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商場有大促活，唐敏起了個大早，收拾好自己，才舍得把淼淼從被窩里拉出來。

穿服，編頭發。

就沒睡醒的淼淼，卻還知道胳膊兒的特別配合，腦袋一歪一歪的，跟個不倒翁似的。

在媽媽要給扎小辮子的時候，淼淼手攔了一下：“不不，頭疼。”

凱旋哥哥太喜歡小辮子，淼淼頭疼。

唐敏聽完，又心疼又好笑。

淼淼頭發剛過小肩膀，不扎倒也行，就是全上下沒一件像樣的穿搭……顯得太寒酸了點。

唐敏抱著淼淼出門，決定給添一新服。

窮的是家里。

又不是淼淼，淼淼可是個小富婆。

出發前，來到顧唐的房間，想問顧唐要不要一起去。

知道顧唐對淼淼仍然抵，從前一人獨的父和母，現在要和別人一起分，顧唐會覺得委屈，鬧脾氣也很正常。

唐敏一直認為有必要給孩子空間，讓他學著自己理緒。

所以顧唐昨晚反鎖了房門，也沒有立刻去說教。

“顧唐，起床了，我和妹妹去商場，你要一起去嗎？”

唐敏往里走，皺著眉把房間的窗簾給拉開，房間終于亮了起來，“你去的話，要趕起來，今天人會很多。”

顧唐聽到了，又沒完全聽到，翻了個作為回應，眼皮有些重，他試著睜開，發現有些困難，也懶得去睜了。

淼淼也邁著短走了過來，站在床邊上盯著顧唐看個不停。

哭過的原因，顧唐的眼睛很腫，好像眼皮底下藏了兩顆小蛋。

淼淼看著那圍繞在顧唐眼皮上，淡灰的霧霧，小手指出來了。

五指下意識并攏想抓住一縷黑霧，等把手收回來，再攤開一看，白的掌心里什麼也沒有。

這些黑霧會讓不舒服，但好像卻不會纏在上。

那被黑霧霧纏繞的其他人，他們會有更多的不舒服嗎？

淼淼看著閉眼的顧唐，覺他似乎是不舒服的。

的小手指試探地出來，在顧唐眼皮上點了下，黑霧霧散開了些許。

淼淼把臉湊近了些，對著顧唐的眼皮，開始吹氣。

“呼——呼——”

顧唐覺到眼皮的溫熱，他人尚未完全清醒，不過卻能覺到的輕松，尤其眼睛那里……

沉重減輕了不。

他這次微微用力，就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近在咫尺的淼淼的臉。

“啊啊啊！！”顧唐跟個螞蚱一樣從床上跳了起來，指著淼淼：“你是怎麼進來的，我明明鎖門了！”

淼淼轉頭往門的方向看了眼，淡定地答：“哥哥，從那里，走進來的。”

不是走進來的，難道要飛進來嗎？

淼淼看著他的眼睛想：因為腫了，所以傻了嗎？

顧唐有很濃的起床氣，此時的緒非常暴躁：“我說的是你為什麼要進我的房間？！未經允許不能隨便進別人的房間！”

顧唐大聲道：“你一點禮貌都不懂！”

唐敏有些為難，此時出面斥責顧唐并不合適，只會加劇顧唐對淼淼的敵意，正在想怎麼辦，淼淼會被想嚇哭吧，著急走了過去。

淼淼只是眨了兩下眼睛：“這樣、啊。”

淼淼的長睫輕抬，“對不起。”

毫不把人類崽的脾氣放在眼里。

唐敏的腳步不由頓住。

淼淼的這個格……也實在是太好了吧。

但唐敏并不覺得有多高興，反而心臟被扯了一下。

唐敏雙手一抄把淼淼抱了起來，解釋道：“不敲門的是我，媽媽給你道歉，但跟妹妹沒有關系。”

“可，……”顧唐把被子一卷又了起來，“想親我！”

