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雪綠怔了一下,心想著該不會是溫如歸那麼快回來了吧？

整理了一下服朝門口走去。

要打開門時，還是謹慎問了一聲：“誰呀？”

這時候沒監控，又沒貓眼,更沒有防盜門,萬一外頭站的是歹人,這一開門就很危險了。

外頭傳來一個陌生人的聲音：“你好,我是你們隔壁的,我夫家姓魏。”

聲音聽上去慈和的,佟雪綠這才把門打開一條。

只見門口站著一個五十來歲左右的人。

對方白皙，五大氣端方,上穿著一件白的“的確良”襯衫，下是“的確良”黑長,服上看不到一點褶子。

佟雪綠看著眼前的人,腦海里出現三個字：有錢人。

“的確良”雖然在六十年代初就開始出現，但都是小批量生產用于出口創匯，只有量會出口轉銷出現在京津滬幾個城市。

買一件“的確良”服要排隊幾個小時,關鍵這服還特別貴！

一件襯衫要十五元左右，一個普通工人每月的工資才三十元,大部分的人都舍不得花錢去買這麼一件服。

不夸張說，這年代的“的確良”就跟后來的LV、GUCCI一樣,都是份的象征。

而眼前這人一整套的“的確良”，可不就是有錢？

佟雪綠在打量眼前的人時，人也在打量佟雪綠。

黑白分明眼眸閃過驚艷的神，隨即眉頭蹙了起來。

覺得眼前的人有點眼,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沈婉蓉臉上出溫婉慈和的笑容道：“我夫家姓魏，我姓沈，我和我兩個孫子就住在你們隔壁。”

說著指了指右邊那棟小院,和佟雪綠這邊的小院大概相隔五六米的距離。

佟雪綠順著指的方向看過去：“你好，我佟雪綠，佟是單人旁冬天的佟，我和我弟弟妹妹今天剛搬過來，因為屋子還沒整理好，才沒過去拜訪大家。”

沈婉蓉微怔。

姓佟？

認識的人里面沒有姓佟的。

不過剛才那話只提了自己和弟弟妹妹，卻沒提到自己的父母，難道他們的父母不在了嗎？

可若是沒有父母的話，又怎麼買得起或者租得起這樣的房子？

沈婉容心里有很多的疑，但因為彼此還不悉不好追問。

“我們也是今年才搬過來的，這房子一直空著沒人住，現在你們來了就好了，以后大家有個伴。”說著把帶過來的栗子遞過去，“這是親戚給我們送來的栗子，很糯，你拿回去吃。”

佟雪綠向來不喜歡推來推去那一套，既然以后要在這里住，鄰居之間送吃的都是常有的事。

因此沒拒絕，笑著接過來：“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沈，秋天的栗子味道最好了。”

沈婉蓉也是不喜歡推來推去那一套，看到佟雪綠大大方方將東西收下來，對印象更好了。

就在這時，一個胖乎乎的小孩從院子里跑出來：“，你去哪里了？珠珠醒來都沒有看到你！”

沈婉蓉看到孫，臉上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你跑慢點，小心別摔著了！”

話音剛落，小孩就腳下一頓，然后往地上一坐，再一倒：“哎喲，我摔著了，要你抱抱！”

佟雪綠：“……”

小小年紀就這麼戲，長大還得了？

就是這演技有點太敷衍了。

沈婉蓉卻見怪不怪，笑著走過去將孫抱起來，輕聲責備道：“地上那麼臟，你怎麼說躺下就躺下呢？等會又要換服了。”

魏珠珠嘟著：“我是摔著了，服臟了拍一拍就好了，你剛才跟誰說話？”

沈婉蓉：“隔壁來了新鄰居，過來打聲招呼。”

“是那個姐姐嗎？”魏珠珠朝佟雪綠看過來，眼睛頓時大亮，“姐姐好漂亮！你快抱我過去！我要看漂亮姐姐！”

沈婉蓉抱著孫走過來，一臉無奈笑道：“讓你見笑了，這孩子從小就喜歡長得好看的東西和人。”

誰不是呢？

重度控佟雪綠笑著表示理解：“我也喜歡長得好看的人。”

魏珠珠聽到這話，眼睛更亮了：“果然長得好看的人想法都是一樣的，爺爺說這英雄所見略同！”

佟雪綠被自信的小模樣給逗笑了，真是個有趣的孩子。

沈婉蓉臉上出寵溺又無奈的笑容。

就在這時，佟嘉信從房間走出來，正好被魏珠珠給看到了。

魏珠珠立即掙扎著要下來：“你快我下來，我看到了一個好看的哥哥！”

