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好了車，紀云窈正要外出，聽聞紀云窈從莊子回來了，謝清和帶著小廝也過來了。

進來永安侯府的時候，侯府門口停著一輛馬車，謝清和溫聲道：“小羊，你是要出去？”

紀云窈“嗯”了一聲，“我前幾年在青州認識一位舉子，前段時間在蘆葦村我也遇到了他，他找我有事，我去看看。”

謝清和道：“我和你一起吧。”

紀云窈猶豫一下，“還是我自己去吧。”

謝清和并不認識沈暮朝，再者，雖然和沈暮朝來往不多，但覺得，若無要事，依照沈暮朝的子，是不會主登門來找的。

見紀云窈不同意，謝清和心里有些許失落，不過，他面上沒表現出來，“那好，你快去吧。”

紀云窈聲道：“清河哥哥，你找我是有事嗎？”

“是有些事。”謝清和笑了一下，認真注視著紀云窈，“小羊，我國子監的那些同窗大多已親了，我父親和母親也常提起我的親事。我…對你的心意，你應該也能到，我本來是要和你商量這件事的，不巧你不得空。”

紀云窈愣了下，謝清和這算是挑明了意。

謝清和慕，之前約可以覺到，但謝清和突然提起，紀云窈心還是慌了一瞬。

“清河哥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妁之言，況且，我們中間還牽扯著小善，你真的想好了嗎？”

謝清和笑著道：“想好了。小羊，我是和小善有婚約，可三歲的時候就被拐走了，這麼多年，和我一起長大的人是你。我自然也盼著趕快把小善找回來，可難不一日不回來，我就一日不能和你在一起嗎？”

“我保證，與你親后，你去哪里找小善，我就陪你一起去，可以嗎？”

紀云窈纖睫微垂，在心里問自己，除了適合親，是否想和謝清和共度余生呢？

答案是很模糊的，紀云窈淺淺笑了下，“清和哥哥，這件事你我不能做主，還是由雙方父母決定吧！”

注意著紀云窈的神，謝清和微微皺眉，紀云窈的反應太平靜了，他猜不紀云窈心里的想法。

謝清和頜首，“我自然會對我父母說的，若無意外，開年后挑個黃道吉日，我會讓父親母親登門提親。小羊，我先把這件事告訴你，你好有個心理準備。”

紀云窈“嗯”了一聲。

＊

快要過年了，小六依舊沒有休息，每天都在給舉子們洗臟服賺錢。

把筐里的服晾曬在竹竿上，小六的手凍得又紅又腫，還流了。

齜牙咧哎呀了幾聲，趕去屋里找藥膏。

裴照川傷勢還沒有痊愈，不能出太多力氣，小六便讓他待在屋里養傷。

小小的院子里，連本書都沒有，裴照川閑著無事，靠在門邊注視著小六。

聽到小六的痛呼聲，裴照川眉頭一皺，洗三件服不過九文錢，小六買下他又給他買藥，花了快二十兩銀子，小六得洗多筐臟服才能把這些錢賺回來？

裴照川快步走到桌子邊，把藥膏拿在手里。

小六剛到門口，裴照川就把藥膏遞給了，小六高興地道：“小九，家里有了你，真是太方便了，都不用我自己拿藥膏了，也不用我自己燒水劈柴了。”

方便嗎？

著小六手背上流的凍瘡，裴照川覺得自己是累贅，如果不是他算計了小六，故意讓小六把他買回來，小六也不用這麼辛苦。

裴照川道：“這幾天，要不要歇一歇？”

小六搖搖頭，“不要，能賺一點是一點！我只有多攢銀子，才能去找我的家人和姐姐。”

經過這幾天的相，裴照川對小六的世有所了解，“可你的手流了。”

“沒事，我都習慣了，每到冬天，我的手都會流的。”

小六邊說話邊抹藥膏，注意到裴照川還在低頭看，小六有些尷尬，“別看了，我的手很難看的。”

著小六的頭頂，裴照川道：“不，不難看。”

