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晚上涼意漸長。

這種天氣他們公司還開著冷氣, 趙聽雨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只覺得一冷風從頭到腳將包裹住。

不知道等了多久，在又冷又困之際, 楚煜終于出現在眼簾。

男人肩寬長，腳步略顯匆忙。

他來到趙聽雨面前站定, 把手機遞給：“抱歉，開會有點久。”

前一刻還有點郁悶的趙聽雨見到他, 眉眼間立馬染上淺淺笑意，“沒關系。”

站起, “我說過我要做一個講道理的——”

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迎上楚煜好整以暇的目, 溫吞地吐出一個字：“人。”

楚煜角微彎, “那你覺得你做到了嗎？”

趙聽雨聽出來他的意有所指, 不知作何回答。

此時從辦公區走出一群西裝革履的人，有男有。

有人余瞟到這邊, 詫異地了聲：“阿B？”

隨著這一聲響起，其余人停下腳步，紛紛扭頭看過來。

楚煜應了聲。

有人用蹩腳的港式普通話笑著問：“這是朋友？”

楚煜角勾了下，不答反問：“現在去rainbow？”

“對，去放松一下。”那人眼神往楚煜后的趙聽雨掃了一眼，“靚要不要一起啊？”

趙聽雨還在回味楚煜剛剛聽到“朋友”一詞的反應, 這會突然被問, 腦子有點反應不過來。

“一起嘛, 阿B的朋友就是我們朋友。”有一位同事再次發出邀請。

趙聽雨下意識看向楚煜。

后者眼皮抬了下, “你要去嗎？”

趙聽雨想也沒想地道了聲好。

二十分鐘后, 稀里糊涂地跟著一塊來到rainbow。

這是趙聽雨第二次來這, 記得上一次還是同學會那天, 單獨跑來找楚煜。

這次呢, 也是為了他。

剛想，要是直接離開，下次見面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很來這種場所，一是不喜歡，二是沒有安全。

但如果楚煜在邊，就不存在這些。

他們一群社會英人士，下了班卻玩的很嗨。

有人在舞池盡扭，有人在喝酒閑聊。

趙聽雨安安靜靜地坐在卡座上捧著一杯橙

小口喝著，左邊挨著的是坐姿閑散的楚煜。

他正在跟一位同事聊天，兩人全程粵語流。

楚煜的聲音原本就帶有磁，說起粵語特別蘇。

趙聽雨佩服他的學習能力，這才過去一年，就學會了一門語言。

“嗨，小。”之前開口邀請的那位同事從舞池里回來在邊坐下，端起一杯酒朝示意，“認識一下，我Ada。”

ADa是那種很干練的孩，自信熱，30歲左右。

“趙聽雨。”趙聽雨面前的橙已經被喝的所剩無幾，端起杯子的當下有些尷尬。

“咦，沒跟你點酒嗎？”ADa眼神往桌上掃了一眼，“那有紅酒。”

他們開了一瓶紅酒，服務員幫忙倒了幾杯放桌子中央。

“噢，好。”趙聽雨放下橙，手去夠紅酒，余瞥到正跟同事聊天的楚煜似是不經意瞥過來一眼。

像是被家長抓到喝小酒的小孩，不自覺回了手。

注意到他們互的Ada沒忍住笑出了聲，“不能喝嗎？”

趙聽雨臉上一熱，有點煩自己，怎麼變得這麼慫了？

以前兩人談的時候也沒有這樣啊！

在心里唾棄著自己，同時重新出手。

手還沒夠到紅酒，中途被人塞進一杯調酒。

趙聽雨扭頭看過去。

昏暗的燈下，楚煜側臉廓分明，神自如。

依舊在跟同事聊天，仿佛剛剛給塞酒的另有其人。

趙聽雨收回目，看著手里的調酒。

這杯好像是他的。

他一直沒喝。

“來。”Ada主給了下杯，沖眨了眨眼睛，“這個可以喝，沒什麼度數。”

