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秋風吹起白蕾窗簾, 順勢鉆進屋，帶起一陣鈴聲。

趙聽雨聽到鬧鈴響，立即結束早功離開爸爸幫改造的小小練功房。

回到房間洗完澡換好服, 連頭發都沒來得及吹干便著急忙慌地趕到客棧。

收銀臺趙媽媽正在跟昨晚通宵值班的同事班。

趙聽雨在詫異的眼神中走過去拿起鼠標，“我昨天弄錯價格了, 換一下。”

“沒關系，結賬的時候我們會檢查的。”趙媽媽失笑, “這麼早趕過來還以為你有什麼事呢。”

趙聽雨理好價格，被媽媽帶到廚房吃早餐, “昨晚是楚煜送你回家的？”

趙聽雨剝著白煮蛋不自在地嗯了聲。

趙媽媽細細打量的神, 嘗試著問：“這是……和好了？”

“媽！”趙聽雨指了指外面, “你不去外面守著, 有人要退房怎麼辦？”

“小齊在呢。”趙媽媽干脆在對面坐下來，“不能跟媽媽說呀？”

“不是。”趙聽雨剝完殼咬了一口蛋白, “我們又不是吵架，什麼和好啊？”

“小楚這孩子比你多了，依我看啊，他就沒跟你計較，不然有幾個人會這樣等你？”趙媽媽看的很徹，“何況人家條件那麼好。”

趙聽雨恍惚了一下。

“在我這, 你一直是我朋友。”這句話昨晚在耳邊回了很多遍。

意思跟媽媽說的不謀而合。

他從來沒當兩人已經分手, 不過是在給時間和空間, 等長, 等燦爛。

他的溫永遠都在這些不言不語的細節中。

趙聽雨心里酸酸的。

是疚。

是啊, 他那麼好, 多的是人喜歡他。

不應該被這樣對待。

說到條件, 趙媽媽話鋒一轉, “他是你高中同學，那也是我們溪楓鎮的？”

趙聽雨收回思緒，輕嗯了聲，“他們家以前住老街。”

“老街現在征收了啊，”趙媽媽問，“那他們家應該買房買到市里了吧？”

“這個我也不清楚。”趙聽雨實話實說。

“這你都不知道？”趙媽媽給打來一碗豆漿，“他爸爸媽媽做什麼的？家里還有兄弟姐妹嗎？”

趙聽雨端過豆漿，輕瞥一眼媽媽，“開始查戶口了？”

趙媽媽笑，“我早就想問了。”

趙聽雨抿了抿，坦白道：“他爸媽離婚了，媽媽帶著姐姐在宜北，爸爸在海東。”

趙媽媽的笑意僵在臉上，“離異家庭啊？那他們家現在就他和他爸？”

趙聽雨沒注意媽媽的臉變化，喝了一口豆漿，繼續說：“他好像也沒跟他爸住一起。”

“他現在在港城工作，當然不可能跟他爸住一起。”趙媽媽說。

“不是因為這個。”趙聽雨想起楚煜上次說的那句“我沒家”，心里像被針刺了下， “他跟他爸關系不怎麼好。”

“那他媽媽呢？”趙媽媽又問，“是再嫁到宜北了？”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趙聽雨說楚煜兩歲時爸媽便離婚了，“媽媽離婚就去了宜北，沒怎麼管過他。”

趙媽媽嘆口氣，看著自家兒一臉心疼的模樣，有些想說的話終究是沒說出口，“難怪這孩子看起來比你們都。”

趙聽雨喝完豆漿，接到爸爸的電話，說在景區外面等。

“好，我馬上來。”今天要跟爸爸回鄉下看，下午再回海東市區。

明天又得去到別的城市開啟巡演模式。

楚煜明天回港城，這樣一來，又將有一段時間見不著面。

趙聽雨想了想，從包里掏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媽媽，“等會楚煜退房的時候，你幫我把這個給他。”

趙媽媽疑地接過，“這是送給他的？”

“不是，這是我的鐲子。”趙聽雨昨天晚上從他那了解到，他們今天會去南開寺爬山，“你讓他幫我拿到銀飾店請店員用銀布一下，有些地方氧化變黑了。”

趙媽媽打開看了眼，“原來這對鐲子是小楚送的。”

“是啊。”趙聽雨跳舞的時候基本不帶首飾，所以買的，買了也不怎麼惜，卻很寶貝這對鐲子。

“怪不得。”趙媽媽說，“行，媽媽知道了。”

