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有人的地方便會有爭斗，這些姑娘雖年齡小，遇起事來，這心思卻是一點也不輸年人的后宅之爭。

知道眾人學之后，竟只有其中之一能為枝頭凰，有那麼些心思重的便立馬生出些歹心，更為賣力學習規矩的同時，還不忘想方設法去坑騙對自己有一定威脅的，那些姑娘白白了好些棒。

在這其中，林自聰慧，許多東西一學便會，加之生得乖巧，事之間也頗為穩重，在這一眾姑娘之中，竟很快穎而出得到嬤嬤賞識，

甚至在深夜里，等姑娘們睡下，嬤嬤們回房閑聊時也不住的稱贊：“孺子可教也。”

于是，第二天晚上，林便“失足”跌進了井里，等嬤嬤發現，拉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已嗆水昏死了過去。

好容易撿回一命，林也很快看出端倪，于是，自此以后開始學著收起鋒芒，不做人群中最為耀眼的，也不做那持刀傷人的。

可其他的人遠沒有幸運，更不似這般通，

沒過幾天，幾個資歷略差些的，或是心思單純總被坑騙的終是不住，求了嬤嬤開恩后，也陸陸續續離開了。

一時間，原本浩浩二十來個的隊伍，便只剩下僅僅五人。

分別為焦憶南、封青筠、玲瓏、水袖、林。

嬤嬤的苦心不會白費，經數月教導，這五個姑娘越發出落，舉手投足間，也頗有了幾分世家閨秀的風范。

同年年下，苦練多日的孩們也終于見著了真正的孟家主子，孟家太太，翟秋白。

與教習嬤嬤常日教的板正規矩不同，這人渾都散發這一種無法言說的氣息，說也不上來是何氣息，人瞧著，只覺敬仰，敬仰之余，又覺得說話事都是那樣的溫大氣，

雖與嬤嬤教的規矩大相徑庭，卻也不難看出，這才是世家大族心培育出來的閨秀，

一時間，這些孩作出的作，行走坐臥守出來的規矩，在這個太太面前，竟顯得這樣局促。

但孟家太太顯然對嬤嬤的調教頗為滿意，對姑娘們進行了查考核后，還給表現最為亮眼的姑娘封青筠賜了南珠一盒。

那天，看著那盒晃眼明珠，幾位姑娘艷羨之余都不由嘆：果真是潑天富貴，便是隨手發下的禮品都這樣罕世。

得了這樣的寶貝，封青筠自然是開心得不得了，一回房就抱著這盒珠子看了許久許久，不懂如何品鑒，卻也知道每顆珠子圓潤飽滿，定是價值不菲，

數過了，足足十八顆，

那一整天下來，抱著珠子笑了又笑，心里不住的竊喜：莫說如今最得太太歡心，最有選可能，便是選不上，僅憑這盒珠子，出去以后，也是一輩子的富貴無憂。

然而，

當天晚上，房里就出了事。

不知怎的，封青筠無故破了相，好好的一張臉，竟生生多出兩道刀口來，不算深，但每一道都足足有半張臉那麼長，顯然是要留疤了。

可謂屋偏逢連夜雨，混之中，封青筠立馬想到什麼，捂著滲不止的臉蛋急忙急慌的去翻開床頭柜，

——果真，太太賞賜的那盒珠子也不見了！

這間房里一共就五個孩，睡前還念念不忘的數了數珠子，可半夜里就突然出了這樣的事，顯然是有人蓄意謀害，顯然是房里的其中之一的手筆。

一番搜查，果真，南珠竟是在另一個孩，玲瓏的枕下。

有了罪證，眾人二話不說便將玲瓏去裳拖去了雪地，

那天夜里，玲瓏赤地跪在雪地里大喊冤枉，可喊了整整一夜，哭了整整一夜，太太也沒出門看一眼，

第二天眾人再見到玲瓏的時候，小小的子已被凍得僵，甚至在下人來理尸的時候，都一直保持著跪拜的姿態。

在那一刻，林害怕極了，心悸之間，不免也生出了想要逃避的想法，

還這麼小，

才六歲，

只是夠了顛沛流離的生活，只是想吃頓飽飯，可如果進到孟家竟是要經歷這樣的虎狼窩，想，或許肚子，還是好過命喪于此。

然而，正在猶豫要不要離開的時候，另一個孩水袖又被抓了出來。

林不敢多問，只大抵聽說封青筠的臉，和那盒珠子出現在玲瓏枕下，皆是水袖的手筆。

“打死。”寥寥四字，算是代了這孩尚未來得及開啟的一生。

“蠢笨之人，心不正之人，焉能我府門。”

紛飛大雪之中，翟秋白站在屋檐之下如是說道。

雖還是那般的落落大方，舉手投足間皆是溫淑婉之氣，但此刻瞧著，卻是猶如木石，冷漠至極，狠辣至極。

眼看上下舞的棒一下一下打在水袖的上，好好的一個孩，沒兩下便被打到生生嘔，被打到模糊，直至斷氣，再被下人習以為常的堪堪拖走。

在這一刻，林卻是不敢說話了。

不知道那位太太究竟掌握了們多，不知道那樣深沉的一個人究竟還有手段多，

更不知道，如果在這個時候說出逃避的想法，等待著的，將會是怎樣的遭遇。

那天林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局促不安的回到房里，想著水袖的慘烈死狀，甚至覺著那盆炭火都好似長了紅鬼手，可怖非常。

可還沒能從這份可怖中回過神來，又聽到屋外談的聲音。

林本無心也不敢去聽，但約之間聽到了從前一起府的姑娘的名字，還是沒忍住，趴在窗口聽了兩耳朵。

不聽還不打，這一聽，原就懸著的那顆心被再次提起：

如今外頭大，生得漂亮就了罪過，從前私自逃出去或領了賞錢出去的姑娘，就因那張出彩的臉蛋，一個個一出孟家府門便被歹人盯上，

或是被強行捉去發賣，或是騙教坊司，甚至還有被惡霸強行拖去生生玩弄致死的，不論年齡大小，機靈與否，這些姑娘無一能幸免，無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