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全食第73章 開幕

師雁行給郭苗使了個眼,對方會意,推開后門拔就跑。

師雁行重新看向那些惹事的人。

極其爛俗的手段,但是簡潔而高效,如果換作是黑化去攻擊同行,想必也會這麼干。

瞧瞧,這世上總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才眨眼的工夫,就圍過來不不明就里的路人低聲議論。

有的只是看熱鬧,有的不得事鬧大,有的甚至因為眼紅師家買賣好,想趁機攪渾水……

這就是流言的威力,眾口鑠金,三人虎。

絕大部分人本不關心真相為何,只想湊熱鬧。

如果師雁行不能在第一時間控制輿論扭轉局面,哪怕后期洗刷冤屈,也會蒙巨大的損失。

這一招雖然老套,你甚至在事前都能猜到他們會這麼做,卻只能被防守。

最缺德,最狠辣,最惡毒,最屢試不爽,最經久不衰的一招。

領頭的壯漢見們沒什麼反應,得意洋洋扯著嗓子向往來的行人宣告罪狀。

“……就是這家店,我兄弟昨天在這里買了東西吃,結果就這樣了,我……”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耳畔就傳來一聲巨響。

“咣~”

霎那間,所有人都出現了輕微的耳鳴,壯漢的控訴戛然而止。

他被嚇了一跳,猛地扭頭一看,就見那年輕的小掌柜手里提著鑼,耳朵里塞著棉花,正似笑非笑看著自己。

壯漢耳朵,惱怒,“你這……”

“咣~”

又是一聲鑼響。

壯漢的控訴再次被打斷。

師雁行挑眉看過去,舉起手中的鑼和錘子示意。

你再說呀。

不是要搞輿論戰嗎?

就讓你沒有起哄的機會。

壯漢:“……”

他才要開口,就見對方揚了揚眉,作勢要敲。

壯漢:“……”

他娘的,這麼多人看著,怎麼能被個丫頭片子震住了?

說不過我就打倒你!

壯漢一咬牙就要上前,斜地里卻蹦出個胡三娘子,一把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順勢往上,一抓一扭,鐵鉗般死死卡住他的肩膀。

“誰敢我家掌柜!”

壯漢忍不住低低痛呼出聲。

這他娘哪來的野驢?

不開啊!

另一個人不信邪,竟想趁機二打一,結果剛靠近就被胡三娘子一腳踢翻在地。

跟來的人見勢不妙,飛快地換下眼神,扯著嗓子吆喝起來。

“都來看啊,要了……”

話音未落,師雁行又狠狠敲了鑼,厲聲喝道:“有理不在聲高,你們不明不白來砸我的攤子,毀我名聲,如今又要對我手,我的護院忠心護主,就是去了衙門也有理!”

上前一步,站在臺階上俯視那幾個鬧事的。

“要說話就好好說,在這里起高聲,再胡攪蠻纏就滾蛋!”

打頭的那人已經被胡三娘子治住,剩下的幾個也沒想到這小姑娘膽子這麼大,被人鬧到門上來了還臨危不以一對多,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應對,就連床板上的病號也忘了哼哼。

“你,你們仗勢欺人,”被胡三娘子擰住胳膊的壯漢忍痛道,“我兄弟昨天吃了你家的貨,今天就病這樣,分明是東西壞了!”

多可笑啊,剛才分明是他們仗著人多勢眾要來鬧事,可這會兒被打住了,竟有臉反咬一口,說別人仗勢欺人。

老雙標了。

紅果和秀兒一聽都氣得不行,江茴更是直接道:“你說我們

東西壞了就壞了,我還說你心壞了呢!”

眾人哄笑。

師雁行也跟著笑了。

“你是來為你兄弟討個說法?當真誼深厚。”

那人梗著脖子道:“哼,那是自然!”

