酣睡中的阿準驟然失了氧氣, 生生被憋醒，一睜開眼就發現橫在自己面前的手，他一下子慌了神“小茶, 小茶——”

沈小茶有氣無力地指了指下“墊.....墊高點。”阿準手忙腳地將自己這側的被子疊好塞到屁/底下，然后直沖出去“師娘, 師娘, 小茶，小茶。”他已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一聲驚雷撕開天空，炸得屋里的蠟燭跟著一起晃了晃，好在沒有熄滅, 沈氏一邊叮囑阿準跟周夫子繼續在干凈無油星的鍋里燒開水，一邊將兩個溫度正好的熱水袋塞在沈小茶側跟腳邊。

“小茶，小茶，可莫瞎散了力氣。”屋里燒著炭盆，盆子上坐著熱水, 相當于一個加，空氣暖而潤，沈小茶神志尚清明, 只是陣痛讓恨不得原地死去, 攥住被子的手指因為用力過度顯而青筋微突。

沈氏用一塊沾了溫熱水的帕子反復拭宮/口，沈小茶從最初的抗拒、害到依賴，那子溫熱緩解了收的陣痛, 讓從凌遲般的痛楚中解救出來。

從半夜一直持續到中午, 沈小茶還沒有生的跡象，越來越頻繁的陣痛讓臉蒼白, 渾不斷出冷汗, 沈氏耐心又鎮靜地一次次拭, 不知疲憊。

周夫子拍拍走來走去的阿準 “人生孩子是這樣，你也太心急了。”阿準答應一聲，卻在每次聽見的痛呼后忍不住蹲在地上扯頭發，平日里堅毅的糙漢子這會兒眼里卻含著淚，恨不能代罪，“再也不生了，再也不生了。”他喃喃自語，很是自責。

午飯時，阿準走進來替沈氏出去口氣、吃點東西，他抖著手將沈汗粘在臉上的頭發捋到耳后，用小勺子耐心地將紅糖水喂進干燥裂的，平日里燦如春花的人兒早已被折磨得不人樣兒，阿準將的手放在自己邊，輕輕地著，沈小茶試圖出一個笑安他，卻只是難看地扯了扯角，疼到小便失/的，此刻宛若活死人。

“不生了，再也不生了，好好的，好好的。”他將的手在自己滿是胡茬的臉上，眼淚不知不覺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就像那失去生氣的落葉，隨時可能從枝頭凋零，他的心被扯得生疼，恨不得此刻躺在床上的是自己。

疼到麻木的沈小茶雙眼空地盯著梁上不知何時結出來的蜘蛛網，形如枯槁地默默數著陣痛的頻率......

傍晚時分沈氏又仔細檢查了一遍宮口，驚喜不已“快了，快了！將慢慢供起來，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

沈小茶聽話地依言而行，雖然渾早已沒了什麼力氣，“用力！但不要！”沈氏大聲提醒，阿準不顧阻攔地沖進來握住的手。

沈氏言又止，不過，為向來覺得高門大戶貴婦生產不能讓男子的規矩不太人/道，生死關頭最親近之人的陪伴能給子更多勇氣，而男子目睹了子的生產過程，有良知的必會加倍心疼自家媳婦，所以就默許阿準進來了。

從傍晚到深夜，沈小茶的慘早已不像人類能發出來的，終于，隨著一聲清亮的啼哭，一個被期待許久的小生命降生了，渾被汗的沈小茶只瞟了一眼臟兮兮、皺的嬰兒，輕呼一句“好丑”就昏了過去！

“快！參湯！熱水！”沈氏的心有些發涼，這次生產實在耗費太久了，饒是小茶底子好、孩子個頭不算太大，但畢竟拖了這麼久.....

好在沈小茶后來又醒了過來，能慢慢喝一些流質湯羹了，只是整個人看上去依然孱弱，孩子早已被洗干凈，正砸吧著的小兒喝——沈小茶堅持買了瓶跟，怕自己生產完沒壞小家伙兒。

“姑娘還是？”沈小茶看著那頭發烏黑的孩子，忍不住問。

“是個小子。”沈氏喜滋滋地道，倒不是十分重男輕，而是親歷過這次生產過程，私心里是不太想沈小茶再生一次的，生了兒子有個苗苗延續香火就夠了，但人家小兩口的事兒，一個外人也不好說什麼。

沈小茶皺皺眉“哎。”尚在襁褓里的孩子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親娘嫌棄了，不過轉念一想，這個封建的世道對于一點也不友好，所以還是生兒子好。

這個孩子來得很是時候，萬盡藏，地里活計也干得差不多了，所以幾個大人就可以心無旁騖地圍著他轉了，在沈小茶出月子不久，他們收到了阿準的飛鴿傳書，說是中了秀才，過年就不回村了。

