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到了？”

貓貓張點腦袋。

第一次遇到危險的人犯, 還是個瘋子。

“崇文，我覺得咱們可能想多了，什麼案子有, 他就是失去閨太痛苦, 已經瘋了。一會兒說被人強行送進去，一會兒又說自己要進去, 我看他這癥狀是臆想癥。”市局刑警隊的警員雙手環，語氣嫌棄, 還順便講一下臆想癥的癥狀。

崇文眼皮子搐, 你還活學活用，從犯人上聽來的科普這麼快就用上了。

“犯罪事實擺著，還折騰啥，最好找個大夫做鑒定, 直接送監獄。”

跟這種犯人對話最是難, 你搞不清楚對方在裝瘋賣傻還是真瘋傻。

路正還是個極其偏執不怕死的家伙, 就更難了。

“貓兒，咱們走。”崇隊長不搭理抱怨的家伙, 湊到黑貓耳朵邊，低嗓音, “待會兒趙隊長出來，咱倆就別想走啦。”

趙國慶肯定嚴肅地抓住他們詢問。

可能還會揪起貓貓, 賊板正地審訊：“路正跟你說什麼了？！”

貓貓想起兇的沉臉, 小啄米似點頭。

審訊室混在崇義來了以后平息，貓兒和崇文躡手躡腳，趁著沒人注意, 著墻跑路。

“怎麼樣？”

趙華和薛青澤等在市局外頭, 崇文心累地抱著貓：“路正說話顛三倒四, 裝瘋賣傻，好像啥都說了，好像啥也沒說。”

“個混賬玩意兒。”

“那你們現在怎麼辦？”

崇隊長一貓在手天下我有，賊興趣地瞅樊冬兒：“路正把全部希寄托在你上了，線索也給了你。貓兒，你別辜負人家的期待啊。”

崇文有點期待，想瞧瞧這貓打算怎麼做。

貓查案子，想想都刺激。

薛清澤和趙華也瞅貓兒，帶著吃瓜群眾瞧熱鬧的八卦表。

三人好像在說——瞅瞅你只貓，能怎麼查案。

“貓兒，沒事，實在不行我們就幫忙。”趙華很心表示，可以給貓貓場外求助的機會。

樊冬兒站到工臺上，爪爪掐小腰，三個混蛋想看貓貓熱鬧？

“喵。”樊冬兒偏開貓腦袋，喵已經就想到辦法了！

要從林澤上下手。

半個小時后，平谷區。

“這林澤住的地方豪華啊。”

崇文手搭著車窗，探頭往東北方的公寓樓瞧，撇了撇：“這貓不會是想搞跟蹤吧？”

還以為能有什麼好法子。

“要不，你跟下去瞧瞧？”

“下去就下去，我看看這貓能耍出什麼招數來。”

崇文打著手電筒，大踏步往樊冬兒消失的方向走。

趙華想了想，也推門下車。

“別玩了，過去瞧瞧，別讓再搞出太大靜。”

某只頂流貓還掛在新聞熱搜上呢。

這要是三天兩頭鬧出大新聞，風口浪尖上，沒太大好。

“喵～”

崇文沿著小路前行，圓圓聽到悉的黑貓貓。

聲與平常萌不同，高高低低的，落在人耳中，竟意外地很有韻律。

夜幕降臨，遠燈明明滅滅，崇文不怕黑，也懶得開手電筒，就大踏步往前走。

“喵——”

崇文驚了下，眼角余里，旁邊花壇驟而竄出兩只流浪貓，發出長長的聲，越過他，一路迅猛地朝前跑去。

茸茸的貓兒聲遠比樊冬兒聲更大，甚至有種穿耳的滲人。

但，那遠去的貓聲里居然也帶著點韻律。

跟樊冬兒的節奏很像。

“喵！”

百多米的路，崇文看到了四面八方奔出來的七八只流浪貓。

他有點見怪不怪了，還奇怪，這邊貓兒怎麼這麼多。

以前好像沒見過。

“喵～”

“喵～”

“汪！”

開始只有貓，但走著走著，崇文居然還看見兩條狗蹦了出來，跟貓屁后頭往前跑。

崇隊長：“？？”

