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俊、阿準互看一眼, 茫然無措，沈小茶見狀笑著往前走，一臉神。

沿著已近干涸的小溪往前走了許久, 阿俊已十分吃力，但不聽勸阻, 仍倔強地咬牙遠遠跟在他們后。

突然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 從前方溪流拐彎傳來，阿準跟沈小茶對視一眼，加快了腳步。

拐彎，得益于兩岸青黃的柳蔭互搭的天然涼棚, 河床底部竟殘留了不水，溪石斑魚、柳條魚、馬口魚、泥鰍等麻麻，剛才的聲音就是大些的魚互相“推搡”著爭奪水源弄出的靜。

“快，把兩只桶里都裝滿水！”沈小茶吩咐阿準，自己則開始從河床邊緣魚——怕再等下去邊上的魚會擱淺而死。

水太、魚太多, 抓起來毫不費力。

“撲通”、“撲通”，魚被丟進水桶發出的聲音不絕于耳，他們抓得熱火朝天, 虛弱的阿俊則在岸邊淺些的地方撿。

“姐！蛇！”阿俊恐怖地大一聲, 一屁/墩兒坐進水里，臉蒼白，手指還指著柳下有些混濁的水, 不復平日里的年持重。

阿準、沈小茶下意識地狂奔過去跑, 兩人合力扶起嚇到腳發、臉蒼白的阿俊，他抓住沈小茶的袖“姐！蛇, 真的有蛇, 好長一條！青黃, 溜溜的！”

他抓著沈小茶袖的手微微發抖，本就瘦弱的臉上毫無，忍了忍，終究還是沒有立刻將他的手拉下來。

“別怕，水蛇一般沒毒。”阿準扶著阿俊的兩只胳膊安道，這也是沈小茶曾經告訴他的。

趁機扯出自己的袖，朝那孩子指著的地方撇了一眼，下一刻就樂了，那哪里是什麼蛇？分明是一條不溜丟的大黃鱔！

看了嚇到失的阿俊一眼，有些忍俊不“不是蛇，是黃鱔。”

阿俊見忍笑的模樣，有些懊惱，但更多的是親切，那悉的戲謔的表，勾起他關于二人相的點點滴滴。

他忍不住窘迫地了一聲“姐......”

沈小茶笑而不語地走近柳樹，快準狠地朝著一出手。

只聽“嘩啦”一聲，一條巨無霸黃鱔水而出，在空氣中劇烈地扭著青黃的子，忍著惡心跟頭皮發麻將其扔進水桶，野生黃鱔的鮮甜終究戰勝了生理上的不適。

阿俊有些赧然，沈小茶仿若無事地繼續下水捉魚。

晌午已過，三個人才踩著烈往家里走去，阿準一手提著一只水桶，桶里是熙熙攘攘的魚獲。

沈小茶跟阿俊一前一后，慢悠悠地走著，一路上偶爾遇見小型蝗蟲群，扭過頭去，心理跟生理上的不適已沒有那般強烈。

到家時，三個人上都出了一汗，沈小茶泡了三杯桑椹醬水放冰箱冷藏——不想刻意遮掩什麼，來自現代的集裝箱、帳篷明晃晃地擺在那兒，再遮掩不過是掩耳盜鈴，只是現在還不到跟那孩子攤牌的時候。

“你倆拾掇魚蝦，我做飯。”雖然天離平日里做晚飯的時間還早，但抓魚費了一些功夫，的前//后背，估計另外兩個人也夠嗆。

“你去歇會。”阿準挪過一個凳子，一邊收拾魚一邊催促阿俊，阿俊搖搖頭，認真地看了一會兒就開始幫忙收拾。

“給，桑椹水。”沈小茶將沁涼的水遞給阿準，想了想，又把另外一杯遞給眼盯著紫紅飲料的阿俊“不要都喝完了，怕腸胃不了。”

在心暗嘲自己多事的心，罷了罷了，就當替茶花盡點姐姐的分吧。

阿俊小口小口地抿著甜涼甜涼的水，愜意地長長舒了一口氣，他扭頭看看這小院兒，又看看忙碌的沈小茶跟阿準，有種恍如隔世的不真實。

“啊呀，我忘了摘黃瓜、九層塔還有小蔥了。”正攪拌著蛋面糊糊的沈小茶突然懊惱地大一聲。

“我去！”

“我去！”

