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一個眉峰沉, 一個心事重重，心里都繃了一筋，默默無言。

窸窸窣窣給他換上一玄直裰，給他打理領時, 纖指不小心從他結滾過, 燕翎呼吸一頓, 目釘在面頰, 那雙眸如帶的朝花，漉漉的, 特別勾人。

燕翎口而出, “小日子過去了嗎？”

寧晏眼神一, 眼底慢慢溢出一氣，搭在他寬肩的雙手倏忽一, 微微揪了下他的領, 領往外翻開還未整理妥當, 只消一扯便得落。

夫妻相已久, 他們在這事上已有了非同尋常的默契。

元宵過后整整大半年，他們本沒好好過夫妻生活，太子薨逝在即，依著規矩定要守喪, 太子仁孝寬厚，燕翎一向視他如兄長，必定要替他守三月。

又是一個三月, 太長了....

寧晏生辰那一晚做足了準備，將自己洗的香噴噴的, 涂了一層香, 籌謀著與他行一場酣暢的魚水之歡, 就盼著接下來順順利利懷上孩子。

不想計劃落空。

又要等三個月嗎？

浴桶的水珠滴滴答答往下落，二人兩兩相，眼纏。

無聲的默契終于到了某個臨界點，雙焦地迫不及待尋到彼此，那因太子出事帶來的張被慢慢融，紓解，笨拙地蠶食他的，靈尖兒磕磕破開他的牙關往探去，如同他在燕山對那般，毫無章法地，含著他的舌//尖輕輕咬噬。

燕翎一震，怔怔看著，那張瓷白細膩的臉在他面前無限放大，眼梢含著春，長睫著他鼻翼得厲害，細細的吸//吮牢牢占據著他的，整個脖頸被勾得往下沉了好幾寸。

燕翎用力勾住的細腰，將往擱置裳的長條案上一抱，反客為主。

...............

涼風從窗欞里鉆了進來，拂過濡的，面頰猶然浮了一層淡淡的，跟似的，寧晏窩在被褥里于見人，如霜在外頭喚過好幾回，也一不。有經驗的婆子告訴，恩后不要立即清洗子，有礙孕，干脆心安理得地躺著。

燕翎該是壞了，一點余力都不留，這會兒那一火辣辣的疼，上回褚氏讓好好將養子，怕不了他幾回，當時還不以為意，今日才知，燕翎以前對算是克制的。

陷在被褥里，心底那被開的漣漪久久未能平息，四肢五骸仿佛被他沖洗，哪兒哪兒都是一片酸，提不起勁。

榮嬤嬤實在是不放心，掀開珠簾瞧來，見懶洋洋賴在床榻，嗔笑道，

“喲，晚膳還沒用，該壞了吧？”

寧晏聽到這句話，忽然想起剛剛燕翎做那事時，輕輕咬住耳垂，問是不是壞了。

搖頭，他卻說撒謊。

寧晏捧著面頰，騰騰熱浪浸掌心，給自己扇了扇風，與榮嬤嬤撒著，“嬤嬤，您就不能讓我多睡會兒嗎？”

榮嬤嬤關心道，“傻孩子，你若當真是睡覺，嬤嬤豈會攔你，這不是怕你出了汗著了涼麼，水備好了，快些去洗一洗，吃飽肚子再去睡不遲。”

寧晏將薄薄的外衫裹在上，不不愿趿鞋下榻往浴室去，榮嬤嬤看著纖細的背影，小主子已不是年輕不知事的了，瞧瞧那曼妙的姿，一顰一笑自有一婀娜嫵。

也就這時還能出幾分天來，平日里端著架子，沉靜溫婉，瞧著是好，卻也令人心疼。

榮嬤嬤私心期兩位主子越來越好，好到寧晏可以肆無忌憚在燕翎面前撒嗔笑，無規無矩地鬧，苦了小半輩子，該有個疼縱的人才好。

燕翎耽擱了一個時辰，別人只當他有事，沒放在心上，燕國公卻知里，橫了他一眼，剛剛文武百聚在南城門迎接帝駕回鑾，燕翎行到燕家附近與他說回家看一眼寧晏，這是看一眼的功夫嗎？怕是看到床上去了。