師雁行卻順勢反問:“如果你真心為你兄弟好,他疼這樣,怎麼不趕送去醫館救治?難不你都是說假的,故意讓他來送死?還是說你們都知道,本不是我家東西的錯,有意訛詐?”

那人一愣,“我……”

師雁行本不給他狡辯的機會,繼續搶說:“于公,我家的東西如果真的有問題,你只管去報,我等著衙門的人來抓。于私,他若真因為吃壞了東西變這副模樣,正常人的第一反應是趕請大夫來治,而不是抬著招搖過市,擺到這里等死!”

那幾人以前也在別的地方鬧過,一般店鋪遇到這種事早慌了,只要他們扯著嗓子喊一通,不給對方辯解的機會,流言一傳十十傳百,名聲很快就臭了,店自然也開不下去。

可這死丫頭片子竟然不知從哪弄了個鑼來!

人的聲音再大,能蓋過鑼聲嗎?

氣勢上先就輸掉了。

沒了氣勢就得講理,可講理……他們什麼時候講過理?

師雁行很懂一鼓作氣再而衰的道理,立刻趁熱打鐵,又往鑼上狠狠敲了一記,干脆爬到旁邊的凳子上,對著周圍的商戶和圍觀百姓喊話:

“諸位街坊高鄰都看見了,他們無憑無據就上來鬧事,砸店堵門罵人,我略反駁兩句就要手!

若非有護院在,說不得今日便要頭破流,朗朗乾坤還有沒有王法了?

今天他們欺負我們孤兒寡母,斷我們的活路,明天就能欺負別人!欺負你們!

此先例一開,日后但凡看誰家的買賣好,眼紅了,為仇積怨了,都二話不說上來潑一盆子臟水,咱們老百姓還要不要活了?

我們整日起早貪黑,辛辛苦苦做買賣,憑著良心掙點汗錢,從不去坑蒙拐騙,卻也不許別人坑到我們頭上來!”

不就是耍皮子做戲嗎?

誰不會似的!

人類的本就是慕強憐弱,在這之前,師家好味生意好,有人佩服有人妒,算慕強。

可現在呢?

是無依無靠的孤兒寡母被人欺負上門,沒天理啦!

一個十三的小姑娘當門立戶,上有寡母,下有妹,這些日子沒日沒夜頂風冒雪的熬著,瘦得麻桿似的,誰看不見?

如今喊得嗓子都啞了,頭發也了,眼睛紅彤彤的,擎著淚卻不肯掉下來,多麼惹人憐

再看上門的這些,四五個壯漢,胳膊都快趕上人家大,這是誰欺負誰呀?

對面與師家好味有合作的茶館掌柜頭一個跳出來幫腔。

“就是這麼回事兒,以前還有人上我店里來說我家的茶葉發了霉呢!紅口白牙顛倒黑白!”

他一出聲,下頭幾個伙計就跟著壯聲勢,倒把路人的緒也帶起來了。

“是呢,這事兒怎麼看都著古怪。”

“這師家鋪子里的東西我也買過呢,瞧著可干凈了,不能吃壞人吧?”

“要不就報唄!”

“對,報,是非黑白的給衙門置。”

師雁行用力一眼睛,眼淚撲簌簌就落下來。

噎著向眾人道謝,心里卻在暗嘆,百姓們恐怕不知這出鬧劇就是衙門里的人一手辦的吧?

幾個上了年紀的大娘頓時生了惻之心,七八舌議論起來:

“唉,真是可憐見的,這麼個小姑娘能害誰?”

“就是呢,孤兒寡母的,討口飯吃罷了,且不說有沒有錯

,就算有,你不會好聲好氣的說?一群大老爺們上來就打打殺殺的,換誰都嚇死了……”

“嗨,誰害誰還不一定呢!瞅瞅他們幾個胳膊的,嘖嘖。”

江茴在后面看得膽戰心驚:

到底是怎麼說哭就哭的?

