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外的長廊幽深而空寂, 天從盡頭的窗戶進來，由明亮轉為昏黃。

言霄安安靜靜地坐在門口的長椅上，捧著一本書，不發一言。

只有輕輕抿起來。

時間的流逝變得神莫測, 等側的那扇門再打開的時候, 他有了種“終于”的覺。

淼淼悠哉悠哉地出來了, 里還叼著醫生給的棒棒糖, 一雙眼睛瞇在了一起。

沒心沒肺的, 本也不關心這里是什麼地方, 剛才的院長爺爺又為什麼要問那麼多奇怪的問題。

吸溜兩口棒棒糖，兩眼期待：“小叔叔，我了。”

言霄拉拉有些七八糟的領, 點點頭, 眼神向后方探去，對上院長爺爺的。

四目相對。

言霄讓司機先帶淼淼去車里，他在后面跟院長要說話。

言霄直截了當：“跟我一樣嗎？”

我們……是同類吧？

老院長背著手, 下輕抬起來, 答道：“是吧，也不是吧。”

言霄一雙眼睛著古怪, 他思考片刻，將心的想法說了出來：“是因為上了年紀, 所以你的專業水準開始下降了嗎？”

連基本的判斷都做不到了嗎？

聽了這話, 院長非但不生氣，反而笑了起來：“你是什麼人呀？又是你什麼人呀？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言霄端正子, 認真迎著對方的眼睛：“是我帶來的, 我覺得也有些不太尋常的地方, 我想知道的況。”

院長依舊是笑著, 聳了下肩膀：“是你帶來的沒錯，但現在是我的工作對象對吧，所以啊……的況，我只能跟的監護人說明，畢竟我是一個正直且有職業道德的人嘛。”

言霄：“……”

小小的年，第一次在臉上出現了類似于“失策”的表，他知道院長說的是對的，就是這些話的語氣好像有點……幸災樂禍？

言霄若有所思著什麼。

老院長繼續往前走，還在逗他：“誒？你不好奇了？你怎麼不繼續問了？”

他從認識言霄的第一天開始，就擔心這個過于安靜言的年，能否慢慢對這個世界燃起更多的緒，喜歡、好奇、期待……而不是像一潭沉寂發沉的池水，風過無痕，石落無波。

今天的他，已經讓院長到十分驚喜了。

他會著急，會擔心，居然還會對著那個小姑娘叮囑那麼多句。

才這麼小的孩子，老院長也沒有多想什麼，只是人都有靈魂，而靈魂往往都在本能地尋找共鳴。

那個小姑娘，或許就是言霄的靈魂伙伴。

言霄不著急地開口：“我繼續問的話，怕你晚節不保，你不說那就算了。”

老院長：“……誒，也不是，其實有些還是可以說的。”

言霄擺擺手：“算了，我還是不知道為好。”

這下給老院長徹底整笑了，笑了一路，末了快分別的時候，老院長彎下腰，拍拍言霄單薄的肩頭：“的問題我會和的家人去談，對你來說，那會像是一個限定款的盲盒，你要親手去打開它，我想你的世界就會變得充滿了彩。”

老院長開始期待言霄的改變了。

“對于認知的問題似乎……額，”老院長在斟酌措辭，想怎麼避開一些指向的詞匯，好把這個問題一帶而過，“你要多教教好嘛。”

事實上，小姑娘對于的認知，問題是非常大的。

言霄言出必行，帶淼淼去了兒餐廳，等餐的過程中，淼淼開心地要去玩那個旋轉木馬，言霄本只想陪著，但是淼淼想和他待在一起。

這是一件有些矛盾的事。

言霄不喜歡的事很多，旋轉木馬就是其中一件，大概是因為曾經眼瞧著凱旋坐在一朵云彩造型上，就非要說自己是齊天大圣，還妄圖在上面翻個筋斗來證明。

所以對于旋轉木馬的印象，就是中二加逗比。

可現在是淼淼想。

言霄思考片刻，覺得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淼淼得到想要的答案，開心地繞著他轉了兩圈，然后拉著他的手就往里面走。

木馬的造型很多樣化，淼淼先挑了個蝴蝶的，被工作人員小心抱了上去，然后就回頭尋找小叔叔的影。

言霄看都沒看那些花里胡哨的，選了全場最正常的馬的形象，一匹白的小馬。

淼淼覺得這馬真好看，尤其小叔叔騎上去的時候，特別特別的好看。

就是兩人的距離有點遠。

淼淼發現這個問題后，毫不猶豫地從蝴蝶上下來，噠噠噠跑去挨著小叔叔，騎在了旁邊的鴕鳥上。

如果可以，其實更想和小叔叔騎一只白馬。

但似乎不允許兩人同乘，淼淼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木馬緩緩旋轉了起來，言霄上的金霧氣隨著轉而輕輕飄，好像一條條小帶，圍繞著兩人的周圍。

