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他為老不尊》第16章 上眼藥

江晨曦屏氣凝神、低眉垂眼跟在蕭詢后,一行人繞過曲曲折折的小徑,中途沒遇到任何人,輕而易舉來到一座燈火通明的大殿,大殿門口跪了一地當值的小太監。

江晨曦抬頭一瞧,眸一頓,福寧殿。

此乃蕭詢平日下朝后召見大臣議事的地方,原來凌煙閣與福寧殿距離如此近。

江晨曦此前未曾踏足過這里,凝視牌匾上渾厚遒勁的大字,心里不咯噔一聲,壞了,蕭詢這是要滅的口麼……

“太子妃娘娘,請進。”

姜德一見江晨曦愣在原地,忙小聲提醒,隨后示意映雪候在外面。

主仆倆也不是第一次面圣,奈何今夜況非比尋常,圣上若要殺人滅口,小小一名侍的命不值一提。

映雪憂心忡忡地向江晨曦,江晨曦眼神安別慌,映雪信得過自己主子,遂沉住氣,乖乖走到一側等待。

江晨曦深呼吸,暗自握拳頭,抬腳過門檻。

殿四角燭臺上燃著白燭,映照得屋恍若白晝。

江晨曦環視一圈,陳設簡,北面靠墻是一整排的書架,分門別類堆放著卷宗書籍,正中間擺著桌案、龍椅,殿兩側依次擺著兩套桌椅,其余再無多余的裝飾。

蕭詢不用香,殿茶香裊裊,沁人心脾。

江晨曦首次踏足此地,心底惶恐不安,兩輩子加起來的心眼皆比不過龍椅上那位。

旁似乎有風閃過,有人從天而降,從桌案上提走類似鳥籠的件,那件被黑布罩罩著,約窺見里面有只灰的小家伙。

那灰……

江晨曦越看越眼,可惜那人來去如風,轉瞬消失在殿

不免懊惱自己分心,眼下當務之急得琢磨如何應對蕭詢才好,蕊芝和那名侍衛也不知蕭詢如何理,按照以往慣例,倆人命堪憂。

江晨曦承認自己有時膽小,在這宮里生存要懂得識時務者為俊杰,不該問的不要問,方能明哲保

蕭詢端坐在龍椅上,打發走殿當值的小太監,只留了姜德一侍奉。

姜德一極有眼力見,搬來一把椅子,無聲一笑,“太子妃娘娘腳傷未愈,圣上特賜座。”

“晨曦謝皇上圣恩。”

江晨曦躬行禮,心里更慌,這是要與徹夜長談的架勢啊,辯解不是故意撞見的,蕭詢會信嗎?

蕭詢目不轉睛地盯著下方如臨大敵的江晨曦,適才凌煙閣人多,他沒仔細瞧,此刻垂首,局促不安地坐在椅子上,上穿著十樣錦襦,瞧著比先前在苑遇見那次了些。

呵,膳房的藥膳湯,這孩子沒白喝。

三番兩次遇見,若說偶然,蕭詢不信,若說故意為之,瞧著又不像。

真當有趣。

蕭詢的目猶如利刃,一片片向江晨曦割來,江晨曦力持鎮定,臉上卻燒得慌,一邊暗自揣他的心思,一邊思慮今晚如何全而退。

快要沉不住氣時,只聽蕭詢不不慢問了一句,“太子妃,你腳傷未愈,怎出了凌煙閣?”

語氣聽不出息怒。

江晨曦微微抬額,目落在桌案上,忙打起神應付,“回稟皇上,晨曦嫌屋悶熱,故出來氣。”

涼亭就在凌煙閣外圍,確實屬于開溜的好去

這理由勉強過得去。

蕭詢‘嗯’了一聲,繼續追問,“聽聞三月三那日,蕭珞央、張元敏二人對你不敬,最后你反而以德報怨出手相救,此是為何?”

這?

江晨曦出乎意料,時隔七八日后,蕭詢竟會過問此事。

謹慎回答,“回稟皇上,事一碼歸一碼,們不敬,晨曦已給予了教訓,之后眼看著珞央郡主與元敏小姐兩馬相撞,晨曦做不到見死不救。”

“哦,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那今夜你遇見的這一出,你救還是不救?倘若朕要殺人滅口,劉嬪邊的大宮與你邊伺候的侍,只能二選一留活口,你又該當如何?”

蕭詢拋出來的話令江晨曦頭皮發麻,心驚跳。

脊背一僵,而后猛地起,跪地求饒,“皇上恕罪,晨曦并非有意目睹……只不喜應酬,故躲到亭子里納涼,無意間撞見——”

“若皇上真迫我二選一,那必是留下映雪,映雪雖是我侍,但與我同手足,時一起長大,自我娘親去世后,一直妥帖照料我,晨曦懇請皇上開恩!”