燕翎卻因剛剛那一場歡愉，繃的神得到紓解，開始冷靜地思考如何應對紛繁復雜的局面。

文武百聚在奉天殿，太子被安置在東宮，太醫們使出渾解數試圖延續這位儲君的命，而太子妃則抱著兩歲的皇太孫，跪在太子塌前，看著那個偉岸的男人，就這麼轟然倒下，木如石蠟，太子被帶回行宮的畫面一遍遍在腦海回放，至今都不肯相信丈夫即將離開人世。

皇后拖著病驅來到奉天殿，當著百的面要求徹查此案，不信太子的死是偶然，即便真的是偶然，也要試圖給三皇子潑一些臟水，這樣才能確保皇太孫繼承大統。

皇帝看著悲痛絕的妻子，心口絞痛，再一次下令，重審太子傷一案。

霍家合族與三皇子被帶回京城后，均被在府邸。

這一夜燕翎沒有回府，寧晏心里擱著事，昏昏沉沉睡著，直到凌晨卯時初刻，一道綿長又渾厚的喪音一層一層疊過來，寧晏心猛地一揪，呼吸也跟著屏住，直到大喪之音徹底停歇下來，心頭沉沉的霾也隨同余波一樣慢慢開。

依著規矩全京城所有的命婦都要宮跪喪，寧晏迅速起床安排府上的婆子制喪服，大約午時，禮部的詔文遍全城，皇帝罷朝七日，民間鼓樂嫁娶一月，百服喪一月，出服的皇親國戚服喪三月，未出服的宗親一年。

連著三日，寧晏白日在宮中跪喪，陪著皇太后，夜里回府持家事，十分疲憊。燕翎偶爾回府換洗，睡了不到兩個時辰又離開了，夫妻倆都顧不上說一句話。

直到太子薨逝的第四日夜，燕翎總算回到明熙堂，陪著寧晏用晚膳，寧晏正問他晚上會不會留下來歇息，卻聽得廊廡外傳來急切的腳步聲，轉眼，云旭低嗓音在窗口稟道，

“世子，有貴客造訪。”

夫妻二人相視一眼，均出異，燕翎眼神安寧晏，“我先過去....”

待他來到書房門口，卻見一道秀逸的影立在廊廡暗，玄擺無聲涌，面上罩著兜帽，乍一眼認不出是誰，直到燕翎出現，方才掀落兜帽，出一張蒼白憔悴卻猶然堅定的臉，“世子，夜里打攪，實屬無奈，還請見諒。”

不出意外，是太子妃。

燕翎朝行了一禮，往屋一指，“請敘話。”

太子妃二話不說提著擺踏書房，屋子里只點了一盞銀釭，燈并不敞亮，太子妃立在博古架的暗，先打量了書房一眼，微微出幾分恍然，“記得第一次來明熙堂，還是我五歲那年，當時長公主姑姑還在世，一眨眼這麼多年過去了，這里仿佛什麼都沒變。”

五歲的孩能記得多，燕翎明白太子妃這是在尋話頭。

燕翎立在書案一側，保持著謙恭的姿態，靜默不言。

太子妃見他這副神，想起太子的音容笑貌，忍不住心頭泛酸，一行行眼淚滲裳里，悲從中來，哽咽了一下，又立即拂去淚水，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并不多，于是開門見山道，

“世子，太子臨終前，予我一，讓我轉給你。”

燕翎抬目看去，只見太子妃掌心攤著一枚玉蟬，這枚玉蟬是用沁玉所雕，蟬尾殘有一抹艷紅，他猶然記得當年太子指著那尾艷紅的蟬與他道，“翎哥兒，這是姑姑在世時給我的生辰禮，我一直留著，就等著將來你有了孩子，咱們結為兒親家....”

