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做什麼。”鄭副主任道, “別多想。”

“什麼多想不多想的。”鄭士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只不過的父母已經不在了，父母當年為取的名字就鄭明珠。

鄭明珠曾經所喜歡的人是的竹馬, 兩個人青梅竹馬，也算是兩小無猜。可就是因為的病, 的竹馬就放棄, 說什麼要是他媽不允許他們在一起, 說他媽急于抱孫子。

的竹馬不是一脈單傳，還有別的兄弟。竹馬的親媽要抱孫子, 別的孩子也能娶妻生子。

那個時候, 鄭明珠就知道在竹馬的心里，傳宗接代更為重要。

“不用有力。”鄭士道。

“手都是有風險的。”徐琴道, “但你也要積極樂觀一點，別我們給你做了漂亮的手, 你自己不堅持。”

“就是讓你們不用擔心, 我真要死在手臺上, 那也是我的命。”鄭明珠道，“我活了這麼多年，看過很多風景, 也夠了。”

“……”徐琴不擅長安人，看向鄭副主任。

“你去幫吧。”鄭副主任道，“我跟說說話。”

“好。”徐琴點頭。

徐琴見過很多病人, 有的病人很樂觀，有的病人就想著要死就死吧，有的病人就是悄悄地躲著哭。徐琴不是心理醫生, 也不能跟病人說沒有風險, 不能說一定會功, 那是欺騙。

那樣說的話，萬一手失敗，也會引發醫患矛盾。

徐琴走出了病房，沒有在病床聽鄭副主任和鄭明珠說的話。

鄭明珠無兒無，還一副回憶過去的模樣，這說明鄭明珠發病早。發病早，男方知道，兩個人就沒有結婚。

先天傳心臟病，鄭明珠有，鄭副主任的兒也有，一個家族里有幾個人患病。鄭明珠確實算是比較幸運的，比鄭副主任的兒幸運。

一切都得等檢查出來才能確定鄭明珠適不適合手，要做什麼樣的手。

徐琴今天沒有手，下班后，就先離開，沒有在醫院加班。因著這個科室目前主刀的醫生是徐琴，基本就沒有值夜班，就是有突發況的時候，有人來，也會立馬趕去醫院。

回到家里，徐琴就看到小浩然跟幾只貓在那邊玩，四只貓盯著在地上活蹦跳的魚。

徐琴看到這一幕，都想說：快點，用爪子摁住魚，直接吃掉魚！

“又在跟貓玩呢。”徐琴笑著道。

“媽媽。”小浩然抬頭，“貓貓吃魚。”

“是，貓貓吃魚。”徐琴點頭，小孩子還真是多變，以前，這些魚就是兒子的心頭，而現在，兒子就讓貓吃魚。

不過就算兒子在玩魚，那些小魚最后也是要死的。

“別總是玩水。”徐琴提醒兒子。

“水玩我。”小浩然嚴肅地道。

“……”徐琴角微扯，兒子這一點絕對不是像，可沒有兒子這麼會狡辯。

陸姑媽夫妻到達兒孫敏這邊之后，陸姑媽就說去過陸建澤那邊。

“真是，你舅媽就是腦子拎不清的。”陸姑媽道，“整天就想著幫助兒媳婦做家務。”

“那個家也是舅媽的。”孫敏無奈，就知道媽媽要是去了陸家，媽媽一定要說這些話，“您就不要管這些事了。”

“不管。”陸姑媽道，“不管能行嗎？我哥在那邊啊。”

“您還是擔心擔心我們，就別擔心他們了。”孫敏道，“小民快要放學，要不，我們一起去接他？”

“小民那麼小，是得接一下。”陸姑媽道。

孫敏心想要是換一個人，陸姑媽也許就說以前小時候就是自己上下學。每次聽媽嘮叨那些話的時候，就覺得親爸還是很能耐的，要是不能耐，又怎麼能忍著那麼多年。

陸姑丈見兒看著他，他知道兒在想什麼，忍著忍著，這麼多年就過去。

這一天晚上，陸建澤回到家里，他這才知道陸姑媽和陸姑丈來過。至于這兩個人為什麼沒有多住兩天，陸建澤用腳趾頭想想，他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姑媽是不是為難你了？”當陸建澤和徐琴一起待在屋子里的時候，他問，“是不是說你怎麼還不給小浩然生一個弟弟妹妹？”

“媽跟你說的？”徐琴正在涂護品，這些東西都是自己做的。

“不用媽說，隨便想想都知道。”陸建澤道，“姑媽整天想的不是孩子，就是婆媳。還有就是要讓別人對好，要是別人不順著，的脾氣就要上來。”

