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始有終》第54章 第54章
端午側躺在鋪著無菌墊的桌面上,四肢無力垂下,腰間纏著紗布,由于正在麻醉中,長長的舌頭耷在墊子上。
但它呼吸已經很微弱了,正用力地息著。
陳準拎來旁邊的椅子,不遠不近地坐在它腦袋旁邊。
他弓著背,手肘撐在上,以便它如果還能清醒,能夠再看他一眼。
孫時靠在門邊,瞧著他的方向,低聲說:“他應該早就知道沒有救,不然會直接送去醫院的,這里環境并不符合手條件。”
許歲嗓子噎著什麼東西似的,垂下眼來,只點點頭回應他。
孫時低嘆:“他是想讓端午完完整整地離開。”
許歲只覺得渾力。
他的話像把刀子,在心上割。
就在一兩個小時前,眼睜睜看見端午沖破玻璃,與那混蛋滾作一團,匕首在月下顯得格外尖銳冰冷,然后瞬間沒它的肚子。
看見端午即使傷,也沒松開那混蛋的肩膀。
還看見它躺在地上搐的和不斷涌出的鮮。
許歲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別開了頭,先退出去。
孫時也跟著在后面輕輕關上門。
陳準覺到周圍很靜,他可以清晰地聽到端午的息一聲慢過一聲。
他抬起手,它的頭。
它上發不再油亮,今天剛從醫院接回它,他甚至沒來得及給它洗個澡。
“端……”他哽咽到不全它的名字。
陳準低下頭來,很久才再次看向它,它口已經沒有明顯起伏了,眼睛卻不知何時半睜開來,正靜靜著他,像以往的無數次,無聲又眷。
陳準額頭立即湊過去抵住它的頭,很清楚這是最后的告別,他原本想同它聊聊這十年,卻忽然意識到一切都不必。
端午是通人的,它會懂得。
陳準只是代它:“下輩子投胎個好人家,做個好孩子。”
端午竟用盡最后一力氣,抬起鼻子拱了拱他臉頰。
陳準摟著它的,另一只手擋住眼睛,這一刻,泣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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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天來,端午被陳準埋在基地后山的一棵樹下。它喜歡這里,夏天時,他們曾在樹下乘涼休息,它可以漫山遍野地打滾撒歡,去水庫游泳洗澡,玩飛盤,還能和它的德牧朋友追逐打鬧。
陳準抬起頭來,不瞇了下眼。
今天天氣異常地暖和,明,無風也無云。
不久后,整個山坡將會被一片翠綠覆蓋,河水解凍,微風徐徐,能睡在這里,端午一定很滿意。
他拍了拍掌心的土,帶了下許歲后背,兩人一起回基地。
他慢慢走著,沒有回頭。
值得慶幸的是,基地里大部分狗都被救過來,那幾人可能也擔心毒狗賣給人吃會出現大問題,所以用藥計劑量很小。
現在大多數都在狗舍休息,年紀小素質好的幾只已經跑出來活了。
兩名義工還在收拾垃圾,華哥走過來拍了拍陳準肩膀,安道:“別太自責,這里發生的一切都不怨你。”
陳準只回拍了下他手臂,什麼也沒說。
許歲撿起一把被撬壞的鎖,扔到對面的垃圾堆,轉頭看見陳準抬手勾著防護網,正瞧著那幾只狗出神。
許歲走回他旁邊:“想什麼呢?”
“我知道不怨我。”陳準十分困:“那到底該怨誰?”
許歲說:“狗賊的錯,我們只是倒霉為了他們的目標。”
陳準泄氣地低下頭,昨天經歷的所有像一記悶,將他努力支撐的信念打倒了。
這麼些年來,無論是金錢還是力的付出,本沒那麼容易,只是陳準從來都不提。
看著滿眼狼藉,他覺到前所未有的絕,等不來保護法,不被大多數人理解和認可,每次救助都有難度,偏偏還雪上加霜被狗賊惦記。
他堅持幾年的事,被他們頃刻摧毀。他還失去了他的家人。
那他做這一切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陳準放下手來,搭住許歲肩膀:“走吧。”
“想去哪里?”
“回你那兒睡一覺好嗎?”
