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大爺臨行前代了，您這段時間需要臥床休息好好養傷才是。”

木質的椅上，生了一對黑白分明的杏眸，小而致的包子臉還帶著幾分嬰兒，瞧著分外可喜人的小姑娘不耐煩地瞪大了眼，紅噘得能掛油壺。

“休息休息休息！本小姐都躺了半個月了！再躺下去整個人都要發霉了！起來，這個門我今天非出不可！”

丫鬟苦不迭。

早知道三小姐會鬧著要出門，去幫三小姐買什麼棗泥了。

前段時間明知道外面有妖作，三小姐還執意要出門，結果呢，幾個丫鬟和護衛沒能護好三小姐，致使三小姐險些喪命。

老爺和大爺震怒。

三小姐被抬回來的那一天，這院里那些下人的下場不人都看在眼里。

想到染了滿園的一幕，丫鬟翠屏抖篩糠。

三小姐雖是撿回來一條命，可這雙算是廢了，今個兒若是放三小姐出門，萬一再出了什麼意外，等大爺回來，非剝了的皮不可。

翠屏跪在前，雙目通紅著，祈求能夠安安分分待在家里。

“三小姐，您就聽大爺的……”

“閉！你現在是我的丫鬟，還是我大哥的？”姜茶茶出腰間的鞭子，得破空響，打斷的話，“你再不讓開，我就讓你臉上開花！”

雖說之前是跟在大爺邊伺候的，可也清楚知道三小姐心狠手辣、說一不二的子。左右為難，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恰巧這時，就見一丫鬟繞過影壁，搬著一個淺絳彩山水花鳥圖的巨大花盆，將花盆穩穩往西南角墻邊一放，隨后就開始修剪南院的花草。

姜茶茶眼珠骨碌一轉，抬著下，鞭子的手柄指著那個丫鬟，略帶不滿道：“是誰，我怎的之前都沒見過？見了本小姐竟然還不打招呼。”

“這丫頭傻丫，之前在前院伙房做事。”

院里丫鬟沒死的也廢了。

大爺擔心其他人伺候不好三小姐，就點了和翠香過來伺候。但們之前都是負責打掃書房，做不慣活，管家調了一蠻力的傻丫過來。

這話不敢說，只能低著頭說道：“小姐勿怪，傻丫腦子有點……有點問題，但力氣大，人本分，話也，管家調過來為三小姐打理院子，三小姐若是不喜歡，讓管家再調走就是了。”

一想到了傻丫，們每天要多干多活，心里更苦了。

“誰說我不喜歡了。”手里把玩著長鞭，饒有興致沖那個背對著們，看起來有些微胖的丫頭喊道，“傻丫。”

傻丫停下手里的作轉，黑漆漆的眸子直勾勾盯著，沒有一畏懼，有的只是茫然和不解。

正在忙呢。

小姐做什麼？

“你過來。”姜茶茶沖勾了勾手指。

傻丫聞言放下剪刀，走到前，撲通一聲學著翠屏跪下，上半沒有一彎曲。

“三小姐。”

眼皮一跳，這姑娘跪的可真實誠。“你力氣很大？”

傻丫憨憨一笑，重重點頭：“要說這宅院里，我說第一，沒人敢說第二。”

姜茶茶噗嗤一笑，這傻孩子話都說反了。

手指點著扶手，問：“能抱得我嗎？”

傻丫聞言，擼著袖子起。

翠屏本來不及阻止，就看到傻丫這個憨貨連人帶椅一塊端起來，還轉了個圈上下癲了兩下，來證明自己抱得一點都不吃力。

椅可都是實木，一個年男子搬這一個椅都顯得吃力，可見力氣的確是非同一般。

姜茶茶滿意了，等將自己放下，隨后對著翠屏說道：“起來吧，讓傻丫跟我出門就行了，你留下來。”

“小姐，這怎麼能行，傻丫什麼都不懂……”

“需要懂什麼？你且說說看，本小姐還需要一個丫鬟教我做事？”

聽聞話里有話，翠屏忙不迭把子俯的更低：“奴婢不敢，奴婢是憂心傳到夫人耳中……”

