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車站到家屬大院要走好長一段路，佟雪綠提著大包小包，差點累狗。

真懷念現代的代步工，去哪里都很便捷快速。

看來還是得努力賺錢才行，就算暫時買不了汽車，好歹弄一輛自行車來騎一騎。

“雪綠你回來了？”

蔡大嬸看到佟雪綠踏進院子，興地扯著嚨喊道。

佟雪綠笑著點頭：“是啊蔡嬸，我去我養父母家住了一夜，他們本來還不想讓我這麼快走，可我實在不放心嘉鳴和嘉信兩兄弟。”

蔡大嬸一臉欣的模樣：“有你這個姐姐，真是他們兩兄弟的福氣！不過你回來就好，要再不回來，有些人指不定將你說啥樣呢！”

佟雪綠回來不到一天就走人，有些人知道后便各種猜測了起來。

有說佟雪綠不了苦日子跑的，也有說回來就是為了帶走佟綿綿，佟綿綿人小長得好看，這種小孩大把人要。

蔡大嬸聽到后，氣得當場跟們對罵起來。

現在看到佟雪綠回來，能不大聲唱出來打們的臉嗎？

佟雪綠目往院子眾人一掃：“這里是我的家，我不回來還能去哪兒？就是我養父母太舍不得我了，給我準備了好多東西帶回來，你看我兩只手都快提不了！”

昨晚留在市區，一是為了裝病將佟真真送去農場，二也是想讓大院的人知道，他們四姐弟并不是孤苦無助的孤兒，要是誰想欺負他們，最好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蔡大嬸像相聲里的捧哏一樣應和道：“你養父母對你可真好，也是，自小養了十幾年，那不就跟親生兒一樣？”

佟雪綠笑著點頭，將東西提到屋里。

拿了幾果丹皮和山楂片，讓佟綿綿去隔壁找豬蛋玩，休息了一會準備洗手做晚飯。

佟家那邊給了一斤五花和土豆，打算做土豆紅燒和酸辣土豆。

手腳麻利地將五花清洗干凈，冷水下鍋焯一分鐘，再撈起來放到冷水浸泡到涼。

接著將五花帶皮切四方塊，考慮到佟綿綿人小，特意切小了一點。

回來的路上去供銷社買了一些花椒八角等香料回來。

將鍋燒燒后，冷油下香料和蔥姜蒜，小火慢炒。

等香味出來了再放五花塊，翻炒到表面變后將五花塊弄到一旁，加冰糖。

冰糖最怕糊鍋，所以要不停翻炒攪拌，等炒出糖后加醬油，將一旁的五花塊弄過來翻炒上。

等每塊五花塊都均勻上了后，倒到砂鍋里，加三碗水，大火燒開后才蓋鍋轉中火慢燉。

燉五花其實最好用小火，只是用小火需要一個小時，這會兒時間不夠了。

過了一會，鍋里面漸漸就有香味飄出來。

濃郁的香味彌漫在整個院子里，讓在場的每個人都忍不住猛咽口水。

大人們尚且忍得住，孩子們卻忍不了，跑到佟家門口圍著一口一口地吸香氣。

有些更小的孩子躺地上打滾哭嚎了起來：“我要吃，我要吃！”

小孩不懂事就算了，關鍵這些熊孩子的父母更不懂事。

老林媳婦走過來，咧著一口黃牙道：“大閨你天天做那麼多好吃的，你養父母家肯定很有錢吧？”

佟雪綠笑而不語：有錢也雨你無瓜。

看佟雪綠笑笑的樣子，老林媳婦越發蹬鼻子上臉：“大閨你這太香了，你看孩子都饞哭了，等會做好了你勻個小半碗給嬸子？”

隔壁的蔡大嬸一聽這話就急了，可還來不及開口就見佟雪綠笑著點頭：“好啊。”

老林媳婦一拍大笑道：“大閨你這就對了，街坊鄰里的就應該互相幫忙。”

佟雪綠又笑著點頭：“嬸子說得對。”

老林媳婦笑得快咧到耳：“哎喲這聞著老香了，差不多好了吧？我這就回家拿碗過來。”

“嬸子等一下，”佟雪綠開口喊住，“既然嬸子要回去，不如順便拿十斤大米過來給我吧。”

老林媳婦一聽這話，當場就炸了：“我為什麼要拿十斤大米給你？！”

十斤大米要一元四三分錢，一開口就要十斤米，臉咋這麼大呢？

佟雪綠一臉委屈：“不是嬸子說的鄰里之間要互相幫忙嗎？我家米沒了，這不想著跟嬸子要一點。”

蔡大嬸終于找到說話的機會：“哎喲，自己要吃的時候說要互相幫忙，回頭一不拔，你說有些人的臉咋那麼大呢？”

“……”

老林媳婦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臉漲得通紅。

院里有些人剛才聽到老林媳婦要去拿碗裝，心里都有些意，這會兒都臉訕訕的。

老林媳婦走后，佟雪綠繼續準備晚飯，角往上輕輕勾著。

想從上占便宜？

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趁著紅燒還在燉，將土豆去皮切。

刀工了得，切出來的土豆每大小均勻，看得蔡大嬸又嘖嘖稱奇。

老林媳婦回家后，越想心里越不舒服，眼珠子轉了轉，出門往徐家去了。

徐柏和周芳兩夫妻還沒下班，但徐母在家里。

過了半響，從徐家出來，往佟雪綠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呸！

死丫頭，回頭徐家不還工位，看怎麼哭！

佟雪綠不知道老林媳婦背后的打算，將切塊的土豆丟進砂鍋里，再將浸泡過后的土豆從水里撈出來。

熱油鍋后，放花椒姜蒜蔥大火香，再將土豆朝進去煸炒，翻炒一兩分鐘后沿鍋倒陳醋。

夕西斜，下班的人陸續回家來。

一走進家屬大院，一放肆的香味撲鼻而來，眾人頓時了起來。

“哪里來的香味？”