唐敏眼神看向淼淼，淼淼很認真地搖了搖頭。

這我可真沒有。

我做好事來著。

-

臨近網上的購節，線下也在各種做活，商場到都是人。

三樓就是兒服裝。

樓下兩層都是超市，往上走，就是購娛樂中心，越往上越奢侈。

唐敏看中了一家賣子的店，就是三百六十度都好看的服，價格卻不友好。

一千八。

打完折還要1666，也不知道這是個幾折。

導購員誠懇地推銷著這服怎麼怎麼賣得好，小姑娘穿著個個賽公主，唐敏猶豫再三，想狠心給淼淼買下來。

“讓我兒試穿一下，淼……”唐敏低頭一看，懷里不知何時已經空了。

這可嚇壞了。

今天人這麼多，淼淼又長得這麼可，真讓人抱走了他們可有的哭了。

唐敏著急就往外跑，好在淼淼并沒有跑遠，就在隔壁的店鋪門口。

捂著依舊狂跳如雷的心臟，唐敏是想說淼淼幾句的，手把小姑娘重新抱回了懷里，準備教育一番。

看什麼看的這麼起勁兒呢？

唐敏也看向了這家店鋪。

原來在搞活。

辦會員送現金，充一千送一千還附贈現場獎資格。

淼淼不會是又想……

唐敏若有所思地看向。

不過倒也劃算的，花一千也能給買服，怎麼都是買，這家的服裝也不錯。

唐敏是純粹抱著試試的心態進來的，畢竟之前那八萬塊已經刷新了的三觀，但掉餡兒餅的事不可能天天都有。

充完了會員，給淼淼挑了兩服，唐敏這才滿意地走向了旁邊的一大堆氣球。

漂亮的導購員給介紹道：“所有獎品均可折現，超所值，還有無數的代金券作為參與獎，大獎都在這里，你們想要哪個？有機會的哦。”

唐敏偏頭問淼淼挑中了哪個氣球。

淼淼看著獎品的圖片陷了糾結中。

那個飛機顧唐哥哥應該會喜歡，但是二等獎可以看電視，淼淼自己想要，所以看著那幾個氣球，不知道該選哪一個。

今天的顧唐，好像格外的心不好。

淼淼思考良久，最后還是選了黃的那個氣球。

毫無懸念地中了。

飛機就這麼到手了。

淼淼的小腦袋盯著漂亮的導購員阿姨，就等著拿到飛機的獎品，然后跟媽媽回家去了。

等了半天……導購員阿姨好像傻掉了。

周圍一起參與的人都震驚不已，表示我們在這琢磨半天了，你們一來就把最大的獎挑走了？

饒是已經見識過淼淼的歐氣，唐敏還是小小的驚了一下。

這一次可以說是巧合，那麼兩次……

總之，很不科學就是了。

導購員漂亮的一張臉有些花容失：“要……折現嗎？可以換一萬元現金。”

這活才開始沒多久啊……就要結束了嗎？

不知道老板會不會瘋。

折現干嘛。

淼淼搖搖頭：“飛機，送哥哥。”

“這飛機這麼值錢嗎？”唐敏愣了一下，隨即又笑開來，“好，聽淼淼的。”

“不過你能告訴媽媽，你為什麼選這只氣球嗎？”唐敏終究忍不住好奇心，問了出來。

淼淼笑了起來：“看到了呀。”

看到什麼？

不都是一樣的氣球，里面塞了紙條。

淼淼可能沒理解這個問題吧。

唐敏不糾結了，帶著淼淼和戰利品去超市買完菜，淼淼的眼神滴溜溜轉著，好像在尋找什麼，唐敏跟說話，好半天才答一句。

“怎麼了淼淼？是還想買什麼嗎？”唐敏問。

淼淼的目掃過一家家店鋪，用手比劃著說：“要大卡，還要大卡。”

“大卡？”唐敏馬上明白了淼淼的意思。

指的應該是刮刮樂。

額……

這孩子難道還真把人家的福彩站當作提款機了？但就算真的歐氣棚也不能這麼用啊。

唐敏找了個安靜的角落，把手里的大包小包放在地上，雙手搭在淼淼的小肩膀上，很認真地看著。

孩子雖然很小，唐敏也盡量把看作一個獨立的人。

“淼淼，這種東西靠的是運氣，人的這一生還很長很長，媽媽知道這對你來說有些很難理解，我們還有很多更有意義的事可以做。”

淼淼聽得認真，問得也認真：“這個……不可以嗎？”

“額……”倒也不是，唐敏想了想說：“媽媽只是不建議。”

淼淼思考了會兒：“那、那，買一張。”

還出一手指，比了一下。

小小短短的食指，像一顆倔強不屈服的蘑菇。

唐敏無奈：“……好吧。”

不過可能不趕巧，唐敏帶著淼淼在這商場轉了一圈，也沒找到福彩站。

只能下回。

淼淼走的時候，表里微微有點憾。

提款失敗了。

哎。

東西太多了，唐敏出了一頭的汗，蹲下來用紙巾給淼淼，淼淼等完了，又接過皺的紙巾，努力踮起腳，給唐敏也。

“媽媽，媽媽累。”

