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雨，從佟佳玥傍晚回來，一直到睡的時候，都還是沒有停歇。

臨睡前。

關上了手里的醫書，走到窗戶邊上，看了一眼窗外。

云層厚重，只能依稀看到一的月亮，朦朦朧朧的。

屏風邊上，先前還在催促著佟佳玥早些睡覺的小桃都已經有點瞌睡了，盤坐在團上，腦袋一點一點的。

佟佳玥看了會兒窗外，見樹葉子又掉了一地，總覺這春日里的夜晚頗有些寂寥和蕭條。

還是先睡吧。

打了個哈欠，轉回到屏風邊上，就拍了拍小桃。

原本腦袋還跟小啄米似的小桃一下子就驚醒了過來，抬頭一看是佟佳玥，還迷糊了一下，才回過神來。

“格格？”小桃站了起來，看著佟佳玥，忙問道：“您要洗漱嗎？奴婢剛剛打了熱水回來呢。”

說完，小桃手就去了這盆子里面的水。

“呀，不熱了。”嘀咕了一句，就道：“這水溫溫的，要不奴婢再去燒一點兒過來給您？”

佟佳玥聞言，也手了一下。

倒不是很涼。

佟佳玥看著早已犯困的小桃，就道：“時辰不早，你便先去休息吧，這水將就著也能用了，就不用再燒水了。”

“外頭在下雨，夜里涼，你睡的時候，記得多蓋一床被子。”

小桃聽了很，點頭后，就去收拾自己的地鋪，要守在佟佳玥的床榻邊上，陪著佟佳玥睡覺了。

這晚上，外頭一直在下雨。

佟佳玥看書看得困得很，很快聽著雨聲就睡著了。

翌日清晨。

佟佳玥一早起來，雨仍然沒停，往外瞧了一眼，嘆了口氣，趁著小桃端水進來的時候，就對道：“待會兒幫我拿一件蓑。”

“我要去表哥那兒，和商量一些事。”

“是。”小桃頷首應了，陪著佟佳玥穿，又拿了油紙傘，要和一起去膳廳，跟太皇太后用早膳。

誰知。

到膳廳時，那兒卻空的，太皇太后沒來，連擺膳的人都沒有。

瞧見這樣的場景，佟佳玥心頭頓時就升起了一陣不太好的預來，上回太皇太后病了，膳廳里也是這樣的。

正想著呢，外頭清歌就過來了。

像是來找佟佳玥的，見到佟佳玥了，連忙就道：“阿玥，太皇太后病了！說是有些發熱，太醫剛剛過來了呢！”

發熱？

佟佳玥暗道不好，忙就跟著清歌過去看況。

他們前腳到，后腳康熙爺和佟皇后、胤禛他們，帶著太醫一塊兒就來了。

太醫不敢怠慢，忙到了床榻跟前去給太皇太后診脈。

蘇麻喇嬤嬤本來是一直守在床榻邊上，拿了涼涼的巾蓋著太皇太后的額頭幫降溫的，這會兒見太醫來了，也就忙把邊的位置讓給了太醫。

“章太醫。”

蘇麻喇嬤嬤對章太醫，以及康熙爺他們道：“太皇太后像是有些著涼，今日一早上就有點微微發燙。”

“奴婢讓多休息一會兒，去打一盆熱水回來的工夫，這熱度就上來了。”

說著，蘇麻喇嬤嬤也有些埋怨自己，就嘆氣道：“昨夜有風，奴婢本來是將窗戶給關上的。”

“是太皇太后說悶，又讓奴婢打開了。也是奴婢不好，隨了太皇太后的子，這種天氣，雨淅淅瀝瀝的，最是容易著涼了。”

蘇麻喇嬤嬤很自責。

看著床榻上臉頰有點微微發紅的太后，心疼不已。

佟佳玥見狀，忙就在一旁聲安道：“蘇麻喇嬤嬤，不怪您。生病這種事，也不是您能阻止的。”

聽見佟佳玥的安，蘇麻喇嬤嬤臉稍微好了一點。

康熙爺在旁見了，便對蘇麻喇嬤嬤道：“嬤嬤，你照顧了祖母一陣，也辛苦了，先去休息一會兒吧。”

“這兒，朕會一直守著的。”

蘇麻喇嬤嬤雖然不放心太皇太后，但還是相信康熙爺的，只稍稍猶豫了一下，就對康熙爺點了點頭，去休息了。

屋很快安靜了下來。

佟佳玥和胤禛站在稍微遠一點點的地方，床榻邊上守著的，是康熙爺和佟皇后。

而這個時候，蘭藻齋的各個廂房里，也來了好些嬪妃，應該是要預備著流侍疾的了。

不過康熙爺還沒發話，這個時候們自然也不敢貿貿然進來。

距離床榻稍遠的屏風邊上，佟佳玥看著沒自己什麼事，就讓清歌幫忙打掩護，自己則是拉了胤禛到了邊上，說起了另一件事。

大阿哥的事兒。

溫憲已經去了甘寺了，眼看著這事的風頭就要過去，還是趁早查出來得好。

胤禛也明白佟佳玥的意思，見拉了自己到邊上，就低了聲音，道：“蘇培盛那里已經打聽到了。”