“不回來也好，不回來也好，好好讀書，才能護佑牧南一世周全。”周夫子一邊用撥浪鼓逗著小家伙兒一邊嘀嘀咕咕。

沈氏正忙著幫阿準拾掇年豬，今年的年豬怕是有三百多斤了，膘壯的，做臘估計吃到明年三四月都沒問題。

沈小茶裹著厚厚的羽絨棉服，坐在火塘邊看著屋外漫天飛雪，紛紛揚揚的雪將的思緒帶回了去年，那個時候誰能料到眨眼就當了娘？月子里，師娘本著“溫補”原則，叮囑阿準隔三差五給做好吃的，人倒沒怎麼長胖，/水卻極好，按照《育兒百科》的指導，將裝進儲袋放進冰箱囤著，以備不時之需，這會兒/水濡了哺///，但好在外套夠厚，所以也沒什大礙。

才滿月的孩子不怎麼能吹風，但隔著門簾看著屋外鵝般的大學依然興地揮舞著小拳頭，試圖翻最終卻只是了嘟嘟的小腳丫兒，沈小茶心得一塌糊涂。

他乎乎的小臉蛋兒，小家伙咧著做出笑的樣子，雖然知道他也許本不是在笑，卻依然忍俊不地逗弄著他。

沈氏看著孩子氣的模樣，沒好氣地將一碗青菜豬肝湯遞給“別，小心變口水娃。”沈小茶頓了頓，好似小時候村里的老們也常這樣說，收回了手，接過湯，慢慢喝起來“等開春天暖些了，我跟老頭子就回去啦，那會兒孩子也大了點，好照看些，阿俊一個人我們不放心。”

沈小茶不舍，卻只能點點頭，12歲之后再也沒驗過母，脾相合的沈氏讓在短短數月產生了對母親才有的依。

“以后，牧南會一直留在這里嗎？”沈氏看了看積雪掩映下的小院兒，突然問。

沈小茶喝一口湯，抓起小家伙兒的手“不會，這里太小啦，他總要去看看看滾滾紅塵，雖然我跟阿準都十分舍不下這里，但他是只自由的鳥兒，總有他想去的地方......”

沈氏嘆口氣，憾卻也欣，想必他們那個時代的人，眼總是長遠的，不會因為母子長就將孩子囿于斗室。

年夜飯是阿準準備的，盛又味，菜跟去年差不多，沈小茶挑起一筷子夾沙八寶飯，里面的糖是阿準在的指導下用甘蔗熬制的，糯米也是自己種的，甜而不膩、口綿，很對的胃口。

“來，咱們滿飲此杯，共慶新年，希歲歲平安、連年喜樂。”周夫子、阿準、沈氏舉起杯里自釀的葡萄酒，沈小茶則喝得是今年新割的做的蜂水，屋外白雪皚皚、寒風刺骨，屋暖意融融，小家伙兒現在睡著的時間居多，這會兒四人歡喜暢聊也沒將他吵醒。

沈小茶走過去，輕輕了他、的小臉兒，“牧南，新年快樂，快些平安健康長大。”小家伙砸吧了下小，咕嘰咕嘰做出吃的姿勢，刮了刮他的睫“小吃貨。”

“你快別去逗弄他，等會兒被鬧醒又要哭到屋頂都被掀翻了。”阿準走過去將的外攏了攏，看著滿眼意的心里莫名有些吃醋。

自從有了娃，就把自己趕到阿俊房間去睡了，說怕自己到小家伙兒，阿準無數次看著在大床旁邊吃灰的嬰兒床，都覺得自己“失寵”了。

別說睡一張床了，已經接連幾天沒有正眼看自己了，他回頭看周夫子一眼，他們正著屋外的大雪發呆呢，他接著酒意在耳邊輕聲嘀咕了一句什麼，沈小茶甩給他一個眼刀“想得！你呼嚕聲太大，別吵著我兒子！”

阿準咬牙切齒“你看著我守活/寡？”沈小茶看著他那求不滿的模樣，“撲哧”一聲笑了，“過年，就破例一次吧，下不為例。”

阿準狂喜，自己不過抱著試探的心理，沒想到竟如此“善解人意”，忍不住輕輕了的面頰，眼里流著的芒。

深夜，等到隔壁再也沒有聲響，沈小茶把某個計生用品遞給他，他有些發蔫兒“這是何意？我不弄里面還不行嗎？”沈小茶冷哼一聲“以防萬一。”事后阿準回味起這一夜，給的總結是——憋屈而快活。

他看了看燭里睡得正香的妻兒，笑意浮上心頭，等孩子再大點，不管留下來還是離開，只要跟他們娘兒倆在一起就夠了......

屋外風雪肆，但半夜醒來的沈小茶心卻平靜又安寧，跟相的人在一起就是歲月靜好，不管時空、無論份，前路茫茫又如何？時間自有答案！

作者有話說：

謝各位小天使一路不離不棄滴陪伴，后續有溫馨番外掉落，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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