有人說的大人不相信眼淚,流流汗不流淚。

但要師雁行說,那都是放屁。

哭不丟人!

能流幾滴眼淚去解決的事,為什麼非流不可?

又沒有自傾向!

眼淚本就是人類的一種武,用好了,足可抵擋千軍萬馬。

哭多了討人嫌,可如果是一個平時在眾人心中無比堅強的孩當眾落淚呢?

效果杠杠的。

適度反而會為最強有力的武

只要能獲勝,哭算什麼?

功的商人都是好演員,現場演戲不丟人。

來鬧事的幾人飛快地換眼神,都覺得這麼下去不行。

其中一人忙大聲道:“我兄弟……”

“咣~”

又是一鑼。

那人:“……”

狗日的丫頭片子不按常理出牌啊!

完全沒有說話的機會怎麼辦!

“我替你說,”師雁行高聲道,“你們口口聲聲說你兄弟吃了我的東西吃壞的,有何憑證?”

舉著鑼上前,顯然是準備隨時來一下。

眾人被這鑼聲吵得腦瓜子嗡嗡作響,有些人直接忍不了跑了。

剩下的一看師雁行靠近,都面驚悚地往后退,生怕耳朵炸了。

要了命了,從哪兒弄這麼個玩意兒?

這一敲,幾條街都聽得見,余音不絕啊。

“俗話說得好,捉捉雙,拿賊拿贓,頭一個,你們怎麼證明他確實從我店里買過東西?什麼時候買的?買了什麼?在場誰證明?

第二個,就算是買了,誰又能證明他確確實實吃了?

第三個,就算是吃了,可昨天我們賣了那麼多東西,怎麼別人吃著就沒病?

且不說會不會趕巧,他偏偏今天鬧肚子,昨兒一整天他難道就沒有吃過別的東西?

哪怕是喝一口水呢,焉知不是那水鬧出的病!”

這第一,第二,第三,啪啪啪一列出來,所有人都本能覺得條理好清晰,聽上去好有道理,下意識跟著的思維走:

對啊,上來就一口咬定店里的東西壞了,聽上去很不對勁吶!

師雁行猛地回頭,臉上笑意全無,死死盯著那些人。

“你們一點證據也沒有,既不報,也不求醫,卻直接沖這邊來,又打又砸,分明是心里有鬼!是你們自己做的鬧劇,想要訛詐錢財,還是背后有人指使?!”

那幾個人以前不知干過多這種傷天害理的營生,良心早被狗吃了,也不知道心虛。

原本接活的時候一聽是孤兒寡母,心想這個簡單啊,那還不手拿把掐手到擒來的!

可沒想到竟是茬子!

說來也怪了,明明是個臭未干的小丫頭,可眼神竟嚇人得很……

師雁行的話還沒說完,郭苗就帶著鄭平安等人沖了過來。

“都讓開都讓開,什麼人在這鬧事?”

那伙人心里一咯噔。

壞了,這預計好的臺詞和鬧劇都還沒正式上演呢,衙役竟來得這麼快?

“這是干什麼?”鄭平安看著躺在門板上的那廝皺眉道,“來啊,把他拖到一邊去。”

又有兩個衙役對看熱鬧的人群擺擺手,“沒事兒別跟人瞎鬧騰,散了都散了!”

“該回家回家

,該干活的干活,不掙錢啦?”

底層百姓對衙役還是畏懼的,而且聽了這半天好像也沒有什麼實際的證據,腦瓜子還被鑼震得嗡嗡的,也覺得沒勁,不人還真就乖乖散了。

來鬧事的那伙人急了,別走啊!

沒看的了,我們還鬧什麼啊!

媽了個子的快回來,聽我們說這家店有問題啊!

“不是,我兄弟……”帶頭那人一句話沒說完,就見兩個如狼似虎的衙役直接把那病號拖到墻角放著了。

“你什麼你,”鄭平安沒好氣打斷道,“沒看見擋道了嗎?車馬都過不去,回頭擁堵踩傷了人你擔著?!”