趙聽雨離開后不久，楚煜便領著三個同事出現在收銀臺前。

“起來了？”趙媽媽笑著招呼，“昨晚睡得怎麼樣？”

“阿姨早。”楚煜把手里的三張房卡遞過去，“睡得很好。”

趙媽媽接過房卡，一一放在應上，“那就好。”

點擊結算按鈕，結果跳出來一個提示框：【媽媽，結賬的時候告訴他房間滿四間送一間，記得只收三間費用噢！】

趙媽媽角了下，淡定地叉掉提示框，抬頭對楚煜報出價格，“一共390。”

說完拿出pos結賬，“你昨天了1000塊押金，這邊扣完剩下的錢會自退回到你賬戶上。”

“390？”楚煜遲疑地問，“是不是算錯了？”

臨河的房間原價是300一間，臨街的也要200多一點，打完六折，四間加起來怎麼算也不止390。

趙媽媽把結賬單打印出來給他簽字，按照電腦上的提示說：“昨天忘記給你說了，我們客棧在做活，住滿四間免一間。”

楚煜簽完字，扭頭打量了一眼四周，沒看到類似的宣傳。

趙媽媽猜到他在想什麼，忍著笑道：“你運氣好，昨天最后一天。”

楚煜收到退賬的銀行信息，眸閃了下，正要說點什麼，卻見趙媽媽從下面拿出一個紅小盒子，“對我們的收費有任何疑問，可以咨詢聽聽，做的活。”

說著把盒子遞過來，“聽說你們會去南開寺爬山，讓你幫忙把這個帶到銀飾店亮一下。”

楚煜低眉輕笑了聲，“行。”

秋高氣爽正是爬山的好時節。

趙聽雨爺爺家后面就有一座小山，山上有一片爺爺種的橘子樹。

爺爺說今年橘子喜迎收，非要帶著來看。

樹枝上掛滿了青的果子，麻麻。

有一棵樹上的果子表皮已經呈現黃，爺爺說這是早品種，給摘了一個。

果園被爺爺打理的很好，腳下都沒幾雜草。

一棵大樹下還擺著兩把小板凳，趙聽雨坐在其中一把上剝桔子。

楚煜的短信就是這個時候發來的：【你們客棧做活滿四間免一間？】

趙聽雨剝好橘子，拿紙了手，回復：【是的。】

回完覺得不妥，別到時候楚煜介紹別人來，那不得虧死，于是又添上一句：【現在沒有了，這個是限時限量活。】

CY：【我以為是僅限我一人。】

趙聽雨看完消息，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揚。

把手機倒扣在上，拍了拍發燙的臉頰。

“怎麼了？”不遠的爺爺注意到的作，問：“很酸嗎？”

“不酸。”趙聽雨掰開橘子，塞了一瓣放里，“很甜。”

甜到心里的那種。

連風里也帶著甜甜的氣息。

吃完橘子，估計是見沒回消息，楚煜打來個電話，“我可沒教過你這招，誰教你的？”

他低沉的嗓音帶著些許笑，似愉悅，似調侃。

趙聽雨啊了聲，心里的小鹿四撞。

真不知道該夸他記好還是該夸他聰明。

也是昨晚突然想起來，自己曾當著他的面回答過陳威說喜歡的人來客棧開房免費。

趙聽雨清了清嗓子，試圖轉移話題，“你明天什麼時候回港城？”

“上午十點的航班。”楚煜回答完又回到上一個問題，“你還沒回答我，誰教你的？”

“這用得著教嗎？”趙聽雨豁出去了，“我這不是找著機會就討好你麼？”

“趙小丟，”楚煜懶懶的語調里多了幾分不正經，“要不我教教你怎麼討好我？”

他那邊應該有人，刻意低的嗓音撥著耳，攪得人思緒紊。

趙聽雨有種預，要是順勢說“好”，下面的話肯定應付不了，“不用了，謝謝。”

楚煜間蹦出一串低笑。

跟以前一樣，一句話沒說，趙聽雨知道他是在嘲笑自己慫。

趙聽雨了發燙的耳朵，緩了兩秒，問：“鐲子幫我了嗎？”

楚煜嗯了聲，“剛完，很亮。”

“謝謝。”趙聽雨視線落在自己沾了泥土的鞋子上，小聲問：“你晚上有時間嗎，我去找你拿？”

