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真的可以為所為》第26章 25巫蠱

大殿上, 龍浮雕威嚴肅穆,如高高在上的神明,睥睨人間。

申帝和皇后坐在主位, 許昭儀坐在下方, 面容嚴肅表冷凝, 仿佛三座黑云籠罩的城池,沉甸甸過來,令人窒息。

許昭儀一桃紅廣袖,艷如桃李, 眉尾高高上挑, 眼中是無法抑制的得意,

用帕子掩住惡毒的笑容, 聲道,“大申巫蠱,你為公主,卻明知故犯。寶寧公主, 你可知罪?”

“許昭儀這話有趣, 仿佛認定本宮有錯, ”越長溪也笑, 不不慢走到大殿中間,脊背直, 擺逶迤。行禮, 正道, “然而,兒臣從未行巫蠱之事,請父皇明察。”

的聲音不卑不,神坦然清亮, 沒有一忐忑虛心。見狀,申帝神稍緩,手中佛珠重新轉

許昭儀沒想到,越長溪此時還敢反駁仰起脖子冷笑,“寶寧公主果真能說會道,一張能顛倒黑白。證人在此,你還敢狡辯?”

“哦,一個奴才說的話?”越長溪淡淡睨了烏草一眼,語氣輕蔑。

烏草子一,五指猛地扣住地面,指尖死死陷在石板中,幾乎浸出。公主從未這樣說過他,從前,他被周人打罵慣了,來到永和宮后也自輕自賤,是公主嚴厲告訴他,他是一個人,不是奴才。可如今、可如今!

烏草死死咬住,低垂的眼底滿是痛楚與后悔,他終究是做錯事,辜負的信任,可是……

越長溪仿佛沒看見烏草的變化,即便看見,也不關心。畢竟從對方聽命于皇后開始,他們已經是敵人。

越長溪收回視線,眼神冷漠,言辭鋒利,沒有半分留,“奴才心懷鬼胎,說幾句抹黑主子的話,也能當做證據?我從來不信這些話,畢竟,前幾日宮中還傳言,許昭儀進宮前,家中有個青梅竹馬,兩人已有婚約、甚篤,難道也是真的?”

這是衛良查到的,沒想到這麼快派上用場。

“你、你胡說!”許昭儀臉微變,一跺腳,焦急地向申帝,“陛下,臣妾并無婚約,臣妾自心儀于您,您是知道的!是,是污蔑。”

“有沒有婚約,一查便知。”越長溪挑眉,“以及,為何烏草說本宮行巫蠱之事,就是人證確鑿;宮人說您有婚約,就是污蔑?莫非您瞧不起本宮?

不卑不看向對方,言語難掩失,“難怪本宮屢次請求拜見,您都稱病不見。明明父皇說過,您是母后的表妹,如果本宮思念母后,可以去找您。您卻三番五次拒絕,您是對我不滿?還是對父皇的命令不滿?”

從“青梅竹馬”幾個字出來時,申帝的臉不對,此時,已經布滿霾,甚至比最開始還要不悅。他向來自負,知道自己的人可能有別的男人,還對自己不滿,申帝如何能高興,他沉沉著許昭儀,眉宇間醞釀著怒火,像是一場抑的風暴。

許昭儀剛宮,還不了解申帝的脾氣秉小門小戶出,也沒學過規矩。被這些天的寵沖昏頭腦,以為自己真的能為所為。頓時沖向越長溪,想要抓對方的臉,“你胡說!”

“啊!”

越長溪佯裝驚恐,飛速后退,實則暗暗退到慶吉等人邊。

慶吉心領神會,立馬帶著一群太監攔住許昭儀,大殿里一團,許昭儀的怒罵聲與越長溪小聲的尖此起彼伏,比菜市場還熱鬧。

申帝的臉難看到極點,他重重一拍桌子,茶盞都被拍掉了,啪啦一聲掉在地上,“夠了!”

許昭儀不甘心,怒氣沖沖喊道,“陛下!”

