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嗎？

沖矢昴真的很想說, 其實可以再自信一些。

千緒長了張站在任何地方都能為目焦點的臉，經歷卻實在稱不上富。只是因為有點喜歡就做到那個地步……這個標準拿出去，恐怕才是遇見他之前能單那麼多年的原因。

他垂首, 看見一只菜鳥非常自信地站在原地，正因為窺見了他心的想法而洋洋得意。

清的藍圓眼眸亮亮的, 含著明的笑意。

是那種讓任何人都無法拒絕的笑意。

千緒過去總和他形容自己弟弟小時候就像一只小狗，個子小小膽子大大、對什麼都好奇, 沒什麼威脅還活蹦跳力無窮的那種。看最近看柯南的眼神，恐怕在發現工藤新一變小之后就更這麼覺得了。

可事實上，哪怕的長相格都和普遍意義上的犬系不同, 但沖矢昴每次看著那雙亮晶晶的圓眼睛時，都會覺得千緒才要更符合這個形容一些。

很自信很驕傲的小狗。

喜歡也同樣熾熱真摯，坦坦。就像那雙眼睛，一眼就能到底。

可似乎又不太一樣。

這只小狗會忘記, 會喜歡上別的人。

會用和他往時看著他的熱烈眼神，向“其他人”。

沖矢昴：“……”

雖然，目前看來這個“別人”好像也是他。

沖矢昴……赤井秀一再一次到了這個假份帶來的割裂。

他向來是一個將理擺在之前的人, 只要定下目標, 就會堅定地向著那個方向前進。為此, 他甚至可以在衡量過利弊之后和千緒干脆地分手，斬斷聯系……因為他覺得這在幫他達目的的同時, 也是對的保護。

可再一次闖他的世界里, 他的保護失了效，不得不采取新的手段。

這一次, 斬斷聯系變得更加困難。

他沒有辦法一次又一次拒絕。

因為他發現自己著那雙眼睛時, 一次比一次變得更加不忍。

只要存在在自己眼前, 那沖就會反復疊加, 沖撞理智。直到有一天他再也無法克制自己。

可他不能在這個時間點向坦白。

安室還在虎視眈眈地尋找他就是赤井秀一的證據。有貝爾德的幫助，他可以輕易變裝靠近他邊任何一個人，在對方毫無防備的況下套取報。

千緒還沒有徹底引起他的疑心，但一旦他發現千緒和沖矢昴關系親，恐怕下一步就會將調查重心轉移到千緒上。

他絕對無法容忍安室帶著貝爾德在千緒邊轉悠……監視，竊聽，跟蹤，甚至潛各種地方竊取從小到大的資料。

赤井秀一曾一度在組織站到和琴酒同樣的高度，他比誰都清楚報組無孔不的手段。與此同時，他也毫不懷疑以安室對他的恨意，在確認“萊伊”沒死之后，一定會想方設法將他給組織邀功。

臥底本就是一份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的工作。

他或許可以安全，但千緒呢？工藤家曾經為赤井秀一提供庇護的消息一旦傳組織，就連好不容易擺琴酒視野的工藤新一都可能再次遭到懷疑。就算他連千緒一起帶走，把一切痕跡抹去，FBI證人保護計劃也會要求像自己一樣改頭換面，和過去的生活徹底斬斷。

……可連搬去新的公寓住，都表現得那麼不愿。

赤井秀一心底瞬息間閃過諸多衡量，甚至有些更深沉的，而瘋狂的念頭一閃而過，最終還是被他靠理智抑住。

波本……還真是個麻煩啊。

他得加快速度，將這個麻煩解決才行。

千緒完全沒有自己已經為了赤井秀一計劃里最大的不穩定因素的自覺，也不知道靠一個眼神讓面前的人搖到了什麼地步。

過去的短暫幾秒，對來說只是曖昧階段一個心跳加速的瞬間罷了。

甚至不需要回答，沖矢昴的表現已經足夠讓確信，對方對是有好的。

畢竟，如今也是一個有經驗的人了。

——來自渣男的產。

沖矢昴仿佛能看見小狗垂在后的尾驕傲地啪嗒了兩下。

不知道在心底默默高興什麼。

沖矢昴輕輕嘆息一聲，溫聲開口：“看千緒小姐這兩周的表現，我還以為你那天的話只是玩笑。”

