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雙眼睛盯著，一莫大的恥充斥著整個心臟，冷郁的眼神也染上幾分赧，但看到眼前人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里藏著希冀，一聲“主人”輕飄飄口而出。

因為長時間未能開口，沙啞的嗓音如同礪的沙石研磨著地面，并不好聽。

“了！”愉悅的笑出聲，抬著下向所有人炫耀，“聽到沒有，他喊我主人了！以后本小姐要是從他口中聽到誰欺負了我的人，我可不愿意啊。”

說完捧著他的腦袋，狠狠了一把耳朵：“乖，再喊一聲主人。”

被當做玩一樣對待的人，垂下眸子，喊第二聲主人那份難以啟齒的恥已經了許多。

上癮了似的，一天下來不知道抓著他，讓他喊了幾聲“主人”。

他從表面的順從到徹底的麻木。

到最后一天，晏辭能夠有簡短的兩個字三個字的發音逐漸連一句話，那聲主人的愈發的稔。

玩夠的幾人也收了心前往要去的晝山。

鋪著巖石的山道盤旋曲折，眾人凝著順著林往上，一眼瞧不見頭的石階。

姜涼垣剛想說讓護衛抬著他上去，就聽毫不客氣指著晏辭道：“小灰過來背我。”

姜涼垣一路來算是看清對這個奴仆的異常的上心，也不是多喜歡的模樣，就是喜歡逗弄，消遣，再盯著那張俊的臉發呆。

他頗為頭疼了眉心：“茶茶，讓翡翠背你。”

“我不要！”抱著姜涼垣的手臂不撒手。

“你知不知道什麼是男授不親。”抱站在一旁的姜涼城看的眼神頗為一言難盡。

“我不懂，我還是個孩子。”

見如此沒沒臊，臉皮厚如城墻的樣子，姜涼城放棄與通，讓一個護衛扛起椅，他走在前面，哼哧哼哧先邁上臺階。

養了這麼久，晏辭恢復了個七七八八，背著還算是游刃有余，可擋不住臺階多，走到一半，架著雙的手臂已經酸到不行，背上的人往下，他連往上托都有些困難。

想把人放下來，可一想到自己不背，就要換旁人來背，心里莫名的有些不舒服，又咬牙關堅持了半刻鐘。

其他擔著東西的護衛也都已經到了極限，姜涼垣抬頭看了一眼，選了一平底讓眾人停了下來休息。

晏辭拿了羊皮囊水袋過來遞給重新坐回椅上的人。

等接過便默不作聲走到一旁活著手臂，姜茶茶把人喊到跟前來，不滿瞪他，“本小姐很重嗎？”

“不重。”

“那你手臂做什麼？還不是覺得本小姐累到你了？”

“是我跟在三小姐邊以來，吃的好住的好，沒干過活，也很活，這才沒走幾步就堅持不住了，往后我定然會勤加鍛煉。”

“狗子。”姜涼城啃了一口手中的糕點，往他那邊睨了一眼，輕不可聞道。

晏辭卻聽到了，眼底涌現出涼意。

他很快調整了神，憤憤向那邊，克制著緒，不輕不重道：“二爺，三小姐治好了我的啞疾，這些日子又對我百般關照，我只是實話實說，并不是說一些奉承的話。”

百般照顧？

他是怎麼昧著良心說出口的？

果然是姜茶茶養的狗，不識好人心，到攀咬。

姜涼城嗤笑：“你怎麼樣關我屁事。”

“那二爺緣何說我是……狗子。”

沒想到隨口喃喃的話也被人聽了去，姜涼城蹙眉道：“呵，我未點名未道姓，什麼時候說你了？”

“小灰，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姜茶茶靠在椅上，抻了個懶腰道，“有些人生來就個碎子，喜歡被背后嚼人舌，你說說你非要和這種人較這個真做什麼？”

晏辭眉眼舒展，蹲在邊，指法練的為著小：“三小姐教訓的是。”

“姜茶茶！”姜涼城怒目而視。

姜茶茶懶洋洋道：“我可沒有在指名道姓的說誰，喊我做什麼？自己對號座就怪不了我了。”

姜涼垣看了一眼各不服輸的兩人，用來墊肚子的點心吃不下去了。

他在想，讓涼城留下，這實在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姜涼垣同他說了自己的想法，等姜茶茶正式拜了師，讓他與自己一同回去。

