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他為老不尊》第10章 詆毀

福寧殿。

今日圣上晚膳照樣擺在殿里,晚膳后,敬事房太監慣例捧著大銀盤進來,蕭詢眼也未抬,徑直一個‘去’字把人打發走。

姜德一習以為常,忙把珍珠獻了上去,“皇上恕罪,老奴那不孝子在敬事房當差,鬼迷了心竅,擅自做主拿了后宮主子們的寶。”

蕭詢抬眸,視線在敞開的盒子里輕輕掠過,呵,這顆珍珠質地上佳,能夠拿得出手的人想必在后宮的位份不低。

上不予置評,也沒追責曹貴,只吩咐姜德一把珍珠登記在冊收庫房。

姜德一猜不帝王的心思,更不敢多,生怕引火上,“喏。”

倒是蕭詢最后來了一句,“以后若再有人用金銀珠寶收買爾等,大膽收下便是。”

姜德一:“……喏。”

他似懂非懂,暗自琢磨,圣上難道缺錢?

不,如今天下太平,風調雨順,國庫充盈。

那只能說明一點,他們圣上財。

三月三這日,天朗氣清,平京大小員皆休沐半日,不約而同攜同家眷趕赴郊外踏青春游。

南門外金帶河上,一艘致的畫舫緩緩飄過,畫舫里傳來陣陣談笑聲,間或伴隨竹之音。

畫舫主人盧春山舉起杯中酒,著笑臉向對面之人敬酒,“王大人,春山一杯薄酒敬你,激不盡,待事后,一定厚禮相送。”

王道平乃禮部轄下膳司六品主事,平日負責皇家宴席等大小雜事。

五月端午,皇家舉辦龍舟節,原則上如此重大賽事都用船,傳聞今歲恰逢太后五十大壽,圣上將攜太后一并出席盛會,屆時金帶河定當人山人海,故此各家私人船坊爭先暗中競聘,斷不能錯過絕佳賺錢機會。

在遍地都是的平京,小小六品主事職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王道平能說會道又會來事,平日里沒借著職之便賺私房。

他常踏足盧春山開的畫舫,揩歌油水,占盡便宜。

“好說,只要上峰允了,老夫定會幫你辦妥,只不過你懂的,江侍郎那邊恐不好辦妥,他為人耿直,不——”

王道平點到即止,盧春山心中有數,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江如海是當今太子老丈人,江如海那邊走不通——堂妹過幾日便到平京,說不定他能走太子門路。

當年盧柳與蕭承翊之事,對外捂得嚴嚴實實,盧家小一輩還是約莫知的。

他伯父盧時任工部尚書,蓋因牽涉一樁舊案,被貶至錢塘。

又因已逝皇后與盧家有嫌隙,不喜盧家,皇后臨死前令太子發誓,不得納盧家為妃,否則盧春山今日早就攀龍附,但凡敢想一番,將來指不定能當上當朝國舅!

金帶河對面,瀾山腳下,放眼去皆是連一片的白帷帳。

江晨曦和蕭承翊相敬如賓地赴約,蕭承翊一路上只言片語都懶得施舍,只在下車時叮囑恪守太子妃禮儀,切不可丟了天家臉面。

江晨曦心中冷笑,不再遵循以往回話 ‘殿下放心,臣妾謹記殿下教誨’,而是笑道:“殿下,倘若哪個不長眼的敢在春大好的日子里擾了臣妾的興致——”

蕭承翊怔住,順著的話茬問,“你待如何?”

“呵——”江晨曦拿起帕子耳際不存在的汗珠,“必十倍還之。”

蕭承翊:“……”

候在蕭承翊旁的狗子黃三全雙眼瞪得溜圓,“殿下,您有沒有覺得娘娘變了……”

當然變了!”蕭承翊回神,一臉踩了狗屎般模樣,“仗著父皇賞賜十斤貢茶,又去給茶房上課,如今變得膽子更大,更惹本殿下厭煩!”

