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和你》第38章 第38章
“聽聽。”
“聽聽?”
“啊?”趙聽雨聽到爸爸的聲音連忙抬頭, “到我了嗎?”
“看什麼看的這麼神?”趙爸爸提醒,“馬上就到你了,別老坐著, 站起來走一下。”
“哦,好。”趙聽雨收起手機站起, 腰上傳來的疼痛令不自覺蹙起了眉。
“很疼嗎?”趙爸爸沒錯過臉上一表,“疼就站著別。”
趙聽雨瞥見爸爸眼瞼下方明顯的深眼袋, 心酸瞬間取代了疼痛,“你坐會吧, 不用老盯著顯示屏, 會名字呢。”
“沒事, 我又不累。”
聽完爸爸的話, 趙聽雨不止心酸,鼻子也酸酸的。
怎麼會不累?
每天早晨去上班前要給準備早餐, 午休又趕回來給做午飯,晚上還花大把時間查閱資料研究的病,尋找更好的治療方法。
幾家醫院的醫生都建議手,并沒有說非要手。
沒把話說絕,就給了他們一希,總覺得會有更好的辦法。
這也是今天他們來到這里的原因。
很快到趙聽雨的號。
進到門診室, 趙爸爸把之前在其他醫院做的那些檢查結果整理好, 一并給醫生。
醫生看了好一會, 說骨盆這種程度的錯位可以試試他們館的手法復位。
父倆聽完欣喜若狂, 從門診室出來便去繳費窗口辦了一個療程的推拿。
回家的路上, 趙聽雨掏出手機, 打開跟馮一黎的微信對話框。
之前的那兩條消息, 還沒回, 這會又多了兩條:【我昨天去宜北大學找我男朋友時到了楚煜,見他邊跟著個孩,所以留了個心眼,拍了這張照片。】
馮一黎:【你千萬別多想啊,說不定是朋友,要是覺得不舒服直接打電話問,把我抖出來也沒關系。】
趙聽雨回復:【沒多想,剛剛在醫院看病呢,這孩我認識。】
馮一黎:【認識啊,那就沒事了。】
馮一黎沒在這個話題上逗留,轉而問起的病。
趙聽雨如實告知,說暫時決定進行保守治療。
馮一黎發來一堆鼓勵的話。
兩人的聊天終止于一句:【上課了,先不聊了。】
趙聽雨看著這句話,腦子里自浮現出一幅畫面,熙熙攘攘的教室,任課老師從前門走進來,同學們著急忙慌地收手機。
好懷念啊。
不過才離開一個多星期而已,覺過了很久。
不是懷念上課的覺,是懷念健康的自己。
從拿桃李杯金獎到現在輟學回家養傷,前后不過兩個多月的時間。
對來說如同從天上掉到谷底。
趙聽雨看著外面的風景,心里空嘮嘮的。
想抓住點什麼,卻什麼也抓不住。
剛進家門,媽媽就給爸爸打來個電話。
在爸爸略顯激的嗓音中,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換下服躺在床上,腰部的不適終于得到緩解。
微涼的秋風吹起白蕾窗簾,泄進來大片天。
趙聽雨將手搭在眼睛上方。
外面爸爸打電話的聲音還在繼續,在跟媽媽商量著買點禮品送給那位給他推薦中醫館的朋友。
這段時間他們一家如同被困在黑暗中,爸爸媽媽每天在盲目揮鋤,總算是鑿開一條,有一縷照了進來。
希能盡快走出去,省的爸爸媽媽跟著一塊罪。
秋天總是容易讓人傷。
趙聽雨手背上悄無聲息地傳來熱熱的覺。
傷過后人就變得脆弱。
把手拿開,模糊的視線落在床邊的手機上。
許是跟有心靈應一般。
下一秒,手機進來一個電話,亮起的屏幕上正是心里想的那個人的名字。
趙聽雨胡了眼淚,快速接起,“你下課了?”
聲音里的鼻音太過明顯,楚煜明顯頓了下,“看完醫生了?”
“看完了。”趙聽雨平躺著在腰下墊了個靠墊,“醫生說先試試手法復位。”
“試試?”楚煜對這個詞頗為不贊同,“他有說多長時間嗎?”
“先做一個療程。”趙聽雨仰頭看著天花板,喃喃道:“醫生不會把話說滿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什麼時候開始?”楚煜問。
“明天上午。”趙聽雨回。
楚煜靜默一秒,又問:“你爸媽陪你去?”
“我爸明天要上班。”趙聽雨想了下,說,“我媽可能會陪我去,其實不用他們陪,我自己也可以。”
“那就不用他們陪。”楚煜不太明顯地笑了聲,“我陪你去。”
趙聽雨一愣,“你回海東了?”
