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他為老不尊》第26章 撬墻角
春山船坊。
盧柳從噩夢中驚醒, 今早被蕭錦儀送出宮。
蕭錦儀罵膽子忒大,斥責太過莽撞,差一點就被人認出來。盧柳理虧, 無辯駁,謊稱自己一時心急, 還解釋江晨曦有意潑茶水。
“那江氏, 本公主最了解不過,不是那等興風作浪之人,十有八九那晚你與殿下私會, 被意外撞見, 才懷恨在心, 這段時日, 你莫要再進宮,容后再說。”
蕭錦儀發了話,盧柳再不甘心也不敢不聽。
此番進宮白跑一趟,沒見到蕭承翊不說,還惹了眾怒。
到底哪一步出了岔子。
盧柳不能坐以待斃,派侍海棠去尋盧春山,盧春山在平京人脈廣, 見多識廣, 定會幫找到能人異士。
想占卦問卜。
傍晚時分, 盧春山才回到船坊,聽聞盧柳要尋能人異士, 盧春山頭一個想到的便是相國寺的智空大師。
“智空大師每日只替一人解簽,妹妹可去運氣, 可需堂哥作陪?”
“堂哥平日應酬已然勞累, 妹妹攜海棠前去便可。”
盧柳還給盧春山吃了一顆定心丸, 聲稱太子殿下不日會來船坊游玩,殷切叮囑盧春山提前打點。
盧春山喜不自勝,“妹妹放心,堂哥一定辦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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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后,借口太后壽誕在即,替太后上香祈福,江晨曦特地帶著蘭英去了京郊相國寺,順利避出宮去。
相國寺乃皇家寺廟,皇帝時不時親臨,偶爾來賞燈,偶爾來祈雨。
一年重要時節,朝中員也會來此進香。
寺每月定期開放五次集市,各路商人涌來搶占攤位,稀奇古玩、吃食零碎應有盡有,甚至還有占卜算卦的。
江晨曦打扮樸素,戴著帷帽,只帶著蘭英一個侍,走在集市中間并不起眼。
蘭英雙眼放,興高采烈地跟在江晨曦后,小姐長小姐短的。
江晨曦示意看上什麼自己買,不用拘束。
主仆倆逛了一會兒,江晨曦忽然腳步一頓,不是冤家不聚首。
盧柳與其侍站在算卦攤位前,攤主是一位半瞎,見到盧柳立即念念有詞,“小姐貴不可言、貴不可言吶——”
蘭英見狀,不明所以,乖乖等候在一旁。
盧柳邊的丫鬟一臉驚喜,掏出二兩碎銀丟給攤主,“老先生,麻煩您再多說幾句。”
攤主眼疾手快抓住碎銀,丟到里咬了咬,臉上笑容更甚,“勞煩小姐起帽子,讓老夫瞧一瞧面相。”
盧柳依言起帷帽,攤主仔細打量了一番,盧柳迅速背過去。
小丫鬟催促攤主,攤主著笑臉,念了一首文縐縐的詩文,“本是渠蓮,一朝飛上天,牡丹真國,天地日月鑒。”
渠?
盧尚書發跡于開鑿渠有功,這老頭有點功力。
未來太子妃,當然貴不可言。
盧柳主仆歡天喜地走遠,蘭英替鳴不平,“哼,盧家庶臭不要臉,霸占殿下還不夠,竟妄想覬覦主子的位置!”
“蘭英,淡定。”江晨曦用扇子敲了敲蘭英的小腦袋瓜,“想上位,也得我先騰出位置。”
“小姐,你就是太好說話了!”
蘭英憤憤不平,看不慣自己主子被欺負,眼珠一轉,兀自走道算命攤子前,也砸下二兩銀子。
“嘿,余半仙,您老也替我家小姐算算?”
攤主見到銀子當即兩眼發,瞬間笑得合不攏,把目投向蘭英后的郎,與郎的眼睛對上時,攤主笑容一僵。
江晨曦一言不發,等著攤主先開口。
原不信這些,可重生一回,的信念搖,蘭英做事沖,正好借此機會,試探一二。
蘭英雙手叉腰,拍了拍桌子,“喂,老道士看啥看?!讓你算命不是讓你想非非!”