“好。”趙聽雨端起來喝了一口。

ADa熱友好，卻不八卦說。聊的話題很輕松，說是第一次來海東，對這里不悉，請推薦一些好玩的地方。

趙聽雨認認真真給介紹，還不時拿出手機給看照片。

楚煜中途離開了一會。

趙聽雨見他半天沒回來，也起去了趟洗手間。

還沒走到洗手間，途中在一條昏暗的走廊上看見一道悉的影。

楚煜里咬著煙，半倚在墻上。

面前站著一位材火辣的卷發孩。

不知道在說什麼，楚煜眼眸微垂，沒去看，也沒應聲。

他拿下煙，指尖抖了抖煙灰。

那孩往前走了一步，兩人離的很近。

趙聽雨這個方向只看得到，兩人之間一條很窄的。

楚煜像沒骨頭似的，倚在那一不。

隔著一段距離，趙聽雨看不清他的表，只知道他模樣慵懶淡定，沒有要離開或推開對方的意思。

這個畫面莫名讓趙聽雨想起兩人剛談不久在們學校場上那次。

他就是這樣一副任人予取予求的姿態，近距離還能到他似有若無的蠱。

趙聽雨腳步生了，定在原地一不。

在張。

張到連大氣都不敢出。

那孩了下自己的頭發，而后踮腳往楚煜上湊。

后者將煙送到里，眼皮微微抬起，孩作僵了下。

與此同時，趙聽雨口而出：“楚煜！”

的聲音引得那邊兩人雙雙回頭。

孩見紅抿，連忙退開來，低頭走人。

趙聽雨這才發現自己差點忘了呼吸。

舒了一口氣，緩緩來到楚煜面前。

“你……”適才一幕對的沖擊力太大，趙聽雨小緒蹭蹭蹭地往上竄，一時忘了收斂，“你就不會躲開嗎？”

楚煜眼里閃過一抹異，他拿掉里的煙丟進一旁的垃圾桶。

再次轉過來，眉宇間多了幾分玩世不恭：“為什麼要躲？”

趙聽雨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

他居然還問為什麼要躲？

“這麼……隨便的嗎？”

“隨便？”微弱的燈印出楚煜角那抹淺淺的弧度，眼底卻無半分笑意，“你是指哪方面？”

“畢竟——”他直直進趙聽雨眼里，“你對待可比我隨便多了。”

“……”趙聽雨知道他在涵自己提分手這個事，無話可說。

但這兩件事不能相提并論吧？

知道很多來夜店玩的人很放的開。

別人管不住，楚煜……

趙聽雨嘆口氣，好像也管不著。

抬眼，視線里，楚煜維持著剛剛的站姿不變，看過來的眼神漫不經心。

“看我做什麼？”趙聽雨抿了抿，沒好氣地道：“怪我壞了你的好事啊？”

“所以你要怎麼賠償我？”楚煜順著的話問。

“……”趙聽雨發現他的目不再漫不經心，里面多了一抹讓人心悸的暗。

手指無措地在上，問：“那不然我幫你找回來？”

楚煜站直子，稍微拉近了兩人之間距離，幾乎將攏在影下，“這不是有你麼？”

趙聽雨暗暗深呼吸兩次，而后抬頭，“我只跟男朋友接吻。”

楚煜迎上執著又帶有一譴責的目，眼底掠過一抹笑。

趙聽雨在他的不言不語下漸漸沒了一開始的氣勢，眼神飄忽不定。

“我去上洗手間。”丟下這句話便轉離開。

上完洗手間回來，楚煜還在原來的位置，見到，從里面走出來，下朝前面抬了抬，“走吧，送你回去。”

楚煜沒喝酒，依舊開著那輛銀小車，一路上兩人沒說任何話。

沒一會，車子到了歌舞團宿舍樓下，趙聽雨道完謝開門下車。

“趙聽雨。”

剛往前走了幾步，楚煜散漫低沉的嗓音隨風飄來。

趙聽雨回頭，“嗯？”

楚煜彎腰拿起被丟在座椅上的手機遞出來，語氣憊懶：“手機又不要了？”

“……謝謝。”趙聽雨接過手機逃也似地走遠。

太丟人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故意為之。

好在楚煜夠了解，應該不會這樣故意誤會。

趙聽雨站在電梯門前等電梯，想到這里。幡然醒悟過來一件事——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楚煜對是百分百的信任和了解，而卻經常因為一些客觀因素對他產生質疑。