燕翎深邃的眼底掠過一道無聲的暗芒，他深深閉上眼，鋒抿不言。

太子是何意，他自然明白，可是燕家的宗旨便是不參與黨爭，今日如何效忠皇帝，他日如何效忠新君。

朝中老一派武將，除了靠水軍起家的霍家，北方軍將諸如燕家，戚家，淮侯府，都很明智的不摻和至奪嫡的風波中，無論誰當皇帝，缺不了行軍打仗的武將，他們只需明哲保，家族便榮寵不衰。這就是燕國公寧愿將燕玥嫁給程王世子，也不嫁給霍家的緣由。

但現在太子給他出了難題。

斟酌片刻，燕翎將玉佩接下，淡聲道，“殿下來意燕翎已明白，殿下請回，此事容我做思量。”

燕翎沒有一口回絕，太子妃便松了一口氣，至還有機會。

事不宜遲，也不能在葬儀上消失太久，燕翎囑咐暗衛護送太子妃回宮，獨自立在廊蕪下許久。

他與太子雖有幾分誼，但這些遠遠不能跟皇帝與太后相提并論，立誰為儲君必須是皇帝與太后做抉擇，太后的想法燕翎大約能猜到一些，但皇帝的心思最難料定，在事明朗前，他不會蠢到跟舅舅為對。

回到書房，看到那一枚栩栩如生的玉蟬，他了起來，輕輕按了下桌案側面一個機闊，一個暗格應聲而開，燕翎將玉蟬扔了進去，再將暗格推進，整個桌案又恢復如常。

........

寧晏枯坐在案后，凝那缸小烏，心里七上八下，在燕翎面前稱得上“貴客”的人不多，如果猜得沒錯，這所謂的貴客很有可能是太子妃或皇后，比起皇后備矚目，太子妃的可能更大，若真是太子妃，那麼來意已昭然若揭。

寧晏明白，燕家一旦參與奪嫡，便置雨腥風中，誰也不敢拿闔族的命開玩笑，確實不希三皇子上位，又能做什麼呢，或許能想法子利用金蓮，阻止寧宣為后，但都太危險了。

點委屈事小，命攸關是大。

腦子里正糟糟地想著，燕翎掀簾而。

那張俊的面龐罕見出幾分難以消解的沉重。

寧晏迎著他坐下來，替他斟一杯茶，燕翎按著眉心坐在對面，久久沒有接茶，半晌抬眸看一眼，見眉心蹙，憂心忡忡，他失笑道，“睡吧。”

夫婦二人合上榻，寧晏幾番想開口詢問，最終還是忍住了。

雖然二人向好，卻不意味著可以隨意試探當朝最深的機，燕翎若想說自然會告訴，他不做聲，要麼是還沒決定，要麼是不想或不能告訴。

朝廷有條不紊替太子舉哀，三法司與錦衛再次證明了三皇子的清白，皇帝最終宣布釋放三皇子一黨，太子新喪，人心浮，皇帝對三皇子的態度并不明朗，誰也不敢妄自揣測圣意，朝堂面上一派風平浪靜，直到一道邊關急遞，打破了這份平靜。

“陛下，烏日達攜五萬兵南下，駐守在榆林關前，遣人送下國書，言之要麼一戰，要麼將淳安公主殿下嫁給他以結秦晉之好！”

這一份國書在朝廷掀起軒然大波。

有一半朝臣振振有詞，希朝廷舉兵北上，縞素迎敵，挫敵鋒銳。

另有一波臣子卻是委婉地建議皇帝，忍一時風平浪靜，將公主下嫁烏日達，以保北境安寧。

坐在戚府留園喝茶的戚無忌，聞得消息，氣出一聲笑。

癩蛤蟆想吃天鵝，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