“確實。”徐琴點頭，“是說要我早點生孩子，我不打算這麼早，等過幾年。”

徐琴也沒有打算生很多個孩子，也許就是再生一個孩子，兩個孩子就足夠了。哪里有必要生那麼多個，生孩子是需要時間的，而想要在醫院里多做一些事。

“是該過幾年，不用著急。”陸建澤道，“爸媽都說了，他們在這邊多待幾年，多幫襯我們一些。”

“等小浩然長大一點，他也懂得帶弟弟妹妹。”徐琴道，“就是這樣對他有些不公平。”

徐琴希小浩然也能有一個愉快地年，而不是整天就是帶弟弟妹妹。小浩然是的第一個兒子，難免多疼他一點。

“不用擔心，他看著還算乖的。”陸建澤道，“都是這樣，大的帶小的。”

“確實，周圍很多人都是這樣。”徐琴道，“但是還是不要讓他太累，小孩子嘛，還是得快快樂樂的。”

“你就是想著他。”陸建澤覺自己在妻子心中的地位都要降低了，兒子為妻子心中最重要的存在，“我們能一起過一輩子，兒子長大以后，他翅膀了，就得飛。”

“就算他沒有在我們的邊，他還是我們的孩子。”徐琴道，懷疑丈夫是不是還想著當初說的那句話：丈夫可以換，孩子不能換。

“暫時有這麼一個孩子就行。”陸建澤可不想自己在妻子心中的地位持續下降。

“媽媽。”就在這個時候，小浩然來敲門。

“……”陸建澤忽然想他們還是太早要孩子了。

“媽媽。”小浩然進屋，“今天……”

“今天，你都要上兒園了，怎麼還不能自己一個人睡呢？”陸建澤問，“是不是怕一個人就滾下床？”

“不是，才不可能。”小浩然才不覺得自己會滾下床。

“那就是你怕黑！”陸建澤問。

“不，我不怕黑，不怕的！”小浩然強調。

“那你今天就一個人睡。”陸建澤道，“敢不敢？”

“敢……不敢！”小浩然吸吸鼻子，“今天不敢，今天不長大，明天才長大。”

小浩然直接爬上到床鋪上，直接躺在中間，他今天就是要跟媽媽睡。

“爸爸，你去隔壁睡。”小浩然道，“你長大了，得一個人，你不會滾下床的，也不怕黑的。”

“嘿，你……”陸建澤盯著兒子，他想要直接把兒子抱去隔壁。

“好了，你這麼多天沒回來，他也想你的。”徐琴道，“就讓他睡在這邊。”

“你就寵著他。”陸建澤到底沒有抱走兒子。

“不準等我睡著之后，把我抱走。”小浩然道。

“今天不抱。”陸建澤認為徐琴說的話也對，兒子也會想他，那就讓兒子今天晚上待在這邊。

到了第二天，小浩然早早就醒來，他白天有睡覺，晚上睡得又早，早上起來也早。

“別。”陸建澤察覺兒子醒了，輕聲道，“讓你媽媽休息，爸爸帶你去洗漱。”

小浩然乖巧地點點頭，他還開雙手讓陸建澤抱他。

陸建澤換好服抱著兒子下樓，“你平時有沒有吵到你媽媽？”

“沒有。”小浩然道，“我都是下樓找爺爺的。”

當然，陸父經常會在早上朝著樓上看一看，要是孫子從臥室里出來，他就帶孫子下樓。

“是，你爺爺起得早。”陸建澤道，“還算你懂事。”

“媽媽說爺爺很辛苦。”小浩然道，“不能哭鬧的。”

“你乖點就行。”陸建澤兒子的頭。

陸建澤和徐琴吃完早餐，他們就出門去工作，小浩然還走到門口跟他們揮手。

徐琴看完鄭明珠的檢查報告，就知道鄭明珠的況確實不能拖下去。得盡快給鄭明珠手，不能拖下去。

“準備一下，明天手。”徐琴道。

“好。”卓如君點頭，“明天本來放假的……”

“等不了。”徐琴道，“隨時都可能出現問題。”

“是。”卓如君知道這一點，也沒有想著非得就放假，“我結婚之前就跟我男人說了，在醫院當醫生就是這樣，遇到急事，就不能待在家里。”

“他能理解就好。”徐琴道。

陸建澤明天放假，徐琴得到醫院，他們夫妻兩個人也不能聚在一起。原本，徐琴還跟陸建澤說周末一起出去玩，再帶著他們的兒子去街道看電影，黃秀前兩天就在說周末放電影的事。

結果鄭明珠的況等不得，徐琴就只能先給手，這是一條人命。

“軍呢？”卓如君又看向一旁的年輕醫生。

高軍的年紀比徐琴小，是組里最為年輕的醫生。

“周末是不是有安排，是不是要去相親？”卓如君問。

“沒。”高軍連忙道，“沒有相親，就算有相親，也得來醫院。”

