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口一個“小叔叔”, 差點沒給言霄送走。

孤僻的人大多社恐，言霄也不例外。

他的世界只要把凱旋趕出去，就從沒有這麼熱鬧過。

坐上自己家的車子，言霄不自然地了自己的耳朵。

淼淼興高采烈地捧著那幾朵紙玫瑰花, 逢人就說這是小叔叔送的, 顧唐也覺得這花好看, 他想著自己好像也沒送過淼淼什麼東西, 就琢磨著把學校做的手工作業送給淼淼。

凱旋的勝負又冒了出來, 他覺得不就是一朵紙花嗎, 給他點時間，他也能做出來的。

晚上說什麼也要淼淼和顧唐留在自己家里，吃完飯他就開始琢磨紙花, 和顧唐兩個人湊在一起, 研究了好半天，廢了一整本的手工紙了。

功把顧唐的耐心耗盡了，顧唐都快被他折磨瘋了：“凱旋, 你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 告訴你做不了做不了了，你非要做！”

做的時候兩人意見不一樣, 凱旋又是一句都聽不進去的，結果呢, 就是一遍一遍的錯。

你要做嘛, 我可以陪你，那干啥非得我也按照你的來做, 我本來說不定都做功了。

凱旋撓撓頭：“這東西真的沒那麼復雜, 你信我的！就是圖紙看著花里胡哨的, 一點用都沒有！”

這又賴上圖紙了。

淼淼捧著自己那束紙花, 聽著他倆鬧，他們今天說了語呢，淼淼覺得很厲害，跟著復述了一遍：“自知之明……花里胡哨？”

淼淼不知道是哪幾個字，坐在小茶幾桌旁邊的地毯上，因為困頓，腦袋搭在茶幾桌上，此時慢吞吞問道：“花里……為什麼要唿哨？”

言霄的腦袋，給細致地講了這兩個語的來源和用。

淼淼“哦”了一聲，開始搜刮自己的回憶，然后搜羅出來：“怪氣？孔雀開屏？財大氣？”

言霄：“……”

聽著那頭還爭論不出結果的兩人，言霄用手蓋在了淼淼的耳朵上，“有些話要聽，知道了嗎？”

淼淼還是慢吞吞地點頭，困勁兒又上來了，眼睛輕輕闔上，子本能地靠在了言霄上。

“小叔叔，我就閉眼一下，一下下……”說著，眼皮已經不控制地閉上了。

言霄偏頭看著小姑娘，沒忍心醒，但是桌子上太涼了，言霄想了想出自己的手，把淼淼的小腦袋托起來，讓趴在自己手上睡。

淼淼睡得不實，睜開眼就會看看言霄。

見他在邊，好似安心一般，會繼續睡一會兒。

再然后……還是被凱旋給吵醒了。

凱旋的紙花一朵都沒做出來，他仍舊是不服氣，想起自己的長項并不在做手工，這會兒就非要拖著淼淼去看他的小汽車。

淼淼搖搖頭：“不，我不喜歡小汽車。”

玩小汽車見過，顧唐哥哥就有許多，看著都差不多，高級點的就是會變形，覺得沒什麼興趣。

凱旋見無于衷，直接打開門出去，不一會兒，外面傳來胎地面的聲音。

凱旋的大嗓門也喊道：“淼淼，你來啊，看我的新車！”

這好像不是普通的玩汽車？淼淼眼睛，慢慢往門口的方向去。

凱旋坐在他的兒版敞篷車上，見淼淼出來還擺了個酷酷的pose，他單手搭在副駕駛的小座椅上，用一只手控著方向盤。

顧唐也睜著大眼睛，看得心。

“你要坐嗎？顧唐。”凱旋朝他揮手，讓他上來，“我帶你下，頂級賽車手的技。”

說實話，不是很好，因為凱旋啟還有剎車都太生猛了，要不是速度達不到，顧唐應該直接吐出來的。

不過車子是真的酷，這點毫無疑問。

顧唐下了車，著自己的小脯想緩一緩，車上的凱旋又把主意打在了淼淼上。

“來啊，淼淼，哥哥帶你兜一圈，我這副駕駛還沒坐過人呢。”他淼淼。

顧唐：“？？？”

