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爸爸
一時間,袁增喜心里竟生出了一種難以形容的復雜,甚至有些唏噓。
途瑞的獵頭啊……
也不過就是那麼短短幾分鐘的時間,便被人打落高臺,掉到泥地上,面掃地。
他覺得自己認清了一件事:什麼四大獵頭,在林蔻蔻這種降維打擊的大佬面前,狗屁都算不上!
*
途瑞獵頭坐落在浦西一座商業大廈里,在全國各地都開有分公司,上海這邊的本部足足有三層樓,二百多號人。
周飛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來的。
整個辦公區域被分割了好幾個大塊,但不管哪個位置都有講電話的聲音此起彼伏,是公司里各個等級的獵頭們,在拼了命的跟客戶、跟候選人流,以期能做一單,腰纏萬貫,或揚名立萬。
他從這些格子間中走過,腦海里卻還浮現出先前那人看他時的眼神。
薛琳剛剛結束了一場跟陸濤聲的暗斗,冷著臉從會議室里出來,一抬眼就看見周飛,不免皺了眉。
年紀雖輕,但在公司里位置卻不低。
早些年是做銷售的,后來行業不景氣了,才跳槽到獵頭行業。做銷售是賣貨,做獵頭是賣人,道理都一樣。所以自打進這個行業以來,薛琳調整適應得很好,迅速打開了局面,所向披靡。
短短不到一年時間,就晉升到了副總監的高位。
今年初,《獵頭圈》雜志才對做過專訪,將譽為“超越林蔻蔻的新生代王者”——
雖然薛琳本人極其厭惡雜志將與林蔻蔻聯系在一起,畢竟林蔻蔻厲害歸厲害,可竟混到被航向掃地出門的境地,可見段位也不是很高,但不可否人,這種稱呼,至顯示出了如今在行業里銳不可當的勢頭。
周飛是去年招進來的手下之一,做事一向很積極,總是神采飛揚,在公司里是很突出的一個人。
現在看上去卻跟夢游一樣。
薛琳住他:“周飛?不是你去跟姜上白那單Case了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合同簽了嗎?”
周飛這才看見,一時竟啞口無言。
薛琳立刻意識到有況。
沒在外面說,直接把周飛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才問:“出什麼事了?”
周飛慢慢道:“姜上白那一單,我可能搞砸了。”
今天本來是去跟對方接,趁著對方還沒找到合適的合作方,把協議簽下來。可誰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薛琳十分詫異,這十拿九穩的一單也能跑了?
周飛便道明了原委。
只是敘述的時候,也許是出于愧,也許是不想面對,他將自己扔掉對方名片的細節去了,只講述了雙方在蘇迎面前的那一場鋒。
“那個蘇迎并不是一個好通的人,而且對獵頭很不耐煩,我跟聊得并不愉快。”周飛越復盤越難,聲音都小了下來,“歧路的這兩個獵頭,尤其是那個人,非常厲害,我覺得就算再去爭取,這一單也搶不過。”
薛琳一聽,便發了火:“你是廢嗎?連這都丟單。你知不知道現在這個時期對我來說多重要?每損失一單,都會影響我這季度的業績!”
現在公司已經分了明顯的兩派。
一派以薛琳為首,一派以陸濤聲為首,雙方已經明爭暗斗過好幾回,薛琳跟陸濤聲之間更是僅能維持一點表面的客氣。
大家都在暗中較勁。
獵頭,當然是誰的業務能力強,誰就能在公司里搶占話語權,所以業績是個指標,決不能松。
姜上白市場總監這個位置年薪三百萬,獵頭公司這邊將能收到90萬的獵頭費,可不是個小數目了。
周飛被訓得跟孫子似的,卻不敢有半分反駁,只小聲道:“薛總監,我會把手里剩下那幾單理好,絕對不再出紕。”
“你本來就不該出紕,那是你分之事。”薛琳繃著一張臉,還想教訓他兩句,可突然間一閃念,回憶起他方才的話來,“等一下,你剛才說,搶走你訂單的,是歧路的獵頭,還是個人?”