唐敏笑著在額頭上親了一口：“因為淼淼很乖，也不是那麼累。”

時間不早了，得抓回去做飯。母倆打的車剛到小區門口，就讓保安攔了下來。

“顧太太……”保安在這里工作多年，第一次見到像顧家這樣的家屬。

“您的母親在這里等了一個小時了。”

老太太也是包袱款款來的，特意從家里帶來的一箱臘腸、半只羊，費了半天勁兒，還要在門口等上半天。

一路上都在抱怨。

“來看你一趟不容易，這就是我一直不愿意來的原因。”

“興民最近還忙？怎麼還往里扔錢呢？那不了個無底嗎？”

再看一眼兒上的小掛件，老太太更沒好氣：“就沒一件事讓我省心的。”

唐敏著頭皮解釋，“工程的事咱們都不懂，讓他自己理吧。”

話是這麼說，那天天提心吊膽的，當老的哪里能不管。

昨晚收拾好行李，一大早那老頭子又扛回來這麼多東西，都給帶上。

讓他也來，他還不來，怕心疼姑娘到時候再給婿罵一頓。

老太太一把年紀，扛這麼多東西累得走不了，停下來。

唐敏也累。

懷里抱著個，單手提著所有的東西，還是選擇彎腰提上了老媽的大箱子：“我來幫您吧。”

老太太看一眼上的淼淼，不由嘆了口氣。

淼淼見狀，靈活地從唐敏上爬下來，站在一邊端詳了半天，把羊抱了起來。

真沉。

淼淼抱著走路都不穩了，晃晃悠悠地往前走，走了兩步，發現媽媽沒有跟上，轉頭想看。

一轉，大羊帶著慣地旋轉，本就不穩的，一下子歪了下去。

好在這羊撐在了地面上，才沒栽倒，淼淼松了口氣，又重新抱起了羊。

踉踉蹌蹌地往前挪著。

這可給老太太看懵了：“這能行嗎？還沒羊高吧……”

唐敏一面擔憂淼淼，目始終粘在孩子上，但見孩子還執著的，也就沒制止，在心底里還覺得驕傲：“你看這孩子多乖。”

老太太白一眼：“乖？乖有什麼用？你是不是傻，你就不怕這是興民……”

“私生？”唐敏聽了這話也不生氣，反而笑起來，而且還越笑越大聲，仿佛這是個多麼大的笑話，“不可能。”

唐敏說：“就顧興民那個倒霉樣兒，怎麼可能生出這麼一個福娃？”

唐敏把兩次中獎的事都和老母親說了，還提了下顧興民最近的況：“自打這孩子來了，家里糟心的事兒真就沒有了。”

老太太：這……

好像有點道理。

而且剛剛有專門看這小閨的眉眼，還真就沒一點兒他老顧家那影子。

“哎我記得，他去年那個財務就長的濃眉大眼的……”

唐敏：“您也說了，去年，他倆真有事，也弄不出這麼大的孩子啊。”

“而且吧，在這塊我是真的沒懷疑過興民，”唐敏淡淡笑開來，“窮過也富過，但他從來沒給過外人機會，去年我就看明白了。”

“男人的心只要想在老婆這里，那就看不見別的人。”

都說共苦容易，同甘很難。

唐敏忽然覺得，這一年很珍貴。

老太太接著一盆冷水潑下來：“那你也不怕給別人白養孩子？誰知道什麼時候人家親生父母就尋來了喲！”

“我們遇到了，這就是緣分，想那麼多干什麼，再說了，親生父母或許就沒想過要找。”

唐敏解釋了一下：“這孩子語言功能好像有點障礙，這個年齡的小孩兒都能唱歌講故事了，話還說不清，只會常用的，剛開始還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老太太啞然了半天：“……是不是因為這個，親生父母就不要了？”

唐敏眼神一暗：“嗯，好像還不會哭。”

多半是神經系統也有點問題。

“不過，很懂事。”

太懂事了，就容易讓人心疼。

“哎喲，怎麼這麼可憐啊？”老太太上了年紀，最聽不得這樣的事，眼下哪兒還對淼淼有什麼偏見。

一想到那沒德的父母，老太太忍不住罵道：“挨千刀的玩意兒，這孩子生下來是能隨便丟棄的嗎？要麼就別生，生了再難也得管！”

“那咱必須管！”

