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在人面前，安恐怕是沒法的。

但單屹算什麼呢，一個異國遇到的中國同胞，一個意外結伴出行的陌生人，重要的是，他是個彎。

安下上：“可以幫忙拿一下嗎？”

單屹沒有手。

安看了他一眼：“或者幫我解一下后面的扣子？”怕他因為取向問題沒有這個經驗，還教他，“那排扣子，解開就行。”說完直接背向了他。

單屹看著那一大片的雪白，肩膀至肩胛骨間一條細細淺淺的痕跡，是吊帶掙束縛后的勒痕，整個后背，只在中間橫著一抹黑，窄窄的，中間的那排扣他一挑就掉。

他眉眼間幾不可察地沉了沉，雙手依舊沒有，片刻后他開口，聲音仿佛像被海水侵蝕又風干，低低啞啞，聽著像蘊著一不可理喻的怒氣：“為什麼你會覺得我是個能免費使喚、為你服務的男人？”

安轉頭：“啊？”

單屹：“還是你覺得，因為我喜歡男人，所以沒把我當男人？”

被說中心思的安頓了頓，再度“啊？”了聲。

單屹居高臨下的目像一把火，讓安無以名狀地定在了原地，暴在外的皮瞬間像被網住了一層砂紙，在對方的視線下緩慢地，又又刺。

莫名地心跳離地，這是第一次在一個男人面前服，覺得此時此刻，跟想象中的并不一樣。

在被一個男人看著，直接的、熱烈的，一個真真正正的男人。

然后下一秒，就聽到單屹再度開口：“是什麼讓你覺得我的取向有問題？”

因為你在Gay Bar里跟一個男人雙對親無間啊。

仿佛能輕易捕捉的每一寸思想，單屹咧了咧角，卻沒人覺得他是在笑：“我只對人有興趣。”

安愣了好一會。

不清楚把他的話消化完了沒，倒是知道把手蓋彌彰地往上遮了遮。

單屹心底一聲氣笑，正要轉走時，安眼神一溜地過他的和腹，探討般問道：“那你喜歡怎樣的人呢？”

單屹眸底波瀾不驚地掠過，像烈日下的一塊寒冰，冷冷淡淡地吐出一句：“我喜歡，材好的人。”

安站在原地看著已經走遠了的單屹，然后低頭看了眼自己，最后還是將剛下的服又端端正正地穿了回去。

*

沙灘邊上的一間天水吧，安坐在傘下給阿man發了條微信：我材不好嗎？

對方沒有回復，安看了眼時間，猜大洋彼岸的人應該正在夢里搞艷遇來著。

安朝沙灘那頭略看了一圈，好的.依舊好地沐浴在好的下，可很快就收回了目，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了，此時此刻覺得，也就那樣吧。

外國人的材通常兩級分化，肚子大的，和大的。

那種碩實的，又能劃分兩類。一類是健型的，猶如健先生的格，抹上油，是安不能直視的極端。還有一類，是雜志型的，當初阿man和就喜歡看這種，看他們一舉一都像活在雜志攝像頭下，不停造作。

哎，安嘆了口氣，拿那些ABC跟單屹相比，都有那麼點食之乏味了。

單屹躺在沙灘椅上，下的上隨意丟在了邊上，臉上架著副太眼鏡，手邊的一杯薄荷蘇打已經見了底，一睜開眼，就看見坐在他不遠的那個人朝沙灘上張了一圈，然后一臉求不滿地嘆了口氣。

。

單屹看了眼已經開始西斜的太，從沙灘椅起，拿起那杯空了的薄荷蘇打朝安走去。

安撐著下，一個還掛著水珠的空杯子哐一聲放在了的桌上。

單屹：“走了。”

安看著黑了一圈的單屹，問：“你剛剛去哪了？”

單屹：“曬。”

安啊了聲，仿佛錯過了一個億的嘆息。

單屹看著，不了地扯開了一個笑：真的有病。

*

飛機直飛塞羅那，輾轉三地的一天過去，安看著漫天紫晚霞的天，才發現這樣的一天竟然只過了20個小時。

出了機場安和單屹兩人就分道揚鑣了。

不知是因為單屹那句“我只對人興趣”還是“我喜歡材好的人”，反正自從知道他不是彎的后，安反倒突然安生了，那種原本明目張膽的心瞬間收了回去。

單屹面對故作矜持的安，看著對方那雙亮晶晶的眼睛里藏得笨拙又好笑的一二三四，最后瀟灑地說了句再見。

安躺在公寓客廳的地毯上，還沒洗澡，頭發是被海風侵蝕過的干，手臂和肩膀是被太炙烤后的灼熱。

這一天走到尾聲，覺得有些累，便躺在地毯上一不，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抬起手了自己的，又了自己的腰。

