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趙聽雨第二次聽到他說怕打擾自己。

之前沒覺得有什麼, 自從那晚聊過關于會不會一直喜歡的話題后，現在聽到這句話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不會打擾。”趙聽雨把他拉進排練室，“我今天是自由排練, 隨時都能走。”

楚煜任由拉著手靠在門邊，“你剛出去是要做什麼？”

趙聽雨尷尬地放開了他的手, “上洗手間。”

說完重新走了出去，幾分鐘后回到排練室。

楚煜像上次一樣閑散地坐在地上看手機, 聽到靜轉頭看過來，“你再練會, 我在這等你。”

他知道趙聽雨自由排練一般也要練到九點, 打算再等一會。

“不練了。”趙聽雨走到角落開始穿服, “陪你過生日。”

套上羽絨服圍上圍巾, 跟楚煜并肩走出了教學樓。

從有暖氣的房間里來到外面，如同進冰窖。

校園白茫茫一片, 路面上有一層厚厚的積雪，腳踩在上面咯吱作響。

趙聽雨低頭在想去哪給他過生日，去外面的茶店、咖啡館吹蠟燭吃蛋糕好像不合適。

蛋糕？

拍了下腦袋，倏地停下腳步，丟一句“你等我一下”，轉就要往回跑。

楚煜輕松拉住了的羽絨服帽子, 同時抬起自己的右手, 淡定地道：“蛋糕, 還有你的手機都在這。”

“……哦。”趙聽雨真是服了自己, 這個病怎麼就改不了呢。

外面太冷, 加上今天周末, 這個點學校沒什麼人。

趙聽雨因為懊惱自己的迷糊行為, 耷拉著腦袋沒做聲, 旁邊的楚煜也一直沉默不語。

安安靜靜地走了一段路。

趙聽雨察覺到不對勁，就算反應再遲鈍此時也看出來楚煜緒不高。

清了清嗓子，佯裝不悅地問：“誰惹我男朋友不開心了？”

“怎麼？”楚煜抬了抬眉梢，“要給我巧克力嗎？”

“不是。”趙聽雨來到他前面，面對他，后退著往前走，“我有比那更甜的東西。”

楚煜怕摔著，一只手虛攬在側，“什麼東西？”

趙聽雨稍稍拉開圍巾，無聲綻開一抹笑。

楚煜假裝不懂，“什麼意思？”

趙聽雨臉上的笑快維持不住，“就是……仙的微笑。”

為了逗他開心，也是豁出去了。

楚煜間溢出一聲輕笑，“微笑看到了，仙在哪？”

“……”趙聽雨斂起笑意，停在原地，一本正經地道：“我今天聽馮一黎說了一件事。”

楚煜嗯了聲，示意繼續。

“跟男朋友吵架，質問男朋友說‘我是你撿來的嗎？’，”趙聽雨直直地看著楚煜的眼睛，“男朋友說不是，是天上掉的。”

他們頭頂的這棵梧桐樹有一條樹枝折了下，白雪簌簌而落。

有部分落在趙聽雨頭發上，楚煜手幫掃落，語氣云淡風輕：“然后呢？”

“然后就不氣了。”趙聽雨細細觀察他的表，發現沒有任何變化，“馮一黎說男朋友這是夸是小仙的意思。”

天上掉下來可不是仙嘛！

楚煜迎上的目，眼皮抬了下，好似在說：講完了？

“……”趙聽雨不信他沒聽懂，“你們宜北大學是不是開設了專門小姑娘的培訓班啊？”

楚煜聽到這句，愣了下，接著便是了然的低笑。

他手了趙聽雨藏在圍巾里的耳朵，含笑道：“我真不知道，我那是說的。”

趙聽雨被他笑的臉頰發燙。

即便如此，還不忘問他：“你現在心好些了嗎？”

這大概是去世以后，第一次驗被人哄的覺，楚煜心口一陣發，“沒有心不好。”

“真的嗎？”趙聽雨將信將疑。

“有一點點煩。”楚煜如實說，“沒吃飽，又被人浪費一點時間。”

“啊？”趙聽雨趕拉著他的手往外走，“怎麼會沒吃飽啊，你晚上不是跟你媽媽去吃飯了嗎？”

楚煜嗯了聲，言簡意賅：“菜不合胃口。”