周飛點頭:“是。怎麼了?”
薛琳腦海里迅速回憶了起來。
歧路在業是個奇葩公司,規模并不大。
獵頭,還是有本事搶走周飛單的……
一個名字迅速浮現了出來。
“裴恕手底下獵頭不多,只有那個葉湘,還算有些本事,是他手下獵頭二組的組長。”薛琳臉難看,“可我明明記得,這個單歧路接過,后來明明放棄沒做了啊。”
不然不會派周飛去拿這一單。
畢竟如果對手是裴恕的話,的勝率不會大。
周飛聽著,不敢講話。
薛琳想了想,慢慢坐在辦公桌后的椅子上,目閃爍,忽然道:“把姜上白那個蘇迎的電話給我。”
周飛一愣:“您要電話干什麼?”
薛琳冷冷道:“就算是歧路的人,也不是不能爭取一下。另外我要問清楚,這一單到底是什麼況。”
周飛給了電話。
薛琳直接打了過去。
然而電話接通,才說上沒兩句,那邊蘇迎一句話后,突然一擰眉頭,驚詫萬分:“你也不知道?什麼……他們怎麼也來一腳……”
*
“林顧問以前跟途瑞,還有陸濤聲陸總監很嗎?”
回去的車上,袁增喜沒忍住問。
林蔻蔻道:“以前認識,有點。”
四大那些頂尖的獵頭里,陸濤聲算是比較喜歡的一個了。從業十好幾年,快四十歲的年紀,家庭和睦滿,待人接都極有風度,而且為人很“正”,有自己遵循的職業道德,并不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那種,跟銳方那邊那個黎國永的老東西,可以說形了鮮明的對比。
這話說得極淡,只說“有點”,似乎也并非什麼識的人,可在袁增喜聽來,卻有種舉重若輕的覺。
正因為太,所以才只說“有點”。
袁增喜好歹是個神,這點微妙之還是聽得出來的,一時忍不住思考:自己是走了什麼狗屎運,竟然被挑中為林蔻蔻的助理顧問?
想著,他竟道:“我應該去買張彩票。”
林蔻蔻聽完失笑。
搖了搖頭,看前面已經到了中心大廈,便司機停靠,從車上下來。
旋轉門外,進出的人不。
林蔻蔻正要進去。
可沒想到,就在這時,袁增喜手機響了。
他拿起來一看,便“咦”了一聲:“是蘇總監打來的。”
林蔻蔻腳步便一頓,看袁增喜將電話接起:“喂,蘇總監你好。”
那頭說了幾句話。
袁增喜的表一開始還很正常,聽著聽著卻愣住了,微微長大了,好半晌才組織起語言:“不是,我們走的時候不是說好了,晚點回來就給你新的簡歷嗎?為什麼……”
林蔻蔻一下意識到事不對。
那頭的蘇迎回答了一句。
袁增喜急道:“可我們合同簽在那里,您現在說取消就取消,不合適吧?”
這是,突然要終止合作?
林蔻蔻擰了眉,示意袁增喜開了免提。
電話那頭傳來蘇迎的聲音:“這一點我也很抱歉,但你們有違約在先,我是有權終止協議的。對方是家大公司,跟我通的人級別也很高,承諾會給我們大把合適的候選人,看起來會比你們給的更靠譜,也更重視我們公司的需求。所以很抱歉,我們的合作結束了。”
大公司,通的人級別很高
袁增喜聽得心里難,甚至罕見地覺到了一點憤懣:明明先前已經答應得好好的,怎麼一轉眼就變了?