說完又不住磕頭。

蕭詢眼含審視,他自然能輕而易舉辨出話里的真假。

世人皆傳當今太子妃心地良善,他卻發現,心地良善卻有分寸,該爭的會爭,不該手的絕不會手,分寸把握恰當。

對待晚輩,又是太后撐腰的眷,蕭詢自不會多加苛責,“行了,傷未好,別又磕破腦袋,起來說話。”

江晨曦見好就收,忙起,因之前磕頭用力過猛,眼前一瞬間暈眩,腳步踉蹌了幾下。

“哎喲——太子妃快快坐下——”

姜德一忙不迭上前扶住江晨曦,生怕暈在福寧殿,回頭他免不了要被太后責罵。

江晨曦手額頭,重新落座,心里嘔得要死,伴君如伴虎,古人誠不欺也。

蕭詢晚間飲了幾杯酒,眼前之人白如藕節般的脖頸忽的令他有些口干舌燥,他心生厭惡,移開目

窗外月朦朧,屋檐下燈籠里的燭火忽明忽滅,一如他此時的心

“前朝那些大臣慣會在朕面前裝木頭人,你也被耳濡目染了?”

話說出口,他才察覺自己語氣怪氣,未免被這孩子發現端倪,他故意敲了敲擺在案幾上的空杯子。

江晨曦輕輕抬頭,面皮一,斗著膽子踱步上前。

見蕭詢未出聲阻止,忙桌案上的茶壺,溫熱的,遂端起茶壺替蕭詢斟茶。

“皇上,請用茶。”

鼻間充斥著上的酒香味,倒顯得茶水寡淡。

蕭詢沒茶水,轉而端詳,“太子妃,你和太子婚已有三年,太子待你可好?”

冷不丁的關心砸暈了江晨曦,一臉錯愕,怔忪當場,思索蕭詢的言外之意。

尋常百姓家,公公甚關心摻和兒子兒媳后宅起居等事宜,更何況貴如天子。

若是太后問知如何回復,可問話的是當今天子,一時拿不住蕭詢的用意,也不敢有意欺瞞,且這宮里宮外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蕭詢眼也不眨地盯著,目睹了的詫異、猶疑以及破釜沉舟。

他推一把,“此地無旁人,你但說無妨。”

形的‘旁人’姜德一:“……”

江晨曦眼睫一,順著臺階下,“太子殿下恪守孝道,三年間,臣媳與太子殿下并無逾越——”

還是清白之!今夜先在蕭詢面前個底,回頭提出和離時,也好多個砝碼。

姜德一眼皮一跳,抖了抖眉,后又繼續作壁上觀。

蕭詢眸一變,答案與他所猜測的相差無幾,如此,那些征兆便有跡可循。

思及太后的耳提面命,蕭詢語重心長道:“太子妃,太后與朕甚是看重你,以你的聰明才智想要博得太子的歡心,想來不是難事,你與太子年歲皆不小,是時候考慮開枝散葉,為宮里添一添喜氣。”

江晨曦瞠目結舌,難以置信地瞪著蕭詢,啞口無言。

:“……”

皇上催生,就……很突然……

轉念一想,莫不是皇上自己不想生娃,所以把大周下下代儲君重任給了和蕭承翊?!

荒謬。

蕭詢被吃驚的反應逗笑,斂,甚當眾做出如此活潑的表

呵,這姑娘滿打滿算還未及十九,年歲確實還小。

見蕭詢難得面帶笑容,江晨曦叛逆心起,兩眼一眨,瞬間落淚。

大仇未報前,斷然不會主向蕭承翊提出和離,不過在背后捅他一刀還是可以的。

“皇上,曦兒不怕您笑話,曦兒進府三年,恪守本分,也不知哪里惹了太子殿下厭煩,始終不了他的眼……”

“今晚太子殿下被伺候的下人潑了一袖子的酒,他離席更,曦兒不放心才跟了出去,故才……”

人燈下淚盈于睫,霎是惹人心疼,倘若份不是兒媳,蕭詢或許還有心逗弄一二。

蕭詢一眼看穿的小伎倆,哭戲太過拙劣,不如張貴妃等人。

也罷,他畢竟是長輩,大抵不能傳授如何教導兒媳‘勾引’兒子傳宗接代之法,有辱斯文。

“罷了,朕糊涂了,與你說這些有何用,改日請太后和錦儀與你聊一聊。”

凌煙閣,大長公主醉酒,諸位命婦主提出告辭,張貴妃吩咐宮人務必小心伺候,把眾人妥帖送至東華門。

忙完一圈,大宮玉春上前稟報,“娘娘,劉嬪邊伺候的大宮蕊芝不見了。”

張貴妃累了一天,這會子乏了,聞言眉頭也不皺,“大晚上的能跑哪邊去?派人去找,此等小事勿要煩我。”

玉春攙扶張貴妃上了轎攆,“娘娘,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還未回來,是否留守幾人在此等候?”

“要麼回了寶慈殿,要麼去了東宮,不過你提醒的對,留兩個人便是——”

張貴妃擺擺手,須臾,手一頓,示意玉春湊近些,“今晚,圣上可有宣召?”

玉春悄聲道:“暫無,圣上回了福寧殿。”

張貴妃有些失落,竟連幺妹也不了蕭詢的眼……

作者有話說:

,圈起來,后面要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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