黃三全張了張,須臾,他又把閉上。

春日里和煦,男賓們臨溪而坐,曲水流觴,眷們則相約放風箏、賞花吃酒、玩蹴鞠,好不熱鬧。

太子帷帳位于山腳下風景最佳位置,背山臨河,花團錦簇。

“聽聞太子妃娘娘騎了得,若早知如此,吾等早就遞帖子邀約了。”

“趕明個我們子組一隊,和他們男子賽一場,也省得被他們嘲笑人只會管理后宅!”

眾人哄笑,一派和諧。

江晨曦與各家夫人小姐見面,免不了笑臉逢場迎合一番,心里則把曾云罵了個半死,到宣揚會騎馬。

與貴們相約午后比拼馬,又久未見曾云夫婦,先行回帷帳里小憩。

將將飲完三杯茶,江蕙蘭尋了過來。

“民江蕙蘭特來拜見太子妃娘娘——”

江蕙蘭穿一,淡雅如地立在帳門口。

江晨曦忙起相迎,笑著走至江蕙蘭面前,把人拉起來,“二姐姐快別多禮,自家姐妹。”

江蕙蘭依言起,回握著江晨曦的手,同時不忘示意后跟著的侍把剛采摘的鮮花遞給映雪等人。

“不便送吃食給你,待妹妹日后有空過府,我親自為你烹飪。”

“二姐姐有心,送鮮花甚合我意。”

別怪江蕙蘭小氣,實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江蕙蘭時做吃食送給眾人,被有心人栽贓嫁禍,自此以后,江蕙蘭做事越發謹慎,等閑人挑不出錯來。

倆人年歲僅相差半月,在自家人面前,江晨曦沒了白日里的‘端著’,多了一些活潑。

“妹妹瞧著清減了許多,可是近日授課勞累?”

圣上請太子妃娘娘去宮里給茶藝師授課一事不脛而走,江晨曦自小便擅茶道,此事眾人羨慕卻不會妒忌。

“自家人面前,我自不會故意瞞著姐姐。”江晨曦輕聲一嘆,攏共就授課三次,卻吃了一肚子的癟,“宮里主子皆不好相與。”

江晨曦不想提及那些糟心事,話題一轉,“二姐姐,你不會怪我擅自做主吧?”

江蕙蘭曾經一眼看出江晨曦過得不開心,活得像個提線木偶,昔日重要場合遇見,多半是端著,常聽旁人夸贊一句‘江家幺賢良端莊、待人有禮’。

江晨曦與太子相敬如賓早就傳遍京城世家府邸,多豪門貴婦盼著把閨送進太子府邸,都被太子婉拒。

當今圣上不過問太子的婚事,太后又在背后替江晨曦撐腰,顯然是存著讓小倆口先培養,生出孩子再說。

近兩月未見,江蕙蘭卻在今日窺見江晨曦臉上久違的氣神。

江蕙蘭打小就喜歡江晨曦這個妹妹,因小曹氏的關系,江晨曦嫁人前,倆人往來機會不多,難得今日相聚,自然得好好聊聊家長里短。

一笑,落落大方表示,“怎會?子在娘家過得再好,將來總是要嫁人的,王家眷雖多,但其實并不復雜,將門世家,后宅勾心斗角想必會比我們這樣的人家一些。”

“再者父母之命、妁之言,小侯爺是個潔自好的聯姻對象,我何樂而不為?與其去權貴府邸罪,不如去將門府邸闖一闖。”

江家二叔有兩個小妾、三個通房,后宅爭風吃醋的事常有,唯一慶幸的是江二叔對子一視同仁,不分男,通通送去學堂。

江蕙蘭言談舉止之間真,江晨曦明白自己賭對了,在心底的那顆大石終于能卸了下來。

“二姐姐,你且寬心,往后有妹妹在的一日,定不會委屈。”

江蕙蘭莫名信了江晨曦的誓言,“好,二姐姐信你一回。”