這附近流浪貓狗這麼多的嗎？

他想著，一步進剛才樊冬兒進的巷子。

等等，剛才那些貓狗好像也進了這條巷子。

這個念頭閃爍過腦海的剎那，崇文對上了黑暗里閃爍綠的一雙雙眼睛。

“我去！”

艸啊！

從來天不怕地不怕就走夜路的崇隊長差點兒蹦跳著逃跑。

樊冬兒心挑選了個沒有亮的黑暗地界，就是怕被其他人發現。

貓貓狗狗能在黑暗中視，對它們來講，亮不亮沒差的。

崇隊長突然踏進貓貓們的聚會，看到巷子里高高低低錯落的貓貓們。

它們或蹲或站，剛才還一個個喵著跟貓貓開大會似的。

有種奇異畫世界的覺。

而察覺到陌生兩腳的氣味，高高低低你我我你的討論貓聲聽了，蹲角落里兩只流浪狗子也安靜轉頭。

崇文在人類世界習慣萬眾矚目的，畢竟，他如此優秀。

破案率在市里排前三。

現在，他有點張。

頭一次被如此之多的貓貓狗狗們盯著，崇文咽了咽口水，也有點害怕這麼多小家伙被刺激到，抬手打招呼：“嗨？”

貓貓們齊刷刷扭開頭去，繼續高高低低：“喵嗚！”

“喵——”

“咪咪嗚！”

貓聲從各個方向傳出來，而我們的小樊同志蹲最高，揮舞爪爪回應：“喵！”

你一聲我一聲，瞅得崇文驚悚：“這群小家伙真開會呢？”

一般貓貓們聚集在一起，有人類過來，它們會立刻跑掉，四散而去。

趙華：“可能吧。”

“我以前也沒參加過，不懂。”

三個闖進貓貓會議的兩腳跟劉姥姥似的，好奇地一直豎耳朵聽。

還企圖聽出點門道來。

崇文盯了會，小聲嘀咕：“一群流浪貓能干什麼？”

總不能靠它們找兇手吧？

在貓群中舉爪爪、努力鼓舞士氣畫大餅的樊冬兒撇了撇白須須，本貓貓馬上就讓你瞧瞧，什麼寢食難安。

什麼人生有窺！

“你們記住了，不需要跟著他。”

“嗅到這個人的氣味兒，就盯住了，盯著他看就行啦。”

“結束啦？”

開會貓貓們各自離去，崇文還是頭一次見識這種場面，覺得超級新鮮刺激。

樊冬兒在高低錯落的房屋間行走，以林澤住的公寓大樓為中心，在四周團團轉。

換條街，樊冬兒就踩點召喚貓貓狗狗們，繼續開貓貓大會。

此次參與會議的貓貓們又是新面孔，喵嗚應和著趕到。

趙華學著剛才跑過去一貓：“喵——”

開頭就降低音調：“喵——”

不遠剛跳出花叢的貍花喵嗚著應和，結果發現是三只兩腳。

大貍花嫌棄甩尾，扭頭跑了。

“趙華，你趕跑了貓兒的客人。”薛清澤：“我回頭告訴貓。”

趙華：“……”

崇文驚嘆地盯著趙華：“怎麼學會的？”

“你還會貓語？”

“我能學嗎？！”

趙華努努，瞅又跳出來的貓兒，“跟著喊就行。”

路過貓貓：“喵～”

崇文清嗓子學：“喵～”

路過貓看了三兩腳一眼，試探張：“喵嗚！”

崇文：“喵嗚！”

薛清澤沒忍住，跟著學了一聲。

路過貓：“？？！！”

路過貓貓不了，用看神經病目掃過他們，麻溜跑路，跑的那一個快。

崇文學的意猶未盡，還有點興：“咱剛才是不是得像？”

“貓應該聽懂了吧？”

趙華回想路過貓貓茸茸都擋不住的震驚看神眼神：“肯定的！”

三個家伙興致，想暗地里學樊冬兒的貓貓召喚。

但沒學多久，薛清澤瞅四周安靜下來的花壇小路：“沒貓了？”

“難道這兒的貓都被走了？”

然后，三個家伙聽到了貓。

他們神一震，打算繼續學，扭臉看見頭頂上有只悉的黑貓貓瞪著貓眼，氣鼓鼓看他們。

樊冬兒爪爪啪啪啪，重重拍過三個混賬腦袋頂：“喵！”

