這話說的不對, 你覺得辛苦,是沒找對門路。只要有心,自然多得是好法子。”

上正菜了!

師雁行在心里冷笑幾聲,“什麼法兒?”

說話那人前傾,低聲音道:“你們娘兒們幾個日夜勞,家中又無男人當門立戶,這麼打拼非長久之計,便是日后找婆家也是個麻煩呢。

依我說,倒不如把那鹵味和蛋糕的方賣了,一口氣收一大筆錢,自此買房置地安居樂業,再不必風吹日曬起早貪黑之苦。”

這對話方式師雁行并不陌生,之前在青山鎮上陸家酒樓就經歷過,倒不意外。

故而聞言只是笑,“恕我直言,我冷眼瞧兩位大哥也不是寬綽的,不知能給什麼價?”

那兩人聞言也不惱,只是笑嘻嘻往上比了個大拇指,得意洋洋道:“兄弟我不過是與人跑的,自然不算什麼,小娘子這麼說也沒差。

可咱們哥兒幾個上頭有人,如今小娘子了主子的眼,可不就是時來運轉了?”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必然是上頭有人,不然就憑你們倆夯貨也不敢來放屁。

師雁行有點不耐煩,“哪位主子?到底能給多錢?”

如此迫不及待,說話那人就覺得這趟怕是十拿九穩,一臉“算你識相”的表道:“三百兩!足足三百兩!”

師雁行:“……”

短暫的沉默過后,師雁行重復確認,“三百兩?”

那人重重點頭,嬉皮笑臉道:“怎麼樣?夠你們買個院兒啦。”

三百兩!

足足三百兩!

好大方!

想當初陸振山都給開到五百兩,經過這小半年經營,師家鹵生意越發紅火,市值一路飆升,竟直接到了……三百兩!

師雁行直接就樂了,“不知哪位大爺有如此眼?”

來,說出來讓聽聽,到底是哪個挨千刀的!

真當來打發要飯的吶!

不算供應的那四家鹵料包,如今是師家好味鋪面的日均凈利潤就在四兩半左右,一年說一千三四百兩的賺頭!

區區三百兩,零頭而已,要飯的都嫌砢磣!

那兄弟倆約覺察到有點不對勁,當即把臉一變,“問那麼多做什麼?只管拿錢走人就是了。”

“說得好,”師雁行也不裝了,手指往桌面上點點,“付錢,走人!”

兩人面一變,蹭的站起來,“小娘皮,敬酒不吃吃罰酒!”

“趁今天還能好聲好氣同你說,識相的就哎哎哎!”

他說著話,突覺脖領子一,頓覺呼吸艱難,整個人雙腳離地,竟直接被從后面拽著領子提起來了!

“我家掌柜的讓你們付了錢滾蛋,聽不懂人話麼?!”

胡三娘子一把抓起他,兩條手臂上的繃出漂亮的線條,黑著臉喝道。

那人一陣慌,四肢拼命掙扎,撞得四周桌椅咔嚓嚓響一片。

他的同伴也沒想到這店里竟還有一員猛將,愣了會兒才戰戰兢兢上前,又想幫忙又不敢手。

萬一這娘們兒的拳頭往我上招呼咋辦?看著可不想吃素的!

“你,你要干什麼,別來啊!警告你,有你后悔的時候!”

還有幾桌客人,見狀俱都面驚恐,師雁行笑著安道:“沒事沒事,大家不必擔心,上不長眼的想吃霸王餐呢!”

才剛也有人聽見那幾句“敬酒不吃吃罰酒”的話了,聞言頓時憤憤道:

天化日的,竟還有這樣沒王法的東西!”

“小掌柜,報吧!”

“就是,讓他們吃司,省得日后報復呢!”

胡三娘子把拎著那人往墻上一按,年畫似的,空出一只手來在他腰間、懷里翻,果然出來一只干癟錢袋。

將錢袋往江茴手里一丟,“算賬!”

“哎!”見果然輕而易舉制住匪徒,江茴心頭大定,又涌起一怒火,膽子也大了,果然去算賬。

算了一回,江茴又扭頭喊:“還欠二十七文!”