“好。”許歲摟住他的腰,幫他承擔一部分重量。
半個月之后,陳準做了一個決定,他解散志愿者微信群,關閉保基地。
他聯系了隔壁市同樣在做小救助的朋友,打算找時間將現有的幾十只貓和狗送去那邊寄養。
他做這個決定之前沒有同任何人商量,果斷干脆,至表面上沒有一留。
林曉曉電話打來時,許歲正在醫院里陪許康析,許康還沒下機,趁這會兒功夫去便利店買瓶水喝。
林曉曉省去一切客套,聲音聽著焦急又有點生氣:“許歲姐,你同意陳準關閉基地嗎?!”
“曉曉,你先冷靜點。”許歲安的緒,又說:“這是他自己的事,不需要我來同意。”
“可是,這只是一次意外,我們后面加強防范就能避免,雖然這次對他打擊不小,但我記得他堅強一個人啊!況且那麼多狗都活了下來,南嶺還有數不清的流浪等著去救助,他怎麼能說關就關呢。這個保基地從大一開始,到現在快五年了,我跟著他一路堅持下來,他也太狠心了吧……”
林曉曉一口氣沒,倒豆子似的說了兩分鐘。
許歲站在便利店外的磚路上,手里的水沒來得及喝上一口,舉著電話,輕嘆了口氣。
林曉曉停頓片刻:“許歲姐,你在聽嗎?”
“在聽。”
“要不……你勸勸他吧。”
許歲說:“我尊重他的決定。”
“……別啊。”林曉曉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失去了端午。”
提起這個,林曉曉鼻子泛酸:“我知道,但是……”
許歲慢慢朝醫院大廳的方向走,聲音又緩又,卻堅定地說:“我覺得現在沒什麼比他的更重要,他覺得累,那就歇歇吧。”
沉默一會兒,林曉曉失落道:“只能這樣了?
“是的。”
“那些貓狗下周就要被送走,我實在舍不得。”林曉曉說:“如果有天他后悔,它們也沒辦法回來了。”
許歲腳步稍微停頓,幾秒后才繼續往前走。
又聊幾句,林曉曉掛了電話,這才有功夫擰開瓶蓋喝幾口水。
年后氣溫回升快,如果沒風,還算暖和,一部分年輕人已經換下厚重冬裝。
許歲上暫時還是那件及膝的羽絨服,快步走一樓大廳,在等候區隨便找了張椅子坐。
白天的醫院從來都熱鬧非凡,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慢慢喝著水。
直至某一刻,臉上出現放松的表。
許歲給林曉曉發條微信過去:給他點時間吧。
送達后收起手機,把空瓶扔進垃圾桶,坐電梯上樓去。
晚上的時候,許歲找陳準視了會兒頻。
陳準歪在家中的寬大沙發上,狀態看上去與以往差別不大,他垂眼瞥著鏡頭,挑著角笑:“想我了?”
許歲也陪著他笑:“那你想我沒有?”
陳準眼睛瞥了下別,低聲:“我爸在呢。”
許歲便收聲。
陳準起上樓,鏡頭隨著他走路不停晃:“還什麼時候回來?”
“我好像前天剛走。”
“在做什麼?”陳準又躺到床上。
“看書。”許歲把鏡頭對準桌上厚厚的復習資料:“五月份考試。”
“有把握嗎?”
“我本來的專業是不夠報考條件的,需要拿到一份工程類專業文憑,招生那邊幫忙上了幾節課,耽誤些時間。”許歲說:“今年不過就明年唄。”
陳準聽著,沒有接話。
許歲看向另一邊的他,也閉口不言。
沉默了會兒,“許歲……”他頓住。
許歲抿了下,什麼都知道,卻什麼都不提,只是放輕聲音:“你乖一點。”
陳準便一笑。
許歲接著道:“你陪我一會兒吧,我一個人看書有點犯困。”
其實此刻力十足,卻清楚更需要陪伴的是他才對。
打個哈欠,了眼。
“行。”陳準翻側躺,曲肘墊著腦袋,把手機立在旁邊的枕頭上:“你看你的,我看著你,如果你打瞌睡,我就提醒你。”
“好。”
許歲也同樣撐好手機,將鏡頭端端正正對準自己,翻開資料,最開始無法集中力,看了一頁半,便也忘記還在視頻這回事。
不知不覺,快要十點鐘。
父母在旁邊房間睡得比較沉,隔著漆黑客廳,約聽到誰的打呼聲。
時鐘滴滴答答地走,許歲再抬起眼來,那邊的人已經睡著了。
托著下看了他一會兒,他略暗,臉頰有一點點凹陷,昨天剛剃回寸頭的緣故,看上去還稍微有些愣。
“會好的。”許歲小聲說。
調暗床頭燈,把手機放在枕邊,也躺下睡了。
視頻就這樣開了一夜。
.