攤主忙不迭回神,連忙搖頭,忽而又點頭,弄得主仆倆一頭霧水。
不待蘭英追問,攤主便開口,“稀奇、真稀奇——假作真時真亦假、花非花霧非霧、置之死地而后生。”
照舊念了一首打油詩,蘭英立馬變了臉,“您這老道騙錢!瞎說什麼七八糟的,還置之死地?”
蘭英不明就里,逮著攤主理論,江晨曦沒有阻攔,兀自沉思。
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確應了眼下的局面。
攤主今日賺夠了銀子,懶得與小郎計較,忙收拾攤子跑路。
蘭英攆在攤主后跑了一段路,見實在攆不上,氣呼呼地跺腳,蔫頭耷腦地返回。
“小姐!算命老道的話不能盡信,還不如相國寺的主持大師,智空大師云游去了,若是他在……”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遠這一幕恰巧被微服私訪的蕭詢納眼底。
他一揮手,藏在四周的黑甲衛得令,機靈地追了上去,不多時就把算命攤主逮了回來。
老道瘋癲,見到蕭詢,卻二話不說跪下。
這一跪令蕭詢笑了,他抬手示意老道起來回話,“那位穿綠羅的小姐,命格如何?”
綠羅的是盧柳,老道聞言一笑,“貴人命,貴不可言。”
蕭詢接著問,“那穿煙灰羅的那位,批語又作何解釋?”
老道眼睛陡亮,“此命格奇特,貴人命。”
黑甲衛排行第二的李一虎目一瞪,“老道,你休要胡言語!騙人錢財,天理難容,兩位郎到底哪一位是貴人命?”
老道不懼李一,“后生如此著急作甚?老道話還未說完,后一位郎可是金之命!”
金之命?!
眾人一怔,隨后又了然,太子蕭承翊是儲君,如無意外,江晨曦將來正式冊封,又誕下子嗣,說是金,不足為奇。
然而蕭詢卻若有所思,喃喃自語,“金之命……”
蕭詢給了賞銀,放老道離去。
約約邁到真相邊緣的姜德一看破不說破,平明百姓也好,帝王將相也好,最難勘破一個字,或許不久,這后宮便要變天了。
江晨曦主仆不知此等變故,攜蘭英來到一賣紙扇的攤位前,心挑選了幾把,打算托映雪帶回青州送人,正要吩咐蘭英結賬時,一雙眼的老手先一步把銀子遞了過來。
江晨曦轉,視線對上著笑臉的姜德一,再觀姜德一后,蕭詢一緋長袍,腰間沒有佩玉,手里拿著一把紙扇,富貴閑人裝扮。
:“……”
怎麼又遇見了皇上!都躲到相國寺來了!
眼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江晨曦只好著頭皮上前,大庭廣眾之下,只簡單躬見禮,腦子一熱,口而出,“老爺——”
蕭詢:“……”
一盞茶后,蕭詢把人帶到相國寺后院,不對外人開放的后山,此僻靜,黑甲衛守在月亮門,以防生人闖。
后山樹蔭遮日,涼風送爽。
林中涼亭里,姜德一變戲法似地端來一套茶。
江晨曦見狀,主接過茶,替蕭詢斟茶,“皇上,請用。”
蕭詢目落在江晨曦纖細的指間,十指如蔥,指甲修剪得干凈圓潤,一如外在的形象,不爭不搶。
江晨曦屏息凝神,低眉順眼,不敢催促,心里則后悔進香結束該早點回去,而不是去集市閑逛。
蕭詢對的態度打了的計劃,令方寸大。
原本打算壞了盧柳的名聲,再趁機和太后提出和離,然蕭詢橫一杠,如此一來,若與蕭承翊和離后,難保蕭詢不會對有想法。
倒不是自,眼睛不瞎,能察覺到蕭詢對有所企圖,至于圖謀什麼,姑且認為是貌,外加刺激。
九五之尊厭倦自送上門的人,貪圖宮廷忌。
倒不至于幻想蕭詢納后宮,丑名擔不起,言也會勸諫,然皇帝想要一個人,誰敢反對?