“還沒。”楚煜說,“晚上到。”
“晚上幾點到啊?”趙聽雨擔心地問,“你住哪?”
“你早點睡,不用管我。”楚煜散漫道,“我差不多要凌晨,有地方住。”
趙聽雨掛斷電話在網上搜索宜北到海東的所有車次,發現最后一班高鐵23點38分到達,他應該坐的這班。
可明天又不是周末,他的課怎麼辦?
趙聽雨盯著窗外看了很久,選擇忽略這個問題。
不想問他,也不想裝作懂事地說“那你別來了”這種違心話。
就當自私吧,就是迫切地想從他上汲取一點點溫暖。
趙聽雨退出瀏覽,按熄屏幕前又點開微信看了眼馮一黎發的照片。
第一眼看到照片那一瞬,心里的確起了一漣漪。
這種心理變化并不是因為看到楚煜跟別的孩走的近。
如果記得沒錯的話,胡斐就讀于宜北大學附屬中學,就在那附近,在學校到也不足為奇。
引起心波的是楚煜的態度。
楚煜對待異向來冷漠疏離,何況,他上次分明很不爽胡斐的請不請自來。
再次見面,這麼和諧,實屬反常。
但趙聽雨絕沒往不好的方向想,不然剛剛也不會只字不提。
要是親眼所見還好,可以順便問一句:“剛跟你說什麼呢?”
僅憑一張照片就去問東問西,未免也太不信任人了。
就當胡斐在問他路吧。
爸爸第二天要去上班,晚上用餐的時候提醒媽媽空出時間陪去中醫館。
趙聽雨順勢說自己不需要陪,可以單獨過去。
媽媽堅持要陪,無奈之下,只好說有同學過來看。
媽媽看到飄忽的眼神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囑咐了兩句便不再堅持。
翌日早上八點半,正在吃早餐的趙聽雨接到一通電話。
“我十分鐘后到你家樓下。”楚煜嗓音里帶著一子沒睡醒的慵懶,“你把你在醫院做的那些檢查結果全帶下來。”
趙聽雨放下筷子,拿紙了,“我上次帶了的,這次不需要了吧。”
“是我需要。”
十五分鐘后,趙聽雨來到鄰居家的圍欄外,也就是楚煜第一次送回來的地方。
兩人面對面而立。
忍著沒去看他的眼睛,把拎在手里的袋子遞過去,“你要這個干嘛?”
楚煜接過袋子的同時握住了的手。
趙聽雨手指蜷,指尖了下。
楚煜更加用力握住,“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趙聽雨倏地抬眼,“說什麼呢?我哪有!”
楚煜角牽起一抹淺淺的弧度,“那為什麼不敢看我?”
“……”趙聽雨語氣漸漸弱下來,“沒有啊。”
十幾天沒見,越是想念,越是膽怯,還有一尷尬和害。
楚煜一件寬松黑襯衫松松垮垮套在T恤外,五看起來比之前更加深邃冷峻。
自帶生人勿進的凌厲。
他好像瘦了。
“瘦了。”
“你是不是瘦了?”
楚煜和同時開口。
趙聽雨下意識了自己的臉,“沒有啊,我天天躺著怎麼會瘦?”
楚煜換了只手牽著往前走,“我也沒有。”
趙聽雨盯著他清晰的下顎線弧度,張了張,最終什麼也沒說。
楚煜在鎮上攔了輛出租車,護著趙聽雨坐進副駕駛上,并幫調低座椅。
去中醫館的路上,慢半拍反應過來一件事,“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楚煜扭頭看過去,“什麼?”
趙聽雨眼神示意他手里提著的袋子,“你要這些干嘛?”
“我帶到宜北給一個醫生看看。”楚煜輕描淡寫地道,“看完就給你寄過來。”
“醫生?”趙聽雨不解,“什麼醫生?”
楚煜見總往后看,怕子不舒服,說下車再聊。
趙聽雨跟醫院約的是上午,9點半到中醫館,被告知還要等一會。
兩人站在等候室的落地窗前,正好問起在車上沒聊完的事。
“上次我住院,我媽不是說認識一個很厲害的骨科醫生?”楚煜斜倚在墻上看著。
趙聽雨點點頭,“所以你找了你媽媽?”