陳準清晨醒來,手機黑屏,他按兩下解鎖鍵,原來是電量耗盡自關機。
他坐床上稍微緩了會兒,懶得下樓拿充電線,于是去找備用的那線。
他拉開屜,剛翻了兩下,猛地頓住。
許歲送給他的牽引繩夾在兩本書中間,這繩子他沒舍得給端午用幾次,現在想用已經沒機會。
他忽然想起從網上看到的一句話,是說,養寵就等于親手埋下一顆悲傷的種子。
陳準沒有認真會過其中含義,這麼多年來,他都是竭盡全力去救活,從未悲觀,直到有一天他經歷切之痛。
陳準撐著桌邊,好一會兒,默默把屜推回去。
又過幾天,他去了趟基地。
朋友打來電話,要他整理即將送去那些貓狗的信息,包括品種別和長重等。
他在統計數據時,劉叔跟過來,說是有事相求。
陳準聽后到意外。
劉叔兒子現在正讀研,畢業之后必定是留在南嶺工作,將來也很有可能在這邊買房家。
老兩口想離兒子近一些,又不想太近打擾到他的生活。
多年來住在基地這里再好不過,種種菜喂喂狗,有片瓦遮頭,日子悠閑,周末兒子過來住兩天,吃頓團圓飯已經很滿足。
所以劉叔想讓陳準把基地給他們夫妻二人管理,志愿者們仍然可以繼續做救助,帶回來的流浪都由他們喂養。
劉叔掏出一張八萬塊的存折,說是租金和相關費用。
陳準沒腦子去想這件事的合理,只尋思著劉叔二人知知底,如果由他們來接手,一定會善待那些貓狗。
場地是管陳志遠借的,本來也沒有什麼費用。
陳準不要。
劉叔是往他手里塞,聽意思還打算簽個正式合同。
聊了很久,陳準同意了。
他趕又給臨市的朋友打電話,再三道歉,承諾下次來南嶺一定當面賠罪。
這件事就這樣定下來,他心里痛快許多,也前所未有地到輕松。
一晃眼,兩個月過去。
陳準狀態終于恢復過來,偶爾還會想端午,他就翻出照片看看,基地那邊卻再也沒去過。
周六早上,他回順城。
許歲于考試前的最后階段,每天都花大部分時間來背書。
陳準也不打擾,上午先陪著郝婉青去趟菜市場,回來摘菜洗菜,吃完飯躺沙發上看會兒電視劇,午休過后再帶許康去析。
小城日子悠閑,待了兩天他都不想回南嶺。
周日晚上,許歲好心分出點時間給他。
兩人再也不用拿遛狗當借口,飯后明正大地去散步。
郝婉青心中仍有一不看好他們,滿臉不屑:“小破地方,有什麼好逛的。”
陳準哄開心:“您晚點睡,一會兒回來給您帶冰激凌。”
郝婉青撇撇:“我可不吃。”
陳準仍舊問:“您要什麼口味的?”
“什麼也不要。”
“別問了。”許歲拉他出門:“我知道,雀巢香草的。”
兩人一前一后下樓梯,到樓棟口陳準追上一步,手臂勾住脖頸,先側頭親了下臉頰。
許歲摟著他的腰,兩人作親地朝小區大門的方向溜達。
四月中下旬,空氣里已經有了熱的覺,晚風溫,撲到臉上舒服又愜意。
萬從冰凍中“蘇醒”,也包括人類。
小區里左面在跳廣場舞,右面是一群玩板的小朋友,有飯后遛彎的,也有坐在椅子上聊天的。
等到出了大門后,耳邊才算清凈下來。
兩人很見的手牽著手,漫無目的走走逛逛。
從路燈旁經過,他們的影子被拉長再短然后又拉長。
陳準牽著的手一同指向地面:“你看看,地上兩個影子。”
許歲奇怪道:“怎麼了?”
