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茶茶和顧之野都沒有想到，救下白松鶴，留他這條命會有意外收獲。

“顧之野，顧家的人，我自就走南闖北，在刀尖上討生活，江湖上一些事也聽聞不，錦安城顧家被滅門的慘案雖說已經過去三年有余，但還有不人會提起這件事。”

白松鶴躺在床上，艱難說出這些話，“聽聞至今仍是一樁懸案，你若是想要報仇，可以去千機門，說不定會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千機門顧之野有所耳聞，是赫赫有名的報組織，據說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為什麼要同我說這些？”顧之野審視的目打量著他，“如果沒有我們，你也不會落得個如此下場。”

他倒是坦：“王敗寇，我白松鶴不是輸不起，既然已經落到你們手中了，給你們提供的東西越多，越能保住我這條命不是嗎？”

千機門位陵國與東辰國界，從涼城出發，快馬加鞭，說也要半月有余。

之前是顧之野守株待兔堵，這次反過來了。

顧之野天不亮出了客棧，騎著馬行了不過三里，就看到了前方的馬車。

馬車上的人聽到靜，掀開車簾從車上跳下來，雙手環，掀起眼皮瞇著眼睛看他，懶洋洋問：“顧之野，招呼也不打一個，這是想溜去哪啊？”

……

去千機門還是加上了和初一一行人。

千機門立有門規，拿錢說事，江湖上眾人皆知。

有初一他們在，再加上有錢，一路上遇到的麻煩都不麻煩。

直到他急于知道真相迫切的心，姜茶茶他們找了安的地方，就去了千機門。

千機門建在一陡峭的山峰上，三人剛到千機門地界，就有幾個統一服飾的人出現將人攔下。

對千機門來說，銀票是最好的通行證。

來人一律不過問份，只要有錢就是上賓。

三人到了山上被帶到正廳，坐了有半個時辰，才有人接待他們，上了茶，說是副門主很快就會過來。

一盞茶沒有用盡，一個著紅長袍戴著獠牙面，影有些瘦削的人出現。

那人目及初一后，突然一把摘下了面，和猙獰獠牙面不同，面下是一張比較可的臉。

小姑娘瞧著年齡不大，方才還冷寂的眸子在看到初一，眼眶里一下子蓄滿了淚水，喊了一聲行舟哥哥，就想朝初一撲過去。

初一避開，手中的長劍毫不留指著。

淚眼婆娑，難以置信，一副心碎的模樣：“行舟哥哥，你怎麼了，我是芽兒啊。”

姜茶茶與顧之野對視一眼。

這算是怎麼回事？

姜茶茶輕咳了一聲，換來小姑娘一個凌冽，充滿殺氣的眼神：“你們對我行舟哥哥做了什麼，為什麼他會不認識了！”

姜茶茶聳了聳肩說道：“小妹妹，你說了這麼一堆莫名其妙的話，我們還于蒙圈中呢，有什麼話咱坐下來慢慢說。”

小姑娘名周周，看著不過十六七歲，實際上已經年滿二十，是這千機門的副門主。

而口中的行舟，沈行舟，便是初一。

也就是千機門的門主。

姜茶茶咋舌。

千機門門主和副門主都這麼年輕的嗎？

姜茶茶掃了一眼立在自己左后方的人，收回視線，看向紅著眼睛的小姑娘：“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認錯人了？”

“絕對不可能！我和行舟哥哥相識這麼多年，絕對不可能認錯！行舟哥哥心口有一塊掌大的傷疤，是當年我們訓練時留下來的。”

說著就要去初一的服，初一依舊是避開，甚至是因為姜茶茶不讓他手，眉宇間還夾雜著一委屈。

出的手僵在空中，死死咬著下，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被拒絕了啊。

姜茶茶手指輕叩了一下桌面，緩緩開口，把原主是怎麼撿到初一，初一又是如何九死一生撿回一條命的事說了出來。

周周眼底的委屈瞬間變為心疼。

姜茶茶有些疑問道：“為什麼我們上山時，你們千機門的人沒有人認出來他？”

