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約》第13章

第13章靳義堂慶幸沒有讓表妹去營守

岳瑯逢這回要親自登門拜見扈萬坤了,他是沖著新意班來的。

岳瑯逢跟扈萬坤是拜過把子的,只是現在他被貶下來了。他來拜見扈萬坤的意思就是要以他的面子說服新意班的程班主,讓他戲班裡的幾個角兒給他撐撐場面,每回他都會付高酬勞不白用的。

岳瑯逢跟扈萬坤早年都是秀才落魄子弟,以跟戲班唱小曲為生。後來還是岳瑯逢給出的主意,二人給鄉首送些銀子,做了個鄉保,慢慢提升,到後來一個做了縣一個做了府營把總。如今岳瑯逢時運不佳,糟了個丟為民,也甚可憐。

一個府營把總說服一個戲班給他撐個門面應該是輕易而舉的事,於是就派副將萬奇攜帶他一封書信去新意班找到程班主,程班主一看,竟是怒火中燒,大罵:「好個岳鬼子,犯了我的班名還想侵佔我的名角兒,又拿把總欺負人,不行不行。」

這萬奇也是個聽不了難聽話的,沒等程班主落下那個火氣扭頭就走,到了扈府,如實彙報了。

「什麼?除不給個面子還他媽罵人」扈萬坤一拍桌子道:「以後他的新意班還能在府里稱王稱霸嗎。」

這萬奇也是,岳瑯逢還在府上,就當面在他面前丟總爺的臉,讓總爺下不來臺,那程班主就是一時忿起,出出氣也就罷了,事肯定還是要照辦的。

岳瑯逢也趁機挑釁,借端生事:「罷了罷了,總爺不要為我這點小事生氣,不然這潞府離了人家新意班就黃湯了。」

「什麼他媽離不開他們,明天就差人撂了他的場子。」

「那是總爺一時氣話,未必那干戈,其實新意班有一位新招的名角錢貴生開初就是投奔我心意班的,因看了我們的告示錯投了新意班,他們不講江湖道義就把那啥也不懂的錢貴生搶在他們門下了。」

「岳兄的意思?」

「就是能把該投我名下錯投了新意班的錢貴生還我就是了,大可不必,傷了同行和氣,讓人笑話。」

「那就把那個錢貴生來問問,若真是如此,歸了岳兄不就罷了。」

「是的是的,我可以跟他對證,是他親口說的。」岳瑯逢想,就是這個錢貴生把新意班送上了高峰,只要他能歸到我的名下,還怕不奪頭魁,即是奪不上頭魁也追個平手。

「總爺,以小的意思還不如找個茬口,徹底把這個新意班給散了,扶正岳班主的心意班照樣是頭魁。」萬奇道。

這萬奇是岳瑯逢事先買通好的,就是要讓他幫他說話。

程班主罵岳瑯逢是岳鬼子一點沒罵錯。來的時候他就給副將萬奇備了一份厚禮,苦說了他的難,他知道為好這副將萬奇比扈萬坤都強十倍,那個當家的辦事是親自辦的,都使喚的是心腹手下,他做了多年縣太爺還不懂這個。

萬奇收了人家的紅包,哪有不為人家心辦事的道理,去的時候才腦子想如何才能達到岳瑯逢的心愿,沒想這程班主一口就回絕了,這不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嗎,哪能再給他留下迴旋的餘地。

「先來這個錢貴生問問再說吧,若他跟了岳班主也是兩全其的。」然後又跟萬奇說道:「這事就給你辦吧。」

「是,總爺,小的一定照辦。」

岳瑯逢走後,萬奇就差手下曹小乙到新意班傳那個錢貴生到營守問話。

曹小乙到了新意班,那個楞楞的勁兒一口一個錢貴生的,趙秀蘋聽到后急忙迎出來。

這曹小乙一見錢貴生不住一個愣神,玄乎出趙秀蘋這個名字來,卻馬上改口問:「你就是錢貴生?」

「是,差找小的何事?」

「奉上命,明天到營守問話。」說罷辦過手續便走。

這差走後,趙秀蘋即告訴靳義堂:「差去營守問話。」

「營守?扈萬坤?」

「對呀,扈萬坤?」趙秀蘋一下才醒悟。剛才那差提到營守就沒在意,難道來新意班的事被扈萬坤知道了?

靳義堂也是怎麼想,他已經知道了趙秀蘋的世,原來就是趙府二小姐,他的遠方表妹,他先前沒有跟見過面,只是見過趙英子,沒想到這兩位表妹都有如此的表演天賦,作和唱腔如出一轍。

遇到這事哪能讓表妹為難,何況已經把自己的終大事委於他,他一個戲子也不論講究什麼規矩,只要扈萬坤抓不到他們,他就會一輩子對錶妹好。

「表妹莫慌,待我明日去一趟營守看看是什麼事,咱們從長計議。」

第二日,靳義堂按時到了營守,見到曹小乙,曹小乙又引他見了萬奇。萬奇問:「你就是錢貴生?」

「回大人,在下是靳義堂,新意班頭牌,錢貴生是在下徒弟,因有病纏,故在下替他前來,聽候吩咐。」

「聽說這錢貴生原來投的是心意班,並不是你的新意班,卻為何是你新意班接納了,還為你的徒弟?是你故意破壞了江湖的規矩?照實說來。」

靳義堂還以為這就是扈萬坤,一聽他們的問話,他覺得這一定不是扈萬坤,也不是沖趙秀蘋來的。只要不是趙秀蘋的份暴了,就什麼事也好說了。

本來他就知道趙秀蘋是真的投錯地方了,既然他們問就順著他們的口氣說吧:「回大人,新意班,心意班音同字不同,即是投錯也是自然。」

「既是錯了,就讓那錢貴生限三日歸於心意班,別傷了和氣,免得吃司,對誰也不利。」

「遵命,在下一定依照辦妥。」

靳義堂回到新意班跟程班主說了此事,程班主也知道這是岳瑯逢在搗鬼,上次差來,他就給了他們個下馬威,這次恐是報復來的,其實那差走後他也就後悔了,也就是還跟前幾次那樣給他們撐撐場面的事,雖然對新意班有弊但也有利,也沒給他們白唱,時間長了,都知道角兒是新意班的,那心意班也起不來大浪。

