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十二月來臨, 比賽完回到學校后，林薇很快投到了高三的期末沖刺復習中。

話說回來，參加中華詩詞大會的視頻, 再次在網上小火了一把。

這次比賽的熱度比第一次高了不，主要因為和楊瑾亭兩名選手從頭到尾殺的是難舍難分。

任何比賽, 有激烈的比拼才會有收視率。節目組也很明白這個道理，還專門給他們兩剪輯了個守擂和攻擂的CUT短片, 這段視頻在抖音上的點擊率超過了100萬。

還陸續接到了幾通電話, 某些包裝網紅的商家打探到了的聯系方式, 說是要介紹去簽約經紀公司。打造一個學霸人設，搞直播站臺進娛樂圈當明星……營銷價格是200萬起步。

的回答一律是：不好意思，我家里沒礦，2萬都拿不出來, 請勿打擾。

不是那種會被短期利益給沖昏頭腦的人, 分得清楚什麼是一輩子的長遠謀劃, 什麼是曇花一現的熱門話題。前者可以適用一輩子, 后者只能帶來一時的熱鬧。

高三這一年里, 學習就是自己的主要任務。如果分心去搞什麼網紅事業, 那麼的學習必定會影響。君不見那些營銷出來的學霸網紅，有幾個能火的長遠呢？

因此，目前的生活和從前沒什麼區別, 高三復習大軍中的一員，有寫不完的作業，和看不完的輔導書。

用范仲淹《岳樓記》里的話來說就是：不以喜, 不以己悲。寵辱偕忘, 波瀾不驚。

除了……

這一天中午, 吃了一頓浚哥做的飯。

****

浚哥的單公寓距離學校只有五分鐘的路程。

自從每天去這里吃飯后, 這伙食水平就蹭蹭蹭一路上漲。

秦浚生請教了專業的營養師，讓家里的廚師據的狀況，配置了一套合理的高三營養餐。

主食是紅棗栗子花生飯，搭配魚頭豆腐湯、蛋羹、炒豬肝，蘑菇湯……等等菜肴。

林薇吃的香，本來就不怎麼挑食，反正給啥吃啥，吃嘛嘛香。

往常都是由秦家廚師中午來送飯菜。但這天不知怎麼滴——秦浚生買了一條魚，說他想親手做魚頭豆腐湯。

林薇把作業帶到了客廳里來寫，一邊寫，一邊注意力被他吸引了過去，有些心不在焉。

秦浚生了外套站在廚房流理臺前，襯衫長袖挽起了一段，出修長結實的手臂來。他正在給魚做全按，搭配各種蔥姜料酒，說是這樣按可以更加味？

林薇下意識想去幫忙，但看他樂在其中的，也就沒去搭把手。

反正已經不思進取了，干脆躺平在他家做個米蟲吧！

一個小時后，客廳里充滿了鮮香味，白的魚湯上了桌，看看這令人垂涎三尺的賣相，真不愧是浚哥對著魚做了半個小時的大保健。

林薇丟下作業本坐在了飯桌上，今天是四菜一湯，秦浚生再給裝了滿滿一碗栗子飯，囑咐道：“飯和湯都一定要吃完，我看著你吃。”

“知道了知道了，我這是一朝選在君王側，日啖荔枝三百顆。”

秦浚生問號臉：“這句詩是什麼意思？”怎麼聽起來有點不對勁？

“小米蟲被土豪喂胖的意思。”

林薇先拿起勺子舀了半碗魚湯，喝了一口，魚口即溶，鮮香味融合在一起，搭配的無比巧妙，的眼睛晶晶亮：“這是我這輩子喝過最好喝的魚湯！”

“我這是第一次做魚頭豆腐湯，不難吃就是勝利。”

秦浚生也喝了一口，嗯……他好像是有點廚藝上的天賦？

林薇很快喝完了一碗魚湯，了上的余香，還有些回味無窮。秦浚生再去廚房把剩下來的魚和湯都端了出來，全部都放在的面前。

林薇搖了搖頭：“你第一次做魚湯，還是帶一些回去給叔叔和阿姨嘗嘗吧，兒子這麼會做飯，叔叔阿姨他們肯定會很高興的。”