悶聲解釋：“沒當門主之前，作為千機門的殺手，都是常年佩戴一副面，長年累月養的習慣，他不喜歡在外人跟前以真面目示人，所以當上門主之后，他也并沒有在下屬跟前摘過面。”

自己人不認識自己人，也是有意思的。

姜茶茶又問：“你們千機閣不是號稱無所不知無所不曉，門主出了事，連門主的下落都找不到？”

周周垂下眼瞼，還沉浸在那個曾經多次拿命護著自己的行舟哥哥不認識自己的難過中。

嗓音低啞：“行舟哥哥被上一任門主當做死士培養多年，他若是想要藏匿行蹤，世間沒有幾個人能夠找到。至于那些傳言，也只是江湖中人夸大其詞，每個人都不是千里眼順風耳，怎麼可能會做到無所不知。”

語氣過于理所當然，姜茶茶眼皮都猛地一跳。

“你就不怕千里迢迢來你們千機門的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砸了你們的招牌？”

“不會。”周周沒有瞞道，“如果千機門沒有記錄，消息開個天價就解決了。”

姜茶茶：……

可真是把們機靈壞了。

人人提起都覆有一層神面紗的千機門，神的彩突然就這麼沒了。

顧之野垂下眼瞼，整個人看起來著一種厭世的頹然。

姜茶茶約猜到他在想什麼。

他們一路走來，是知道顧之野對千機門報有多大的希。

而現在，周周的這些話，無疑是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姜茶茶又道：“初……你口中的沈行舟人已經在這了，不會跑，你和他之間的事我們不急于一時半會。”

姜茶茶掏出銀票放在桌子上，問道：“我們來這里，就是想問錦安城顧家被滅門的事，你們這邊知曉多？”

好在顧家的事，千機門收集的有報。

看在初一的份上，一兩銀子也沒要。

當看到竹簡上記錄的關于當年參與顧家滅門一案的人員，顧之野呼吸有些急促，眼眶里充斥著腥之。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參與這件事的還會有自詡和顧父是結義兄弟的人。

顧之野還是走了，帶著得到了消息，要去求證，去報仇。

姜茶茶把攝魂珠給他。

邊有初一在，還是在千機門這種相對來說沒什麼危險的地方，攝魂珠留在上并沒有多大用，即便是這樣，顧之野還是不肯手。

姜茶茶握著珠子凝著他的眉眼說道：“兩個選擇，一是你拿著它才能走，二是我跟著你一起去。”

顧之野知道自己這次要去做的事都多危險。

他怎麼也不肯讓跟著自己一起，攝魂珠還是帶走了，姜茶茶對他只有一個條件，活著回來。

姜茶茶在千機門被奉為貴客，每日吃香喝辣，過得好不快活。

離了攝魂珠，初一仍舊聽從姜茶茶的吩咐，臨走前顧之野對他的命令，完全不起作用，姜茶茶知道與自己用靈力幫他恢復神智有關。

姜茶茶用了幾天的時間和周周混了，周周看著初一經常在姜茶茶屁后面打轉，常常會吃味地抱怨，但緒很快又被自己消化。

還是每天都圍著初一打轉，堅持不懈和他說，自己是誰，兩人是怎麼認識的，有時候也會趁著他人不清醒，和他說自己是他心儀之人。

堅持不懈的洗腦還是有用的。

初一和親近了不。

姜茶茶都沒有多加干涉。

這一年的春節，姜茶茶是和周周他們過的。

沒有再讓千機門的人準備什麼珍饈饌，而是和普通百姓一樣，三人在灶房做了些吃的，還包了餃子和湯圓。

有了一同做飯的意在，周周和親近不，大年初一晚上，非要和躺在一張床上，說著一些己話，說道最后，又說道初一上：“你能不能再和我說說，行舟哥哥失蹤這段時間以來的事啊。”

兩人說了很多。

更多時間還是在說。

說到他們被上任門主丟到山中訓練時，忍不住聲音哽咽：“一百三十七個人，能走出大山的只有十個人，我和行舟哥哥是踩著尸山爬出來的。”