呸,沒錢點什麼

不要臉!

胡三娘子拉著臉看第二人,“嗯?”

那人見同伙在手上死似的,竟無一點反抗之力,早歇了斗智斗勇的心,哆哆嗦嗦往外掏錢袋。

“都,都在這里了。”

他們就是傳話的小角,犯不著為了一口氣拼命。

臉面算什麼!

先想法子再說!

江茴怒氣沖沖上來,一把奪了錢袋,板板正正數出來二十七枚大錢,又把剩下的甩給他,“我們是誠信經營,誰稀罕你們這幾個臭錢!”

說罷,轉回去賬。

師雁行笑著看了一回,又敷衍客人們一圈,“讓大家驚啦,算我們的不是,今兒這頓都記在我賬上。”

眾人不曾想還有這般意外之喜,聞言頓時歡呼出聲,紛紛夸贊掌柜的大氣,又喜氣洋洋起來,剛才那丁點驚慌瞬間消弭于無形。

沒想到啊沒想到,還能白吃白喝!

要是以后天天有這等好事就好啦!

胡三娘子拖垃圾似的將那人拖到門口,一把丟出去,又扭頭看另一個。

那人:“……娘咧!”

干脆抖著兩條自己跑出去了。

跑出去兩步又回頭看,見胡三娘子沒追上來,這才戰戰兢兢退回,抓起地上的同伴,在一片哄笑聲中跑遠了。

附近幾個鋪面的人聽見靜,都探出腦袋來看,又有看熱鬧不怕事大的跟著好。

師雁行置若罔聞,迅速從柜臺里抓了一把錢塞到錢袋里,又將錢袋拋給胡三娘子。

“摘了圍,小心跟上那兩個人,看他們去哪里,跟什麼人接頭!該花的錢別省著!”

胡三娘子只覺腦后生風,本能地反手一抓,便將沉甸甸的錢袋握在掌心。

聽師雁行語速飛快地說完,當即應了,一把扯下圍出里面灰突突毫不起眼的短打,又胡抓了塊包頭裹住腦袋,埋頭往那兩人消失的方向去了。

“颯颯!”江茴跑過來抓著師雁行上上下下地看,見傷才松了口氣,“又讓三娘子跟上去做什麼?一個人,可別出事。”

“大白天,一般出不了事。”師雁行冷靜道,“況且這正是顯示本事的時候。”

讓我看看你能做到哪一步!

“他們還會再來嗎?”見師雁行把胡三娘子撒出去,江茴不跟著懸心。

“會的。”師雁行斬釘截鐵道。

人怕出名豬怕壯,來飯館搗不外乎三種可能:

一是同行嫉妒,故意派人搞破壞,常見的招數是偽造點食品健康問題,攪得店開不下去。

一開始師雁行也是這麼想的,但那兩人沒這麼做。

二是無賴眼紅,想來混點錢花花。

但師家好味早在開業之初就跟本地衙役們打好關系,后來更有鄭平安隔三差五就帶著一干差役們出,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跟衙役們關系好,等閑無賴本沒這個膽子招惹。

第三種可能還是眼紅,但對方有點勢力,想將下蛋金據為己有。

這個人會是誰呢?

剛才跟他們鋒的過程中,師雁行就一直在琢磨可疑對象。

競爭對手?本地幾家老字號酒樓?

還是那句話,自己跟街頭衙役們混得爛,幾乎相當于衙門的半個自己人,尋常酒樓會主招惹嗎?

就算招惹,也應該會首選第一種方法。

最了解你的是敵人,同行最知道同行怕什麼,只要隔三差五弄點幺蛾子出來,師家好味想正常經營下去都難。

到時候要麼從縣城這片舞臺黯然退場,要麼低價出售。

那時候他們再趁火打劫豈不是好?

這無疑是本最低、見效最快的法子。

有可能,但可能不高。

就算是酒樓,背后也一定有靠山。

所以歸結底,師雁行要找的還是最后面的盤手。

只有找到真兇,才能斬草除一勞永逸。

一定是

說句不中聽的,若真論及五公縣地頭蛇,鄭家絕對是數一數二的!