不敢再拿大爺來說話，只能提夫人。

宅院里上上下下誰不知道每逢十五夫人會去廟里上香求平安，剛醒，姜夫人這次更不會落下了，不了要添香油錢還愿。

等知道，也得是晚上了。

“翠屏，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要麼聽本小姐的話去備車，要麼自己拿了賣契滾出姜家。”

輕飄飄的一句話落在翠屏耳中，翠屏不敢再多言。

“是。”

姜家作為整個彧城，不，應該說是整個宿朽大陸最有聲的捉妖世家，被姜家趕出門的下人只有死路一條。

“將馬車停在后門。”

現在住的院子離后門比較近。

翠屏只好照做。

隨后姜茶茶沖傻丫道：“推我從后門出去。”

傻丫將人連著椅一起搬上馬車，原是打算與那幾個小廝和護衛跟在馬車后面跑，聽聞姜茶茶讓上去，也沒扭，直接爬上馬車鉆進車廂。

馬車是特地改裝過的，姜大爺命人撤了中間的桌子，卻又在車廂的一側打了兩排方格，專門用來放一些吃食。

濃郁的糕點香味直往鼻子里鉆。

吞咽了一口唾沫，盯著的糕點，眼珠子一不。

姜茶茶拿著一塊桂花糕，語氣里帶著哄道：“想不想吃？”

瘋狂點頭。

“只要日后你只聽命我一人，想吃什麼糕點都會有，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沒有任何猶豫道。

這……怎麼看起來誰拿兩塊糕點都能把人騙走啊？

“但是呢，吃了我的糕點，就不能吃別人的了，這一點能不能做到？”

“能！”傻丫拍著口保證。

反正以后吃，三小姐也不會知道。

哼，別人都傻丫，可不是真的傻。

姜茶茶說要給改個名字翡翠，傻丫一聽還高興，里念叨了兩遍，真是比傻丫好聽多了，喜滋滋應了翡翠這個名字。

……

姜家宅院建于城中心，從大門出去，走幾步就是長街鬧市，而要是卻是城北能夠買賣奴隸的地方。

馬車行了約莫有一盞茶就到了地方。

北街盡頭又稱為黑市，魚龍混雜，三教九流都有，但不長眼的人很。

不過馬車車雕梁畫棟，還鑲嵌著珍珠，如此奢華繁貴的馬車彧城只此一家了，這個時間點街上人不多，但也有，個個都避之不及，唯恐不小心沖撞到馬車，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馬車在一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小院門前停下，翡翠率先跳下馬車，隨后又把姜茶茶從馬車上搬下來。

姜茶茶讓翡翠去敲門。

伙計一看來人，登時打起十二分神，當是沒看到坐椅，揖了一禮，臉上堆著笑道：“姜三小姐，我說怎麼一早聽到喜鵲在枝頭喚呢，原來是三小姐今個兒要過來。”

姜茶茶一張包子臉上面無表，懶洋洋道：“聽聞你這新到了一批妖人，本小姐來瞧瞧。”

伙計去喊了掌柜的過來。

掌柜清楚姜三小姐有以圈養妖或者是妖人為樂的習。不管是什麼妖落在手里都活不過七天。

但那又怎麼樣呢？妖到了人類地界為非作歹就該死，銀子掙了才是最重要的。

他躬領著往里走：“三小姐今個兒真是來巧了，我這都是前兩日到了一批好貨，今晚打算將他們掛上牌子售賣呢，三小姐來了自然是著三小姐先挑。”

后院搭建了簡易的木棚，棚下堆著的東西都用黑布遮掩著。

一伙計搬了張方桌來，后面跟著個端著茶的丫頭。

掌柜親自奉茶：“三小姐想要個什麼樣的妖人？是男是？要瞧著多大年齡的？”

原主來過，自然知道黑布下面是什麼。

“把布都掀開，我看看有沒有瞧得上眼的。”

伙計照做，布掀開，里面果然都是四四方方的大鐵籠，鐵籠里囚著人。

姜茶茶給了側的翡翠一個眼神。

翡翠沒有接到，目瞪口呆地盯著棚下。

伙計反應過來，忙不迭走到椅旁，推著走：“近一些看得更清。”