媽媽難得記得他生日，他一起吃個飯。結果一桌子全是姐姐吃的菜，全程母倆和姐夫聊的很歡，他就像個局外人。

難堪嗎？

不是，畢竟早已習慣。

只是有點難熬。

對于媽媽，楚煜總比對爸爸多幾分耐心。

失嗎？

也不是。

畢竟他去之前就知道結果。

媽媽對他只不過是責任，今天他吃這頓飯不是為了滿足他，是為了滿足對自己那一丁點責任心。

只要不過分，楚煜都愿意配合。

因為如果沒有媽媽的資助，他可能上不完高中。

這對任何其他普通家庭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對他來說，卻算一種幫助。

“那你想吃什麼？”趙聽雨給他介紹學校附近有哪些飯館，讓他選擇。

最后楚煜選擇了一家面館。

吃完面出來，趙聽雨帶他來到附近一個涼亭。

把蛋糕拆開，朝楚煜出手，“打火機給我。”

楚煜從口袋里掏出打火機遞過去。

趙聽雨接過，把在蛋糕上的蠟燭點燃，而后捧著送到他面前，“快點，許個愿。”

楚煜沒，“我沒有愿。”

趙聽雨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睛，“怎麼會沒有愿？”

楚煜垂眸想了下，說：“我的愿是希趙小丟同學早日實現的夢想。”

他說完湊過來吹滅了蠟燭。

“………”昏黃的路燈下，趙聽雨鼻頭被凍得發紅，說話間呼出的氣凝結白水蒸氣，“你要許你自己的愿啊。”

“我唯一的愿都實現了。”楚煜手接過手里的小蛋糕，沒切，直接用勺子咬著喂進里。

“嗯？”趙聽雨自然張口接住他的蛋糕，香甜的油在舌尖融化，后知后覺反應過來，“你吃啊，這是給你買的。”

楚煜舀了一勺送進自己里，“愿一般是自己很期待卻難以實現的事對吧？”

趙聽雨點點頭，是這樣沒錯。

“那就是了。”昏暗的燈和了楚煜冷的五，出幾分跟他張揚氣質不相符的溫，“已經實現了。”

趙聽雨問他的愿是什麼，他笑笑沒回。

直到當天晚上回到宿舍，才弄清楚他唯一的愿是什麼。

趙聽雨回到宿舍才記起還有一件生日禮沒送出去。

都怪外面太冷，腦子都給凍壞了。

洗漱好躺在床上給楚煜發微信：【生日禮忘記給你了。】

CY：【不是被我吃了？】

聽雨：【還有一個禮。】

CY：【那我明天過來拿。】

聽雨：【好的。】

CY:【是什麼？】

聽雨：【先不告訴你。】

禮還放在羽絨服口袋里，掀開被子想起去拿。

一聲驚呼從對面床傳來，“我去！趙聽雨，你男朋友被人當眾表白了。”

趙聽雨作一頓，“什麼時候？”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半，馮一黎的手機屏幕是宿舍唯一的源，“就晚上啊，宜北大學北校門正對面那座商場，有位大小姐包下廣場外LED屏給楚煜慶生，最后還來了個表白。”

趙聽雨眉頭漸漸擰起，“你怎麼知道？”

“這件事在他們學校論壇引起了熱議，我男朋友跟我說的。”馮一黎低頭擺弄手機，“等會，我截圖發給你。”

“還有一個視頻。”馮一黎說一并發給，“楚煜有出現在里面。”

趙聽雨點開發來的視頻，視頻里楚煜穿著跟今晚見面時一樣的服，出現在宜北大學校門口，在邊一個戴眼鏡的男生的示意下，仰頭看向對面。

他目僅停留在上面一秒，隨即移開，扭頭跟眼鏡男說了句什麼便轉離開。

因為是晚上，視頻背景很暗，只有對面商場大屏的反。

借著這點微弱的，依稀可以判斷出，楚煜不怎麼高興。

他走后，眼鏡男站在原地面帶愧疚。

這就是他之前說的被人浪費了一點時間的事？

趙聽雨心里悶悶的，“怎麼老有人跟我搶啊？”

“這不正常嗎？”林微從被子里鉆出一個腦袋，傳來帶著困意的沙啞嗓音，“誰讓你男朋友那麼帥呢？”

“還會打籃球。”馮一黎立馬搭腔：“而且我男朋友說他學習也很好，大二就參與過某知名外資券商的投行項目，賺不哦。”

“你怎麼比我還知道的多。”趙聽雨重新躺下，嗓音煩悶。

煩的是自己，對楚煜的事一無所知。

沒談以前，生活中唯一的重心就是跳舞。

談之后好像也沒什麼變化，的重心依舊放在自己的排練上。

兩人約會在一起的時間相同，楚煜卻可以在忙碌的同時關注的一切，知道的夢想。

甚至許愿都在幫許，

之前就意識到這點，且反思過，一直忘了改。

“我聽我男朋友說的。”馮一黎安，“其實在一起開心就好，沒必要聊工作方面的事。”