“很快就變一個了。”
許歲大概理解了下他的意思,不笑道,“你好油膩。”向四周瞧瞧,小聲警告:“大街上都是人,你可別來。”
陳準目不屑,將的手換到另一只手上握著,往后一步,兩人的影子重疊,可不就變一個了。
許歲停下來看著地面:“你好稚。”
陳準在后問:“失了?“
許歲裝不懂:“什麼?”
“以為我想吻你?”
許歲不答,推了推近耳朵的那張臉。
“回頭。”陳準命令。
許歲不知道他又要搞什麼名堂,剛想轉頭,陳準已經先一步掐住兩頰。
許歲被迫嘟起,眼前一晃,他腦袋從后過來,吻住了。
剛好對面走來一對老夫妻,可能眼神不太好,停下來好奇地看半天,看清后哎呦一聲,邊笑著邊繞路走開。
許歲臉頰迅速升溫,掙了下沒掙。
前沖著外面極度缺乏安全,索豁出去轉面對他,在來來往往的街道邊,回應這個吻。
不知過多久,兩人分開。
陳準近距離瞧了會兒許歲,抬手抹一下潤的瓣,又將幾縷發挽到耳后。
“走吧。”陳準重新牽起的手。
兩人一直往前,穿過路口,竟走到以前上學時每天必過的天橋。
這座天橋有些年頭,自打建始終都沒翻新過,每一級臺階都刻滿歲月痕跡,橋板拼接那條一寸寬的隙還在,可以非常直觀地看到下面的鐵道線路,從這之上過,總令人產生一種眩暈。
許歲停下來,探頭往下看,但是夜里黑漆漆,什麼也沒看到。
另一邊的拐彎,仍然是賣活珠子的燒烤攤,老板全年無休地守著這個小小角落。
兩人朝那方向走去。
陳準瞧著不遠那盞孤燈,問許歲:“《水滸傳》你最后讀完沒有?”當年就是因為這本書,他們在天橋上打的賭。
“讀完了。”
“怎麼會喜歡這類書?”
許歲回憶了下當時的心境,不怕他笑話:“我想穿越過去,沖上梁山,揭竿起義。”
陳準表有些扭曲:“孫二娘啊?”
“怎麼也魯智深,當得起‘替天行道’四個字。”
陳準忍俊不,轉過頭來,抬手著順的頭發:“致一小姑娘,可不行這麼魯的。”
許歲也笑起來。
他們走到燒烤攤,在小方桌前坐下來,聊了幾句,老板竟還對陳準有印象,一時嘆歲月不饒人。
陳準點了兩瓶汽水、一條烤魷魚和三個活珠子,老板見到常客很開心,另外又送兩個。
陳準慢慢剝著活珠子:“你要不要?”
“不要。”許歲仍然抗拒這東西,雖然聽說它味道很鮮:“你待會兒別想再親我。”
陳準哼道:“誰親你。”
許歲沒理他,托著下看向橋下。
微風緩緩吹來,空氣里都帶著人間煙火的氣息。
陳準剝好的那顆到底沒有吃,他手肘搭著膝蓋,目和定在一。
遠方燈閃爍,一行青煙在林間彌漫開來,伴著鳴笛聲,有列火車駛向這邊。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想起小時候的無聊游戲。
許歲說:“輸了我吃活珠子,贏了你背我下天橋?”賭注和當年一模一樣。
陳準瞧著眼前這人,雙眼水潤,角上揚,一舉一都能牽他的目,許多年過去,仍然未變。
在面前,他大概就是如此沒出息。
“不如賭個大的。”陳準說。
“有多大?”
“我輸了隨你置,但我贏了,”停頓片刻,陳準認認真真地看著:“你嫁給我。”
許歲一愣,心跳如鼓。
視線轉向這邊,看見燈從側面打來,他高的鼻翼將面孔分割兩部分,一半在明一半在暗,那雙眼像含了許多種緒,將牢牢鎖在視線中。
“不敢賭?”陳準追問。
許歲想借喝汽水的作掩蓋緒,誰想剛喝一口就嗆的咳起來。
陳準幫拍著背:“算了……”
“有什麼不敢。”
兩道聲音疊在一起,害怕他聽不清,許歲清了清嗓子:“來吧。”
伴隨著長長的鳴笛聲,那列火車緩緩駛近。
他們分別給出猜測數字,再在火車行至腳下時準確數出來,最接近的那人贏。
許歲說:“13節,我贏了。”
陳準臉頰略繃,眼神瞬間暗淡下去,他攤一攤手:“聽你的。”
許歲一時沒說話,托著腮,視線追著那列走遠的火車,一陣微風起,拂起額前碎發。
看回他:“就罰你……娶我?”