“太香了，這什麼味道？”

“我聞著是的味道，還有酸酸辣辣的特殊香氣！”

眾人下意識朝佟家的方向看過去，一看到佟雪綠的影，心里不由哀嚎了起來。

大家的眼淚從角流出來——

這日子沒法過了呀。

佟嘉鳴和佟嘉信兩兄弟最后回來，兩人手里各自抱著兩捆柴火。

看到家門口炊煙裊裊，佟嘉信眼睛大亮：“太好，今晚終于可以吃到飯了！”

佟嘉鳴抬眸瞥了他一眼：“終于？那你之前吃的是什麼？”

佟嘉信里瘋狂分泌口水，訕笑了兩聲：“二哥，我絕對沒有嫌棄你飯菜做得像豬食的意思，真的！”

佟嘉鳴：“……”

都說豬食了，這還不嫌棄？

佟嘉信沒看到他哥的表，朝家顛兒顛兒地跑去：“小妹，三哥回來了！”

聽到靜，佟綿綿踢著小短從屋里噠噠噠跑出來。

佟嘉信趕將干柴丟下，朝張開雙手：“小妹，三哥老想你了！”

佟綿綿好像沒有看到他一般，直接從他邊跑過去：“二哥！”

佟嘉信：“……”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佟雪綠見狀，角微微往上翹了翹。

紅燒五花正好收，砂鍋蓋被打開，一濃郁的香氣在院子里彌漫開來。

佟嘉信鼻子一，瞬間忘記了尷尬，下一刻人就出現在了灶臺前，一雙眼睛粘在紅燒上。

五花和土豆燉得爛，晶瑩剔，豬皮泛著一層油亮的，炒過糖的豬鮮艷人，水濃稠鮮香。

太香了！

佟嘉信朝佟雪綠看了一眼，扭道：“那個，我幫你，把土豆紅燒端進去？”

佟雪綠聲音淡淡：“可以。”

佟嘉信聞言咧到耳，端起土豆紅燒屁顛屁顛傻樂呼：“開飯了開飯了！”

佟雪綠端著酸辣土豆跟在他后面。

進去后將土豆紅燒另外裝了一碗，正準備拿去給隔壁的蔡大嬸，卻在門口聽到佟家兩兄弟的說話聲。

“二哥，你放心，我剛才幫端菜，絕對不是棄明投暗！”

“我是假裝對好，這樣就會留下來幫我們做飯，二哥，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聰明？”

“不覺得。”

“怎麼會不覺得？！二哥你做飯那麼難吃，要是我不對好一點，跟佟真真那樣跑了怎麼辦？”

“閉！”

佟雪綠：“……”

如果說佟嘉鳴是個白切黑的話，那佟嘉信就是個傻白熊。

這麼個傻白熊還想對耍手段？

他真看得起自己。

等到吃飯時，佟嘉信像了三天三夜的人，舀飯時用飯勺了又，在飯里頭澆上紅燒的湯，然后開始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飯里混合了湯的濃郁，紅燒爛香，味到讓人想流淚。

嗚嗚嗚太好吃了！

他這輩子就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豬！

為了以后都能吃到這麼好吃的飯菜，他決定以后假裝對再好一點。

就這麼決定了！

佟嘉鳴吃飯的速度也比平時快了幾分，就連佟綿綿都吃得兩頰鼓鼓的，像只可的小松鼠。

**

吃完飯后，佟嘉信被踢去洗碗。

佟雪綠抱著佟綿綿坐在桌旁，言簡意賅道：“我的戶口已經拿到批條，明天我就到公安局去落戶。”

佟嘉鳴：“嗯。”

佟雪綠問：“借給徐家的工位是怎麼回事？對方為人可靠嗎？”

佟嘉鳴聲音低低沉沉：“爸媽出事的時候，徐大哥他們幫了不忙。”

佟雪綠：“你呢，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是想回學校繼續讀書，還是留在家里做家務帶孩子？”

“……”

佟嘉鳴角狠狠了一下：“自然是想回學校，可是……”

可是他怕錢會保不住，最擔心的是他們還會被帶回鄉下去！

“沒什麼好可是，既然你想回學校，那明天開始你就別上班了，還有記得給北禾老家那邊寫封信過去，走吧，現在帶我去徐家。”

佟雪綠沒理會他的糾結，說完牽著佟綿綿的手往外走。

佟嘉鳴怔了一下，趕站起來跟上去。

外面夜浮沉，不知名的夜蟲在角落里鳴個不停。

前面的人脊背拔，莫名給人可依賴的覺。

佟綿綿在前面回過頭來，地朝他招手：“二哥，快點！”

“好！”

**

溫如歸從科研室回到宿舍，隔壁房的周焱剛好從屋里出來。

看到他咧著笑道：“我這兩天忙得腳不沾地，聽說你家老爺子裝病騙你回家相親，咋樣，那姑娘長得好看嗎？”

溫如歸背著而站，極淡地扯了下角：“不知道。”

“這麼說又是沒戲了？”

溫如歸“嗯”了一聲。

周焱聞言“嘖”了一聲：“說來你這記不住人臉的病還真是奇怪，要不是知道你的為人，還以為你故意讓人難堪呢。”

月從屋檐上照下來，溫如歸高大修長的影融在線里。

突然。

他腦海里浮現出一張艷嫵的臉，如雪下的淚痣勾魂攝魄。

映襯著紅瓦高墻，下，那臉清晰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