只是對方畢竟是客戶方的HR,他不好發火。
所以只能收拾好狼狽的緒,勉強保持了禮貌:“啊,這樣啊,那——”
然而,林蔻蔻卻沒這麼好的脾氣了。
原本對HR就有那麼一點全行業都知道的偏見,現在對方竟然還朝令夕改,說話不算?
“電話給我。”
不等袁增喜講完話,直接從他手里拿過了手機,對著那頭的蘇迎道:“蘇總監,你才答應了我們,現在又反悔,不合適吧?”
這聲音乍聽溫和,面上也帶著淡淡的笑,可袁增喜分明看見瞳孔深一片肅殺,哪里有半點笑意?
一時只覺得背后汗倒豎。
他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蘇迎聽見林蔻蔻的聲音未免一愣,解釋道:“我也不是不想和你們合作,可人家要簽的是獨家合作協議,有排他質,跟他們合作,就不能再委托你們。你們也不要再為難我了,公司急著要人,我當然挑最靠譜的人合作。”
林蔻蔻搭著眼簾,漫不經心地一笑:“能問問是哪家大公司嗎?”
蘇迎猶豫:“這不方便……”
林蔻蔻口氣稍,撒謊不眨眼:“您也知道我們職位不高,這麼大個單子突然丟了,領導要問責的。您好歹告訴我們是哪家,讓我們回去有個代吧?不然還得挨訓。”
蘇迎沒說話。
袁增喜突然到張。
林蔻蔻卻不著急,就這麼拿著手機等。
過了好一會兒,蘇迎才道:“是航向。”
林蔻蔻:“……”
蘇迎道:“反正這一次的事希你們能理解,如果下次有合適的職位,我們可以再……”
林蔻蔻聽都懶得聽,直接掛了電話,還順手把這個號碼關進了黑名單!
袁增喜目瞪口呆。
林蔻蔻把手機一拋,扔回給他,神卻漸漸冷凝下來,瞧不見一點溫度。
航向。
心里把這兩個字默念一遍,搭垂著眼簾,直接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上回賀闖發的消息,都還沒回。
現在低頭打了一行字就發過去:姜上白市場總監這個職位,是你在做嗎?
賀闖那邊幾乎秒回:不是。
不是他?
那就是顧向東那邊在做了。
林蔻蔻看著聊天界面,沒了。
賀闖的消息卻立刻跟上來:這個職位怎麼了?你回來了?
林蔻蔻沒有再回。
劃到瀏覽界面,搜索航向相關的新聞報道。
自從被收購之后,這家公司就很出現在業的新聞報道里,最近一年更是幾乎沒有。偶爾一條提到,都是說航向日薄西山,在被量子集團收購后失去了活力,英獵頭被調去高招組,更是干了航向最后一滴,如今只能算茍延殘。
尤其是,這半年,施定青似乎了,傳聞再也沒有手過航向任何事務……
林蔻蔻看著看著,心緒翻涌,突然想煙。
但從山上下來后,就已經沒再過,上自然也沒帶。一手往兜里一,只了個空。往前面一看,倒正好有個便利店。
袁增喜還抱著自己手機,被嚇得不輕,囁嚅著道:“林,林顧問,我們直接把人家拉黑,是不是,是不是不太禮貌?萬一以后還有別的職位要給我們做,彌補一下我們……”
“歧路不做百萬以下的單,就算想給,裴恕還未必看得上呢。”林蔻蔻一聲冷笑,盯著前面那便利店,實在不想走路,于是一看袁增喜,竟道,“行了,別嚎了,又不是天要塌。有這功夫,不如去幫我買包煙回來。”
買包煙……?
袁增喜愣住,完全沒反應過來。
林蔻蔻只問:“這單Case你還想做嗎?”
袁增喜下意識問:“我們還有機會?”
林蔻蔻繼續翻著手機上航向相關的新聞,頭也不抬,漫不經心道:“當然有,先去給爸爸買包煙,回來就告訴你。”
爸爸???
這一瞬間,袁增喜腦袋上冒出一堆問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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