高軍來這個科室的時候，還想著這個科室的醫生資歷都不算特別高，鄭副主任年紀大，但是他也就只是一個副主任。高軍認為這個科室可能隨時都要解散，等他在這邊待一段時間之后，他就發現徐琴的醫確實很強大。

有一個醫高的老師帶著他們，他們也能多學習一些知識。

“就這麼定了。”徐琴道。

“您什麼時候升主任啊？”高軍道，“別的科室都有主任，主任手，您還是主治？有病人還說別的醫院都是主任看病手。”

“……”徐琴當然也想升職主任啊，可這不是想不想的問題，升職主任，那也是有要求的。

總不能一次兩次都等著醫院破格提拔，現在已經很努力地在醫治病人，也在給病人手。再積累一段時間，也許就可以。

“有病人見您是的，還直接走了。”高軍道。

“……”徐琴覺得心上中了兩刀，有很多人都覺得男醫生醫更加高明，手就是得讓男醫生，而不是讓醫生手。

“的怎麼了，我們的徐醫生醫一點都不比你們男醫生差。”卓如君道，“總不能讓你們面，不讓我們徐醫生面吧，那像什麼話。”

“不是。”高軍連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想著徐醫生快點升上去。”

“升沒有升上去，暫時沒有那麼重要。”徐琴道，“遲早都能升的。”

“對，您一定能早早升上去。”高軍道。

徐琴周末要給病人手，就不能陪著家人。回到家里，在吃飯的時候就跟家里人說一聲。

“明天有一臺手，不能推遲到下周。”徐琴道，“比較急，就不能待在家里。”

陸建澤本來想著能跟妻子一塊兒出去玩玩，他經常沒有回家，都不能好好陪著妻子。好不容易等到妻子也放假，卻沒有想到遇到這樣的事。

“我陪小浩然。”陸建澤道，“看著他就想到你。”

他就看兒子思念妻子吧，哪里可能去說妻子的不是。

“你也該多陪陪他。”徐琴道，“明天做完手，不一定多點，你們不用等我吃飯。”

“好。”陸建澤點頭。

“讓他陪著小浩然，你就不用擔心。”陸母道，“還有我們，一定能帶好小浩然。”

徐琴看向陸建澤，就不知道丈夫會不會把兒子給逗哭了。

醫院里，鄭副主任的妻子正陪著鄭明珠說話。鄭明珠單這麼多年，曾經也想著結婚生子，可是那些人知道有病，一個個都不愿意跟在一起，不管原本說得多好聽，等到后面都變得不一樣。

“別擔心。”鄭夫人道，“雖然這個科室剛剛立不是很久，但是徐醫生已經給十幾個心臟病人過手，那些人的況都很不錯。”

“前面的都功了，等到我，也許就……”

“別胡說。”鄭夫人打斷鄭明珠的話。

“就是想著我活了這麼多年，也算值得。”鄭明珠道，“等到下一輩子，希有一個健康的，能蹦蹦跳跳的，也能有……有孩子。”

鄭明珠最大的愿就是擁有屬于自己的孩子，可是連男人都沒有，又怎麼生孩子。還有就是因為心臟有問題，所以醫生都說讓別懷孕。

“你對那些孩子那麼好，他們也當你這個姑媽是親媽。”鄭夫人的一個兒死于心臟病，還有其他的孩子。

鄭明珠對鄭副主任的孩子一直都特別好，自己沒有孩子，就時常給侄子侄買東西。

“話是這樣，可是……”可是那些孩子到底不是親生的，鄭明珠還是想擁有親生的孩子。只不過這一輩子是不可能了，就只能等到下一輩子。

“你要是想，我們就抱養一個孩子。”鄭夫人道，“讓孩子你媽媽。”

“不了。”鄭明珠搖頭，就自己這個破，還是別想著抱養孩子。免得還沒有把孩子養大，自己就沒了。

很多年之前，也有人跟說，讓抱養孩子，沒有抱養。當年就想著自己的可能撐不了那麼久，就沒有抱養。

到了現在，鄭明珠也不后悔當年沒有抱養孩子。要是抱養孩子，就得擔心孩子以后如何，也許還不能這麼寬心，不能活得這麼久，指不定哪天就被孩子氣死了。

“我這樣的，看看你們的孩子就行。”鄭明珠笑著道，“我可沒有那麼大的力氣追著他們滿院子跑。”

“也行。”鄭夫人道，“等你做完手，讓孩子們多陪陪你。”