淼淼忍不住“哇”了一聲，別人坐的是旋轉木馬，而他們倆，坐的好像是仙座。

淼淼低頭，虛虛地將金霧握在手里，知道握不住，可還是一下一下去抓。

小叔叔上的金霧好像變得濃了不，是因為……他也很開心嗎？

他也喜歡旋轉木馬啊！

淼淼笑嘻嘻的，開心得腦袋轉來轉去，覺得旋轉木馬可有意思了，在的右側，有一對小夫妻，孩子自己在前面坐著，夫妻倆并排坐在后方。

在溫馨的音樂聲里，夫妻倆對視了一眼，然后默契地湊近，飛快地在對方上印了一下。

淼淼看得很認真，還想繼續再看，下一秒，一只小手附上來，帶著縷縷的淺金，蓋在了的眼睛上。

言霄說：“不能看。”

淼淼問：“為什麼呀？”

叔叔和阿姨親親，不可以看得嗎？

言霄繃著小臉，他只知道讓淼淼不要看，卻發現以他們現在的年紀，這個事不太好解釋。

不過好在淼淼并不糾結，出一只手在言霄的手背上，嘻嘻笑笑的。

淼淼自己乖巧地說：“好的，那我不看了。”

可能沒想到這麼好說話，言霄自己反而愣住了一會兒。

他們又好好地吃完了飯，才坐車回家。

家人在門口等待言霄，看表的話，言霄似乎和平時差不多，但從他下車主去等待淼淼，還給淼淼把鞋尖上的灰塵掉的作，似乎心……還不錯？

不過，他什麼時候這麼溫了？

程雯和自家婆婆都是一臉的姨母笑，就覺得不愧是我們淼淼，從來沒讓人失過。

晚上唐敏和顧興民夫妻倆，對著電話跟那頭的院長聊了很久，對于院長所說的淼淼存在認知障礙這件事，已經見怪不怪了。

不過對于院長所說的那些個學名詞，唐敏和顧興民是有些聽不懂的，唐敏索問道：“那……是說長大以后認知是會更混嗎？”

院長說：“這些都不好說，這個問題是非常見的，一般會發生在智弱兒上，但的智力又是正常的。”

“我這麼說吧，人類之所以能為高級，就是進化過程中褪去了一些野，我們有恥，有道德，會判斷是非，但這塊吧……”

唐敏似乎是懂了，又好像是沒懂，模糊記得一些個新聞事件，剛初中的妙齡就已經親關系混不堪，還有喜歡在公共場合暴私的那些……

唐敏當即傻眼了：“那您的意思是，淼淼以后可能會為一個、一個……”變-態？

院長安道：“這倒未必的，只是及早發現和干預總是對有利的，往后你們需要多注意下這些問題。”

這一夜，唐敏和顧興民都失眠了。

不是睡不著，而是本不敢睡。

他們看著睡姿可，面容甜的小姑娘，發現為人父母真的是一件非常有挑戰的事。

唐敏抱著自己的膝蓋，了小姑娘的臉頰，在黑暗里跟老公小聲說：“為了給淼淼樹立正確的價值觀，我們應該要保持一個安全距離。”

顧興民：“？？”

什麼距離？

唐敏都不好意思直說：“就是孩子們都還太小了，他們不懂我們之間的親，所以吧，以后不當他們面……親，知道了嗎？”

顧興民看一眼自己被霸占了半邊的大床。

覺得有些憂愁。

如果當著孩子們的面就要避嫌，那他豈不是英年就要做和尚了？

唐敏接著說：“就，淼淼這個年紀，其實、其實也可以自己睡的，就這一陣子吧，我們給重新布置好房間，嗯，就是這樣，孩子大了，你總不想以后你兒見誰都親吧？”

那當然不想。

顧興民拉拉自己頭發，起去了衛生間。

他再出來時，唐敏已經困睡著了，整個人蜷在床邊上，連被子都沒來得及拉。

顧興民既心疼又覺得溫馨，畢竟老婆孩子熱炕頭，不就是男人的終極追求嘛。

他徐徐走到床邊上，輕手輕腳地把唐敏半抱了起來。

說實在的，兩人自從有了淼淼，已經很久沒有親生活了，此時佳人在懷，他有些心涌，腦袋輕輕地了下去。

沒等他得手呢，大床上睡得香甜的小人兒忽然坐了起來。

淼淼又做夢了。

這次沒夢見，也沒夢見尾掉，夢見自己急著去找衛生間，找啊找啊找，沒有找到，好像有一陣涼意襲來，就醒了。

淼淼還睡眼朦朧，眼睛，迷迷糊糊地問顧興民：“爸爸，你在干嘛呀？”

淼淼說：“我要上衛生間。”

顧興民想起唐敏說過的話，而此刻他與唐敏的距離為零，而他的作也有些……

手上的力氣一泄，唐敏就被他砸到了床上，唐敏醒了過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顧興民則把淼淼往懷里一丟：“我去睡沙發吧，淼淼要上衛生間，我就不陪了，男有別。”

唐敏打了個打哈欠，帶淼淼去衛生間，可一大一小對視了半天，淼淼什麼也沒上出來。

淼淼小聲地說：“好像……沒有了？”

所以是夢里想找廁所啊。

唐敏困得不行，也沒想太多，把小姑娘的睡睡扯好，兩個人重新回到了大床上，唐敏又睡著了。

淼淼的困勁兒過去了，睡不著，翻了個，然后……

誒？這里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