你們在干嘛！

“貓貓們都說這條路上有三只兩腳瘋了，在跟它們求！”

樊冬兒貓臉寫滿了難以置信：“你們自己不要臉，別丟我的臉啊啊啊！”

本貓貓還要樹立威信老大呢！

我這里努力找貓幫忙查案子，你們在這里暗跟貓兒求求日日？！

你們不要臉，本貓還要啊！

樊冬兒貓眼幾乎噴火，噼里啪啦給三個混賬罵到狗淋頭：“我在干正事，你們不要給我搗好不好？！”

才知道自己剛才喊了啥的三只兩腳：“！！！”

崇文捂住，覺三十多年的臉都在今天丟盡了。

趙華溫的笑裂開，臉發青。

薛清澤：“……”

薛同志不想說話。

“好叭好叭，”樊冬兒跑進小巷子，沒多久叼著小貓崽崽出來。

后頭幾只大貓都一起叼著小貓崽崽丟給三個家伙。

樊貓貓貓臉嚴肅，居高臨下：“你們，在這乖乖帶孩子玩。”

不要再發出任何奇怪聲音，丟本貓貓的臉了！

真是的，本貓貓臉都要被你們丟干凈了！

三只單狗被好多叼住貓貓崽的大貓圍住。

這回，兩腳們看懂了貓貓看向自己目的含義。

“這兩腳靠譜嗎？”

“喵！”樊冬兒揮舞爪爪，“我拿我的聲譽保證啦。”

“我貓老大最仗義了，這附近幾條街都知道我的，你們別害怕嘛，有我在，放心的啦。”

大貓貓們遲疑地把貓貓崽丟給三個兩腳，那眼神還警惕，有點像看變態。

大家重新回巷子里開貓貓會議。

趁著其他貓沒看見，樊冬兒回頭，狠狠瞪三個混賬，張開：“喵！”

——不準再鬧幺蛾子！

混蛋！

被給貓貓崽哄的兩腳：“……”

崇文：“……”我是鐵面漢，刑警隊長啊！

隊里小子哪個不害怕他？！

薛清澤并趙華：“……”

薛清澤努力澄清名聲：“我其實沒的。”

趙華抱著最多的貓貓崽，努力用腳勾想追著媽媽跑的小混蛋：“有一只跑掉了！”

崇文手忙腳去擋：“小貓，回來，回來！”

“不準跑！”

樊冬兒耗費大半個晚上的功夫，跑遍了七八條街，聚集了不知多貓貓狗狗。

等貓警長傳遞完工作指令后，天際發白，霧蒙蒙籠住了街道。

帶了一晚上小崽的兩腳心很累，以后再也不想學貓貓語了。

環衛工人拖著垃圾箱走過，崇文打著哈欠，眼下有青黑：“這貓能行嗎？可別鬧出什麼事來。”

這一晚上，他們都數不過來樊冬兒聚集了多只貓貓。

這麼多貓，真有用嗎？

貓狗展現出來的危險太大，反而會被打死的。

更不可能利用貓貓襲擊林澤，那更是危險。

黑貓貓得意甩尾：“喵。”

“放心。”

咱們不做超越法律界限的事兒，就嚇到他以為見鬼就。

＊

10月7號，早晨6點，繁盛公寓。

林澤整理好服，準備拎包出門。

他家距離上班的醫院很近，走路十分鐘左右就能到。

“老林，你別忘了，把垃圾帶上啊。”妻子吳月華在臥室里喊了一聲，還忙著給兩個孩子整理服，收拾書包，“我和孩子今兒個就到那兒去了，接下來一個星期你自己在家，別忘記做飯。”

“別隨隨便便拿點東西就墊，我已經給你準備好菜了，全都在冰箱二層。”

“我知道了。”

林澤語氣溫和，他應了一聲，提起垃圾袋兒，坐電梯下樓，不急不緩地走出小區。

“叮鈴鈴～”

林澤看了一眼電話號碼，沒有接，直接掛斷。

號碼響了三次，都被他掛斷后，便不再打過來。

想到今早晨看的新聞，林澤角往上翹了翹，溫和的面龐出點笑意來。

“林醫生，上班啊？”