真是天真!申帝喜歡什麼、討厭什麼都不知道,就被皇后忽悠來宮里當替,是嫌命長麼?越長溪在心中搖頭,表面上,從一群太監后慢慢走出來,每走一步,眼眶都紅一分,跪地,眼中滿是后悔與歉意,“惹怒許昭儀,驚擾父皇,是兒臣的錯,兒臣甘愿罰。”

弱、可憐、將他視為神明,每一個作和表,都偽裝最申帝最喜歡的樣子。類似的場景,越長溪已經表演過無數次,早已輕車路,甚至還能分出一點心思,看皇后的臉

果然,沉憤怒,又黑又紅,像關羽和張飛的混合,再加個劉備,皇后自己就能桃園三結義了。

越長溪都懷疑,繼續這樣下去,都不用對付皇后,皇后自己就能氣死自己。

另一旁,申帝看著眼淚汪汪的小兒,心中驀地和。這是他最寵兒,因為關心他,差點被打!

此時,申帝有多憐越長溪,心中就有多憤怒,不等許昭儀開口,他已經厭惡下令,“大呼小統。許昭儀前失儀,今貶為人,足半年。帶下去吧。”

許昭儀剛剛回神,聽到消息,猶如晴天霹雷,滿臉不可思議,不明白怎麼會這樣,驚道,“陛下——”

想開口,卻完全沒機會。慶吉早已派人堵住,將拖出去,一秒都不耽誤,作快到有殘影。

做完這些,他默默下冷汗,唉,終于幫上忙了。公主蒙冤,如果他什麼都沒做,師父回來,一定會殺了他。

他還想活呢嗚嗚嗚。

許昭儀的嗚咽聲響了許久,在乾清宮中久久回,越長溪借著眼淚的作,遮住眼底一片冷意。

哪怕現在,許昭儀都未必想通,究竟輸在哪。

——許昭儀的問題,不是污蔑,而是今日的行為,不像孝靜皇后。

是孝靜皇后的替,什麼都不用做,就能得到申帝的寵。偏偏作死,又吵又鬧,與永遠端莊溫和的孝靜皇后完全不同。申帝心中,孝靜皇后是最好的人,怎會允許有人玷污他的回憶。

而越長溪能贏,在于知道,沒有人像孝靜皇后。

那個人愚蠢至極,全心全意著申帝,心甘愿為對方奉獻一切,包括自己的命、也包括唯一的兒……

越長溪垂眸,漆黑的瞳孔中沒有半點溫度。

漫不經心想著,前半生所有苦難,都來源于孝靜皇后的“愚蠢”,后來所有榮耀,也歸功于孝靜皇后的“愚蠢”。也蕭何敗蕭何,孝靜皇后不該鄭念,應該鄭何。

鄭和?如果孝靜皇后真能下西洋,漲漲見識,哪有這麼多破事!

*

許昭儀走了,事卻沒結束。

烏草仍然跪在大殿中間,經歷一場混,他上的服已經破破爛爛,上還多出幾個腳印,也不知是誰不小心踩的。

越長溪:是的,都是不小心才踩到的呢(微笑臉)。

瞥了烏草一眼,看他臟兮兮的,心里郁氣消散不提起,“父皇,有關巫蠱之事……”借這個機會,竟然干掉了許昭儀,如果更進一步,沒準能干掉皇后?突然有點迫不及待了呢!

失去許昭儀這個小嘍啰,皇后只能自己上。然而,有些話,許昭儀可以說,皇后自己卻不能說。

皇后也意識到這點,臉不太好,直接拿出證據,“這是烏掌事在你宮中尋出的偶人,寶寧,你有何話要說?”

偶人,用木頭或者紙扎的小像,在小像上寫生辰八字,每天用針扎,能讓仇家得病亡。

慶吉端出漆盤,出里面掌大的木偶,穿著紅服,外面還有一層土,顯然是從土中刨出來的。申帝和皇后都沒看,滿臉嫌惡。越長溪瞥了一眼,眼中出無奈。

越長溪:笑死,為在黨的輝下長大的孩子,本不信好嘛!