陳準驀地抬起頭,外面嘈雜,聲音不大,他害怕自己聽錯了,可那兩個字又的確真切地傳他耳中。
陳準盯著眼前這人,良久,探掐住后脖子,他沒有說些至死不渝的承諾,也沒激烈地親吻,他只勾手臂,將摟懷中。
此刻,沒什麼比這個擁抱更充滿力量,陳準把臉埋進頸窩:“許歲,誰反悔誰遭報應。”他溫地說。
這天回去,陳準背著許歲下天橋。
多年以后的這副肩膀已經寬闊到足夠撐起的重量。
許歲枕著他肩頭,還有些迷糊,“我們只是散個步,就把終大事決定了?”
陳準好心提醒:“后悔的人遭天譴。”
許歲趕閉,趴在他背上一顛一顛的,想起多年前的那個傍晚,埋怨道:“那時候你把我摔的別提有多慘,手肘和膝蓋蹭破了,還差點以為自己腦震。我疼得直掉眼淚,你卻一轉頭溜走了。”
陳準步伐穩健:“以后不會了。”
“我比那時候重很多。”
“剛剛好。”陳準了大:“我喜歡有的。”
“豬更有。”
“豬沒你香。”
許歲輕哼一聲,這個比較就算贏了,好像也沒那麼開心。
兩人說著無聊的話,走完臺階陳準仍背著。
這里到鐵路家屬樓大概十分鐘路程,陳準不覺得累,直到離小區門口還剩幾米遠,他才將放下來。
后來的某天,陳志遠正式登門拜訪,和許康夫妻談論兩個孩子的婚事。
起先郝婉青還有點別扭,背地里許康的一句話令徹底無話可說,他說:“就當為我,在我閉眼前,想看著兒家。”
所以兩人婚期順利定下來,剛好是轉過年的青年節那天。
五月份,許歲參加了二級建造師考試,背題時間短,考前準備不太充沛,很憾掛了一科,打算明年繼續考。
半個月后,搬回南嶺住。
許康狀況算不上好,也不算太壞,實在沒必要讓繼續耗在順城。
后來許歲想到一個把彼此都照顧到的辦法。在醫院附近給兩人租了套一室的電梯房,解決了許康上樓困難的問題,距醫院五分鐘路程,郝婉青可以直接推著椅帶許康去析,不用車了,更不用每次都低三下四求人幫忙。
而許歲也可以暫時放下心來,回歸年輕人該有的生活。
這一年夏那幾天,恰好是個周末。
許歲和陳準開車回來,帶著父母兩人去釣魚。
釣點在郊外,再往前開兩公里就是瑤山,他們上學時每個暑假都會過來游玩幾次。
此時快到中午,溫度升的很快。
天空是純粹的蔚藍,干凈到沒有一浮云。
陳準把漁從車上搬下來,支好折椅,又撐好遮傘。
釣魚宜靜,他們在旁邊嘀嘀咕咕,蜂一樣鬧的人無法沉下心,所以郝婉青替許康趕走他們。
剛好他們想去瑤山走一走,便開車前往。
快到山腳下時,游客漸多,車子行進速度有些慢,許歲轉頭看著路邊:“好多賣氫氣球的。”
“是氦氣,氫氣容易炸。”陳準問:“給你買一個?”
“我又不是小孩子。”
“想要什麼圖案的?”
“太花吧。”想都沒想,其實早就看中了那一個。
陳準笑笑,趁著排隊進停車場的功夫降下車窗。
他手臂搭著窗框,探頭沖路邊小販說:“上面最大的那個。”
“好嘞。”小販邊解繩子邊把前掛的二維碼亮出來他掃。
買完氣球,前面還有賣泡泡棒的。
都是些小孩子喜歡的玩意,但陳準仍然給買了一個。
瑤山不算陡峭,徒步上去大概需要一小時,山腳下的草地上有游客搭起帳篷,對面山泉水引來小孩子嬉戲。
許歲和陳準時間不太自由,所以坐電瓶車直接到山頂。
山頂有一座廟,香火鼎盛。
聽說很多附近城市的香客都來許愿祈福。
兩人沒進去,只是繞著寺廟周圍走了走,東面的護欄下最險峻,眼前的風景也最遼闊。
山風不燥,撲面而來,像是對心的一種洗禮。
兩人站在護欄邊,著視野里的一切,無言良久。
后來有些游客聚集到這邊,接連發出嘆。
陳準拉著許歲往旁邊避了避,問:“工作找的怎麼樣?”