他轉，往另一條路走去，并示意千緒也跟上，“這里是近路，他們繞遠了。”

通道線有些晦暗，千緒不由自主地往沖矢昴邊得近了些。他真的像一位執事，極其安定地走在旁，垂眸掃了眼千緒的小作，出了那只被白手套包裹的手。

千緒低頭盯了兩秒，小心地搭上。

穿著行不便的子，確實會非常沒有安全，遇見危險也沒辦法很快逃跑，本就是把變了一個僅有裝飾效果的笨重花瓶。

但沖矢昴只是出一只手，安全就忽然回到了邊。

確定即使遇見危險，他也不會拋下離開。

“那是因為我爸爸媽媽在啊。”千緒小聲跟他解釋，“那天說的話我是很認真的。”

“哦？你不想讓他們知道你的生活嗎？”

兩人的指尖隔著手套疊，他只輕輕牽住，更多像是單純為千緒提供了一個支點。作紳士到極致，千緒卻依舊覺得曖昧。

曖昧期是最好的階段，和赤井秀一的往太過順理章，似乎還沒有好好過這種狀態。

千緒于是也不著急了，“嗯，主要是我爸爸……話說，昴先生，你有姐妹嗎？”

等了兩秒才聽到沖矢昴的回答，“沒有。”

“那難怪你不能理解。”千緒笑笑，“小蘭的爸爸，就是小五郎大叔，他從我弟還在上小學一年級開始就在提防他了。”

那會兒的大叔也是有頭有臉正兒八經的優秀刑警，卻會對著一個七歲的小鬼呲牙咧。千緒想起來就有點想笑，“可能天下的父親都是這樣的？”

不過確實，爸爸那麼敏銳的人，假如真的和昴先生開始往了，可能過不了三天就會被他一眼看破。

千緒忽然覺得有點麻。

這就是為什麼只在國外放飛自我，一回來就要開始裝乖寶寶。

這麼一想，和一個爸媽都認識的人往好像真的不是什麼好主意……昴先生，他能搞得定老爸嗎？

千緒陷大糾結。

沖矢昴瞥一眼，知道目的達，心里微松。

就聽見短暫的安靜之后，千緒突然開口，一臉篤定：“沒事，昴先生這麼靠譜，我爸一定不會說什麼的。實在不行，我就把我那個刪號跑路人間蒸發的前任的故事講給他聽，他一對比，肯定就知道你有多好了。”

覺得自己簡直是個小天才。

沖矢昴也覺得簡直是個小天才。

的小腦瓜是怎麼蹦出這種主意的？

居然還是個l。

——一句話，殺了他兩次。

朋友給他挖了個坑，還要扛著鏟子兩眼亮晶晶地等他跳，某位面對一排倒計時中的C.4都能面不改的FBI，在這一刻竟然覺得有點頭疼。

他們順著這條昏暗的走廊走到盡頭，前方果然傳來約亮。

另一邊是吵吵鬧鬧的人聲，向著他們一點點靠近。

“安室先生，你已經到了？”是小蘭驚訝的聲音。

“嗯，抄了條近路。”安室在回答。

沖矢昴將千緒的手放下，在進眾人視野之前和再度拉開一個正常的距離。

小蘭站在廚房的中島臺旁邊，手里拿了兩個罐頭，回頭看見走進來的兩人，“千緒！昴先生！”

歪了歪頭，發現他們竟然還是離開前看到的那個距離和站位。

昴先生就綴在千緒后兩步遠的位置，不遠不近跟著。如同一位時刻護在大小姐旁，恪盡職守的執事。

……奇怪。

還以為他們兩個人應該手牽手出來才對。

果然現實生活不會如同漫一般進展那麼快嗎？

千緒被廚房線強烈的白熾燈一照，才從那溫存氛圍中回過神，意識到剛剛在那條無人通道上氣氛良好的對話竟然只是一場限定親。

——他在防范誰？

島田真由聒噪地在指揮島田亮介給做東西吃，吹越直子三人分開來在翻箱倒柜，利蘭則是拿著那兩個罐頭跑過來，興致地問千緒想吃什麼。

“安室先生說他可以下廚，這里的廚房竟然有準備吃的，真是太好了。”小蘭笑著說。

安室了他那件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只穿著馬甲和襯衫，看起來依舊風度翩翩，和充滿煙火氣息的廚房格格不。