沒坐過人，那我是什麼？

淼淼搖了搖頭：“凱旋哥哥，”朝凱旋招手，“你、你下來呀，不安全。”

不知道是不是這種車子本就有危險的原因，又或者是燈下的院子過于昏暗了，淼淼覺凱旋上的黑霧有點重，這讓覺得事不妙，問題多半出在這車上。

凱旋只以為害怕，自己從車子上跳下來就要來拉淼淼，淼淼越是不愿意嘗試，凱旋越是覺得只要嘗試一下，才知道那覺棒極了。

凱旋：“這車這麼酷，坐上來很拉風的。”

淼淼就一直說：“不行不行，會出問題的。”

凱旋覺得在瞧不起自己的車技：“不會的，我開了很久的，這車也不便宜，不可能出問題。”

眼見著他要手，家里的阿姨還有言霄都出言制止他。

言霄一手把淼淼護在了后：“凱旋，你差不多一點，淼淼不愿意。”

凱旋從小到大都比言霄氣勢矮了一大截，一半原因是輩分之差，另一半原因就是言霄的過分優秀，常常讓他會覺得自卑。

他自己好像什麼事都做不好，終于有天能做好了，也會因為小叔叔做得更好，而顯得自己本不怎樣。

言霄已經是一棵不需要綠葉陪襯就足夠壯的樹，霽月風不縈于懷，而凱旋，是那一株平平無奇的小草，黃茅白葦，毫不起眼。

他為什麼總是做什麼都不對，為什麼小叔叔說的話就都是對的呢？那一朵都沒功的紙玫瑰花，還有現在無論如何都不愿意上車的淼淼，都激發了凱旋的逆反心理。

“我偏要。”凱旋說。

家里的阿姨或許真的拿他沒辦法，這會兒都看著言霄，言霄就那麼站在那里，聲音冷了幾分：“那你試試看。”

門口有兩級臺階，言霄本就站在上方，雖然年齡上還小了一歲，但兩個孩子高也沒相差太多，這時候，凱旋看著小叔叔，需要抬起頭。

氣勢就更弱。

凱旋一下子不敢回了，他也覺得自己有點無理取鬧，既然淼淼不想坐，那就下次再坐吧，自己剛才好像也對太兇了點。

可他再仔細一看，這會兒淼淼不在言霄的后了。

淼淼正趴在車邊上，不停地吹氣。

覺得把這些黑霧吹散，也許就沒有問題了，吹啊吹，小腮幫子鼓起來又癟下去，力地吹著，不喜歡看小叔叔和凱旋吵架，小叔叔的金霧霧會變淺的。

在正賣力的時候，凱旋忽然大吼了起來：“你不喜歡就不喜歡嘛！為什麼要朝著我的車吐口水！”

淼淼停下了作，的小腮幫子還鼓著，里有一口氣還沒吐出來。

吐……口水？

說我嗎？？？

淼淼這輩子沒這麼無語過，看一眼言霄，回到了他邊，小扁了扁，淼淼說：“我沒有。”

不是那麼沒有禮貌的人……額貓，這麼想著，淼淼了自己的邊。

難道我口水真出來了？

凱旋護犢子一般擋在了自己的車前，氣鼓鼓地說：“你們都不喜歡就離我的車遠一點。”他說完又鉆進車里，“啪”地一下關上了車門，表很傲。

但是那些黑霧還在呢……

淼淼收回視線來，有些不確定了，也不知道怎麼說，有些小糾結。

“小叔叔，”淼淼不大放心凱旋，“開車，是會出事故的吧？”

“他會傷的。”淼淼細聲語地說。

言霄平時都是放任凱旋的，不只是他，家里的大人也都是這個態度，有一種人做“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凱旋不但是這種人，還恰好是其中的佼佼者。

不長記是嘛，多摔幾次就知道了。

可淼淼心得很，不知道凱旋將要面對的是什麼。

言霄思索片刻，朝著凱旋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嫌棄，終于還是開了口：“凱旋。”

凱旋給他個后腦勺，頭顱抬得更高，板都更直了。

“干嘛，你想玩我也不會給你玩的。”他說著，手里跟著作，小汽車來了個飄移，要是沒差點撞到旁邊的柱子上的話，就完了。

言霄的眸子輕輕瞇了起來，他嘆了口氣：“天晚了，明天再玩吧。”