“別，我可不想讓他們看到我憔悴的模樣。”鄭明珠拒絕。

“這有什麼的，不讓他們這個時候照顧你，讓他們什麼時候照顧你。”鄭夫人道，“他們小時候吃喝拉撒的時候，你還給他們換尿布呢。怎麼，有長輩的包袱，怕他們看見你憔悴的模樣，他們就不尊敬你？我們都有年老的一天，放心吧。”

鄭明珠倒不是怕那些人不尊重自己，就是單純地不想讓別人看見過分虛弱的模樣。在其他人眼里，一直都是一個十分堅強的人，實際上，本就不是這個樣子。

鄭副主任站在病房外，其實他一直都知道妹妹的想法，可是他卻無能為力。他曾經也嘗試著給妹妹找一個好對象，可別人稍微一打聽就不愿意。

有人還認為鄭副主任故意把患重病的妹妹介紹給他們，這樣一來，朋友都沒得做了。

鄭副主任紅著眼睛，妹妹曾經也是一個活潑開朗的。

在鄭明珠手這一天，鄭副主任一直守在手室里頭，他就站在旁邊。哪怕妹妹被麻醉了看不到，鄭副主任還是想陪著妹妹。

手很順利，接下來就看病人能不能過去。

鄭副主任都出了不汗，他真的很在意這個妹妹。

“多謝。”鄭副主任對徐琴道。

“跟多說說話。”徐琴道，“很在乎你們這些親人。手得靠醫生，恢復的話，多半還是得看他們自己。”

徐琴遇到過醫生把手做得很功，病人卻不聽醫囑，病人不按時吃藥，還隨便去做不能做的事。等到病人病惡化，這個時候，病人再來說他們后悔了，這又有什麼用，醫生不是神，不能每一次都把病人從死神的手里救出來。

“好。”鄭副主任點頭。

徐琴沒有立刻就回家，而是在醫院里多待了三四個小時。

“你先回去，這邊有我。”鄭副主任道，“我看著就行。”

鄭副主任知道徐琴已經很累了，哪里還能讓一直待在這邊。若真要有人盯著，他盯著就行，醫院里還有其他人。

“你們知道我住的地方，要是有問題，隨時我。”徐琴道，確實很累了。

“好。”鄭副主任點頭。

徐琴回到家里的時候，見客廳還有燈，小浩然還沒有睡，說是要等媽媽。陸建澤本就想等一等徐琴，卻被兒子先說出來。

兩父子坐在客廳里，小浩然還扯陸建澤的服。

“媽媽。”小浩然一看到徐琴，雙眼發亮，他立馬小跑上去。

“我去把吃的端出來。”陸建澤道。

鍋里還放著一些吃食，那些東西都是家里人為準備的。

“行。”徐琴抱著兒子，“今天出去玩了嗎？”

“魚。”小浩然指著旁邊的盆。

“去河邊了？”徐琴皺眉，“不能自己去河邊知不知道，得有大人帶著的時候才能去。”

“爸爸去。”小浩然道。

“沒敢讓他自己去。”陸建澤端著碗走出來。

“帶他去河邊。”徐琴道，“要是他以后自己跑過去怎麼辦，每年河里都得淹死小孩子的。”

徐琴不能時時刻刻陪著孩子，就擔心孩子在沒有注意的時候跑去危險的地方。有的地方看上去平平無奇，卻不適合小孩子多待著。

“跟他說了。”陸建澤道，“要是自己跑去河邊，以后就見不到媽媽了。他嚇得就要往回走，不要他的小魚小蝦了。”

“這樣的說法又能嚇唬幾時呢？”徐琴就是擔心小孩子長大一點，孩子就不聽話。

“不去的。”小浩然道，“自己不去。”

“要是有其他小朋友讓你去，你去嗎？”徐琴問。

“不去。”小浩然搖頭，“要跟爸爸媽媽一起去。”

“記住你說的話。”徐琴小浩然的頭。

“我都記得呀，媽媽不能忘。”小浩然道，“媽媽明天能陪我玩嗎？”

小浩然都不敢抬頭看媽媽，總覺得自己一抬頭，媽媽就要拒絕他。

“應該是可以的。”徐琴道，有了家有了孩子，不再是單，當然得出時間陪陪孩子，又不是工作狂魔，“有時間陪著你的，要是明天不行，還有其他時候，絕對不扔下我們的小浩然不管的。”

北大荒，徐立凡夫妻去年種出來的紅薯地瓜長得特別大個，他們就是努力研究讓作長得更好。他們的孩子還在讀書，也都沒有空去看看其他兄弟姐妹。

他們今年依舊得待在這邊，依舊不能離開。

“小妹來信了。”林淑芬道，“還寄了一些東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