秦浚生聽取了意見，把剩下來的魚湯都裝在了保溫盒里，打算帶回去孝敬一下爸媽。

這一會兒功夫，林薇坐回桌子上繼續寫作業，總是有寫不完的作業，一天十個小時埋頭寫作業，左手中指上的繭子越來越厚。

秦浚生都替覺得高三學習生涯太辛苦，他中午想跟多說一會兒話都沒時間。

但林薇也不是完全不搭理他，還是有一搭沒一搭跟他說說學校里的事兒——

最近，1班換了個數學老師，新上任的楊老師是王校長從省中挖墻腳挖來的特級教師。聽說這位就是期中考試的數學組出題人，也就是把干到135分的那位。

這一次期中，楊老師可謂是一戰名。他用一張卷子，贏得了全市學生的一致詛咒，紛紛唾罵說省中的數學老師沒人，把期中卷出的像競賽卷。結果人家麻溜滾到了一中來任教。

楊老師上任以后，1班的數學教學迅速進了正軌，一改之前孫亦卓帶來的烏煙瘴氣。

蔣杏珺目前還在1班呆著，用的話來說就是：楊老師上課的時候，同學們可以積極討論題目的多重解法。不像孫老師上課時，大家都是埋頭苦干，只能純聽他一個人講課。相比較之下，學生們更加喜歡楊老師的教學方法。

楊老師本人也很幽默風趣，他出題難歸難，但教學水平極高，確實夠得上他的特級教師稱號。

再說到蔣杏珺，這次月考績不錯，排進了全校前十名，數學考到了170的高分，總算恢復了副班長應該有的水平。這其中，楊老師的鼓勵功不可沒……

林薇：干爹，副班長，我看好你明年考清華！

好不容易寫完了上午的作業，了酸疼的指節，秦浚生觀察到一摁下去，指節就往里凹進去一塊，他就拿過的左手中指，仔細挲了下。

林薇眨了眨眼：“你干什麼？你別啊，我跟你說這是寫字的手指，價值千金不換的……”

“你的左手中指變形了，骨節都被磨得凹進去了。”

秦浚生嘆了一口氣。林薇不是左撇子，要用左手寫好字，只能用力一筆筆去寫橫平豎直。結果寫了半年下來，的骨節都變形了。

“沒事兒，班上不人都是這樣的。”的右手中指也是凹進去的，每個學生都會有這樣的骨節變形。

“要不然，你別參加高考了，我以后養你吧。”秦浚生不甚在意道。他是真心疼學的太辛苦了。

“浚哥，你說這話討打是不是？！”林薇白了他一眼。這些日子里，被他越寵脾氣越大，現在都敢對他吹胡子瞪眼了，還毫無心理力。

“我是真的養得起你，一輩子都沒問題。”秦浚生打趣道。當然，這話就是開個玩笑，他只是想和多聊會兒天。

“我才不要你養呢！”

林薇了圓滾滾的小肚子，這話說起來有點心虛？

……

接下來是午休時間，林薇卷著被子回客房睡覺了，秦浚生收拾好碗筷，就去臺上打了一通電話。

“劉隊長，事辦的怎麼樣了？”

他換下了剛才對著林薇的溫耐心，這會兒語氣中多了幾分世故沉著。

“你放心，林薇是我們公安局力保的重要證人，的爸爸和繼母已經到了。”

電話的另一端，本市刑偵隊長劉寶平，正出差坐在南京公安局的辦公室里——他上個月剛答應了秦浚生，警方要給林薇做刑事案件關鍵證人的安保工作。那麼證人保護的項目之一，就是不得泄證人的個人私信息。

接到了秦浚生的舉報電話后，他立馬趕到了南京來。據南京警方的配合調查，他們確定是林薇的繼母江淑琴，想將的份泄出去。這是公然對警方執法的挑釁！

掛了電話，劉寶平走進了接待室，手中拿著一本《刑事訴訟法》法典書。

被舉報人江淑琴和程廣華半個小時前就到了，兩個人都一臉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話說，接到公安局的傳喚電話時，他們一個正在家里燒飯，一個正在醫院里上班。結果本地警方通知他們:12點前必須到達公安局，刑警要請他們兩喝茶。