言霄很跟凱旋這麼心平氣和地說話，兩人多半是夾qiang帶棒的，火藥味很重。

所以這樣的語氣，也讓凱旋猶豫了，這麼好的臺階呢，他要不要直接下了啊。

言霄接著又補了一句：“明天周六，我陪你游泳。”

“真的？！”凱旋聞言臉上樂開了花，“騙人的是小狗哦！”

“顧唐！淼淼！明天你們也一起來唄！我們一起打水仗！劃小船！”

顧唐還沒見過私人的泳池，多有點憧憬，但他還是看看淼淼：“我聽淼淼的。”

淼淼：“……”

我貓沒了。

怕水，平時洗個澡都是唐敏抱著，要麼就是洗淋浴，不喜歡水，更討厭游泳。

也就是現在沒有了，不然必須現場表演個炸給大家助助興。

淼淼小臉白了白：“小叔叔……”

“明天……我們還是去上學吧。”

比起游泳。

淼淼寧愿去上學。

扭頭去翻出來自己的小書包，一進門就被不知道撇哪里去了，找了半天在玄關的架上掛著呢。

位置很高，再長兩倍也夠不著，只能求助旁邊家的幫傭阿姨。

“阿姨，幫我拿一下書包，可以嗎？”淼淼拜托道。

當然可以了，有誰能拒絕這樣的小可呢。

拿到書包后，淼淼就翻啊翻，翻出學校發的益智故事書，看了起來，至裝得像模像樣的。

余看到小叔叔進來了，趕說:“小叔叔，作業很多啊。”

意思是，沒有時間，別游泳了。

言霄過來挨著坐下，沙發都是特制的兒沙發，他一坐下，收搭在扶手上，挨著淼淼的右手。

金燦燦的薄霧縈繞著扶手，慢慢晃到淼淼四周，淼淼忽然又好了。

淼淼:“……”

可以不可以明天，一直挨著小叔叔，但就是不下水呢？

言霄循循善道:“淼淼不喜歡游泳嗎？你怕水？但是有泳圈的，還有給你的專屬小泳池，你也不想要嗎？”

淼淼思考著。

那就還是要下水了，聽起來很不錯，但……

淼淼說:“那小泳池，可以沒有水嗎？”

沒有水還什麼泳池？

言霄想了想說:“游泳首先是一項健康的運，能給我們帶來很多的好，這就跟平時洗澡一樣，不過我們是穿服的。”

淼淼搖頭:“我其實……可以不洗澡。”

言霄:“……”

本來不游泳是沒什麼的，但淼淼要說不洗澡，言霄就不會依著了，他也不生氣，只是輕輕把自己的手了回來。

淼淼:“？！！”

所以是別無選擇啊。

時間不早了，忙完了的唐敏過來接孩子，在大門口到了剛下班的家夫婦，程雯累了一天，見面就說:“明天終于可以休息了，我要什麼都不做，躺一天。”

唐敏:“那讓凱旋來我家，你好好休息。”

程雯正謝著好姐妹的慷慨相助，得知明天的活計劃是游泳后，態度又變了。

程雯:“游泳好啊！趁著天氣越來越冷前，咱們抓玩一玩，淼淼也來呀！你穿上小泳裝一定特別可！”

不知道的還以為有多游泳似的，原來是想看淼淼穿泳裝。

淼淼眨了兩下眼睛，就聽媽媽唐敏說:“淼淼沒有泳裝，那我明天上午帶去看看？”

不過上午原本有其他安排來著，這讓唐敏多有些為難。

淼淼眼睛亮了一點，忽然覺得自己還可以再掙扎一下:“那我不游，我在岸上看哥哥們。”

程雯笑容帶著幾分狡黠，豎起一手指晃了晃，“不用擔心，其實……我這有準備，我這就去拿，淼淼挑自己喜歡哪些。”

還……哪些？

程雯沒說的是，每次訂購服裝，只要看到兒的，就忍不住多看兩眼，覺得好看的就都買下來，沒立馬給出去就是怕唐敏太有力，所以現在收斂多了。

程雯再下樓來，懷里抱著一大堆的小泳，各式各樣的。

把太暴的放到了一邊:“這個下回我們孩子去泡溫泉的時候再穿。”