他聽見利蘭的話，回過頭，正好看到一前一后進門的千緒和沖矢昴，眸微閃：“我剛剛還在想千緒小姐去哪了，原來是兩人單獨去散步了嗎？”

千緒忽然想起去利偵探事務所的那天早上，沖矢昴對的提醒。

……啊，懂了。

“不，我走太慢了，昴先生大概是怕我落單，所以一直陪著我。”千緒笑笑，慢吞吞地走到中島旁的一個小椅子上坐下了，“幫了大忙了。”

安室剛剛和利蘭說他也繞了條近路……說明他沒有和大部隊一起走。

沖矢昴選的所謂近路是一條筆直無分叉的走道，千緒很確定這一路過來，他們后沒有人跟蹤。

可在昴先生帶著轉彎之前呢？

千緒托腮，和利蘭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余掃過安室。

他不像是有聽見那句“喜歡”的樣子，剛剛的語氣倒更像是因為沒能刺探到報，才在輕微不滿下沾上了嘲諷。

昴先生究竟是什麼時候注意到安室的存在的呢……

千緒抿了下。

小蘭問清了千緒想吃什麼之后，叮囑在這里好好休息，就跑去找安室幫忙了。

千緒沒想到自己會被被當作妹妹的小蘭照顧，有點好笑地看著歡快地跑遠。決定休息個半分鐘就起來去幫忙。

腦子里還是剛才的事，視線飄到正挽起袖口、準備做飯的安室上。

表不由自主變得專注，凝神近乎嚴肅地看著他。

盯——

“對了，千緒小姐。”

耳邊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

沖矢昴不知何時站在了千緒后。

他雙手優雅地背在后，微微彎腰靠近了千緒，在耳邊低嗓音，“有一件事忘了說……剛剛島田士靠近我的時候，手里拿了手機。”

“什麼？”千緒一怔，還沒反應過來。

“是一款翻蓋手機，我看到鍵盤夾里落了點殘留的末。”他用那溫潤的聲音和解釋，“所以才多看了幾秒。”

廚房里的人分好幾撥，各忙各的，專注于手上的事，一片嘈雜。

他就那麼明正大地在鼎沸人聲中和說起悄悄話。

輕描淡寫地解開了在心里縈繞許久的結。

沖矢昴在安室回頭之前就直起，千緒遲鈍地抬手，了發燙的耳朵。

……原來他早就注意到在不爽了嗎？

“殘留的末，是用來找指紋，確認解鎖碼的嗎？”清脆的聲突兀響起。

千緒被結結實實嚇了一大跳。

柯南在中島臺上，出半個腦袋，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

他非常嚴肅地看著沖矢昴：“有人過島田士的手機。”

柯南的聲音也不大，顯然是不想讓別人聽到。

尤其是那五個人。

從他的表來看，他大概以為沖矢昴會選擇和千緒耳語也是這個目的。

所以非常理所當然地加了他們。

“應該是。”沖矢昴抵了下鏡架。

他和柯南同時看向正忙前忙后為島田真由做飯的島田亮介，陷沉思。

在聽說安室是咖啡廳的店員之后，吹越直子他們也選擇了將自己的晚餐給他來料理。唯獨島田真由非常不愿的樣子，非要讓島田亮介來烹飪夫妻二人的晚飯。

“我吃不慣別人做的東西啦。”掩著鼻子看向小蘭手里打開的罐頭，完全不掩飾嫌棄，“不過，反正這種東西怎麼做都不會好吃的。”

“別這樣說，試試我的手藝吧。”安室還在試圖勸說。

千緒看著幾人的互，忽然低聲開口，“第一個小兵人，是在用餐中途死掉的。”

“嗯……安室先生應該也是為了防止有人在晚餐里手腳，才會主要求承擔所有人的晚餐。”柯南半月眼，“不過看起來他本勸不島田士啊。明明才是現在最危險的那一個。”

雖然這麼說不太合適，但以柯南富的經驗來看，島田真由看起來完全是最容易招人恨的那一類人。

出場之后的每一秒都在瘋狂往自己上Flag，甚至25年前電影社發生的事，看起來也和不了干系。

三人有點沉默，柯南忽然想起來什麼，“對了昴先生，你抓到了那個綁架千緒姐姐和小蘭姐姐的司機了對吧？除了城堡的位置之外，你還從他那里聽說了別的什麼嗎？”