姐妹倆說笑的同時,距離太子帷帳的不遠,小曹氏也領著閨江晨玉來了。

“玉兒,你待會可我給機靈點,要寸步不離跟在你長姐后,娘適才匆匆一掃,哎喲,到都是可堪婚配的年輕郎君……”

小曹氏為了今日春游,特地花了大錢請人早早登門給們娘倆做了妝造,一邊對鏡梳理鬢角,一邊絮絮叨叨地指揮仆從清點禮

江晨玉穿,舉著扇子坐在繡墩上,耷拉著眉眼,左耳聽右耳出,心不在焉。

江晨玉長相肖母,模樣也不差,只是不若江晨曦大氣溫婉。

“娘與你說話,你聽到沒?”

“聽到了,玉兒全記在心上呢!” 江晨玉敷衍地回答,一顆心早就飛向帳外,寧愿去聽郎君們辯論,也不想留在帳子里聽娘嘮叨。

小曹氏扭瞥向閨,果不其然,江晨玉分明沒有聽在說,眼珠子瞪著帳門,恨不能上翅膀飛走。

小曹氏頓時氣不打一來,擼起袖子上前江晨玉耳朵,“不爭氣的丫頭!枉費我花銀子替你置辦妝面,你也不看看今日是何種場合,千萬收起你的那些花花腸子,給老娘老實點!”

“江晨曦能嫁給太子殿下,你定要比嫁得更好!”

“誒——娘,你輕點!”江晨玉吃不得疼,小聲囔囔,“比嫁得更好?娘你想要宮為妃麼——”

小曹氏脊背一僵,而后尷尬一笑,神些許不自然,“也不是不無可能!”

江晨玉翻了個白眼,嘀咕道:“得了吧,兒可不想進宮伺候圣上……”太老了。

“你說什麼?!”

“沒事,娘,你快點吧,再晚些說不定見不到人。”

小曹氏一聽,當即慌神,轉繼續催仆從。

一盞茶后,江晨玉不不愿地跟隨小曹氏去了太子帷帳。

一路上遇到的貴人多如牛不厭其煩地躬行禮,惱怒自家娘親沒掙得誥命,害也跟著罪。

帷帳里太子殿下不在,江蕙蘭前腳剛走,后腳曾云夫婦就把曾嬛送了過來,眼下江晨曦正和曾嬛講故事。

小曹氏母的到來,江晨曦波瀾不驚,小曹氏若是今日不來,才令吃驚。

“民婦參見太子妃娘娘……喲,這位玉雪可的小姑娘是曾大人家的千金吧?”

小曹氏自然認識曾嬛,先把小丫頭從里到外夸贊了一遍。

曾嬛笑容一收,冷冷地盯著小曹氏。

小曹氏笑容一僵,按捺不快,暗自嘀咕小丫頭片子沒規矩,隨后尋了理由走了。

“太子妃娘娘,玉兒一直念叨你們姐妹倆好久不見,民婦還有事,先走一步,不打擾你們姐妹倆敘舊。”

江晨玉先前就不把江晨曦放在眼里,這會兒即便曾嬛在,也未能有所收斂,隨意往旁一坐,兀自低頭沉思。

江晨曦也不管,映雪有分寸,主給江晨玉斟茶,蘭英在旁懶得手,權當沒看見有這麼個人。

曾嬛年齡雖小,但玉雪聰明,扯了扯江晨曦的手,“曦姐姐,帳子里太悶了,你陪我去湖邊走走吧。”

“好。”

江晨曦看向低著頭的江晨玉,順勢問詢,“晨玉,你要不要一起?”

不出意外,江晨玉搖頭,“昨夜沒睡好,我想待在帳子里。”

不等江晨曦開口,曾嬛撇,“不行,太子哥哥若是回來,留你一人在帳里算怎麼回事?”