有鄰居跟林澤打招呼，他都脾氣很好地回應，看見有孩子，還手掏出兩塊巧克力遞出去。

“快謝謝林叔叔！”

鄰居笑著打趣：“林大夫，你看，我家孩子那是恨不得變你家的。”

路過拐角，林澤隨手把垃圾丟進垃圾桶。

他低頭看了眼時間，轉要走之際，無意間看見垃圾桶上方平臺趴著只黑貓。

純黑的玄貓發在晨中泛出赤紅，豎線的金瞳無聲無息，它安靜趴伏著，凝過來。

貓瞳里空空，卻是盯住了林澤的眼睛。

對視超過三秒，黑貓依舊在盯著他看。

林澤皺了皺眉頭，心里有點膈應，加快速度向前走。

在拐出小路盡頭時，林澤沒忍住，不經意往后看了眼。

平臺上的黑貓展肢，還趴在原地。

黑貓還是安靜，金瞳明亮，無聲凝著他。

好像從剛才一開始就沒有轉移開目，一直的，盯著他。

林澤加快腳步，卻有種芒刺在背，那貓還盯著自己的錯覺。

直到走出小區，附近人來人往，那種難被貓盯住的異樣才徹底消失。

“林澤，你想什麼呢。”

一只貓而已。

可能是路正的事影響到了他，忍不住想起從前。

林澤微微搖了搖頭，低頭笑自己神經敏，神科醫生當久了，有時就會這樣。

他似往常一樣，笑著走進醫院，路上護士們跟他打招呼，林澤一一回應后，進辦公室換裳，開始一天的工作。

“林大夫脾氣真好啊，我老公要是也這樣就好了。”

護士們的細碎討論聲林澤只當沒聽見，安靜坐診，查房。

走過216病房里，林澤停了下，里頭病人談天說笑，靠近窗戶的病床空。

“林大夫？”

病人們看見林澤，“路正呢？”

“嘿嘿，你們還沒有抓到他？”

“下次我也跑。”有病人抱著枕頭傻樂。

林澤沒有回話，又盯著路正的病床看了會。

眼角余掃見窗外樹梢劇烈晃，似乎是有野貓蹦過，林澤沒在意。

“喵！”

窗外，梨花跟小白翻滾著摔到了地上。

“都怪你！”

“喵！”怪你咧，非要跟我搶！

頭頂細弱樹梢斷裂，沒機會盯兩腳了。

兩只貓咪激對罵著在四周轉悠，想再找找盯兩腳的機會。

“誒呀呀，這兩只貓貓好可。”

一個年長護士嘆口氣：“剛才兩個小家伙都到上樹吃野果子了。”

“可憐的，為了吃個野果子還打起來了。”

剛職的年輕護士撈起四查看環境、試圖再次尋找好位置盯兩腳的梨花，輕輕抱起它：“太可憐了，我去喂它點飯。”

被剩在原地的小白：“喵？”

梨花被帶走了？

就我一個賺外快了？！

太好——“唉，小可憐見的，算了，你跟我走吧，我養你。”

被年長護士撈起來的小白茫然：“喵？”

誒誒誒，你要帶我去哪里啊喂！

我還要賺外快呢！

可惡的兩腳，快放開朕！

護士：“小貓真可憐。”

可憐貓貓：“？？？”

可惡兩腳，快松開我！

朕命令你，松開我，不準朕腦袋！

林澤并不知道他幸運躲過一次被貓盯上的劫難。

“你好。”

“我是林澤，路正的主治醫生，我下午有空，會按時過去的。”

“我跟路正，認識了差不多十年……”刑警隊對于林澤的詢問中規中矩，崇文看不出任何破綻。

崇文整個上午都在公寓樓附近明察暗訪，閑聊從林澤鄰居里套到了很多報。

大部分人回答差不多，林大夫為人和善，醫湛、治好過不病人，似乎還特別擅長兒自閉癥。

前幾天崇文剛破了個案子，他們組最近休息。

他力旺盛地跟著林澤，林大夫如其他人口中所說的一樣。

為人和善，不管是同事還是病人都極喜歡他，完全不像是個能做出虧心事的。

崇文吸溜著茶：“那貓到底去干嘛了？”

