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秋山年已四旬，形高大微胖，十分魁梧，上髭須濃，哪怕是在關押之中，仍舊打扮得整整齊齊。

看得出來，這是一個講究生活品質的人。

他對控鶴司十分反，即使是當著顧昭，也毫不假辭。

霍秋山上下打量著顧昭上的彩鶴服：“你們什麼時候放本世子回去？”

顧昭面和煦，似乎本不把他的敵意放在心上：“自然是等到查明真相。”

“還有什麼真相？本世子都說過了，你們說的什麼東昊，什麼細，都與本世子無關！”

霍秋山暴躁地站起來大喝。

他邊的兩個小鶴向前一步，他才不悅地哼了一聲，繼續坐了下來。

顧昭輕輕撣了撣自己的襟，神態悠閑：“你說的這些話，本可以相信，但是陛下會相信嗎？太子殿下會相信嗎？”

霍秋山臉上閃過一異，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語氣帶著嘲諷：“一個小小的，張口就是陛下，閉口就是殿下，真是嚇死人了。”

顧昭不以為忤，反而笑道：“今天太不錯，不如我們到外面亭子里，一邊欣賞風景，一邊聊聊？”

說著，就站起來，給沈蔚使了個眼。

來見霍秋山之前，顧昭就已經給沈蔚代過該怎麼做。

沈蔚不聲地站在一邊，看著顧昭走在前方出了門，并沒有跟上。

霍秋山很不高興：“這里有什麼風景好欣賞？”

但是他知道，顧昭說是邀請，其實就是強制，他不去不行。

看著前方高挑纖細的背影，霍秋山眼底一片霾。

如果不是在控鶴司，這樣的人連跟他說一句話的資格都沒有！

初春時節，不錯，新綠剛剛萌生，亭子邊上并沒有什麼花朵，霍秋山早就看膩了。

已經有人在亭子里的座位上鋪好了墊子，準備了茶水，顧昭徑直落座。

霍秋山邁步上臺階，臉越發沉。

就在這時，他覺到好像有人了自己一下，剛想回頭看，就覺一氣流沖到嚨，忍不住咳了好幾聲。

等他咳嗽完，回頭看時，幾個控鶴司的人都離他有一臂之外。

霍秋山掃了一眼，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顧昭卻站了起來：“世子可是染了風寒？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

“無妨。”霍秋山并不在意，“有什麼就趕快問，本世子沒有興趣陪你們兜圈子。”

顧昭卻一副關切模樣：“這樣吧，我略懂一點醫，來讓我給世子把把脈。”

霍秋山皺起了眉，提高了聲音：“不需要！”

顧昭歪了歪頭，齊泗一步就邁到霍秋山邊，面目冷漠：“得罪了。”

他一把抓住霍秋山的手臂，掀起霍秋山的袖，就把霍秋山的胳膊按在了石桌上。

“你們干什麼？”霍秋山努力掙扎，卻本掙扎不。

在顧昭的手指接到霍秋山的手腕皮時，他的頭皮瞬間發麻，發出一聲怒吼，一種眩暈甚至惡心的覺席卷他全，他強忍著，才沒在眾人面前吐出來。

【真惡心！別我！臭人！不要臉的臭婊子！惡心死我了！】

一連串歇斯底里的咒罵在顧昭腦海中發出來。

顧昭詫異地看著霍秋山：“只是把脈，世子未免太過激。”

“我不需要你把脈！你給我滾！”霍秋山被按著不能彈，他僵直著，氣急敗壞地。

顧昭睫輕垂，語氣放緩：“不過是為了世子的而已，畢竟事查不清楚，世子就要在控鶴司看管下繼續生活，萬一世子染病，對我們雙方都不好。”

“我堂堂國公府世子，怎麼可能跟東昊有關系！”

【霍來早就被我打死了！你查個！我不承認你們又能拿我怎麼樣？】

顧昭的語氣越發溫：“勇國公乃北安勛貴之首，當然不會勾結東昊，不過也許有人假借世子之名，指使霍來為東昊做事呢？”

霍秋山然大怒，聲音再次拔高：“怎麼可能！”

【他們猜到了？】在顧昭腦海里響起來的霍秋山聲音卻著心虛，【不，不會，只是在詐我。他們本不可能想到華琦上。】

顧昭的角緩緩勾起：“世間哪有什麼不可能？比如說，人人都以為霍來只聽世子你的話，卻不知道，還有一個人，也同樣能夠命令他做事……”

“你們控鶴司有完沒完？先是陷害霍來，說他參與毒害太子，然后就陷害本世子，說本世子勾結東昊；現在又準備陷害哪個？”

霍秋山著氣，紅著眼睛，竟然大聲笑了起來。

【如果讓朝野上下都知道我們的事，那我霍家的臉就丟了！我怎麼可能說出華琦。】

顧昭放開了霍秋山的手腕，坐回原位，輕輕擺了擺手，所有錮著霍秋山的人一下子都散了開來。

霍秋山恢復了自由，看著顧昭的眼神像是看著殺父仇人。

“世子康健，不用擔心。”顧昭對他的強烈殺意仿佛毫無所覺，笑容悠然，“不過世子看起來并不喜歡在這里，那就送世子回去休息吧。”

霍秋山的眼神變得疑起來。

這個不是來審問自己的嗎？

那些說要跟他“談談”的控鶴司員，其實全都是在盤問他。

問他各種問題。

用各種語言陷阱，想要從他這里得到他們想要的答案。

為什麼這個就這樣就讓他走了？

難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了嗎？

想想剛才顧昭的那句話，霍秋山心中突然升起恐懼。

就算是被小鶴們圍著往回走，他還是忍不住回頭去看亭子里的那個人影。

那個卻已經低頭開始洗茶泡茶，本沒有看他一眼。

仿佛有竹。

霍秋山心中一片恐慌。

等霍秋山走遠，顧昭才沈蔚：“沈哥，你去人，把揚武將軍的侄子華琦帶過來。”

顧昭想看看，這個被霍秋山心心念念護著的華琦，到底是個什麼人。

而且剛才給霍秋山把脈的時候，霍秋山那種瘋狂的反應，也很有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