佟嘉信聽到這話一怔：好看的哥哥？說他嗎？算有眼！

魏珠珠今年六歲，比一般的孩子要高一點要大只一點，這一掙扎，沈婉蓉本抱不住。

魏珠珠跳下來，炮竹一般沖到佟嘉信面前：“哥哥你好，我魏珠珠，你什麼名字？”

“魏珠珠？”佟嘉信瞪大眼睛，接著哈哈大笑起來，“還好你爸媽給你多取了個珠，要不然你就變喂豬了，哈哈哈……”

佟雪綠：“……”這熊孩子真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剛才不好意思的人是沈婉蓉，現在到佟雪綠了：“實在不好意思，我弟弟他太欠了，回頭我再好好收拾他！”

沈婉蓉笑著擺手：“沒事，小孩子的事就由他們小孩子去解決。”

里面的魏珠珠倒是很大度：“哥哥，看在你好看的份上，我這次就不生你的氣，不過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佟嘉信哼了聲：“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名字？你長得又不好看！”

魏珠珠：“哥哥你長得這麼好看，眼睛怎麼卻不好使？我明明長得很好看，還有你不告訴我你的名字，我怎麼跟你做好朋友？”

佟嘉信鼻孔都快翹上天了：“我才不要跟孩子做朋友！”

“……”

佟雪綠在外頭看到直。

不明白就佟嘉信這直男臭屁的格，上輩子是怎麼娶到老婆的？

就在這時，佟嘉鳴從屋里出來了：“嘉信，你說話不能這樣沒有禮貌！”

佟嘉信雖然很不服氣，但看他二哥肅著臉的樣子，心里也有些發慫。

可他還來不及跟開口道歉，魏珠珠就一把將他推開，沖到佟嘉鳴面前，甜甜笑道：“哥哥你好，我魏珠珠，你什麼名字？”

佟嘉信：“……？”

佟嘉鳴道：“你好，我佟嘉鳴，那個是我弟弟佟嘉信。”

魏珠珠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哥哥你不僅長得好看，聲音也好聽，而且對人還這麼溫，哥哥你真好！”

佟雪綠看得嘆為觀止。

小小年紀就這麼會拍彩虹屁，長大后還怕追不到漂亮的小哥哥嗎？

佟嘉鳴從來沒見到說話這麼直接的人，一張清秀的臉紅豬肝。

佟綿綿從屋里踢著小短出來：“姐姐你說得對，我二哥很好的。”

魏珠珠看到佟綿綿眼睛又亮了：“妹妹你長得真好看，跟你二哥一樣好看！”

小團子臉紅紅的，小子扭了扭：“姐姐也好看。”

魏珠珠點頭：“我知道，我是長得很好看的，我哥哥就長得很丑，真羨慕你有這麼好看的姐姐和哥哥！”

佟綿綿大大的眼睛眨了眨，歪著頭聲氣道：“你大哥跟我三哥一樣丑嗎？”

佟嘉信：“……？？”

魏珠珠：“不，我大哥你比三哥丑多了！”

佟綿綿震驚地張著，那模樣好像在說“還有人長得比三哥更丑嗎？那得丑什麼樣啊？”

佟嘉信：“…………”

老妹，扎心了！！！

佟嘉信覺自己的心碎了一地。

佟雪綠聽著幾個孩子說話，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魏珠珠覺得佟家一家都長得很好看，不想回家了：“，我想在這里玩。”

沈婉蓉：“你沒看到姐姐哥哥們都在打掃嗎？你在這里會耽誤人家，等他們打掃好了，你以后再過來玩。”

魏珠珠想了一下道：“好吧，那我明天再過來！”

**

沈婉蓉和魏珠珠兩祖孫走后，佟雪綠回房梳了個頭，然后去菜站買菜。

出門之前，讓佟嘉鳴洗米做飯，再把栗子煮后剝殼。

每一次買東西，都讓佟雪綠深深到這個年代的質有多匱乏。

這次跟之前不一樣，沒找到拍馬屁的門路，只能乖乖去排隊。

排了差不多一個鐘頭，才買回一把油菜、兩個白菜和三個西紅柿。

供銷社里早已經賣了，只剩下蛋。

有了上次的事，這會兒也不敢輕易去黑市買東西。

提著青菜和蛋回去，心里嘆著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回到家里，卻在門口聽到佟嘉信的歡呼聲。

“太好了，以后我們就有蛋吃了！二哥，以后喂的事就給我好了！”

喂？

家里哪里的？

佟雪綠帶著疑問去敲門：“綿綿，姐姐回來了。”