找武？

還神兮兮的。

林澤五點半下班，崇文目送他離去，一路跑到在跟貓兒約好的地方，沒多久，悉的車駛過街道。

“怎麼才來？”

崇文一點兒都不見外地鉆到車后座，薛清澤遞過來份盒飯：“魚香。”

崇文嘆氣，“我盯那家伙一整天，沒收獲。”

不過，這才是正常的。

“我看啊，沒戲。就算林澤藏了東西，甚至知道真相，盯著他也沒用。”

查案子不是演電視，得耗費極大的人力力，不是他們幾個人揣測下就能推斷真相的。

“貓兒，不行就趁早放棄。”

樊冬兒：“喵！”

爪爪拍箱子：“我有武。”

崇文：“？”

他有點好奇了，什麼東西能查出當年的失火案？

崇文正要開箱子，被趙華擋了下，“先把盒飯放下。”

“別浪費。”薛清澤點頭。

崇文：“？？”啥意思，難不還會嚇到我？

開玩笑，他可是刑警隊長，什麼兇案現場沒見過。

“這箱子還能裝下老虎不，我來看——”

“我艸！”

干凈紙箱被掀開，一只又一只挨挨的大老鼠仰起鼠腦袋。

崇文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這就是武？！

老鼠？！

“喵！”

樊冬兒千里迢迢跑回東廣山，愣是把胖瘦老鼠倆兄弟重新逮了出來，還臨時組建了個鼠鼠小團伙兒。

山里老鼠個頭比城市里的大，被幾十只老鼠同時盯住的崇隊長咽了下口水，不僅頭皮發麻而且胃部翻涌。

“吱吱吱——”

到此刻，老鼠們才發出聲音，彰顯存在。

人高馬大的崇隊長起了一皮疙瘩，慌里慌張地蓋好紙箱子，趕往后竄，跟紙箱子拉開距離：“你們弄這麼多老鼠來干什麼？！”

老鼠查案？

沒聽說過！

樊冬兒蹦跶到紙箱子上，穩穩當當坐好。

紙箱子里吱吱吱的老鼠突然就安靜了，從外觀看，誰也瞧不出這箱子里裝了滿滿當當的老鼠。

崇文開始還擔心老鼠咬破紙箱子爬出來，但很快發現自己想多了。

樊冬兒蹲紙箱子上，宛如定海神針。

里頭老鼠一點兒靜也沒有，乖巧得好像不存在。

甚至連聲都沒有。

“喵～”

樊冬兒爪爪拍自己小脯：“我去試探下林澤。”

林澤這家伙頭頂孽債，功德不存。

依照樊冬兒以往的經驗，這種人要不是干壞事特別多，要麼是干過質很惡劣的壞事。

總之，試探下沒錯。

路正的案子沒有頭緒，林澤是很好的突破口。

崇文看看貓，瞅瞅紙箱子，心想，我倒要看看你怎麼用老鼠查案子。

繁盛大廈是高檔公寓，進出需要門卡。

車子停在門口，樊冬兒探頭探腦：“喵？”

怎麼進去哇？

趙華拉下車窗，稔地跟保安打招呼：“我是留園一棟住戶的朋友。”

保安翻了下預約登記冊，笑容滿臉：“是趙先生嗎？”

“嗯。”

“我馬上給您開門。”

車子緩緩駛小區，趙華手機，薛清澤依照他給的路線把車子停靠在無人注意的角落。

趙華：“貓兒，這是繁盛通風管道圖，你可以從這兒爬進去，小心著點兒，別被人發現了。”

“有三條路可以走，通風管道狹窄，記住路線，千萬別走錯了。”

樊冬兒呆呆抱過手機，記路線圖。

趙華跑向若有所思的崇文，笑容溫和：“為了避嫌，我們一起去朋友家坐坐。等貓兒完事兒了，我們再走。”

樊冬兒：“……”

趙華，說好的我們才是真呢？

你背著我們還有多個好朋友？！

貓貓之前玩趙華手機本沒注意聯系人，現在，貓貓超級好奇。

趙華手機里到底存了多號碼。

隨隨便便找個小區，你居然都有朋友住在這里？！

你不是才來廣市幾個月嗎？

貓貓眼睛瞪得烏溜溜大，一副被震驚到的模樣。

趙華有被取悅到，揪起貓貓小耳朵：“所以，你敢干壞事，我保證能逮到你。”