小六洗了這麼多筐的臟服，自力更生，裴照川并不覺得那雙手難看。

冷冽的冬風中，簡陋的小院子里，一切都是沁寒刺骨的，唯獨年的聲音，溫和輕。

小六愣了愣，雖然不確定裴照川的話有幾分真，但能聽到這種話，還是高興的。

小六笑起來，“雖然是我把你買了回來，但我沒把你當下人，你不用說好聽的話哄我開心。”

裴照川搖搖頭，沒說什麼，而是道：“等開年了，我傷勢應該能痊愈，到時候我找份活計，幫你分擔。”

“好啊！”小六把藥膏放到一邊，扶著裴照川在吃飯的桌子邊坐下來，“我來京城租房子花了不銀子，這幾天又因為你花了不，往后啊，我們倆得多賺錢了。給你說說我的打算哦，我們不能一直租房子住的，等咱們手里攢了銀子，就做一門小生意，或是去街上擺攤，怎麼樣？”

我們？

聽到這兩個字，裴照川一時失了神，半年前，他邊的奴仆和娘盡數被殺害，他孤一人，從青州逃到京城。

時隔半年，這是第一個人對他說“我們”，面前的小姑娘眼睛很亮，認認真真規劃著他們兩個的未來。

裴照川眸里浮出笑，“好。”

小六打趣道：“我說什麼你都說好，要是不認識的人，還以為你只會說這一個字呢。”

裴照川邊的笑意濃了些，“那我們該說些什麼？”

“說說過年的事吧，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小六接著道：“新服咱們就不添置了，等開春了，我買匹布，給咱們倆都做一件春。”

和裴照川上的裳，都是揀別人不要的，青石巷的這些舉子講究，裳破個就不要了，小六拿回來，依照裴照川的尺寸改了改。

雖然是舊裳，但穿在裴照川的上，越發顯得年清雅俊。

裴照川下意識要應好，想起小六剛才的話，他不再說“好”，而是“嗯”了一聲。

小六又想起來一件事，“對了，咱們還沒對子呢，買一副對子要花幾個銅板，干脆我找那些舉子幫咱們寫一副吧。”

“不用那麼麻煩。”裴照川道：“我也會寫字。”

“你會寫字？”小六吃了一驚。

小九雖然很窮，但他的樣貌和儀態看起來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說話溫溫，用飯的時候姿態端正。

裴照川輕聲解釋道：“在府里當下人的時候，跟著府里的爺學了一些。”

小六沒有懷疑，“這樣啊，那好的，你識字的話，以后也能找份輕松的活計。”

人長得俊，聽話溫，又識字懂事，對于裴照川，小六是越發滿意，“那我現在去買紅紙，你在家想想寫什麼容！”

小六正要起，裴照川摁著的肩膀，“我去，你歇著吧。”

小六道：“你傷還沒好呢！”

小姑娘已經很辛苦了，裴照川出聲道：“無妨，在屋里待久了，我想出去氣。”

小六彎了彎眸子，“那好，我在家里做飯，等你回來了，我們就能吃上飯了。”

＊

馬車在青石巷停下，上一次，紀云窈把沈暮朝送回來，來過一次，但不清楚沈暮朝的住址。

打聽到沈暮朝的住址，紀云窈朝巷子最里側走去。

沈暮朝正在溫書，聽到門口的靜，他把書放下，去到門口。

見來人，沈暮朝有些意外，“紀小姐？”

“不是你說找我有事嗎？”紀云窈笑著道：“前段時間我不在府里，今天才回來，抱歉。”

“沒事。”沈暮朝微微搖頭。

距離他去永安侯府，已經過去十多天了，沈暮朝直接進正題，“紀小姐，前段時間青石巷來了一個小姑娘，也是三歲的時候被牙婆拐走了，記得自己還有一個姐姐。你要不要去看看？”

紀云窈怔愣了下，平靜的心砰砰跳起來，以為沈暮朝找有別的事，沒想到，竟然和小善有關。

紀云窈一刻也不想耽擱，“沈公子，勞煩您現在就帶著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