“這些看看，淼淼喜歡哪件？”

淼淼:“……”我可以哪件都不喜歡嗎？

哎。

把手里的書本亮出來，猶豫再三，“阿姨，我明天……想學習。”

這話不但讓程雯驚訝了，唐敏也趕手，淼淼的額頭。

溫度正常，這才放心。

唐敏猜了淼淼的想法:學都不想上呢，還學習？

不想游泳罷了。

淼淼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真的，我覺得讀書……很重要。”

言霄輕輕笑起來:“那你明天來游泳，我以后天天教你讀書。”

淼淼:“！！！”

腫麼還能這樣呢？！

小叔叔欺負人！可是，小叔叔這麼笑起來真的好好看啊，淼淼忍不住蹭了過去。

讀書也不是不可以。

至于游泳……

淼淼說:“那我一直……在你邊，可以嗎？”

言霄聽這話先是愣了一下。

小小的年，已經知道很多很多的知識，也聽過很多很多的話，爸爸媽媽也曾說過這句“我們一直在你邊，你做自己就好”，也沒有讓言霄過。

所以淼淼真的懂……什麼是“一直”嗎？

但是……算了，好像也不重要。

言霄“嗯”了一聲。

淼淼立刻舒心了不，連帶著看凱旋也順眼不，跟他揮揮手道別，看著他腦袋附近的黑霧，尤其是邊的，淼淼忍不住說:“凱旋哥哥，你這兩天說點話吧。”

剛才的黑霧就沒吹完，凱旋還是有點危險。

凱旋瞪了瞪眼睛:“我？說話？？”

那不就是閉的意思？

爺表示:我這輩子做別的還有點可能，唯獨閉是不可能的。

淼淼看他不聽，無奈道:“那你別哭哦。”

凱旋心想:明天游泳我哭什麼哭，我兩歲就會游了，誰哭我都不可能哭的。

因著要游泳的事，淼淼還是一晚上沒睡好。

一邊在恐懼游泳池。

一邊在猜想，凱旋會發生什麼事。

這種預來的非常強烈。

周六這天的天氣很給面子，特別的晴朗，還飄著幾朵潔白的云朵。

凱旋戴著炫酷的泳鏡，指著那些云朵說:“這個像我，那個像淼淼，我們手拉著手，旁邊是顧唐。”

顧唐對此嗤之以鼻，不明白他這是怎麼看出來像人的。

淼淼也抬頭看了看，覺得凱旋確實太扯了，覺得這邊的像螃蟹，中間的像蛋撻，最右邊的……像兒園吃的小花卷。

還有其他小一點的云朵，像一串串棉花糖，飄在天上。

淼淼被唐敏抱著往樓頂而去，今天沒有年男人，這讓唐敏能放松不。

等到了頂樓，母倆都不由得張大了。

從別墅的外觀來看，兩家前后腳的別墅只有不大一樣，其他的并沒有明顯差別，但是這個頂樓，從外面看就是一層深遮的玻璃，誰能想到會這麼壯觀呢。

整個穹頂都是單玻璃，在這里能看到完整的天空，視野非常的開闊。

唐敏還懷疑這里可能有什麼機關，因為之前在樓下并沒有注意到這樣的穹頂。

淼淼則忍不住拍了兩下手，直到看到那比房間還大兩倍的泳池，里面滿滿當當的水，淼淼瑟了下，回了媽媽懷里。

沒有看到小泳池，著急尋找言霄的影，希小叔叔不要讓失。

“噗通”一聲，什麼東西落水的聲音，吸引了淼淼的注意力。

是凱旋。

他一頭扎進水里，自如地游起來，轉了個圈后，從靠近淼淼這側池邊上來，他趴在池邊上，把泳鏡往上推，“哇塞，淼淼的泳真漂亮。”

小泳是兩截式的，上面一個吊帶小背心，下面是花邊短款式。

程雯給選的藕，特別挑，而淼淼本來就白，被水面波的映照下，生生的。

淼淼看著凱旋吐出一口水的，又重復了一次:“凱旋哥哥，你張口呀。”

凱旋“啊”了一聲，張剛要說話，口水沒能咽下去，給嗆住了。

凱旋:“我咳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