一陣腳步聲朝門口走過來，佟雪綠以為過來開門的會是佟嘉鳴，誰知門被打開，溫如歸英俊無比的臉出現在面前。

佟雪綠怔了一下：“你這麼快回來了？”

回來。

溫如歸從來沒覺得這兩個字聽上去是如此的妙：“嗯，我還了車就回來了。”

說著他自然地接過手里的東西。

男人果然是需要調|教的。

佟雪綠對他主提東西這個行為很是滿意。

把門關上，一邊走進去一邊問道：“對了，我剛才在外頭聽到喂是怎麼回事？”

溫如歸眼睫輕了一下：“我跟我朋友買了兩只，慶祝你們喬遷之喜。”

佟雪綠朝佟嘉信那邊看過去，看到了一只嘟嘟的母在角落里，一副了驚嚇的樣子。

佟綿綿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老母，一副很震驚的模樣。

家屬大院住的地方不夠大，加上養味道會很大，大院那邊沒人養，所以這還是佟綿綿第一次看到活的。

佟雪綠收回視線：“謝謝你，又讓你破費了，不過你剛才不是說有兩只嗎？另外一只呢？”

溫如歸：“殺好了，在廚房里。”

佟雪綠眼睛一亮：“真是太好了，我剛才還擔心今晚沒法好好招待你呢！那等會我就做個紅燒板栗、一份蒜蓉白菜，再來個西紅柿蛋花湯就齊活了。”

溫如歸聽著，忍不住咽口水：“好。”

把東西提到廚房后，佟雪綠佟嘉鳴過來幫忙。

溫如歸表示他也可以幫忙，但佟雪綠沒答應。

讓佟綿綿拉他去大廳坐。

**

廚房里有幾捆干柴和稻草，可以頂用幾天。

佟雪綠讓佟嘉鳴洗菜和剝蒜，則開始手清理老母。

還好老母是殺好的，否則還真不敢手殺。

不過這老母一看就很好吃，不像后來喂養飼料長大的，夠夠，而且還很。

想到等會兒的紅燒板栗，就讓人想流口水。

把去脖子去屁，再剁方塊，清洗干凈后下鍋焯出水。

冷油下鍋，油熱后下蔥姜蒜八角等調料去炒，炒出香味后倒，反復煸炒至變后再加醬油和冰糖，然后加開水大火燜煮，煮沸后倒栗子。

板栗的香味和在燜煮中調和在一起，融合了調料的芳香，收時，板栗和都被煮人的褐紅。

香味彌漫得滿屋子都是。

佟雪綠將蔥花撒在紅燒板栗上面，青翠的蔥花映襯著紅的板栗。

香味俱全！

把板栗遞給佟嘉鳴：“端到大廳去，拿個盆子蓋著。”

板栗散發出香濃人的香味，直沖著佟嘉鳴的鼻子，讓他忍不住咽口水。

在大院里跟母聯絡的佟嘉信聞到香味立馬沖過來：“二哥，好香啊！我能先嘗一口嗎？”

佟嘉信一邊說一邊吞口水，他覺得自己本來不是很的，可這會兒聞到香味，他覺得自己能吃下兩頭牛！

佟嘉鳴拒絕：“不行！”

佟嘉信聞言嗷了一聲，一路聞著香味跟著進大廳。

大廳里溫如歸和佟綿綿兩人正在大眼瞪小眼。

看到兩人進來，溫如歸不由松了一口氣。

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和小孩子相，尤其是這麼的小姑娘。

做好紅燒板栗后，佟雪綠再快速做出一份蒜蓉白菜和一份西紅柿蛋花湯。

做好菜后，決定再做一份紅棗糕，等會讓溫如歸帶回去。

把紅棗洗干凈去核放進蒸籠蒸，搗泥后和白糖、酵母一起倒面中攪拌均勻，一邊攪拌一邊倒溫水，直至把面調面糊為止。

把面糊倒蒸盤里去蒸，然后到院子洗了把臉，這才去大廳吃飯。

大廳里，佟嘉鳴和佟嘉信兩兄弟已經把飯都裝好，就等佟雪綠一個人過來。

佟嘉信早得腸轆轆，長脖子看著門外，里的口水都快要被咽干了。

看到佟雪綠進來，他雙眼頓時亮得跟賊一樣。

溫如歸看熱得臉紅紅的，心里突然有點后悔留下吃完飯這個決定。

他要是不留下來，也不用做那麼多飯菜。

佟雪綠倒沒有覺得自己辛苦，很做菜的過程，也很喜歡看別人自己做出來的食。

看大家都看著自己，紅一勾笑道：“都看著我干嘛？吃飯吧。”

佟嘉信歡呼一聲：“太好了，開飯了！”