人小鬼大。

江晨玉臉刷地變白,猛地起,跺了跺腳,氣急敗壞道:“那我走便是!”說完就沖了出去,都顧不上告退禮儀。

曾嬛做了個鬼臉,“曦姐姐,瞧,你這個妹妹忒沒規矩!”

江晨玉并不喜歡蕭承翊,的心上人另有其人。

此事不便和曾嬛講,江晨曦點了點曾嬛的額頭,“甭管,走,姐姐帶你去外邊轉一轉。”

曾嬛腳不便,曾云命能工巧匠專門給打造代步出行的椅,不用侍推行,曾嬛自行可以把控轉軸。

行至芍藥園時,約有高昂的聲傳出來。

算哪門子太子妃,又未正式冊封,論貌不如崔家姐姐,論才,平京高門郎也不差!哼,喊一聲良娣都算抬舉了。”

只見月亮拱門里,潺潺溪水旁,一眾妙齡未婚郎聚在一,被眾郎圍在中間,綁著紫發帶的圓臉郎端坐在大石頭上,手里拿著柳條,在水里劃來劃去。

旁人小聲反駁,“郡主,慎言,隔墻有耳,萬一被人傳——”

“怕啥?”紫衫郎昂著頭顱,滿臉不屑,“太后娘娘又不在,沒人幫撐腰,再者這宮里宮外誰不知曉太子哥哥心里沒那江氏!不過一個妾而已。”

“郡主說的是。”

“前些時日,在詩畫會上,那江晨玉仗著是太子妃妹妹,竟然都不曾與吾等打招呼,簡直可笑,狐假虎威。”

“妾室上位,能養出什麼好閨。”

“江氏姐妹像極了江夫人,呵呵。”

“你有所不知,江氏姐妹可不是一母同胞所出,江晨曦貴為太子妃,至今都未給小曹氏掙得誥命。”

先皇育有三子,當今圣上行二,被眾郎圍著的郡主乃是圣上三弟,安親王蕭鉉的嫡長蕭珞央。

安親王封地在平京以北,三面環海的秦州,安親王夫婦終年待在秦州不回京,其一雙兒則留在平京外祖家,齊國公府。

“豈有此理!竟然如此編排詆毀姐姐!太過分了!嬛兒要去揍們!”

曾嬛一甩袖,推車軸就要過門理論。

江晨曦忙不迭拉住怒的曾嬛,小小人兒此刻義憤填膺,替不平,若不是腳不便,或許早已沖上去幫辯論。

“嬛兒,我們走吧。”

曾嬛仰頭,生氣道:“曦姐姐,嬛兒不喜歡們,娘親曾說過,背后嚼舌之人定要好好訓斥,否則們會蹬鼻子上臉!”

江晨曦莞爾,曾云為人詭計多端,生出來的閨心可人。

“郡主的話雖不好聽,但事實確實如此。”

當年皇后薨逝,才未來得及冊封,然外人并不知曉的吃穿用度一應俱是太子妃標準,那日在溫泉山莊,太后提過此事,說只等天地祭祀大典后就會給正式加封。

江晨曦眼下不在乎加封不加封,也不愿和蕭珞央計較,不計較不代表怕了蕭珞央,不能不顧曾嬛上前與之理論,別平白無故被人抓了把柄在手。

世上之人,茶余飯后誰人不說人?誰曾不被說?

死過一次的人,還怕被這群郎譏諷麼?

不過,若是真的當面頂撞定然是不會輕拿輕放的,殺儆猴的道理,還是知曉的。

曾嬛替江晨曦不平,“曦姐姐,你心地太過善良,如此會被人欺,太子哥哥為何不幫襯你?不喜歡你?若嬛兒是男子,將來長大定要娶你為妻。”

江晨曦有被蘊藉到,蹲下來,與曾嬛視線平齊,“謝謝嬛兒賞識曦姐姐,若曦姐姐是男子,也定要等嬛兒長大娶回家。”

“呵——”一道譏諷的聲音突然從倆人背后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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