“我朋友就住那邊，他是個游戲博主，正好去玩玩。”

貓兒干活，他們玩游戲，完。

崇文一步三回頭，很是擔心：“貓兒能行嗎？”

崇隊長上說擔心，心里超級好奇，一只貓怎麼鎮住幾十只老鼠。

“喵！”

樊冬兒蹲紙箱旁，爪爪拉開箱子。

嫌棄地用指甲勾住一胖一瘦兩老鼠，晃晃悠悠給它們甩出草坪。

一雙貓眼兒烏溜溜：“去，把他們弄出來。”

崇文窩后頭，震驚瞅見樊冬兒跟惡霸似的，驅趕著瑟瑟發抖的老鼠。

幾十只胖老鼠一只接著一只，小學生一樣乖乖在貓貓跟前兒排三排。

“非常好。”

東廣山黑惡勢力貓老大昂起小下，跟人似的掐著腰來回巡視，眼神威懾群鼠：“都知道該怎麼做吧？”

“吱吱——”

鼠鼠們哭喪著鼠臉，蹭著爪爪點腦袋：“吱——”

知道了知道了！

要干活！

再次落魔爪的聰明胖球鼠心里哀嚎，奈何鼠命在貓手，被迫率領老鼠群鉆進草叢，隨時聽候老大差遣。

樊冬兒跟在老鼠隊伍最后頭，悠哉悠哉打了個哈欠。

貓貓不親自干活呢，貓要當監工。

文青興奔下樓想迎接下趙華，剛一下樓，迎面走來只大老鼠。

他愣了下，還沒反應過來，大老鼠屁后頭，一只接著一只老鼠冒頭出來。

它們排著整齊的隊列，一只接著一只走過馬路，整齊而有序。

“！！！”

文清驚得差點跳起來。

他眼疾手快，在第二只老鼠鉆出來的剎那拿出手機拍攝。

我去！

這群老鼠啦？！

這還帶排隊的？！

老鼠來得快去得也快，文清本來想追上去看看。

老鼠們很快鉆進草叢，不見蹤跡了。

看到文清離去，一只黑貓悠閑竄出草叢。

“喵？”

“吱吱！”對面草叢冒出兩個老鼠腦袋：“貓老大，這里！”

“我們走。”

貓鼠隊伍一溜煙鉆進地下車庫。

“老趙！”

文清一路本像趙華，滿臉激：“你知道我剛才看見什麼了？”

“老鼠排隊！”

文清拿出拍好的視頻給趙華他們看，手舞足蹈：“待會我就發網上去。”

老鼠了啊！

薛清澤他們盯到最后，沒發現樊冬兒，齊齊松了口氣。

——貓兒已經夠火了，別再給自己增加熱度了。

耳朵邊上，文清還在嘀咕老鼠排隊，猜測是什麼原因。

“你們怎麼都不說話，你們都不驚訝嗎？！”文清奇怪，這群人好淡定啊。

老鼠排隊啊！難道這就是警察的素養？

就算你討厭老鼠，看到這一幕，也會驚訝吧？

趙華三人：“啊？！對啊，老鼠怎麼會排隊呢？！”

“奇怪！”

薛清澤皺眉。

崇文一本正經提議：“可以發到網上問問專家。”

四人開始熱烈討論著老鼠為什麼排隊過馬路。

文清聽著三個家伙時不時的驚嘆，角搐。

總覺得他們有問題。

趙華幾人經過窗口，本能掃一眼斜對面的繁盛公寓。

崇文頭一回干這種事。

跟貓貓屁后頭看戲。

他擔心死了。

畢竟，貓貓只是只貓誒。

“爸，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好像是頭頂。”

貓鼠隊伍僵停在通風管道里，不敢移，直到底下說話聲不在。

貓貓緩慢行走，躡手躡腳。

鼠鼠們也躡手躡腳，一路窩到林澤家的通風管道。

臨近八點鐘，門咔噠響了聲。

“來了來了！”

“大家準備！”

