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不行？”

聽完遭遇的夭娘眼睛瞪得老大，顯然是完全不敢相信，

“這怎麼可能，除非他不是個男人。”

玩笑的話一出，夭娘像是突然想起些什麼，原本驚訝中略帶調侃的眼神忽地認真：

“他不會不是男人吧！”

林：“……”

畫面靜止半刻鐘。

夭娘：“……”

你不說話就不說話，無語就無語，但是，

咱就是說，能不能不要用這種看傻子的眼神。

不過面對林這樣的表，夭娘就更疑了。

眼前這姑娘原就生得明凈清澈，笑起來燦如繁星，雖算不上傾國傾城，卻也是難得一見的佳人，

再經這些日的調教，昨兒親自上陣補的妝發，這風段，這撥氛圍，試問哪個男人看了能不心？

整日面對這麼清白凈的小菜芽，時不時還能撥幾下的兒，試問又有哪個男人能忍這麼些年？

這樣一想，又突然想起來林說過常日爺如何待好，連同闔府上下對如何敬重。

然后又想說過的，如此疼惜的他這兩年來是如何一次次推拒的示好，如何一次次回避同房之事。

“那無非一種可能。”

想了一圈后，饒是知道極不該開口，思前想后，夭娘還是說了，

“那就是他從未喜歡過你，或是說，他喜歡的，從始至終都不是你，至不是你林。”

夭娘回去后的半天里，林總心煩意的。

原本每到午后必去乘涼的秋千架不愿去了，最的雨蓮葉羹也不肯了，就連白費了好些心思找來的笑話說與聽，也懶得搭理。

白再想做些什麼逗開心，竟眉心一蹙，直接將人帶貓地攆了出去，然后撿起前兒個沒打完的珞子埋頭編了起來。

只是不過兩刻鐘，原好好兒的絡子便作了一團，幾下沒解開就煩得丟開了手。

一個人趴在窗口著院門白花骨朵兒愣了許久，也不知突然想起些什麼，原本郁不安了大半日的臉，突然就開朗起來。

也是從這一刻開始，林就像搭錯了哪筋，對孟廷希的心思突然冷了不，反而對他邊的無憂起了幾分興致。

從那以后，每次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稀罕件只留給無憂不說，發生了什麼要事、有何心里話每次也只他，甚至在大庭廣眾之下看到他也是毫無避諱的眼神拉。

其實說來，這些倒也不算什麼新聞大事，但要知道，這些可一直都是孟廷希獨的待遇。

瞧這波作，丫鬟也只覺得奇怪，姨怎麼突然就失寵了。

…或是說，爺居然失寵了？

不過對這突然轉變的態度，孟廷希好像并不在意，每天還是該干啥干啥，對他倆的眉來眼去從不過問，甚至都不會多留心兩眼。

倒也不是對自己迷之自信，而是相信這兩個最為親近之人怎麼都不會背叛自己。

其次，也是更重要的點就是，這點小伎倆并不難看穿，一個陪伴自己多年的人，常日喜歡什麼，會為什麼心，他還是能得著的。

拿了的小心思，又瞧準每一步的試探，他便只當是尋了個好玩的去打發打發時間，他也正好樂得清閑。

深夜里，想起有意無意做著與無憂親近，又做得不太像的樣子，孟廷希忍不住笑了又笑。

事實與他料想的也確實無差，林素來是沒什麼耐心的，這樣的日子沒過幾天，就覺著沒意思了，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原就暗暗較著勁的心里便越發胡思想起來，

試問又有誰能夠忍親眼目睹自己的人與別的男人眉來眼去呢。

如果有，那大概率就是不夠吧。

林傷心極了，然而。

“你的爺是誰，他無憂又是誰，你倒機靈，竟拿這兩人作比！”

才把這些話說與夭娘聽，就險些被人噴了一臉茶水。

殷紅肆溢的室，兩姑娘相對而坐，

看著林的滿眼頹然，儼然一副夜夜傷人心的慘切模樣，夭娘的白眼險些翻上天際，

是實在想不明白這林究竟是個什麼腦回路，你說笨，懂得試探；但說聰明，卻找了個最無威脅、最無可能的人來試探。

別說他孟廷希，便是夭娘，也不會相信這姑娘會喜歡上一這麼個頭伙計。

林卻是一臉無辜，“可常日他鮮許我出門，我能認得幾個人，除了無憂，我實在想不起其他人了。”

“我的祖。”夭娘扶額：“孟廷希是做什麼的，為他的人，你還愁見不著男人不？”

“你的意思是！”林顯然是被這話給嚇到了，遲疑稍刻后，說話聲音都收低了，“可、那都是他兄弟，這不好吧…”

“與其為著這些發愁，你倒不如省著力氣好生想想，若你用盡心機他還是無于衷，你當如何。”

聞言，林清澈盈盈的神在霎那間微微一頓。

——這結果，是不曾想過的。

或說，

是不敢想的。

莫說如今，便是從前，從決心跟了他的那刻起，便從未想過若是不得爺的歡心應當如何，有朝一日的爺厭棄了，另覓尋歡時，又該如何。

莫名的滋味自心頭而起，在眼前人的注視中，有些敗落地將目轉去別，指尖著袖口，用力得似能掐出水來。

清風輕拂，起湖畔漣漪盈盈，明晃晃的折投在側臉，珍珠步搖不輕不重地晃著影，襯得的臉蒼白。

須臾，

“倘若是你。”寂靜中，林再開口時，聲音已如無頭無尾的幾白煙，縹緲而無力：“當如何？”

“君若無心我便休，青山只認白云儔。”

君若無心我便休。

自那日了夭娘的點撥，林心里就一直惦記著這句話。

其實，為妾室，又何曾不想對孟廷希便如對待東家那般，他發了慈悲給了恩典，便磕頭拜謝，他止步不前，便就此罷休，他退避三舍，就一刀兩斷。

但他素來對這樣好。

從解救于危難的那一刻起，到這些年的庇佑疼惜，他從未忘記過當初的承諾“有生之年定善待于你，護你無虞”。

一個無依無靠的浮萍，生命中突然有這麼個人，握著的手教讀書認字，填詞作畫，為描眉添妝，詩淺唱，

會在悶悶不樂時送上一枝時節正好的白杏，會記住隨口說的有些惦記東街桂花栗糕，而輾轉跑了三條街道，會在病了的時候照顧而徹夜未眠，

面對這樣的一個人，真的很難不心。

也很難相信，在他心里果真那樣無足輕重。

混思緒越過幾番，林只覺越發不是滋味，正是心里空空，哭無淚的時候，無憂卻是來了。

因說鎮北王戚裕隆親自帶人巡城，路過此時趕巧得知了孟廷希的住，便順道進來討碗水。

爺想著將士巡城辛苦，特配了些提神下火的藥茶，讓無憂拿去煮了，親自守著冰鎮好了再拿出去吃。

無憂原就和林十分投緣，加之近日的有意撥，兩人關系越發近了，他對就更是毫無保留，

這不，還沒等過問，無憂就笑著一五一十地代了個干凈。

不過他說了這好些，林只聽進去了那一句“王爺帶了好些將士，爺正在前院招呼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