屆時,蕭詢若厭了,棄如草芥,下半輩子就算毀了。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寧愿擇一地,做一門小生意,下半輩子自給自足即可。
蕭詢飲了一杯茶,揮手攆人,“爾等先退下,朕有話要和太子妃詳聊。”
姜德一習以為常,領著李一和蘭英出了涼亭,走至遠候著。
蕭詢掃了一眼坐在他對面的江晨曦,示意坐近一些,“離朕那麼遠作甚,此無旁人,無需避嫌。”
正經的語氣,說出來的話卻太不正經。
江晨曦心中惱怒,佛門清凈之地,他又是九五之尊,自然要避嫌。
蕭詢見裝聾聽不見,紆尊降貴,起落座到旁邊,“近些方便說話,以防萬一,隔墻有耳。”
后山只聞鳥鳴,哪有多余的閑雜人等,他分明存心捉弄。
江晨曦不聲向左避讓,以免擺到他的,怎料的腰背襲來一只大手,牢牢固定住,不讓彈。
脊背一僵,面紅耳赤,視線無安放,小聲嘟囔,“皇上,請您自重。”
此地不是夜深人靜的寶慈殿佛堂,也沒有摔傷,且遠還有姜德一等人候著,被他們瞧見,何統。
樹林下,蘭英目睹亭子里的一幕,嚇得瞪圓了雙眼。
姜德一心氣忽然順了許多,他直腰背,輕咳提醒,“小丫頭,非禮勿視,多學學李一。”
被點名的李一正全神貫注警惕四周,只關心圣上的安,對亭子里發生的事漠不關心。
蘭英迅疾背過去,機靈地道謝,“謝姜公公提點。”
姜德一笑而不語,暗道這丫頭運氣好,跟了一位好主子。
涼亭里,蕭詢一瞬也不瞬盯著江晨曦嫣紅的俏臉,纖長微翹的睫個不停,像極了振翅飛的蝴蝶。
他把的驚慌失措納眼底,權當沒聽見的抗拒,左手撐住的后腰,寸步不讓。
上馨香撲鼻,比裊裊茶香還醉人。
“你認識盧家庶?”
腰背上作的手令江晨曦心緒不寧,呼吸不暢,此刻忽聞蕭詢提及盧柳,心里咯噔一聲,不知蕭詢葫蘆里賣什麼藥。
睜著一雙目撇他,“皇上,此話怎講?”
見裝傻,蕭詢也不惱,舉起茶壺替斟茶,親自舉杯遞到邊,“適才你們二人分別去了算命攤上。”
算命攤!
江晨曦哪有心喝茶,推開他的手,索攤開來道:“回皇上,晨曦并不認識對方,不過知曉的存在。”
纖纖素手如玉,手腕上空無一,蕭詢自己飲了這杯茶,隨后摘下佩戴的佛珠,強行抓起的右手替套上。
江晨曦愣住,黃花梨木雕刻的佛珠,十八顆珠串,每一顆珠子皆雕刻了福瑞安康。
若是沒記錯,此佛珠蕭詢經常佩戴,一旦送了……
“皇上,您——”
“賞你的,太后、張貴妃們都有。”
江晨曦噎住,也不知是該僥幸,還是該釋懷。
蕭詢的用意顯而易見,拿佛珠買的消息。
既如此,收下便是,“晨曦曾聽府里下人背后議論過,說殿下心悅盧尚書家的庶,礙于孝敬皇后臨終前的旨意,不敢納盧家庶為妃。”
江晨曦悄悄打量蕭詢,見他只字不提孝敬皇后,頗覺古怪,又覺得他心冷,年夫妻老來伴,孝敬皇后為他誕下一子一,自是后宮妃嬪難以企及。
蕭詢豈會猜不到心中所想,這丫頭故意挖坑讓他跳。
他偏不如愿,“如果承翊違背皇后旨意,強娶盧家庶,你作何打算?”
怎的又把問題拋向了?
江晨曦絕不能說會攪和了這樁事,即使蕭承翊最后娶了盧柳,也會想方設法令他心生后悔。
“皇上,自古以來嫁娶講究父母之命妁之言,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姻……”
蕭詢眼里閃過戲謔,這丫頭含沙影罵他為老不尊,妄圖撬兒子墻角。
作者有話說:
聰明的應該猜到了~
今天就一更,為了周二夾子位置能靠前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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