林澤換拖鞋走進家門，掃了眼客廳，本能皺皺眉。

怎麼那種被人盯著的覺還在？

工作太累產生的錯覺嗎？

林澤洗了個澡，進廚房炒菜做飯。

周圍響著電視劇的聲音，林澤吃著飯，陡然轉頭。

斜對面是廚房。

客廳角落安靜一片。

所有都跟以前一樣，無任何異常。

四只老鼠挨挨，鼠臉都扁了，你踩我我踩你，躲在門后頭。

林澤收回視線，低頭吃飯。

“吱——”

其他老鼠幫忙盯梢，四只老鼠飛速竄過廚房，躲到對面去。

林澤皺著眉頭，被人盯著的覺再次浮上心頭。

他轉頭，眉眼籠著煩躁，繼續盯白展示柜。

看了會兒，林澤起，三兩步到柜子旁邊，彎腰仔細查看。

一盆君子蘭安靜矗立著，除此外，別無他。

林澤站在盆景旁邊兒，眉心皺川字。

他又在原地停留了四五秒，周圍是悉的擺設，悉的布置。

往日再悉不過的家，今天突然覺有些陌生。

“喵！”

對！

樊冬兒窩在通風管道里，遙控指揮：“不要被他發現，暗盯著就行。”

人對視線很敏。

長時間在被叮視的狀態，會讓人本能張焦慮，甚至產生恐懼。

樊冬兒運氣不錯，這兩天只有林澤一人在家。

老鼠不顯出形，在暗盯梢，林澤焦慮之下，肯定會顯出破綻。

林澤三番兩次起到四周查看，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他第三次坐回餐桌，約有種坐立難安、芒刺在背的冰冷。

口食都不似往常可口香甜，一口口咀嚼著，味同嚼蠟。

“錯覺嗎？”

林澤喃喃自語著，恍惚想起下午見到的路正。

他太悉路正了，幾乎能夠判斷這家伙在不同時間會顯出來的所有表模樣。

見過路正后，林澤便有些焦躁不安，甚至是忐忑。

路正被起訴后肯定要蹲監獄里，以他的狀態，本活不了多久。

路正半瘋半傻，但肯定明白自己的境。

今兒下午，路正卻沒有如林澤預料中一樣癲狂。

甚至，也沒有絕。

路正眼神詭異，好像期待著什麼，甚至在林澤裝模作樣通時，給了他回應。

心如死灰的人，不應該是路正這幅模樣。

越是這樣想，林澤越煩躁。

臉上常年掛著的溫和笑容徹底退去。

此刻，帶著的眼瞳似乎比路正還冰冷。

該死！

路正怎麼還不死！

林澤突然丟開筷子，餐撞出清脆的聲響。

他盯著空氣，好像看見了路正，臉上緩緩又出笑。

他要這家伙在痛苦悔恨中死去，而不是這副半死不活，居然還留有希的鬼樣子！

林澤突然重重錘了一下桌子，手背青筋暴起，眼神凌厲起來。

“叮鈴鈴～”

電話鈴聲在電視播放聲中響起，音量過大，乍一聽有些刺耳。

電話響了很久，林澤緩慢走過去，拿起話筒：“喂？”

“老公，怎麼才接電話？”

“我剛剛在洗澡。”

樊冬兒悄悄探出半個腦袋，餐桌旁站立的林澤卻好似察覺到視線，陡然轉。

那雙眸子剎那出來的緒，竟有些恐怖。

樊冬兒險之又險地回了通風口，心臟撲通撲通跳，魂兒都要嚇飛了。

嘶——嚇死貓了！

頭一回干這種事，貓兒還以為手到擒來，但林澤比想象中的更兇。

老鼠窩在角落里，暗用黑豆眼盯住林澤。

樊冬兒敢保證，要是自己被這樣暗中盯著，做了虧心事的況下，嚇都嚇死了。

林澤卻好似突然平靜了，端起餐，淡定進廚房洗碗。

“吱——”

老鼠在房間里蔽地行著。

每時每刻都有老鼠盯著林澤，直到他進臥室。

“快快快，大家躲起來，趕走。”

