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傷得狠了，此次的病來得急躁又可怖，高熱生生持續了兩天，孟廷希便昏睡了足足兩天。

直到第三天的深夜，郎中實在無法了，經反復斟酌后，適當下了兩劑猛藥，他這熱癥才慢慢退了。

而林，在熬了連續這幾個日夜后，看他略有好轉，也終是能夠放下心來。

所以在孟廷希睜開眼的一瞬，率先看到的便是趴在他手邊睡著了的，和死死護在懷里的佛像。

素來是傻的，分明空了這樣多的余地，卻也要極努力的把自己得小小的，生怕著他再傷了他，

分明自己都顧不上了，倒有心護在這瓷石所就的泥佛，

怎麼，

天神如此了得，管天管地，施云布雨，還能管人的生老病死不，

人吃五谷雜糧，又有誰能如此功德，竟能求得天神討命不。

孟廷希忍不住笑了下。

只是，也不知這幾日是怎麼熬過來的，常日聽他稍稍多咳兩聲，便張得不得了的人，如今看他這樣，也不知心里會急什麼樣，想著此勢來因，又會自責什麼樣。

不過，心疼之余，他心里又不住的生出幾分慶幸。

經此一事，大抵是不會再像從前那樣，更不會各種找偏方他吃藥了。

至于綱常，便當他再欠了一筆吧。

思及至此，孟廷希忍不住了額發。

原只是想，哪知在到的一瞬，便如電一般，一個細就驚醒了來。

大抵是累極了，分明先已彈坐起，但眼皮卻好似頂了千百斤，費了好大的勁兒才緩緩睜開。

不過在看清他的那刻，上一秒還睡眼惺忪的瞬間清醒。

快速的整理了思緒，連忙說如來顯靈，一本正經地端送去了神龕拜了拜，然后跑來探他的溫，邊問他可還有哪里不舒服，可是了了，

得了否認的答案，便他乖乖坐著，這就去人。

可此時的分明滿眼烏青，臉上寫滿了疲憊，這種時候不顧自己子，倒有心來照顧他。

看這樣，孟廷希就笑了，“為夫便是郎中，你還要去誰？”

聽這話，林心里更難了，因為又想起那天無憂與說的話來。

一字一句那樣心窩，最是那句，“每每吃了，總要灌上一碗催吐藥，在外頭生生嘔了才算好”，悔不當初卻又無能無力。

此時的已經不知道是該說的爺傻，還是該恨自己沒腦子。

那東西雖說有不的人用過，也得到過不人的認可，就連古書都記載了里頭藥材的用，

可這藥，說到底它就是來路不明，嚴格意義來說，它甚至見不得啊。

一副藥劑量多，藥材之間有無相沖，什麼人能用什麼人不能用，無從考證，

藥方來自誰人之手，何時寫下，無從查起，

此配方曾與“多人用過”，所謂“多人”究竟是為何人，當時功效如何，事后如何，無人得知。

如此多的，即便一概不想，且去想想當初為何要去橋下江湖士那詢問？

一個正經郎中避而不談，藥鋪從未問津的東西，甚至是從未以一個明正大份出現在大眾眼里的東西，

究竟是有多疏忽，才敢把這樣的東西往爺的口里送。

而他，又是怎樣的信念，才敢這樣日復一日的由著擺弄。

思緒千回百轉，林垂下頭，紅著眼眶低低說了聲對不起。

“阿莫要多心。”在那片愫萬千的自責中，男人把話說的云淡風輕，

只是現在的他有些虛弱，躺了足足兩日，嗓子也有些發啞，

“是為夫燥不住，不是阿的錯。”

說完，他干咳了兩聲，然后示意端杯茶來，算是強行終止了這個話題。

也不知瞧著外頭天晚了，可憐來回收拾耽誤時間，還是那天夜里把話說明對有了幾分信任，從來不許留宿此的他，今兒卻突然大發慈悲的給騰了位置，

名其曰，方便后半夜有個照應。

而林，自然是沒有多話的，給他簡單的洗漱了下，就乖乖去了他邊。

知道兩人之間不會發生人倫綱常的可能，如今再看他，不再似從前那樣虎視眈眈，反是多了幾分疼惜，

躺在從前最想去的地方，再看邊這人，如今憶起，只知五味雜陳，百集。

也不知別的夫婦同眠共枕是何種滋味，頭次與他共枕一榻，在躺下前，有人為攏去枕上發的時候，除了短暫的不習慣，覺得心里溫暖。

夜深人靜的帳，乖巧的靠著臂彎枕，聽著枕邊人每寸呼吸，每分心速這樣分明，甚至有些貪這份溫暖。

人心安，人暢然的溫暖。

也是從這一刻，突然就釋懷了。

沒有夫妻之實又如何，沒有孩子又如何，他待素來是不薄的。

便如他所說，這些年他敬疼，視如掌中瑰寶，

如此種種，又豈是一個有無房事能衡量的。

他是干凈的，至，比起那些后院妻妾群的男人要省心太多，

而，比起所謂雄風肆溢的那些男子收納的眾多水之一，是幸運的。

想到這些，忍不住往他懷里蹭了蹭。

“聽聞，前些日鎮北王府死了個小妾？”

孟廷希低低嗯了聲，算是肯定了問出的話。

“聽聞…，是與新門的王妃有關？”

“旁人的事，管他們做什麼。”

他素來是不喜歡與說起外人的事的，所以即便沒有得到答復，也極懂事的收了要繼續深問的念頭。

室再次安靜下來，靜得能聽清他給蓋褥子的聲音，甚至幾乎能聽到燭火正旺的聲音，

須臾，林在他懷里乖巧的呆了會后，又低聲了聲夫君。

問，“夫君會一直待我好嗎？”

孟廷希：“……”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于是又問，“你會不會哪天厭煩我，就不要我了。”

分明是稚得可笑的話，但如今從口中說出，他只覺酸楚，“這又是什麼胡言語。”

林嗔地撇撇，“如今爺疼我，不過是看我年輕有趣，哪天一朝娶了親，只怕這孟家是再沒我的一席之地了。”

“來日你會變老，為夫便能青春永駐不？”孟廷希笑著反問。

不過在看穿眼底強忍的酸楚的那瞬，他也收起笑鬧姿態。

替捋順耳后發，他捧起的臉，認認真真的看著：“我何時就說要娶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