比如說剛剛在俱樂部，為什麼會認為楚煜接那人的主獻吻？

趙聽雨冷靜地回憶了一下，他明明有用眼神和作制止。

以他的格是不會做出一驚一乍的反應來。

但每次第一時間不會想到這些。

趙聽雨以為自己這兩年長了不，可有時候在楚煜面前，還是以前的模樣。

回到宿舍洗完澡，趙聽雨躺在床上手里把玩著那個藍的哆啦A夢。

這個東西這幾年一直被帶在邊。

每當覺得累的時候都會拿出來看一眼，手機嗡嗡響了幾聲。

趙聽雨放下哆啦A夢，拿起手機，屏幕是羅熙發過來的微信：【回宿舍了？】

聽雨：【回了，我們沒去吃夜宵，張牧后來走了。】

羅熙：【哦。】

羅熙：【你現在跟楚煜什麼況？你們還一直有聯系？】

趙聽雨看完這條消息，整個人像變得懨懨的，【沒呢，就我生日那天見過一面。】

羅熙：【你生日他也來了？】

趙聽雨面發囧，把那天的事經過給說了一遍。

羅熙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針見：【……你還喜歡他吧。】

甚至用的句號，不是問號。

趙聽雨沒否認：【嗯。】

羅熙：【放不下就去追嘛，他能接到你電話就趕過去，證明他心里應該還有你。】

趙聽雨一點信心都沒有，【是嗎？可是他現在對我就是對待朋友那種態度，很疏離。】

羅熙：【那你想要他怎樣？當初是你推開他的。】

羅熙還說，那次楚煜離開海東回到宜北，冒很久才恢復。

趙聽雨腦子里自浮現出他離開那天咳嗽的畫面，心中酸不已。

媽媽也說自己推開的就要主拉回來。

趙聽雨覺得這幾次已經夠主了，不知道還要怎樣做。

而且怕主太過給人造負擔，他萬一沒那個意思呢？

羅熙又發來一條：【楚煜當年對你有多好我們都看在眼里。他那麼有個的一個人怎麼可能任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他肯定不是啊。

他雖然沒對發過脾氣，但趙聽雨知道他沒那麼好。

眸微亮，想起一件事。

楚煜說他一般不會生的氣，除非莫名其妙把他甩了。

所以……他在生氣？

“我脾氣很大的。”他說。

趙聽雨一改之前懶洋洋的模樣，翻了個趴在床上，打開某呼，發出一個問題：【男朋友生氣了怎麼辦？很生氣很生氣的那種！】

————

楚煜他們所在的盛通公司最近在國，有個大項目。

這幾天宜北和港城分公司投行團購都集中在海東進行項目研討。

經過近十來天加班加點的工作，研討結果終于出爐。

9月30號下午5點，一群人結束會議后坐在會議室商量晚上去哪放松。

還有人在購買機票回家。

Ada問邊幾位港城的同事：“你們急著回家嗎？”

其他人表示不急。

有人在楚煜桌前叩了下，“阿B你作為當地人不帶我們到逛逛？”

楚煜無聊地轉著筆，“想去哪玩？”

Ada搶先開口：“上次聽雨給我推薦了一個古鎮，照片看上去不錯，我想去那。”

其他人都聳聳肩表示沒意見，聽士的。

楚煜斂眉，“可以。”

10月1號，國慶節的第一天。

來楓溪鎮旅游的散客和旅行團紛至沓來。

楚煜帶著三位同事站在景區口碼頭上等船。

四周全是游客，還有不旅行團。

其實一個旅行團也在排隊等烏篷船。

導游因為裝了揚聲，聲音尤為響亮：“看到前面的拱橋沒有，整個景區有三十二座拱橋。”

“這里面有個傳說，年輕的們可以聽一下。”男導游帶著紅的遮帽，帽子下面的臉已經曬得很黑，一笑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古時候這個村里的兒出嫁，男方必須背著方走過所有拱橋，這樣就可以永遠在一起。現在不需要等到出嫁，很多小姑娘也會帶男朋友過來走一趟。”

有一些小聽完相視一笑，生眼神充滿期待，男生表各異。

人群中，楚煜目落在遠一家的客棧窗戶上，半晌，頷首無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