師雁行公然跟小人叔侄相稱,二又隔三差五帶著小輩們過來玩,好得跟一家子似的……誰會想不開輕易招惹?

師雁行就不信之前沒有土著眼紅,但都沒手,為什麼?

還不是看鄭家的面子!

現在又為什麼手了?

因為是

只有員才能如此不將鄭家放在眼里。

不過五公縣排的上號的大小員也有十來個,會是誰呢?

職太低的不予考慮,芝麻小恐怕還斗不過地頭蛇。

太大的麼,師雁行天天往孫良才孫縣丞家跑,他又不傻,如果真的有別樣心思,直接給點暗示就行了,犯不著這麼麻煩。

縣令蘇北海?

也不太可能。

之前師雁行還想借著油蛋糕的勢頭打通這層關系呢,奈何也不知蘇北海是真的清廉如此,還是過分小心,愣是門都沒給一條。

無奈之下,師雁行又端著蛋糕回來了。

二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既然蘇北海不領,那就繼續鞏固孫良才。

做人別太軸太執著,不然消息傳到孫良才耳朵里,他會怎麼想?

好麼,瞧著如今抖起來了,吃著碗里瞧著鍋里,不將本這個縣丞放在眼里,已經想去拉縣太爺了?

不是大老爺和二老爺,那麼縣衙門剩下的員還有什麼來著?

主簿一名,正九品,分管一縣糧馬;

典史,掌管文移出納;

另有巡檢,從九品,算作是地方武的頭兒。

這幾個都是比較上得了臺面的,剩下的還有管牢房的、管驛站的、管倉庫的等等,都不流,比較邊緣化,中選的可能不高。

也就是說,現在嫌疑最大的就是主簿、典史和巡檢三人,師雁行暫時都還沒有機會接,更完全不清楚他們的為人和行事。

會是誰呢?

卻說那邊胡三娘子一路尾隨,不斷利用行人和街邊攤販、招牌遮擋,順利跟著那兩人來到一座戲園子。

兩人也頗警惕,進戲園子之前還特意站在門口張一回。

胡三娘子不敢跟得太,只隔著一個街口眺

直到兩人都進去了,胡三娘子這才溜過去。

進去?

不好,之前自己與他們正面沖突過,哪怕換了著也極容易被認出。

而且戲園子里這麼多人,進去之后不得挨著找,又是一場麻煩。

怎麼辦好呢?

難得掌柜的派了這麼個正經活兒!

胡三娘子正想法子時,突然一低頭,跟個門口提籃賣瓜果煎的孩對上眼,頓時計上心來。

戲園、酒樓、茶樓等常有此類小販出賣,誰也不會起疑心。

沖那孩子招招手。

小孩兒不理。

胡三娘子又抓出來一把錢,小孩兒眼睛一亮,提著籃子一溜煙兒跑來,笑得狗兮兮。

“姐姐什麼吩咐?”

胡三娘子失笑,卻不急著將錢給他,只低聲問:“才剛進去那兩個人看清了沒?”

小孩兒點頭,“姐姐要找他們出來?”

胡三娘子搖頭,先數了幾個大錢與他,又細細吩咐起來。

“你權當進去賣,看清楚那兩人去了哪里,見了什麼人,千萬不許給他們看出端倪。”

那小孩兒抓了錢一笑,“這有何難?之前我還幫一個嬸子去青樓抓過哩!”

還是個練工!

胡三娘子:“……做過最好,你只管看清他們與誰說話,也不要聲張,只裝著沒事人一般再出來找我。咱們一起去對面茶館蹲著,等什麼時候那人出來,你就指給我看,我就將剩下的錢給你,如何?”

那小孩兒一日賣瓜果點心才掙幾個錢?如今只是替人跑個兒就白得這許多,也不問找人做什麼,只滿口答應,果然略整整裳,滋溜鉆進戲園子里去了。

不多時,胡三娘子就聽見他在里面挨著問:“大爺,買餞麼?”

胡三娘子一笑,徑自去街對面的茶館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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