哪知道姜涼城又不愿意了，說自己也想拜師學藝。

趙修曜出一口大白牙，對著姜涼垣保證道：“姜大哥放心，有我在，我一定會看好他，不讓他有機會欺負三小姐。”

“你也想拜師學藝？”

“是啊。”他點頭，“我爹娘都同意的。”

……

“玄清宗”

眾人抬頭，努力辨認出石雕牌樓石匾上的三個字，這三個字題的當真是充滿了藝。

正對著牌樓的是一座墻高數尺，瞧著幽靜、肅穆的宮殿形式的建筑，趙修曜上前叩著厚重的朱紅大門。

很快，大門打開，從里面探出了一個頂著鹿角的小小年，警惕的目落在幾人上：“你們是誰？來此做什麼？”

姜涼垣抱拳，說明了來意。

年聞言眼神頗為復雜，說了句等著，然后闔上了門。

幾人還聽到落了門閂的靜。

過了有一刻鐘，那年才姍姍來遲。

打開了大門請他們進去。

幾人不聲打量著寬敞的院子，這落葉都有三尺深了，院里的許多花草都呈將枯死的狀態，怎麼看怎麼蕭條。

這當真是姜涼垣口中高人所住的地方嗎？

不是說高人收了許多弟子？怎麼會一個人影也不見？連個打掃院子的都沒有？他們該不會來錯地方了吧？

穿過供奉著神祇的寶殿再往里走，是主建筑為三層的巍峨樓宇，小妖人卻領著沿著游廊到了東廂房。

護衛晏辭他們都留在廊下，姜茶茶四人隨著小妖人進。

黃花梨搖椅上一位瞧著不過而立之年的男子抬眼掃了過來，漫不經心的一眼就給予人無形的力。

姜涼垣先自報了家門：“敢問先生可是蒼玄大師？”

“在下正是玄清宗的宗主蒼玄。”男人啜了口清茶，清冽的嗓音開門見山問，“聽小說，你們是來拜師的，哪位要拜師？”

來的一路上，姜涼垣說了不這位大師的輝過往，他在所有人心里的形象，不說是一個胡子白花花的老頭，也得是一位上了年紀的中年人，看到對方視為眉目舒朗，分外儒雅的青年，幾人有些意外。

姜茶茶說道：“是我要向您拜師學藝。”

男人放下茶杯，毫不客氣道：“不收。”

“是不收弟子？”

“是不收行不便的弟子。”

“我帶的有伺候的人，不會給你添任何麻煩。”

蒼玄細細打量了幾眼，眉頭輕攏，對姜涼垣他們道：“你們先出去，我有話要單獨問這位小姑娘。”

姜涼城忙道：“大師，我和他也是來拜師求學的，有什麼問題，你連我們一起問唄。”

蒼玄嫌棄的眼神毫不掩飾：“你們，呵，更不收。”

被嫌棄的兩人對視一眼問為什麼。

“靈力微薄，修為低下，這個年齡了如此，看來也是沒有天賦的，所以，不收。”

姜涼城：“……大師，勤能補拙。”

蒼玄抬眼，又補充：“還有一條，聽不懂人話，說了不讓喊我大師，還大師大師喊個不停，不上心，不用心，不收。”

“……”他那不是謙虛客套的話？

“小姑娘留下，其他人出去，還用再說一遍嗎？”

姜涼垣連忙帶著兩人出去。

蒼玄打量了一眼，問：“外面跟著你們來的那個妖人和你什麼關系？”

“是，他是我的仆人，我與他締結了主仆契約。”

怪不得兩人氣息融了，“誰幫你締結的契約？”

“我自己，沒有旁人幫忙。”

蒼玄愣了愣，神認真了幾分，“當真？”

“句句屬實。”

“跟著誰學的？”

“研究了一些書籍，嘗試著做了一下，沒想到會功，但也僅功了那一次。”

“是嗎？”他似笑非笑睨了一眼，像是在嘲諷什麼話都敢說。

“不敢欺瞞，我之前也畫了一些符，都是自己跟著書上畫的，先生要是不信，我可以現場畫符。”

聞言，蒼玄從袖中隨意出一張符箓來，“那就照著我這張來畫上一畫。”

姜茶茶從隨帶的小布包里拿出未用的黃還有朱砂，幾息之間就畫好了一張符，給他查驗。

蒼玄兩指并攏夾著黃符，口中低念了兩句咒語后又吐出一個字。

“燃。”