程廣華先沉不住氣了，“警，我和我老婆都是良民，我們夫妻兩個從來沒有參與過違法犯罪活，你們為什麼我們來公安局？！”

劉寶平先看向這嚷的中年男子，程廣華神繃，一臉堂堂正正的表，好像在責怪他們警察隨便抓人。

“我老公說的對，你們警察沒事找我們夫妻二人做什麼？麻煩請你們局長出來說話！”江淑琴不耐煩地嘟囔。

一臉坦的表，然而聲音的抖，還是出賣了心的忐忑不安。

這些細微的小作，劉寶平都盡收眼底，他原本是個退伍偵察兵，很擅長察言觀。他沒有解釋的原因，只是道：“警方也是按照規矩辦事，請你們兩位配合調查。”

說完，劉寶平翻開了這本《刑事訴訟法》，翻到了其中一頁上——《刑法》第308條(打擊報復證人罪)規定：“對證人進行打擊報復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節嚴重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①

程廣華還是不著頭腦：什麼報復證人？他報復什麼證人了？這劉警在打什麼啞謎？

倒是江淑琴嚇了一跳，的瞳孔放大，整個人汗如雨下，一慌撞得桌子一歪，差點把桌上的一杯茶都給撞翻了。

劉寶平見狀拿過一塊抹布了桌子，一邊，還一邊心平氣和地說：“江士，上個月30日中午11點21分，你在南京市江寧區宏運大道第30號電話亭里逗留過十分鐘。據我所知，那個向南京電視臺舉報林薇的匿名電話，就是你打的吧？！”

“你在電話里告知電視臺的工作人員，林薇是搶劫犯趙磊的繼，是縱火犯林紅亞的親生兒，等于告知了全電視臺的人，是這兩起案子的關鍵證人……”

“……”

程廣華頓時眼睛瞪圓，不可思議地著邊的妻子江淑琴。

江淑琴被劉寶平這麼指名道姓地一說，否認已無可能，還是狡辯道：“一個縱火犯和搶劫犯的兒，本來就不應該參加這種大型科教節目！”

頓了頓，還義正言辭道：“如果我們國家的教育類節目，都被這樣一群強、干犯、殺人犯、搶劫犯的子給霸占了！這不就是破壞社會公序良俗嗎？！這樣還有社會公德嗎？！”

聽到這人蠻不講理的話語，劉寶平臉一沉，忽然拍案而起，怒吼道：“林薇是這兩起案件的關鍵證人！10歲時舉報繼父持刀搶劫，17歲時作證母親縱火！這樣一個遵紀守法，善良熱心的好孩子，你們還要做到怎樣的自證清白？！難道真的要把繼父和母親的罪過，都歸咎于這樣一個無辜的小孩上嗎？！”

“……”

江淑琴面如死灰，沒搪塞敷衍過去，反而被問了個措手不及。

程廣華一時語塞，他做夢都沒想到，看似溫良賢淑的妻子江淑琴，居然會匿名舉報大兒林薇！

劉寶平的眉宇越皺越深，說這些話時，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張滿是眼淚的小臉。那是十歲的林薇。舉報趙磊的那天晚上，渾都是污漬，跪在地上懇求道：“警察叔叔，我繼父殺了人，求求你們快去抓住他！”

這樣一個善良的好孩，親生父親卻對不聞不問，繼母連上個節目都要舉報，他怎麼看得下去？！

劉寶平把法典書推到了江淑琴面前，厲聲道：“你向電視臺舉報林薇是趙磊案和林紅亞縱火案的關鍵證人，這已經犯了刑法保護案！也是將案件證人置于危險的境！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樣，把關鍵證人的私信息公開，那將來誰還愿意站出來給警方作證？！”

“……”