“好。”楚煜這次沒有穿的小心思，說晚點給打電話。

趙聽雨從爺爺家回到溪楓鎮是下午四點，的國慶假期已經提前結束。

在家里收拾行李的時候接到楚煜的電話，問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

“好啊。”趙聽雨應下來。

快速收拾完行李，趙聽雨拒絕爸爸送的提議，一個人打車回到宿舍。

放完行李后重新出門前往跟楚煜約定的地方。

路上收到他發來的消息，他同事會跟他們一起吃飯，問介不介意。

聽雨：【當然不介意啊。】

吃飯的地方在市中心一家商場四樓，楚煜給發了包廂號。

“小聽聽。”進去之后，Ada熱地跟打招呼。

趙聽雨自然地走過去坐在楚煜邊，“嗨，Ada。”

互相打完招呼，楚煜招來服務員點菜。

等上菜的間隙，楚煜跟兩位男同事在聊天。

Ada側過來悄悄問趙聽雨：“你跟阿B在拍拖？”

問話的時候另外三人恰好停止了聊天，一個不留神將的悄悄話一字不落地聽了去。

一時間，幾雙眼睛齊齊落在趙聽雨上。

額頭上過幾道黑線，尷尬之余又有些為難。

趙聽雨不知道怎麼回答，不由自主地把視線轉向楚煜。

后者靠在椅子上，氣定神閑地跟對視，似乎沒有要幫忙的打算。

趙聽雨佯裝理了理自己的額前的劉海，溫吞地道：“我在追他。”

Ada噗嗤一聲，“真的嗎？”

另外一位男同事著不怎麼標準的普通話，半開玩笑道：“那你有很多競爭者哦？”

趙聽雨抬眼看過去，“誰？”

“別害我。”楚煜嗓音悠悠，視線掠過他兩位同事最后回到臉上，“有些小姑娘醋勁很大的。”

趙聽雨的臉頰燒起來。

旁邊是Ada帶笑的揶揄：“你們倆真逗。”

還有男同事說：“原來你以前說你喜歡聽雨，不是聽雨落下來的聲音，是趙聽雨。”

趙聽雨腦子里炸開一朵花暫時失去了與人流的能力。

楚煜手過來搭在椅背上，指腹細細挲的后頸。

原本是想安，卻帶起一層層戰栗。

子有點僵。

楚煜察覺到了，手往上在頭上輕輕了一下。

趙聽雨子放松的同時聽到Ada問：“阿B喜歡吃巧克力跟你有關系嗎？”

“嗯？”蒙了一瞬，“喜歡吃巧克力？”

楚煜喜歡吃巧克力？

這事怎麼不知道？

他好像不喜歡吃甜食，不止甜食，他都不吃零食。

服務員開始上菜，Ada 被桌上的菜品吸引了目，這個話題最后不了了之。

飯后，Ada說他們玩了兩天，累到不想，迫不及待地想回酒店休息。

幾人便在商場門口分別。

“我們去哪？”趙聽雨站在商場門口，看著邊上的人。

“你想去哪？”楚煜從口袋里掏出銀鐲子給，“收好，回去再戴。”

“哦。”趙聽雨放在隨攜帶的包包里，拉好拉鏈，朝廣場前面看了眼，“隨便走走吧。”

國慶期間，很多商家在外面做活，

他們穿過廣場期間路過一個活場所，趙聽雨被擺在里面的一個竹蜻蜓哆啦A夢所吸引。

看了一眼便收回，有眼尖的工作人員注意到短暫的一瞥，立即上前發出邀請：“要參加我們的活嗎？”

趙聽雨往楚煜的方向靠了點，隨口問：“什麼活？”

帶紅棒球帽的工作人員瞄一眼邊的楚煜，回：“投籃，按照規定投進去多個球，有相應的禮品送。你可以讓你男朋友試一下。”

“投籃？”趙聽雨眼眸一亮，說話的同時扭頭看向楚煜。

這麼巧？

這不是送分……不對，送禮題麼？

楚煜眼皮抬了下，“想要？”

趙聽雨點點頭。

想要是想要，但更想看他打球。

很久沒看了。

“走吧。”楚煜牽著往前走，順便問工作人員參加活的條件。

“在商場任意消費49就有機會參與。”工作人員說。

他們剛在上面吃了飯，正好還留著小票。

進到活區域，才知道，他們說的投籃跟正常的投籃不一樣。

商場在外面搭了一面墻，墻上自上而下分三排裝了十個藍框。

商家會給你十次投籃機會，每個籃筐只能進一次球。

難度有，但商家給的獎品也不。

十個球全中，獎現金10000元

中9個球有某NBA明顯簽名球鞋。

趙聽雨想要的竹蜻蜓哆啦A夢，只需要中五個球。

球給到楚煜手里，他放地上拍了拍，又在手里隨意轉了幾圈。

輕輕踮腳往前一投，籃球輕輕松松了第一排正中間那個籃筐。

旁邊圍觀群眾自發鼓起掌。

楚煜今天著黑T加灰衛，玩轉籃球的時，仿佛一個在校大學生。

張揚肆意，游刃有余。

連續投了四個，第一排四個籃筐全進。

給他遞球的工作人員臉上笑容快掛不住了，“小伙子，你專業打籃球的吧？”

