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

燭芯開，發出小小的裂聲。越長溪從恍惚中回神，竟然有點欣。

幾次單獨相中，這還是第一次，衛良對的沒有過激反應。幸好如此，否則總有一種好男人強迫良家婦的覺。

雖然也想不通，自己怎麼把‘東廠督主’和“良家婦”聯系在一起，難道因為他的容貌？

此時，衛良坐在對面，微微垂著頭，橘燭環繞四周，整個人像在發。他好像很想把手回來，但顧忌著，不敢用力，只低聲道，“不敢勞煩公主，臣自己來。”

越長溪：“好……好像不行。”好險！差一點就被迷了。若不是怕傷口惡化，要花更多錢給他治病，沒準就答應了。果然，在金錢面前，一文不值！

兇拍一下他的手，警告道，“不準！”

衛良果然不了，還向前手，方便作。

越長溪滿意地點點頭。

洗凈雙手，重新給衛良清洗傷口，然后把藥細細灑在手掌上，再墊一塊布，最后才拿出布條包扎。

采用八字包扎法，現代常用的開放創口包扎方法，因為太久沒練習，作有些生疏。布條在手里，總是不控制。

長布繞過虎口，擰了好幾圈，無論如何都不肯在皮上，越長溪左擰右繞，布條反而更了。氣得兩頰鼓起，干脆彎下腰，湊近看怎麼回事。

看見的作，慶吉控制不住臉上的驚訝，他聽說過寶寧公主溫善良，還以為是傳言，沒想到是真的。嗚嗚嗚，他好羨慕師父，他也想被公主這樣對待。

了解真實況的半枝，則不忍直視別開臉。心里嘆息，公主哪里都好，就是手能力太差，讓繡個荷包，能把手指扎穿。最糟糕的是，公主拒不承認這點，不允許別人幫忙，非要自己堅持到底。

為被公主‘折磨’過的人，半枝可憐地看向衛良，公主親自理傷口，這位東廠督主，半個時辰怕是別想走了。唉，也不知他會怎麼想。

實際上，衛良什麼都沒想。

他在所有人看不見的角度，專注地看著越長溪。搖曳的燭、簌簌的清雪、晃的紗簾……世間萬都從他眼中消散，只剩一個。

‘公主。’他了，無聲呼喚道。

“啊！本宮包好了！”越長溪雙手合十，喜滋滋開口。剛才低頭后，很快找到癥結，原來是布條打結，解開就好了。看看，包扎的多完、多藝，真不明白半枝為什麼總嫌棄。

收起布條，指著另一只手，“那只手過來，本宮這里有藥，一并理了。”嗯，只是善良，絕不是想用衛良練習包扎手法。

衛良起的作一頓，下意識藏起右手，“謝公主，臣已無礙。”

他的聲音冷冷淡淡，與平時無異，但莫名的，越長溪從中聽出一張。

在木匣里挑挑揀揀，拿出一個紅瓷瓶，頭也不抬道，“衛良，本宮可不是周人，年紀輕輕眼睛就壞了。”又不瞎，即便衛良再遮掩，也看見他袖子下一片紅。手背有淤？不太像，應該是燙傷之類的。唔，燙傷膏是這個。

衛良握拳頭，沉默片刻，終是再次坐下，只是全繃，看起來格外冷漠。

在公主堅持的目下，他抿了抿，緩緩扯開袖子，出手背。

越長溪只看一眼，便沉默了。

比起左手的割傷，右手顯然更嚴重，手背通紅，布滿大大小小的水泡，幾乎看不見原本的皮。

這是怎麼忍的？這麼嚴重的傷，衛良表都沒有變化，他是忍者吧！越長溪唏噓片刻，從袖子里翻出一塊糖，剝開糖紙后攤在手心，送到衛良眼前。

“這是？”衛良抬頭看，似是不解。

越長溪又把手向前一點，用十分鄭重的語氣說道，“本宮自己做的牛糖，衛廠公快嘗嘗。”

“臣失禮了。”衛良接過糖，借著袖子遮掩咽下，在越長溪‘你快夸我否則本宮弄死你’的死亡注視下，他輕輕點頭，“很好吃。”

聽到夸獎，越長溪才拿起燙傷膏，厚厚敷在傷口上，包扎時解釋，“本宮小時候養的習慣，總覺得吃塊糖，傷口就沒那麼疼了，聽起來好笑吧？”

似乎也覺得稚，越長溪很快轉移話題，囑咐道，“七天別沾水、別用力，盡量別到傷口，三天換一次藥，如果傷口沒有好轉，去找太醫。”恰好包扎完畢，把剛才用過的東西全放在漆盤上，甚至包括裝水的銀杯，一并遞給慶吉，“都拿去吧，堅持用同一種藥，傷口恢復更快。”

“謝公主賞賜。”慶吉看了眼師父，見他沒有反對，恭敬收下。

越長溪微笑點頭，實則心臟都在疼，的銀杯，的棉布，的藥，那都是錢啊！

……

風雪漸消，蠟燭也燃燒到底部，見公主面困倦，衛良很快告辭。

早就超過平時睡時間，越長溪已經很困，打著哈欠，揮揮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走之前，衛良忽然停下。門廊的影打在他半張臉上，眼神晦暗不明。衛良低聲道，“不可笑，糖……很有效。”

他的聲音得很低，散在風中幾乎聽不見，越長溪一愣，覺得這句話似乎包含很多緒，但不等分辨，衛良已經消失在夜里。

送客回來，半枝扶公主回寢殿。越長溪講了今晚的事，半枝聽完，拍著脯一臉慶幸，“越依依真是瘋子，多虧督主在，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是啊，多虧他及時出現，擋住銀簪。”越長溪洗完手，拿帕子時，想起的帕子又給衛良了，默默慨：下一次真該收費了。隨即話鋒一轉，“但問題是，他出現得過于及時。”

恰好越依依傷時，衛良出現，是巧合麼？還有他手上的傷，昨夜還沒有，今天皇后足，他就被燙傷了，兩件事有關聯麼？

“目前看，衛督主并無惡意，”半枝聽說了衛良不喜接所有人的事，分析道，“如果他能站在您這邊，扳倒皇后的可能更大。”

衛良是東廠督主，前朝后宮皆有不小的權利，如果他能幫，很多事會更容易。越長溪何嘗不明白，但搖搖頭，“我們不要依靠別人，也不要對別人有所求。”孝靜皇后、貞嬪就是最好的例子，們都相信過申帝，然而等待們的，卻是一抔黃土。

“確保我們擁有共同利益，才是長久之計。比如，我們現在都恨越依依。或許，也都恨皇后一黨。”

越長溪坐在梳妝臺前，摘下玉鐲銀簪，隨著首飾一件件摘下，臉上的溫和笑容消失不見，眉目變得銳利冷淡，“聽說衛良喜歡華服玉，庫房有幾塊和田玉，明天差人送去，再送一些補藥。”

想起坤寧宮門口那灘，越長溪目愈冷，示意半枝附耳過來，“明天一早，你派人……”

燭火幽幽，鏡子無聲地映出主仆二人。

半枝看著鏡子里，公主冷漠的眉眼，忽然冒出個念頭，此時此刻的公主，竟然和衛良驚人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