許歲說:“見過之前公司的劉總,那個項目前景一般,所以還在考慮。”
“不如來酒廠,咱爸需要人幫他。”
許歲看他一眼:“不是有你?”
“你和我左膀右臂,架空老頭,廠子就是咱的了。”
許歲笑起來,角那抹弧度簡直比迎面而來的還要燦爛,山風在頰邊停留,那幾縷發肆意舞著。
晃了晃手機,聲音輕快道:“我錄音了哦,一會兒就……”
話沒說完,陳準忽然低頭吻,卻是蜻蜓點水般,一即離。
“就怎樣?”他含笑問。
“你這是/?”
“管用嗎?”
“要再親一親才知道。”許歲嫌那個吻太短,便墊腳摟著他脖子上他的。
有些事當做玩笑說一說也就過去了,許歲有自己的打算。酒廠不會去,兩個人無論多相,人總要有一份獨立事業,即使可攀附的大樹牢不可撼,也絕對不能做那藤。
游客們來了又走,漸漸的,這里又只剩他們兩個人。
許歲擰開手里的泡泡棒,舉高手臂,讓風穿過那些小孔,把五彩繽紛的泡泡帶向遠方。
陳準看著玩,隔了會兒,他朝寺廟的方向抬抬下:“寫個許愿牌去?”
許歲又蘸一下泡泡水:“你以前寫過嗎?”
“沒有。”陳準問:“你呢?”
“我也沒有。”
陳準直起:“你等著,我去拿兩個過來。”
許愿牌是免費的,但陳準往功德箱里投了一百塊。
他和許歲來到樹下,這棵百年古樹枝繁葉茂,枝椏墜滿系著紅帶的木牌,承載了無數人的祈求及心愿。
兩人背對彼此,往牌子上寫下一句話,然后各自拋起,將之掛上樹枝。
陳準走過來幾步,摟著許歲,兩人共同抬頭,眼皆是紅。
原本還想多逗留一會兒,但是郝婉青的電話打過來,說許康有些累,他們盡快回去。
于是兩人準備下山。
陳準從司機那兒買來電瓶車車票,坐回許歲旁邊:“剛才你在牌子上寫的什麼?”
“你呢?”反問。
“夜夜都干,三年抱倆。”
“不要臉。”許歲說。
陳準笑了笑:“說說你的。”
“和你寫的一樣。”
陳準開心:“也想夜夜來?你吃不吃得消?”
許歲懶得搭理他。
他寫了什麼怎麼會知道,陳準正經道:“誰信。”
“信不信。”許歲靠著他肩膀,沒再開口。
電瓶車啟,向山下一路疾馳。
古樹漸漸遠去,它就像個孤獨的人,默默矗立在山頂。
一陣風來,那些紅帶緩緩飄,木牌也陀螺一樣旋轉不停。
從樹葉隙過來,恰好照在一塊木牌上,上面這樣寫著:“一個人,就有始有終吧。”
而不遠的另一塊牌子上有五個字:“他愿皆我愿。”
正文完
悖論
講述一對姐弟如何在高壓下偷偷摸摸將R體之愛昇華到精神層麵的偉大征程(誤!)。 慢熱流,劇情+肉,前幾章主要穿插R渣,男女主前期並冇有真正的男女之情。 甜寵,無虐(男女主感情不虐)。
8 57726億萬甜妻:陸少,高調寵
被設計,餘笙睡了城中最矜貴的男人,並且打算提褲子不認人。陸西洲,家境殷實,手握重權的陸氏總裁,卻逼著走投無路的餘笙嫁給他。原因……睡了,要負責。一夕之間,餘笙從四麵楚歌的掛名大小姐搖身一變成為人人豔羨的陸少奶奶。傳言,陸少奶奶那一身嬌貴的脾氣,都是陸公子寵出來的。日常——“老公,我不喜歡這個彆墅。”“拆了,再買。”“老公,我不喜歡那個女人。”“趕走。”“老公,我不喜歡你這個老公。”“離……”陸公子摟著美嬌妻,“這個,冇得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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