那人:“……不是,我兄弟吃了他家的貨差點死了啊!”

那他娘的是個病號,你瞎啊!

“那怎麼不去醫館?”和鄭平安一起來的衙役不耐煩道,“怎麼不報?縣城里不準私斗,不知道嗎?我看你小子是沒把我們放在眼里!”

那人才要說話,師雁行就噎著上來了,眼眶紅紅的,眼淚吧嗒吧嗒的,看著好不可憐。

“幾位差爺,我……他們上來就砸攤子,那些東西……”

哭的老慘了,可偏偏口齒特別清楚。

鄭平安:“……咳,你放心,衙門一定還你一個公道,若對方拿不出證據來,就是故意鬧事,弄壞了多東西合該原價賠償。”

大侄哭起來還像那麼回事兒。

連他這個知道真相的都有點心疼呢。

說完,鄭平安才讓人把那病號拖到醫館去,又問同來的那伙人。

“你們住在哪兒,都什麼名字?平時干什麼的?怎麼就斷定他是吃了這家館子的東西才鬧壞肚子?昨天誰來買的,買了哪幾樣?分別買了多?一共花了多錢?什麼時候來買的,有無證人?既說是他吃了,昨天什麼時候吃了什麼?吃了多?可還有別人有類似的癥狀?大約幾時發作的?發作時有什麼癥狀?誰先發現的?又為何不第一時間送來醫館?”

鄭平安張就丟出好幾十個問題,連師雁行都聽懵了,更別提來鬧事的那幾個潑皮。

他們人都傻了!

這人問了啥?

看著開開合合,完全記不住啊!

我到底該先回答哪個?

鄭平安完全不想給他們發揮的余地,問完了,很敷衍地等了幾息,很不耐煩地一擺手。

“嘖,問什麼什麼不知道,我看你們很可疑呀!

來啊,那躺地上的送醫,剩下的帶回衙門問話!”

又留下一個人陪師雁行清點損失。

這場鬧劇來的快,去的也快,外面的人議論幾句也就丟在腦后。

倒是對面茶館的掌柜親自過來問了一回。

“你們年輕,不曉得外面人心險惡,”他嘆道,“這買賣一好啊,難免有人眼紅,尤其你們家里沒個男人可,不是柿子撿?”

江茴親自倒水。

“唉。就是這麼個理兒,可把我們嚇壞了,多謝您聲援。”

茶館掌柜的擺擺手,“也不算什麼,互幫互助嘛,況且他們這一招明眼人都看出來有貓膩兒……”

說話的時候,他還在心里想,那小掌柜可沒看出害怕來。

江茴趁機問道:“那您看這事兒?”

“差爺們來得及時,也算你們走運,”對方說,“其實咱們這個縣太爺也還,依我看,你們且先照樣干著,或許就風平浪靜了呢。”

他也是胡,小老百姓嘛,能有什麼好法子?

倒是師雁行又從茶館掌柜的話中提煉到一條重要信息:

縣令蘇北海名聲不錯。

這點對現在的

局勢至關重要。

既然名聲不錯,哪怕不是斷案如神的清,偏袒壞人的可能也會大大降低。

傍晚師雁行照例去孫良才家送菜。

這次沒有馬上就走,而是給門子塞了一把錢,“勞煩您往里邊傳個話,我有日子沒見老夫人了……”

稍后,孫母和秦夫人看著提著食盒走進來的師雁行笑道:“你也有日子沒來了,還怪想的。哎呦,這是怎麼了?”

師雁行的眼睛紅紅的,聞言勉強笑了下,先把菜擺出來。

“這是給老太太熬的魚湯,里面加了去腥的東西,一點兒邪味兒都沒有,最是滋補氣的,老太太和太太都多喝些,以后……以后我未必有機會孝敬兩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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