阿準跟阿俊同時出聲，“走吧。”阿準拍拍那孩子的肩膀，將魚移到樹蔭下，兩個人一起往梯田去。

熱風迎面而來，直吹的人心煩意燥，高溫讓莊稼們有些蔫頭腦，阿準皺了皺眉，明早怕是又要澆水才行，一想到山泉的水位，他悠悠嘆了口氣。

“好香！”阿準聳了聳鼻子，一陣香從小院兒飄散，老遠聞見就讓人饞涎滴，阿俊默默吞了吞口水，有些狐疑，阿姐廚藝啥時候這麼好了？

他們不自走到灶臺前圍觀——只見沈小茶將切得略厚的茄子在淡黃黏糊糊里滾一圈兒，輕輕放進油鍋里，待一面煎至焦黃，翻面再煎。

沈小茶瞟了一眼直勾勾盯著鍋里的兩個男人，一邊往鍋里放茄餅，一邊叮囑“把菜洗一洗”。

須臾功夫，晚飯就做好了——金黃脆的茄子餅，咬一口，面脆、焦香，里面裹著的頭茬茄子爛、鮮，有一淡淡的清甜。

阿俊吃得滿流油，出屬于小孩子的滿足，他迫不及待地咽下爛的茄子，將筷子向綠的涼拌黃瓜，滾蛋切的黃瓜沾染了九層塔的濃香，還有一醋酸味兒，清涼爽口，十分解暑、解膩！

小蔥炒黃鱔，又香又有嚼勁，阿準直接連骨頭嚼碎咽下，酸菜溪石斑魚酸酸辣辣，魚鮮、鮮甜，三個人不約而同地用魚湯泡飯，吃得滿臉冒汗，但卻酣暢淋漓。

沈小茶吃完飯，端著還剩下的一杯桑椹慢慢一口一口呷著，兩個男人默契地忙著收拾碗筷——主要是阿準在忙活，阿俊幫他遞東西，搭更上晾曬著拾掇好撒上佐料的魚蝦。

如果忽略網子上空來了又去的蝗蟲群，真有種歲月靜好的錯覺，一邊喝水，一邊在院子里慢慢踱步消食。

南瓜架上已掛滿了不綠的小南瓜，其他藤蔓蔬菜架上也都掛果，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有吃不完的南瓜、苦瓜、西葫蘆......

又走了幾步來到沒有搭架子的“西瓜地”，幾天沒看，許多拳頭大小的橢圓形西瓜突然冒了出來，躺在綠葉子下，好不熱鬧！

阿俊正在跟“社牛狗”小黑小白玩耍，兩只狗子一會兒他的手，一會兒扯扯他的，玩得不亦樂乎。

天漸漸暗下來，采摘太多果子無法易，冰箱也已塞得滿滿當當，突然有些無所事事，索叮囑阿準早些歇息。

疏星朗朗，皎月高懸，蟲鳴、蛙鳴聲聲耳，洗過澡、換了干凈服的阿俊卻輾轉難眠，他枕著頭看著帳篷外的院子，低低嘆了口氣，這里好是好，且阿姐也在，可他卻不知該何去何從。

夫子總說，好男兒當匡扶社稷，為黎明計、澤被蒼生，年時他不懂，經歷這場天災，親眼目睹庸視百姓生命如草芥，他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

低頭看看自己骨瘦如柴的手臂，低低嘆口氣，先養好再說，如今的自己無分文亦無功名，說庇佑阿姐，著實可笑，反倒是阿姐雖疏離卻妥帖、照顧......

沈小茶對阿俊所想自然一無所知，在等那場注定要來的雨。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日子艱難而漫長，無雨到來，地里的莊稼也漸頹勢，沈小茶卻篤定大雨將至，甚至讓阿準帶大家進山打了許多干柴禾用防雨布罩著——以防連天。

“還好山泉水還夠用，不然怕是要顆粒無收嘍。”沈小茶憂心地查看已長穗的稻谷，有幾玉米“跑得太快”，已經可以吃了，順手掰下來，打算晚上煮來吃。

黃瓜、辣椒、茄子、西紅柿、長豇豆等已腳跟腳地開始了。

沈小茶穿梭在瓜果蔬菜間，看著碩果累累的菜地，忍不住開始盤算，黃瓜、辣椒都可以腌制保存，長豇豆腌制或者曬干菜做梅干菜扣都極好......

阿準跟阿俊則默默地在拔草。

下山的途中，本響晴無云的天空突然烏云布，狂風如怒，撕扯著樹木、莊稼，天地之間驟然變昏暗，空氣中的草碎、灰塵四飛散，讓人睜不開眼。

“姐——”狂風中沈小茶聽見一道驚呼，下意識地朝聲源手，死死扯住一片衫不放手。

狂風過后，三個人一片狼藉，沈小茶看著如驚小般的阿俊，忍不住出手拍拍他的肩膀，三個人加快腳步往家趕，烏云越越暗，本是明的午后，此刻卻幾乎手不見五指，空氣中彌漫著干燥灰塵的味道。

他們前腳到家，剛草草收拾好院子里的東西，暴雨后腳就來臨了，劈頭蓋臉的雨砸在集裝箱屋頂，劈啪作響。

驚的小黑小白在院子里竄，狂吠不止；跟鵝許是被嚇傻了，在蓋了一層防雨布的籠子里帶木然發呆；羊崽子瘋狂踩踏著蹄子，狂躁不已......

未違的雨終于下下來了，蝗蟲也一夜之間杳無蹤影，一場蝗災跟旱災，就這樣突然終止，一切似乎即將回歸正軌。

沈小茶看著爭先恐后的大雨，喃喃自語“白鷺大水，果真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第二日，他們上山，看著一片狼藉的莊稼又都陷了沉默，農耕時代靠天吃飯的被與無奈，讓三個人心都唏噓不已。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