黃符頃刻間燒了起來，卻不如如同黃符那樣瞬間燃為灰燼，符箓上端如同燭火一樣煜煜生輝。

他一甩手，手中的黃符化為星星點點消散，他再看姜茶茶的眸子就多了兩份熱切，“先說好，我這里十分清苦，你行不便，要是留下來，極有可能一年半載都下不了山一次。”

“我的丫鬟和仆人能留嗎？”

“你況特殊，能留。”

舒了口氣：“師父要是肯收了我這個愚鈍的徒弟，我自然是喜不自勝。”

“這聲師父都喊上了，就不用改口了。”

問玄清宗幾個弟子。

“你排行第七，你的師兄和師姐們去后山練習陣法去了，酉時才會回。”

他說完起走到門前。

對門外的姜涼垣道：“姜爺，姜家這位三小姐從今天起就是我玄清宗的弟子了。”

聞言姜涼垣面上并沒有幾分喜意。

姜大爺并不懂什麼是賣家秀和買家秀，宣傳片和現實照，他只知道這地方和他聽到的，和他想象的有天差地別。

怎麼著也是一個頗有聲的宗門，這里里外外看起來都這麼心酸，瞧著廊下的長椅都落了一層的灰，窗欞上還結著蜘蛛網。

他們這就沒有負責打掃的弟子門生嗎？

姜茶茶看出了他的憂心：“大哥，剛剛師父和我說過了，幾位師兄師姐他們去了后山修習陣法，要到傍晚才回來，你放心吧，我在這里一定會和他們好好相的。”

要是有的選擇，他現在很想帶著人下山，但他知道不能。

還有兩個不甘心就這麼走的。

趙修曜問蒼玄能不能談談。

很快，蒼玄就意識到這個趙修曜的年不普通。

鍍了金的。

“從今以后，你就是我玄清宗的八弟子，至于那個姜涼城的，看在你和小七的份上，就勉勉強收為九弟子吧。”

趙修曜：“弟子代涼城多謝師父。”

他就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錢解決不了的事，如果有，那一定就是錢不夠。

等蒼玄出去把收他們為徒的事說了之后，趙修曜才意識到一件事。

那就是……排行的問題。

他和姜涼城以后就需要喊“七師姐”了？

“師父，我和涼城要長姜茶茶幾歲，是不是把排行一？茶茶排行第九？”趙修曜試圖改變什麼。

“我收徒，先認誰為徒弟，那就是誰排在前，并不是按年齡來排，你們之后需要喊為七師姐，要是不愿意，可以下山。”

趙修曜噤聲。

算了，師姐就師姐吧。

姜涼城臉不好看。

讓他喊姜茶茶師姐？天方夜譚！

站在姜涼城邊的晏辭，此時用理解的語氣說道：“姜二這麼驕傲的一個人，天賦比不上三小姐也就算了，還要喊三小姐為師姐，我要是二爺肯定心里會不舒服，這次二爺怕是要白跑一趟了，二爺說我說得對不對？”

“在這自作聰明。”

越是這麼說，他越是要留下來，親眼看看他這個好妹妹的天賦到底如何。

姜涼垣很想留幾日，等姜茶茶適應了宗門的生活再離開，但又擔心自己再留下去，搖了求學的心，想了想還是向蒼玄告了辭。

臨走前帶著十個護衛還不忘把整個玄清宗里里外外打掃了一番。

那個給他們開門，頭上長著鹿角的小妖人名便是小。

小知道他和自己一樣也是個妖人后，說什麼都要拉著他和自己住在一個房間。

至于說姜茶茶，寢房就安排在弟子所住的院子里，和翡翠住一間。

姜涼城和趙修曜兩人在一間房住著。

用膳都在同一個膳堂。

“怎麼宗門大變了樣，地上堆積的落葉都被清理了，我們宗門該不會來了位田螺姑娘吧？”

“想天上掉餡餅的事呢？不過，師父那能躺著絕對不坐著，能有坐著絕不站著的子，可不會是干這事兒的人，小也不會啊，真是奇了怪了。”

“大師兄，要讓師父知道你這麼編排他，還罰你三天都不能吃晚飯。”

嬉笑打罵聲逐漸清晰。

姜茶茶看到坐在自己對面的蒼玄鐵青的臉，不對還沒見過面的師兄師姐們默哀三秒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