楚煜輕嗯了聲。
他是找了媽媽,可媽媽并沒有幫他的忙。
趙聽雨回海東的第二天晚上,他在網上搜索相關病癥與治療方法時突然想起媽媽說過的話。
當即給打了個電話過去。
媽媽以為他傷復發,說晚點問問朋友。在他表明是趙聽雨傷后,媽媽又改口稱自己沒見過那名醫生,是朋友的公公。
“你找我還不如找上次去家里找你補習的那個小姑娘。”媽媽提醒,“那名老醫生胡崇,是爺爺。”
跟媽媽打完電話,楚煜在網上搜了一下這個名字。搜索出來的第一條就是百科介紹。
媽媽一點都沒夸張,胡崇教授是國知名骨科專家。
“他真的很厲害嗎?”趙聽雨的問題打斷了他的思緒。
楚煜回過神,了的腦袋,“是真的很厲害。”
所以掛不到號,只能找他孫幫忙。
站了沒一會,趙聽雨被去治療室。
陪同人員不能進,楚煜便坐在外面等。
一個小時后,趙聽雨從里面走出來,發現他坐在椅子上睡著了。
男人單手肘在椅背上,手指撐在額前,手掌正好擋住了半張臉。
秋天的從窗外灑進來,一部分落在他骨節分明的手上,像是攏著一層淡淡的暈。
這是趙聽雨第一次見他的睡,不知是他短發太過張揚還是他坐姿問題。睡著了都沒能收斂起那囂張勁。
坐過去站在他側面,替他擋住了擾人的線。
楚煜只是稍微瞇一下,聽到腳步聲走近便緩緩睜開眼,轉頭,視線準地落在右邊的人臉上,“做完了?”
趙聽雨低頭,迎上他的視線,“做完了。”
楚煜站起,“覺怎麼樣?”
正好落在他側臉,左耳上的耳釘反出璀璨的,特別好看。
趙聽雨收回視線,說還行。
“走,帶你去玩一下。”
楚煜帶來到一家私人影院,這里有沙發,可以躺著。
“想看什麼?”他問。
“隨便。”趙聽雨現在對什麼事都提不起興致,只是想跟他待在一塊。
“那就恐怖片吧。”楚煜作勢要服務員。
趙聽雨見狀連忙阻止,“我不要看恐怖片。”
楚煜看了一眼,語氣悠悠:“怕啊。”
“怕。”趙聽雨最怕看這種,完全是找罪。
微弱的燈下,小姑娘半躺在沙發上,異常明亮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看過來。
總算恢復了一活力。
楚煜角微勾,來服務員,讓他放了個經典老電影——《肖申克的救贖》。
這部片子兩人都看過,他們將電影音量調低,邊看邊聊天。
“你什麼時候走?”這個問題趙聽雨從早上見到他起就想問。
“下午五點。”楚煜了的臉,“最近有點忙,元旦再回來陪你。”
“沒事。”趙聽雨眼皮耷下,手指玩著自己的頭發,借由漫不經心的語氣掩飾心突如其來的不舍,“反正我現在哪都去不了。”
可再怎麼裝淡定,到了他真正要走的那一刻,還是有點繃不住。
看完電影,楚煜將送回家,兩人在鄰居家的圍欄外告別。
趙聽雨背過眼眶就開始發熱,腳步很慢,走了幾步,最后停下。
后有腳步聲接近,轉,還沒來得及開口,下被人抬起來,來人重重地吻了上來。
鄰居家院子有一棵芙蓉樹,現在正值花期,芙蓉開了滿樹。
大半枝條越過圍欄延到了外面。
秋風陣陣,花瓣旋轉著往下掉,有一瓣正好落在趙聽雨頭頂。
楚煜捧著的臉,不釋手地挲著細的皮,吻從上移開,細細的印在臉上、額頭上、睫上,吻去眼角的那滴淚,最后又回到上。
兩人呼吸融,齒相纏。
趙聽雨嘗到咸咸的味道。
除了上的,背后還有一只手在輕輕地按著傷的腰部。
這種被珍惜被呵護的覺令人無比踏實。
這便是這些天想要抓住又抓不住的東西。
沒一會,楚煜便放開了,“去吧。”
趙聽雨抓著他襯衫擺不松手,一雙桃花眼水瀲滟,里面有依賴有不舍有害怕。
“好好休息,別多想。你只是累了,需要充電,充滿電繼續發。”楚煜抬手從頭頂摘下一瓣花,低啞的嗓音再次傳來,“別再回頭了,不然我也走不了了。”
趙聽雨回到房間躺床上,呼吸和心跳都沒平復下來。
眼里水氤氳,瓣麻麻。
帶給這些的人卻已經離開。
趙聽雨在床上安靜地躺了會,之后撐著子爬起來,走到角落的書桌前坐下,翻開一個筆記本,在上面寫下一行字:萬之中,希最,至之,永不凋零。
這是《肖申克的救贖》里面的一句臺詞,今天就聽進去這一句。
曾經也這樣覺得。
可是,希破滅有時候只是一瞬間的事。
作者有話說:
萬之中,希最,至之,永不凋零——《肖申克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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