江淑琴無言以對，再也沒了剛才的囂張氣焰，真不知道這是違法行為。

劉寶平繼續道：“江淑琴，你的行為已經構了對林薇私權的實際威脅，還是個未年人，按照規定，你要被拘留30天以上，終留案底，想想你兩個子的前途？！”

“警察，不要！”程廣華一聽說妻子要留案底，他就著急了，啪！地一聲站了起來，連聲解釋道：“禍不及子，江淑琴腦子一時糊涂，和我家的兩個孩子沒關系！”

如果母親留了案底的話，兩個孩子將來不能考公不能參軍，也不能去任何公家單位工作。這一點，程廣華比任何人都清楚！

江淑琴頓時錯愕，看了看丈夫，程廣華明顯是一臉要撇清干系的樣子，本不管怎麼想。

“念在你們都是初犯的份上，這一次先簽署保證書，承諾今后不再擾林薇的日常生活！”

劉寶平拿出兩份早已準備好的保證書，讓他們夫妻兩個簽字畫押——

“如果再犯的話，你兩就一起進拘留所！”

……

出了公安局的大門，程廣華和江淑琴發了結婚以來最激烈的一次爭吵。

如果看一看公安局門口的監控，就可以發現：鏡頭里面的這對中年夫妻，沒了往日恩的舊，更像是一對撕破臉的宿敵。

程廣華臉發青，厲聲呵斥道：“你發什麼羊癲瘋？！沒事舉報林薇做什麼？好歹也是我的親生兒，你把母親的丑事告訴電視臺的人，你把我的面子放在哪里？！”

江淑琴把牙齒咬得咯咯響：“林薇是林紅亞那種人的兒，將來能是什麼好人？就活該跟母親一樣去坐牢！程廣華，你忘了你跟我結婚的時候怎麼保證的？！現在都不姓程了，你還關心的下場做什麼？！”

兩人的爭吵聲越鬧越大，都面紅耳赤各執一詞不肯相讓。

不斷有路人停下來，看這一對夫妻的笑話。

他們兩都是碩士學歷的高知分子，但吵起架來也就跟罵街大媽們一個水平。

“江淑琴，你簡直是不可理喻！”

“程廣華，我當初真是看錯了你！”

……

劉寶平在監控里看到了這一幕，不搖了搖頭——按照他從事警察這個行業多年的經驗來看，這對夫妻就是一對表面夫妻，誰都不知道對方究竟是個什麼貨。所以說，至親至疏是夫妻。

他想起了秦浚生的關照，打了個電話回去告知：程廣華和江淑琴已經簽了保證書，今后他們不再打擾林薇上節目。

秦浚生在電話里謝了一番：“劉隊長，這個人我記下來了，下次你們公安局還要查什麼案子，我和我爸一定盡力配合你們的調查。”

“不需要你的人。我這是公事公辦，保護證人的生活私，原本就是警察的本職工作……對了，薇薇知道繼母舉報的事嗎？”劉寶平對林薇的印象一直頗佳。

秦浚生：“不知道，馬上要期末了，我不想讓這件事分的神。”

“那你好好照顧，可是個難得的好孩……”

“我會的。”

掛了電話，秦浚生覺到一不對勁，他回眸一看，林薇正站在背后，目定定看著自己。

“浚哥，臺上的風不冷嗎？”

林薇：剛一起床就看到他站在臺上兜風，可今天只有8度的說？

“不冷。”秦浚生走回了室，拉上了臺的玻璃門，頓了頓，想開口解釋一下。

但林薇手捂住了他的，一字一句道：“浚哥，你已經說過了，你想管一管江淑琴的事，那我就不會手問你做什麼。我相信你可以理好的！”

秦浚生笑了笑，他了下散落在耳畔的烏黑長發，然后拿下了的手，輕聲道：“這只是第一步。”

他告訴：“下面，我還會采取一些保險措施，切斷你和程家的一切關系，讓你永遠都不屬于那個家。”

林薇點了點頭，半開玩笑道：“我不屬于程家了，那我以后屬于哪里？”

秦浚生不假思索道：“你當然屬于我。”

林薇：“……”

你還真的全方位惦記上我了？

作者有話說：

①參考《《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308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