開心是開心的。

他們在一起聊天，基本上都是趙聽雨說話多，說著自己一天的瑣事，楚煜每次安靜地聽著。

他沒主說過自己的事，只會提一下什麼時候有比賽，或者晚上有工作要忙。

誒！

趙聽雨嘆口氣，點亮屏幕，對話框的背景圖是溫芙給他們拍的照片。

夜晚的校園大道上，人來人往全被虛化背景，只有他們兩人的影清晰地出現在正中央。

當時收到照片的第一覺，也是好配。

剛剛某一個瞬間，都要覺得自己不配了。

屏幕上多出來一條消息：【好奇。】

趙聽雨沒過腦子回了句：【不想給你了。】

CY：【為什麼？】

趙聽雨覺得幾十塊買的東西比起人家花大手筆承包LED屏，有點拿不出手。

CY：【方便打電話嗎？】

聽雨：【我們都睡了。】

楚煜沒有馬回。

趙聽雨發完這兩條消息就后悔了。

忙找補：【你等會，我去洗手間。】

楚煜很聰明，也很懂。看到發的這兩條消息，估計知道在生氣。

他一般都會在自己上找原因。

趙聽雨不想讓他誤會，今天他生日，不想他有任何不開心。

負面緒的由來本來跟他沒有半錢關系。

明明是自己的問題，卻遷怒到他上。

趙聽雨套上外套，翻下床，進到洗手間。

電話打過去立馬就被接通。

“為什麼不打算給我了？”

趙聽雨靠在洗手間的門上，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子，小聲說：“我開玩笑的，明天給你。”

那邊安靜一秒，似是哂笑了聲：“趙小丟。”

“嗯？”

“你是不是看了我們學校論壇？”

被中心事的趙聽雨心口一，“沒啊，我也沒你們學校論壇賬號。”

“那就是別人告訴你的。”楚煜語氣篤定。

“……”趙聽雨只能默認。

“有些小姑娘上說著要做個講道理的朋友。”楚煜嗓音悠悠，“好像沒做到啊。”

“……我沒有。”有些小姑娘心虛得不行，“沒有生氣，我這不特意從被子里爬出來給你打電話嘛。”

楚煜嗯了聲，“要是在邊，就給你咬一口。”

“楚煜，我真沒跟你生氣。”趙聽雨聲音變得懨懨的，“我就是自己跟自己鬧別扭呢。”

“你還能跟自己鬧別扭？”楚煜反問。

“對啊。”趙聽雨不知道怎麼跟他說，“反正跟你沒關系，你別放在心上哈。”

楚煜隔了兩秒，開口：“我今天不是說我的愿已經實現了嗎？”

“嗯。”趙聽雨記得，“到底是什麼愿啊？”

楚煜提示：“是你幫我實現的。”

趙聽雨恍惚一瞬，努力在腦子里回憶自己曾經做過什麼？

實現愿？

靈一現，忽然想起兩人確定關系那天晚上，給他支付寶轉錢后，他回的那條微信：【謝謝你讓我得償所愿。】

懂了。

原來他的愿是。

他說，這是他唯一的愿。

趙聽雨鼻子一酸。

之前那些復雜的自我懷疑的小緒在這一刻煙消云散。

吸了吸鼻子，問出藏在心里很久的一個問題：“你那次怎麼不問我會不會一直喜歡你？”

“這個問題本來就沒什麼意義。”楚煜說，“你現在還小，時間會給出答案。”

“你才比我大幾個月。”趙聽雨聽到他老的語氣差點翻白眼。

楚煜懶散地回：“那也大你。”

趙聽雨看了眼時間，離十二點還有幾分鐘，冒出一個念頭，“為了彌補我忘記送你生日禮，我給你唱首歌？”

“行啊。”楚煜許是想起上次讓唱生日歌的經歷，嗓音明顯染了笑，

“就是……我最近很喜歡聽陳奕迅的《IDO》，尤其是最后一句，我就給你唱這一句吧。”趙聽雨清了幾遍嗓子，最后居然來了句：“我忘記怎麼唱了。”

“要不你自己去聽好了。”咬著，語氣有些不自在。

“是你送我生日禮還是陳奕迅送我生日禮？”楚煜好笑地問。

“那我真的忘記調了。”趙聽雨說。

“真的？”楚煜似乎不信。

“真的。”忘記調是真的，本來也不大會。另外，還有一丟丟的不好意思。

“我會。”楚煜說。

“啊？”趙聽雨心口一。

“我愿這一生著你不變。”

楚煜的歌聲低沉充滿磁，分外好聽。

趙聽雨意猶未盡，之后才注意他真的會。

所以他一開始就知道說的哪句！

趙聽雨臉頰發燙，心跳加快，正想掛電話，就聽到楚煜低低地笑了：“趙小丟。”

他問：“你是不是也上過我們學校的培訓班？”

作者有話說：

還有一章明天替換。我改的稿子跟舊文放在一起，很，之前沒理，現在發現很難理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