他們一同鍛煉，一起出任務，以為自己這輩子邊都會有他的存在。

他們從人人刀俎的魚，一步步爬上千機門的要位，終于有機會殺了那個不把他們當人看的惡魔，為了新任門主，獲得解的那一天，他說要離開千機門，去見識見識外面的世界，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想過他會出事，也想過他會趁機擺過往，但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忘記自己。

“他若是一輩子都不記得我該怎麼辦？”說這話的時候，嗓音哽咽，惶恐不安的模樣。

姜茶茶是親眼看到怎麼理背叛千機門的人，出手那一個很辣，干脆利落，一掌一個型彪壯的大漢，和這會兒默默淚流的小姑娘判若兩人。

姜茶茶抬手了小姑娘的腦袋，聲道：“你們現在有重新認識了哦，忘了那些痛苦的過去，從今往后，在他的記憶中，都是關于和你之間好的存在。”

的話給了周周莫大的安，忐忑不安的心平復不。

很快沉沉睡去。

姜茶茶披上服走到窗邊，著窗外。

黑漆漆的夜幕上，幾顆星星做了點綴。

也不知道顧之野怎麼樣了。

【他會沒事的，他現在武功這麼高，還會易容，再加上有攝魂珠，只有他攪弄風云的份。】

姜茶茶輕嗯了一聲。

【哎，咱們做了這麼多，他好像又步了之前的后塵，滿心都只剩復仇，只有報仇后才能得到解。】

【茶茶，你為什麼不勸他放下仇恨啊？等他明白冤冤相報何時了，放下仇恨。說不定都不用跑這一趟。】

姜茶茶聽到小九九說這話，太突突直跳：你覺得我說了有用嗎？

小九九看了一眼，顧之野離開后仍對只增不減的好度，沒有什麼遲疑，【我覺得會。】

姜茶茶：然后呢？家人的仇不能報，常年抑在心底，等著他有一天發？

說到這又嘆聲道：九九，有些事是能夠勸人放下的，但有些事不能，親眼看著家人慘死在自己跟前，是個人都沒辦法釋懷。

報仇，心底的執念。

小九九還是覺得被仇恨束縛住不好，【他若是陷進仇恨的沼澤中，我怕你做了這麼多都功虧一簣。】

所做的都是確保他報仇后能夠全而退。

問：消除目標人黑化值，這是首要任務。至于說其他的，并沒有什麼過多限制吧？比如說目標人手上不能染，或者……必須做個好人。

【沒有。】

姜茶茶：你們管理所都沒有要求的這麼細，咱就別卡的這麼死了。

【哦。】聽出話里的冷淡，小九九有些忐忑，還有著懊悔。

都說了不要質疑茶茶的決定，要全心信賴，怎麼還控制不住自己！

【茶茶，我說了這麼多，你沒有生氣吧？】

姜茶茶微笑：怎麼會，我知道善良的小九九也是一心為我考慮呢。

小九九立馬不慌了！

自家宿主真的是無敵超級溫，生氣兩個字都不知道怎麼寫，很多時候說話，都是溫言細語，極盡寵溺，聽說話都是一種。

它若是有實，絕對要撲進宿主懷里，狠狠抱著親一口。

能綁上這麼一個脾氣好的宿主，是它的幸運。

……

姜茶茶再見顧之野是在半年后。

姜茶茶聽到小九九播報黑化值從60陡然降到了9，心里便明白，他為自己父母報了仇，終于把自己心上的枷鎖卸了下來。

小九九后知后覺懂得了什麼。

攻略目標人，就是解決他心底執念的同時，還要對他進行的關懷？

顧之野比走之前看起來黑了一圈，五更為立，深邃的眉眼著的時候，眼底的繾綣讓人為之容。

三千青松松垮垮挽了一個發髻，發間著他當初送的竹簪，錦鯉繡花的齊襦，溫婉不失俏皮。

站在高一截的石階上，雙手背在后，俏生生立在那，在對方局促的目中，清麗的眉眼彎起，紅翕，不見任何生疏：

“顧之野，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