靳義堂見班主沒有極力反對,知道事有了轉機,為了趙秀蘋的安全,只要不把事鬧大就行。「那營守是說錢貴生投錯了門,要讓他歸了心意班。」靳義堂道。

程班主也知道錢貴生投錯門的事,當然他現在一定是捨不得錢貴生,要知道那公差來就該同意給他們心意班撐撐場面來,這下反而失去一個名角兒。

跟把總慪氣真是慪不起,人家不給你撐場面你就虧了,不用說還要找你個茬兒。

「你看著辦吧,只要錢貴生願意。不過你這師父可是名副其實的。」班主道。

靳義堂連連嗯「是」,心想,我還能不把表妹當徒弟,還要以這個為幌子跟表妹廝守呢。他以為就這一倒騰,趙秀蘋應該是安全了,等熬到時間長了,扈萬坤也漸漸老了,一個小妾也沒多大過錯的。人家那小妾多得是,舍一個二個也不可能記掛在心上。

靳義堂慶幸多虧自己做主沒有讓表妹去營守,萬一去了被人認出來那可就遭了,沒想到他也是高估了自己,這表妹早已讓那個曹小乙認出來了,只不過是當場沒有指認罷了。

曹小乙對趙秀蘋怎一眼就認準了,因他是總爺的得力跑差,深總爺戴,經常在趙府出,又正直二八年齡,見趙秀蘋水靈剔哪有不上心之理,只要看見就會多瞅二眼,難的對的相貌記憶猶新,所以那天一進新意班就認準了,還幾乎喊出聲來。

對這件事曹小乙心裡也是十分糾結,從扈府跑走的趙二小姐一定就是不願意給總爺當妾,要不能頂著殺頭的危險從扈府跑走,如今我曹小乙既然認出來了,要是報給老爺,這趙小姐不是生生被他害苦了,左思右想還是於心不忍。

因此他就絞盡腦想想個萬全之策,其實你曹小乙封住不說趙秀蘋就沒多大礙,卻要多事還絞盡腦,分明是他對趙小姐有了惻之心,甚至還想有個非分之想,不過窈窕淑君子好逑也在理之中。

曹小乙有了這種思想越發想去見見這個化了妝的趙二小姐,心焦難熬的。時隔不久,曹小乙就在萬奇面前念叨:「副爺,您說這錢貴生去了心意班那裡落腳了沒有,要不差小的去看看,也好落實落實給岳班主道道喜事。」

開始萬奇還覺得這小乙的話是多此一舉,轉念一想也是,這岳班主自走了也不來個回謝,即是傳個消息也合合理,既然這小子提出來了,去就去吧,倒要看看這岳鬼子會不會讓這小差空著手回來。

於是曹小乙當即領命而去,到了心意班,見過岳瑯逢說明了來意,岳瑯逢知道這是萬奇的主意。於是對曹小乙賓客相待,還一致過謙:「本班角兒錢貴生剛剛過來沒多日,還沒來得及登門回謝,差今日來為岳某賀喜,就到此小住玩上幾日,看看戲如何?」

曹小乙盼之不得住上幾日,還想留下不走陪這個趙二小姐,你扮男我就扮,看你對我怎麼樣,可是差人畢竟是差人,不由己呀。「好是好,不過有任在,住一日不妨,就想看看錢貴生的《楊排風》,不知可有臺口?」

「那不礙事,沒臺口不怕,就差錢貴生專門給差唱唱也是理所應當。」

「那就今晚給小差來個小堂會如何?」

「使得使得。」岳瑯逢暗罵:「這戲子份就是低下,若是老子還是縣太爺,你這小差給我□□也不待見。」

到了晚上,岳瑯逢就差趙秀蘋給曹小乙專門唱一場《楊排風》,岳瑯逢拿酒菜招待還坐在一廂作陪,曹小乙道:「小差哪敢讓班主作陪,有失禮節,小差也不敢,回去還要讓副爺把小差給打發了,就讓小差單獨看一場就行。」

岳瑯逢還真不願意陪這小的,就借坡下驢,客套一番,留他一人觀看。

岳瑯逢走後,趙秀蘋心想,看這差有些面,也不知在哪見過,忽又一時想起,這不是那天到新意班喊的那個小差嗎,今天他來作甚,還一個人看俺唱戲,難道是專尋俺的茬兒來的。

準備妥當,趙秀蘋即等他點戲,見這小差一直衝著看,又吃又喝也不點戲。

「差怎不點戲,是要小戲子隨意來個?」趙秀蘋道。

「小差今天就是專門來看看你,聽不聽戲是小事。」

「把俺說糊塗了,您不聽戲只看俺作甚?」

「你知道俺是誰不?」

「看你好生面。」

「俺是扈府的丫鬟,俺是扮男裝來的。」

趙秀蘋心裡一,知道壞了,擔心的事果然來了。「怎個扈府?」

「就別裝了趙二小姐,俺不是來害你的,是來保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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