這時扔在旁的手機振，是電話那頭的人睡醒了。

Man：？

Man：你的一個頂我兩。

安看了直接笑出了聲。

對方大概起床把自己收拾好了，隔了好一會才發現安并沒有回復，又問道：去哪了？在某人床上？

安：屁。

Man挑眉：我聽出了一求不滿的語氣。

安回了個一個是。

Man：姐妹行，完璧歸趙不是很正常嗎？

安：極品是直的！

Man：哈嘍！？

安：但他對我沒興趣。

阿man也就驚訝了一秒，然后問：怎麼知道對你沒興趣？

安：他說我材不好。

對方隔了好一會才回復：不好意思，剛剛笑得把手機掉沙發底了。

Man：他說你材不好？

沒有說，但也是那麼個意思了。

我喜歡材好的人——不像你這樣的。

我喜歡材好的人——而你明顯不是。

安對這句話耿耿于懷了。

就像一個男人被人用眼神輕飄飄略過他那□□兒，然后說道，我喜歡大活好的，說完笑著轉就走一個樣。

安憤憤不平。

Man卻不以為然地開導自家人：男人的興趣嘛，勾搭勾搭就有了。

安將手機拋到一旁，屁嘞，這不是勾搭失敗了嘛？

*

安接下來幾乎每天都早出晚歸，花了大半個月將塞羅那周邊能玩的都玩了個。

但就是不去海邊，現在看見海就煩。

在假期結束前一周，安提著那個隨旅行袋飛去了塞維利亞，打算用一場正宗的弗拉明戈結束這一個放肆的假期。

西班牙這麼多個廣場，安最喜歡塞維利亞的這個。

正午的太照在紅磚上，有一種濃厚的爾復興古老的韻味。古羅馬式的拱門、西伯利亞風的鑲彩瓷畫，風萬種，古典又浪漫。

安想來塞維利亞不是預先安排的行程，提著那個包下飛機后連今晚住哪都還沒決定，可一個多小時后的，便坐在了這個西班牙廣場的長廊邊，捧著個紙杯滿足地喝了一口果香濃郁的Sangria。

不遠突然傳來一曲的音樂。安站在一圈人群中，眼睛幾乎無法從那個黑長袖深V的男人舞步中離開。

男人將一頭長卷發扎了個半髻，隨著腳尖腳跟即興地踏地扭，腰間那紅腰帶就一直在空中飄揚。

安覺得這個廣場的午后都被這個靈魂男舞者給徹底點燃。

音樂熱辣輕快，安在人群中跟著節奏舉著酒杯搖擺。

這樣一個中國姑娘，漂亮、自信，長擺紅得矚目，在人群中如烈日般耀眼，男舞者突然一個踏步，朝著安的方向走了過來，用舞步姿邀請著。

原本以男人為中點而圍的一個圈默契地擴張，將空間留給了這個麗的中國姑娘。

安大笑，搖著擺隨地和男人共舞，夸張的耳環不停跳躍，明明跳得毫無章法，但沒有一個路人不為之駐步。

在西班牙盛夏的下，青春幾乎溢滿了這個午后，熱洋溢，得無可救藥。

單屹站在人群之外，與所有人一樣，目鎖在那個穿著火紅擺的人上。

安手上還拿著那個紅酒紙杯，一曲終了時男人手搭在腰下，安高舉紙杯，腳尖抬起，一個漂亮的下腰，完地謝幕，男人接過的酒杯，仰頭將剩余的酒一口而盡，然后著氣，給安帥氣地彎腰謝禮。

安舉起擺，轉了個圈，如一朵盛開的玫瑰，也朝他回了個禮。

安重新退至人群當中，一回頭，就看見單屹站在人群的最外圍，姿態閑散地靠在廣場長廊的一石柱旁，在人流如織中靜靜看著，看見發現了自己，沒有毫波瀾，反而舉起手上的酒杯，旁若無人地喝了口。

剛從一場激烈舞蹈中而出的安，心跳瞬間炸。

——男人的興趣嘛，勾搭勾搭就有了。

半月有余不見，再見單屹的這一秒鐘，阿man的這句話不知為何就剎那間冒了出來。

單屹目如夜航在夏日海面上的一艘船，平靜而黑暗，看著安穿過人群朝他走來。

他目朝下，那一大片暴在外的皮比半個月前黑了不，泛著的紅，鎖骨和腰間只有一件黑抹，然后就是長及腳踝的紅長，剛才在人群中旋轉翻飛就如一團飛舞的火。

他目流連回到對方雙眼時，人就站在了他面前。

單屹：“有事？”

安看了眼他手上的酒杯，里面和剛才的一樣，是深紅似的Sangria。

將手搭在他的上，將杯子舉起，然后人彎下腰，就著他的手和杯子，喝了一口。

安：“好，借一口酒喝喝。”

一滴汗順著安彎腰的姿勢流淌進深中，和的靠近，一烈日下勁舞過后的曖昧熱氣騰地升起。

平靜而黑暗的海平面漾，在單屹的眼底深，形了一場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