“不是。”楚煜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運氣。”

楚煜拿起球正要投，忽而轉問趙聽雨，“你要不要試一個？”

“我嗎？”趙聽雨連連搖頭，“我算了，我不行。”

“你來一個。”楚煜不由分說地把拉到自己前，“我教你。”

趙聽雨看向一旁的工作人員，“可以嗎？”

工作人員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可以，可以，當然可以。”

楚煜輕哂，隨即低頭耐心教趙聽雨怎麼投籃，“手掌托住，手腕輕輕用力。”

他幫忙擺好位置，讓瞄準第二排正中間那個籃筐，手稍稍在腕上推了一下，“投出去。”

趙聽雨因為張，手抖了一下，籃球砸到籃筐，又彈了回來。

嘆了口氣。

“沒事。”楚煜接過工作人員扔過來的球，放手上，“還有機會，別張。”

“好。”趙聽雨認真起來，在楚煜的教導下，往第二排第三個籃筐投去。

球投出去的那一刻，屏住呼吸，看見球呈拋線落籃筐，開心地跳了起來，“進了。”

楚煜順了順的背，“真棒。”

這兩個字聽在趙聽雨耳里有種怪怪的覺。

不像是在夸。

畢竟他以前對開學一個月只丟兩張校園卡的事也是這麼評價的。

很敷衍。

“……”趙聽雨了鼻子，“你繼續投吧。”

楚煜接下來四個球全中。

活負責人走過來問他穿多大鞋碼，他指著立在中間哆啦A夢說：“我要那個。”

趙聽雨拉了拉他的手，眼神示意玻璃櫥窗里那雙籃球鞋，“你不想要那個嗎？”

楚煜掃了一眼，“不想。”

趙聽雨有些糾結，“會不會不劃算啊？”

“什麼是劃算？”楚煜眼皮抬了下，“我們的目的不就是這個麼？”

“也對。”趙聽雨眉眼彎了彎，“那我們領獎品去吧。”

見他們放棄籃球鞋選擇哆啦A夢，周圍有人替他們到憾。

趙聽雨本來開心，當得知獎品不是擺在外面的那個品哆啦A夢而是一個超大盒顆粒積木時，臉上表一言難盡，“這是要我自己拼？”

“是的，這是正版授權的機貓積木。”工作人員解釋，“外面售價1999.”

趙聽雨扭頭看向鞋柜的方向，“我們還可以換嗎？”

覺得自己沒有這個耐心拼好。

楚煜被逗得輕笑出聲，“我來拼。”

他接過積木，手牽過往外走，“走吧，我帶回去拼，拼好了給你送過來。”

“好。”趙聽雨看著兩人握的手，心一下多云轉晴。

兩人隔天都要早起，在外面逛了一會，楚煜便把送回宿舍樓下。

趙聽雨心里生出幾分不舍，兩手背在手攪著手指頭，“那我進去了？”

楚煜嗯了聲，“早點休息。”

周圍安靜下來，只聽到不遠馬路上來往的車流聲。

兩人都沒。

趙聽雨想確定一件事。

暗暗深吸一口氣，踮起腳仰頭湊過去。

像是在試探，沒有一下吻上去，在離楚煜下一厘米停下。

一雙澄澈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觀察他的表。

暈黃的燈下，楚煜眼眸微垂，眼神不躲不閃，明目張膽地看著。

漆黑的眸子里還倒映著此刻的模樣。

他沒有要躲開的意思。

趙聽雨稍稍偏頭，微微揚起的印在他的上。

兩人落在地上的影子，如同一幀漫，浪漫又唯。

的吻一即離。

趙聽雨腳跟落地，眼睛仍然跟他對視，“謝謝你。”

楚煜將一頭發撥至耳后，漫不經心地問：“謝什麼？”

“謝謝你等我，謝謝你愿意給我時間長。”趙聽雨頓了下，又說：“謝謝你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