“大阿哥邊有一個近伺候的小廝，最近常去一個賭坊賭錢。我已經讓蘇培盛安排下去，準備坑他了。”

佟佳玥聽到這里，瞬間就懂了。

這些近伺候大阿哥的人，知道的東西肯定不，只要找到這些人的“肋”自然就好打聽消息了。

賭錢，便也算得上是個“肋”了。

都說小賭怡，大賭傷，胤禛提及，這個小廝賭錢基本上都十分克制，有輸有贏，從不賭大。

聽上去這人似乎理智。

不過嘛——

能經常去賭錢的人，那都是有賭癮的，既如此只要稍稍導一下，讓他在賭坊輸掉一大筆他賠不上的錢，那就夠了。

到時自己的命都要因為還不上錢而沒了，又哪里還會管大阿哥的那些呢？

“表哥。”

佟佳玥想著，就對胤禛道：“還是盡快一些比較好，太皇太后病了，我怕中間還出什麼岔子。”

“嗯。”胤禛點頭，他大約是看著佟佳玥蹙眉嘆氣的樣子，就聲安道：“沒關系的，還有我呢。”

“你呀，別想那麼多，放寬心就好了。”

聽見胤禛這麼說，佟佳玥就點點頭，然后道：“那，表哥你得空的時候，也多來陪我一起照顧太皇太后呀！”

“老人家呀，有時候也是寂寞的。”

“嗯。”胤禛答應著，他抬頭看床榻上的太皇太后的時候，心里還是不免升起了一擔憂來。

這天清晨以后。

整個暢春園都知道了太皇太后病了的事，除了康熙爺和佟皇后以外，嬪妃和皇阿哥們，基本上都是番陪在太皇太后跟前的。

好在，晌午的時候雨停了，太皇太后那里的熱度也退了下來，就是人還有點迷糊，但整況是穩定了下來。

命，沒有大礙。

屋檐底下的藥爐邊上，佟佳玥和胤禛坐在小板凳上，兩個人在一起煎藥，守著藥爐，不讓旁人。

胤禛看著佟佳玥認認真真的樣子，就道：“瞧你護著這藥爐的樣子，就像是那些護食的貓咪似的。”

像一只護食的貓咪？

佟佳玥看著這藥，就道：“這是給太皇太后的呀，當然是要小心一些的。老人家不喜歡喝藥，藥這麼苦！”

“我特意讓章太醫酌調整了一下各類藥的分量呢，爭取喝起來的時候，能夠覺得好一些。”

口的東西，佟佳玥現在是一點兒岔子都不敢有的。

故此，這一份藥，從抓藥開始，一直到煎藥，還有待會兒拿去到太皇太后的面前，都是要小心翼翼的。

胤禛明白佟佳玥的擔心。

這會兒，便跟著一起，守在這藥爐邊上。

至于另外一邊。

太皇太后的屋子里頭，現在守著的是佟皇后、德嬪和胤祚還有清歌以及蘇麻喇嬤嬤。

德嬪有喜也有五個月了，懷相十分明顯，肚子尖尖的，瞧著像是個阿哥，不出意外的話，胤禛的十4弟在4個多月后，就該呱呱墜地了。

在床榻前陪著太皇太后，相信太皇太后想著小生命即將降生，心也是能好一些的。

就這樣。

暢春園這邊的氣氛，凝重了大概三五日的樣子，太皇太后這里才逐漸好了起來。

意識清醒了不，整天也不昏昏沉沉的躺在床榻上睡覺了，能跟人說說話，況好的時候還能被攙扶著下床走走。

章太醫那兒便說，老人家很快就能大好了。

且三月后，天氣愈發暖和，即使是下雨，也不會讓人覺到徹骨的寒冷了，這對太皇太后的病，是有好的。

不過——

佟佳玥看過太皇太后的脈案。

曉得，太皇太后的況，其實并沒有章太醫對外頭說的這麼好。

準確的說。

是康熙爺那里對外宣布的，章太醫說的太皇太后子的況，實際上沒有真實的那麼好。

太皇太后畢竟年紀大了。

從去歲的風發作得十分厲害開始，的子就必須小心將養著才行。

但先前偏偏除夕夜出了事，中了一點毒，底子便稍微有些損，這次遇上溫憲的事，心不好，又病了。

這一樁樁一件件，對而言，便如同雪上加霜。

看著脈案，以及章太醫開給太皇太后的藥，佟佳玥心里便不免沉甸甸的。

記得的。

歷史上的太皇太后，也就活了7十多歲而已。

如今要是按照歷史上的況來講的話，的時日，只怕無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