溫如歸看著紅燒栗子，很想給佟雪綠夾一塊過去，可桌子上還有那麼多人一起坐著。

他想了想，最終還是沒這麼做。

佟雪綠夾了一塊栗子放進里，口綿香糯，很不錯。

“溫同志，你別客氣，多吃點，這板栗也很好吃。”

“好。”

溫如歸夾了一塊咬了一口。

爽，濃郁的香味跳躍在口腔里，香得讓人罷不能。

佟嘉信永遠是食最忠實的，他把湯澆到飯上，一口飯一口，吃得那個噴香啊。

“太好吃了！我之前覺得紅燒是我吃過最好吃的，可現在我覺得紅燒板栗比紅燒還要好吃！”

“要是天天能這麼吃就好了！”

沒有人搭理他的話，因為大家都在埋頭苦吃。

溫如歸雖然沒有出聲，不過他很贊佟嘉信這話。

紅燒板栗真是太香了，蒜蓉白菜也很爽脆可口，西紅柿蛋花湯也很味。

他突然又不后悔留下來了。

不過想起之前沒能吃到的酸菜魚，他的怨念不由又深了一分。

半個鐘頭后，一桌子菜全部被收拾干凈。

佟嘉信靠在椅子上著肚子，覺得這樣的人生才人生。

老家人過來那段日子天天地瓜粥配酸菜，那哪是人過的日子啊？！

一頓飯下來，紅棗糕也蒸好了。

等放涼后，佟雪綠把紅棗糕切塊包好遞給準備回去的溫如歸：“這個是紅棗糕，給你的謝禮，今天真是謝謝你了！”

要不是他幫忙，還真沒辦法租到這麼好的房子。

沒有他提前將房子修整打理干凈，也沒法像現在這樣省心。

沒有他跟人借車去幫忙搬家，不知道要來回折騰多遍。

沒有他帶著和母過來，連頓都吃不上。

欠他的人實在太多了，以后還得慢慢還。

溫如歸沒想到剛才在廚房還做了紅棗糕。

幾次相下來，他也知道佟雪綠不像其他姑娘扭。

他把紅棗糕接過去，角微揚：“謝謝你的招待，飯菜很好吃。”

佟雪綠看看天，催促道：“你快回去吧，省得晚了沒車回去。”

“好。”

是得走了。

他跟科研中心請了三天假，今天晚上說什麼都得連夜趕回去，否則院長說不定明天會親自跑來抓他。

將溫如歸送到門口，佟雪綠朝他招招手：“以后想過來吃飯就盡管過來，我給你做。”

夕漫天，紅霞照在臉上，將的臉龐都染紅了，如抹了胭脂般。

看著笑靨如花的面容，溫如歸心中一：“好。”

說完這話他迫自己狠心轉頭離去。

看著溫如歸的影消失在巷子口，佟雪綠這才關門回去。

**

這年頭質匱乏，大家都想辦法盡量自給自足，軍區大院也不例外。

軍區大院里有專門的地方給大家種菜和養，養多了自然不行，但每家每戶養上一兩只還是可以的。

溫家也養了兩只母，那兩只母是溫老爺子親自從小養到老母。

溫老爺子還給它們分別取了名字，小五和小六。

每天吃完晚飯后，溫老爺子去遛彎時總會遛到養去看看它們。

可今天傍晚當他遛彎到養時，卻發現小五和小六不見了！

溫老爺子很是著急：“小宗，小五和小六呢？我怎麼沒看到它們？”

宗叔把周圍都找遍了，也沒有看到小五和小六的影子，連蛋都不見了！

宗叔也急了：“司令，小五和小六沒在窩里，旁邊幾家也看了，都沒有！”

“那你還愣著干嘛？趕去問小王啊！”

“是，司令！”

宗叔腳下如風，跑去宿舍找勤務兵小王。

小王是養的負責人，平時負責打掃衛生和登記。

宗叔去到宿舍時，小王正在吃飯。

聽到宗叔的問題，他眼睛一瞪道：“宗叔你不知道嗎？可如歸說是司令要殺煲湯，所以我才幫他把給殺了，他沒把拿回去嗎？”

宗叔震驚：“他殺了多只？他為什麼要殺啊？”

小王看宗叔的樣子，頓時也覺得不對勁了：“他讓我殺了小五，小六被他帶走了，至于帶去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宗叔臉蒼白。

宗叔雙手抖。

宗叔無語凝噎。

小五死了，小六失蹤了！

出了宿舍樓，宗叔一路狂奔：“司令，出大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溫老爺子：不肖子孫！

小五死了，小六失蹤了，一場人間悲劇，眼淚從角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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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