天可憐見的小姑娘已經吭哧吭哧走了老遠，累得滿頭大汗，也步伐堅定。

還打算快快到家，再折回去幫媽媽還有……媽媽的媽媽呢。

伴湖灣的風景很好，道路兩側，一側是銀杏林，一側是楓樹林，兩片樹林在路盡頭織在一起，兩種在這季節撞在一起，煞是好看。

淼淼遙遙看了眼，腳步不由慢了下來。

回家的路……是這麼走的嗎？

小姑娘腳步遲疑了起來。

想回頭看一眼媽媽。

這時候一輛車子從后方駛來，淼淼聽到唐敏的招呼，跌跌撞撞地往路邊靠去。

此時穿的還是早上出門那，顧唐的舊衛，綠油油的。

在司機的視野里，還以為是顆會行走的青菜，看清楚后，就覺得十分稽了，開車的人沒忍住輕笑了出來。

車子駛過去，過一會兒，又緩緩倒了回來，停在淼淼的側方。

后座的窗戶降了下來，淼淼的個子不夠高，只能看到半個渾圓清秀的腦袋，看不清楚人臉。

駕駛座的人下了車來，彎腰看著淼淼：“小姑娘，我們有車，送你一程吧。”

淼淼看了眼四個子的大黑車，想說人類創造的這東西是好用的，不過——

沒有回答，而是轉回頭去，看向了后方的媽媽。

媽媽今天才說過，不可以跑，更不可以跟陌生人走。

還有危機意識的。

男人笑道：“叔叔不是壞人。”

似乎是嫌僵持不下，車后座的門打開了，然后一個穿白襯灰馬甲的致小男孩兒跳了下來。

淼淼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最近聽了很多王子公主的故事，在有限的認知里，面前這個男孩子就該是王子和公主的孩子。

小王子。

更妙的是——他上也圍繞著一層淡金的霧！

淡淡的，一狀的，縈繞在他周圍。

淼淼看得眼睛都直了。

男孩子看著淼淼言簡意賅：“我們不賣小孩，你別怕。”

淼淼想：我不怕啊。

但我媽媽怕。

男孩子說：“看你們很辛苦，所以帶你們一程。”

淼淼其實本沒注意聽他在說什麼，就盯著對方的臉，認真無比地點頭。

淼淼和媽媽三人坐上了車后座，小男孩坐在前面的副駕駛，他坐得規規矩矩的，目視前方，但不妨礙他知道，后座的小姑娘一直在看自己。

小姑娘的眼底清澈亮，干凈的沒有一雜質，看著游走到眼前的金霧霧，忍不住手握住。

哇~

好舒服啊。

連疲憊都減輕了。

淼淼想手多抓一點，車子卻正好停下，導致子不穩往前躥去，眼見著要摔個狗啃屎，這時一只胳膊橫過來擋住了，淼淼想也不想就順勢了下他的手。

唔~更舒服了。

淼淼兩只眼睛都忍不住瞇了起來。

小男孩：……

淼淼滿足地下了車。

盡職盡責地又抱回了自己的羊，轉頭尋找小哥哥的影，想道謝。

小哥哥輕皺眉，剛拆了一包紙巾，正低頭仔細地著自己的手，仔細到連手指中間的隙都沒有放過。

完他見淼淼還看著自己，又遞給一張紙，示意也。

但淼淼抱著大羊，沒有多余的手。

男孩子的手停頓了片刻，面對如此可的孩子，他猶豫了幾秒，把紙……塞進了淼淼的口袋里。

站在一旁的中年男人偏過頭去笑了。

論潔癖兒的自我修養。

完了手的巾，還要整整齊齊疊好了，找附近的垃圾桶扔掉。

淼淼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這個漂亮的人類小哥哥，和認識的崽都不一樣！

要是能天天見到就好了！

可惜對方走得太快，沒有給淼淼進一步的機會。

姥姥一進屋，就看見顧唐翹在沙發上在玩手機游戲，登時氣不打一來：“你這兔崽子！姥姥來給你出頭，你這是在干嘛呢！”

門衛當時打了多個電話過來，家里這邊就是沒有回應。

“哎喲哎喲姥姥別打了！”顧唐抱頭竄，狼狽不已。

姥姥怒其不爭：“看看你妹妹，那麼小點就知道心疼人，你呢？”

顧唐登時傻眼了：“姥姥？？？”

挨打的是我。

委屈的也是我。

怎麼挨訓的……又了我？

“吶，這是妹妹送你的禮，”姥姥擼了把他的頭發，認真道：“以后對你妹妹好點兒知道了嗎？要讓我知道你欺負，我削死你。”

顧唐：“……”

唉不是。

您不是我搬來的救兵嗎？

您是猴子請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