無人可見的黑暗角落，一只只老鼠飛竄過墻壁，鉆進通風管。

洗漱完畢的林澤上床睡，他神有些疲憊。

被窺盯視的覺太令人抓狂了。

幸好，林澤是神科醫生，擁有比普通人更強大的自我調節能力。

他勉強維持住心態上的冷靜。

這些表面上的平靜截止到他進臥室。

床頭柜上，安靜擺放著小小的紅花發卡。

林澤整個人好似被盯住，眼神近乎驚悚。

他死死盯住床頭柜，好像那里有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

小紅花發卡造型可，鮮艷靚麗，是很趣的飾品。

只是，鮮紅被時間歲月磨礪，沉淀暗紅，已經老舊。

林澤再也繃不住了，像是看到了最恐怖的怪，瘋狂后退，一下子撞上房門，他繼續往后退，踉蹌著摔坐在地。

“怎麼會……怎麼會在這里？！”

這發卡……這發卡是路正常年戴在手上的。

是路笑笑的！

“路正，你出來。”

“是你對不對？是你把發卡放在這里的？！”

“快給我滾出來！”

“混蛋，出來！”

林澤咆哮著，太青筋暴起，狼狽爬起來，沖過去抓起那發卡，狠狠砸飛出去。

他開始找人，瘋狂地找。

臥室、柜子、客廳、沙發底……一個個柜子搐被暴力打開，被子毯子全部掀飛出去。

“沒有……沒有！”

“不、不對，不對勁。”

林澤近乎癲狂地折騰到了八九點鐘，整潔的家被他弄得東倒西歪。

他踉蹌著坐在混的房間里，四周只有他一人，哪兒見路正啊。

“路正不可能逃出來，他還在公安局！”

“……誰？出來！”

林澤大口大口息著，過了好幾個小時，他好似還是渾冰涼。

看到這發卡時，那種被人攫住嚨的窒息，讓他無法思考，渾像是浸泡到冷水里。

數九寒天，凍得他牙齒打架。

不、不可能是路正。

林澤緩慢平復呼吸，迫自己撿起地上的小紅花發卡，失去的理智慢慢回歸。

不是路正，是誰？

難道警方重啟了路笑笑的案子，懷疑他跟案有關案，暗地里試探他？

不，更不可能。

“彭！”

小紅花發卡被重重丟進垃圾桶。

林澤臉發白冰冷，踩過倒伏一地的盆栽，沖進洗手間，一次次用冷水沖臉，維持冷靜。

當年的事沒有人知道，路正也要鋃鐺獄了。

他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都要功了。

不管是誰暗地里搞鬼，他都找不到證據！

樊冬兒窩通風管道里，從頭到尾將林澤的失態和癲狂看了個遍。

圓圓的貓眼亮起來，貓兒輕輕呼出一口氣。

——果然跟你有關系，案子有線索了！

貓貓真是小天才。

林澤折騰了大半個晚上，第二天裝作若無其事，依舊出門上班。

樊冬兒趁著他不在，帶領老鼠們重新踩點，挑選好下次躲藏的位置。

林澤扔掉垃圾袋，在悉的地方，黑貓還在。

黑貓油水，態優。

它應該不是流浪貓，卻始終趴在垃圾桶旁。

林澤再次跟貓眼對上。

那種發的覺又來了。

這次，林澤轉很快。

他三步并作兩步，好像屁后邊有鬼追一樣，瘋子似的沖出了小區。

那種被盯著的覺，腳底生寒氣，幾乎跟昨晚一模一樣。

難道……昨晚家里真的有其他人？

可是，自己從頭翻到尾，家里不可能藏住其他人的。

垃圾桶旁，黑貓收回視線。

黑貓尖銳指甲拉開袋子，悠閑地勾住小發夾，溜溜達達起。

黑貓帶著發卡，去跟樊冬兒匯合了。

“喵喵！”

樊冬兒手舞足蹈，跟崇文他們演示昨晚林澤的狀態。

貓貓蹦跶著，貓眼兒激：“案子肯定跟這家伙有關系！”

“要不，我今天晚上帶個錄音筆，把他的話錄下來？”

貓貓靈魂模仿了個猥瑣拍的狗仔隊，被趙華彈了個腦瓜崩兒。

“沒用。”

“你這樣做違法，證據不做數。”

“喵……”好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