這家店的老板姓孫。

孫掌柜干這一行有個六七年了，和街市上那些人牙子不同的是，他清楚知道貨怎樣才能賣的上好價錢。

收回來的無論是妖還是妖人，都會先喂藥，讓他們失去反抗的能力，再把他們打扮的漂漂亮亮關在籠子里。

籠子里關著的，有的完全是人類相貌，有的長著耳朵和尾，還有的完全是形，皆是趴趴窩在籠子里。

出不滿的神：“只有這麼多？”

“好的都在這……”

話沒有說完，就聽到右手邊一排的矮房里傳來了一陣聲音，似是野的低吼。

“那里面是什麼？”

掌柜的臉上陪著笑說道：“那里面關著的都是一些不聽話的妖人，剛收回來沒幾天，還沒能馴服，上傷痕累累，沒一好的，都臟的很，恐污了三小姐的眼，小的就不帶三小姐進去看了。”

“是嗎？”臉上卻染上興味，用不容置喙的語氣說道，“還沒能有本小姐馴服不了的妖人，帶我過去看看。”

“這……”他遲疑了一下。

“孫掌柜今天不打算做我這單生意了？”

“不敢不敢。”

擺了擺手，讓翡翠過來推自己過去。

掌柜的從懷里掏出鑰匙，打開上了鎖的房門，屋的霉味混雜著腥臭味撲鼻而來。

孫掌柜目落在門檻上，說道：“不如三小姐先在外面等著，小的讓人把房間里的妖人都搬到院里來。”

“不用。”用手帕掩住口鼻，“翡翠，把我搬進去。”

房間所有的窗戶都釘死了，空氣都不流，怪不得味道這麼大。

房間里堆著有十個籠子。

同樣是蓋著黑布。

聲音就是從最角落里傳來的，是里面困著的人在用撞擊著牢籠，鎖鏈作響的聲音伴隨著又一聲低吼，籠子哐當一聲翻了個面。

所有人也終于看清了籠子里關著的人。

是一個骨瘦嶙峋，僅有腹部用一塊布遮住，近乎赤的妖人。

妖人手腳都被鎖鏈捆著，上有鞭子鞭撻出來的痕跡，還有不大片的淤青，手腕腳腕掙扎的原因從而模糊，因為皮是病態白，落在這瘦弱的軀上更顯得猙獰可怖。

糟糟的頭發遮住了面容。

這只妖人并沒有停止掙扎，沖著他們憤怒低吼，似是在威脅。

如綠寶石一樣的璀璨眼眸中充斥著的是對他們這些人的仇恨，若是有可能，只怕是要將他們的一寸一寸撕下來。

姜茶茶目落在對方頭上那對茸茸的耳朵上，眸晦暗，手指一下又一下點著扶手：“這是狐貍還是狼？”

“是狼。”

還是一只最不聽話的狼。

“我就要他了。”

掌柜的臉一變，試圖勸打消這個念頭。

倒不是不想賣，而是不敢賣。

萬一這只妖人不知好歹的傷了三小姐，他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但聽執意要這個妖人，掌柜無奈妥協。

姜茶茶問了多錢。

掌柜的猶豫片刻，要不要賺這筆錢這是個問題。

當初買回來就是為了它那張臉，結果呢，誰知道這妖人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迷藥灌了不，藥勁一下去就是這一副寧死不屈的鬼樣子。

三小姐買了就當是解決了一個燙手山芋，不多要了。

他算上了吃喝拉撒的費用，咬傷伙計看傷的費用，又加上迷藥的錢，出五手指。

“五百兩銀子。”

還以為是五千兩，正要從腰間荷包里掏信讓他去姜家取錢的姜茶茶愣了愣。

別說，還便宜。

掌柜的卻誤會了。

也是，這狼崽子一的傷，頭發打了結，都不知道有沒有生虱子，遠遠聞著就臭氣熏天的，從外表看完全不值這個價錢。

他想上手剝開籠子里那妖人糟糟糊在臉上的頭發，讓三小姐看看這狼崽子長著一副好皮囊。

手剛一下，又趕忙放了下去。

生怕慢一步，自己這只手過去就沒了。

這狼崽子牙口可鋒利了，一口下去，骨頭都能咬碎，平時喂藥都是幾個伙計戴上特制的手套掰開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