“比如雇傭他的人的長相、別之類的……”

千緒跟著柯南的話，回想起自己被丟進車時，看見的那一雙運鞋。車里確實還坐了另一個人。

“嗯。”

見沖矢昴真的點頭了，兩人睜大眼睛。

“長相年齡都不清楚，但他說，那個雇傭他的人和我差不多高。”沖矢昴淡淡地說。

柯南瞬間扭頭看向沉默地站在吹越邊的三瀨佑樹。

后者就像是背后長了眼睛，察覺到他的視線后立刻轉頭看過來。蒼白的臉頰看起來沒什麼威脅，卻莫名看得人一激靈。

“柯南你如果那麼的話，就去跟小蘭要點吃的。”千緒忽然開口，不輕不重地拍了下他的腦袋，“別老盯著別人手里的東西。”

“我知道了，我還是等安室先生做的飯吧。”柯南順勢轉回視線，委屈地說。

沖矢昴就站在兩人邊，覺三瀨佑樹在聽到他們的對話之后，目慢慢轉到了千緒上，不著聲地停頓一瞬，然后又挪向他。

那道視線像毒蛇一般從他臉上幽幽過，帶著瘆人的寒意。

沖矢昴面無表地和他對視三秒，最后三瀨佑樹先回過了頭。

“總之。”

見三瀨佑樹沒再繼續看這邊，千緒于是用氣音說道，“嫌疑人可能有很多，但目前來看，需要重點保護的還是島田士吧。”

猶豫片刻，“其實剛剛昴先生來找我之前，我房間的揚聲傳出了一段聲音，但我還沒來得及和你們說。”

柯南立刻看向：“什麼？”

千緒于是照實把喇叭里那個電子音是如何把《十個小兵人》讀了兩句，又卡帶，最后換那首印第安人謠的過程復述了一遍。

怕柯南和沖矢昴不知道是哪首謠，甚至小小聲唱了一遍。

“……就是這首。”

唱過之后，千緒解釋：“《十個小兵人》最初出版時，那十個主人公并不是士兵而是黑人，被改小兵人之后，原本的歧視意義就消失了。后來這首歌被改編多個版本流傳下來，今天小孩們依舊在唱的《十個小印第安人》，據說就是來自于這首死亡謠。”

那些活生生的人曾遭過的歧視和剝削，被直白而充滿惡意地描寫于謠之中，教授給全世界各種族的兒。鮮淋漓的歷史在稚的聲中蟄伏，變得晦，就這麼一代代傳唱下去。

“那個聲音特意將小兵人改回印第安人，是不是就是為了提醒我們按照原本的含義解讀？日本種族歧視還是比較見的，所以我們將這個范圍擴大，那麼最顯而易見的，就是由財富及地位不平等延出的階級歧視。”

千緒看著不遠趾高氣揚的島田真由，“所以我才認為，這里最有可能為目標的，就是家里坐擁數家私立醫院的財閥之島田士。”

將自己從聽到那首謠之后便一直在思考的結論一氣呵說出來，看向沖矢昴和柯南，“怎麼樣？你們覺得呢？”

柯南頷首，“有道理。”

千緒一樂，又眨著大眼睛看向了沖矢昴，繼續尋求認可。

沖矢昴從沉思中回神，“我也認可千緒小姐的猜測。但我沒聽清你剛才唱的那首謠。可以再唱一遍嗎？”

啊？昴先生剛才想事分神了嗎？

千緒看著一本正經不似撒謊的沖矢昴，覺得對方既然都這麼彬彬有禮地要求了，再唱一遍好像也沒什麼。

所以非常寬容地，著嗓子，認認真真又唱了一遍。

“One↓ little↓ two↑ little↓ three↑↑ little↓ In↓ di↓ ans↑↑ ~ Four...”

千緒唱歌的時候非常專心，盯著桌面直到唱完，才火速抬起頭。

那雙圓圓的藍眼睛炯炯有神地向沖矢昴，“怎麼樣？……呃，昴先生，你怎麼了？”

沖矢昴低著頭，單手握拳抵在邊，在猝不及防看過來時咳嗽了兩聲。

“沒有……”

沖矢昴在千緒擔憂的注視下迅速抹平角的弧度，恢復正經。

“就是覺得你英語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