搖頭,“寶寧沒見過此,烏掌事說從永和宮搜出來,不知有何證據?”

烏草頓了頓,講述發現小像的來龍去脈。

“奴才來永和宮后,偶然間翻開小花園,在地底深發現此。奴才當時不知何,只是惶恐地放回去,當時公主看見奴才的作,似乎很張。”

越長溪心想,你放屁,我看見你大冬天翻土,以為你神病發作,能不張麼!

烏草繼續道,“后來到宮監,見到皇后娘娘,奴才約想起,那小像和皇后娘娘幾乎一模一樣。”

越長溪:“……”氣氛這麼嚴肅,真不想吐槽,但那個小像,除去兩個眼睛一個,鼻子都沒有,怎麼看出來像皇后的?容你別瞪我,你也是畢加索麼?

烏草:“雖說公主任奴才為宮監掌事,奴才激不盡。但涉及巫蠱之事,奴才不敢瞞,特意請求衛,趁著公主不在時,從永和宮拿出此。”

越長溪原本輕松的表逐漸凝重。

衛,直屬于皇帝的軍衛。人數不明,份不明,只負責皇帝的安全。如果說衛良是申帝的劍,那衛就是申帝的鎧甲,申帝絕對信任,如果此事有衛參與,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越長溪定了定心神,問道,“不知衛哪天從永和宮取走此?”

小像不是的東西,只可能是別人放進來的,能進出永和宮的人,不多也不,當然最有可能的還是烏草。

烏草肯定道,“前日。”

話音剛落,越長溪瞬間松口氣,慶吉也微不可查放松,忍不住在子上蹭蹭手心的汗。他慶幸想著:幸好是前天,萬幸!

“烏掌事確定是前日?”越長溪意味不明問道。

“確定,”烏草握拳頭,后背幾乎了,他一邊控制不住想,您一定不要出事;另一邊卻想著,如果公主逃過此劫,皇后那邊……

兩種想法不斷在他心中拉扯,像是拉滿的弓弦,近乎撕裂他。許久后,烏草絕地閉上眼,無論哪種結果,他都對不起公主,他都錯了。也許從一開始,他就不該活著。

不管烏草如何糾結,越長溪微笑著、不疾不徐開口,“前日,兒臣與父皇弈棋,直到晚上才回宮。而且……”頓了頓,語氣莫名,“兒臣不在時,東廠廠衛來永和宮,翻開所有花園,掘地三尺也不為過,東廠幾十人都沒發現小像,衛又是如何發現的?”

當初留下衛良,借口就是讓對方翻土。當做玩笑,衛良卻記住了,他的確派來人,翻遍整個永和宮的花園,送一束春。因為是他私下的命令,除去永和宮宮人,其他人都不知道。

算起來……衛良又救了自己一次,還有許昭儀的事。越長溪在心底嘆口氣,怎麼辦,好像欠對方太多,已經不知道如何償還。

“誰知是不是你伙同東廠,一同欺騙陛下。”容忍不住道。

越長溪挑眉。

皇后真的急了,竟然敢說出這種話,還是讓宮開口,如果申帝追究,至要掌五十大板,人不死也要半殘。皇后為了對付,竟然舍棄,真是下本。

也難怪,許昭儀正寵,皇后能勾結衛,又借烏草之手,三者相加,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甚至可以說,只此一次。如果不能趁機扳倒,等鄭將軍在朝中站穩腳跟,以后只會愈發困難。

越長溪剛想解釋,一直沉默的慶吉突然站出來,“奴才可以作證,從未見過此。陛下若是不信,可以來東廠所有廠衛,一同對證。”

大殿一陣沉默。

誰也想不到,一個巫蠱之,竟然能牽扯出東廠與衛之爭,兩者都是申帝左膀右臂,申帝絕對信任他們。

可現在,顯然出現問題。要麼是東廠五十幾個人同時說謊,要麼是衛說謊,無論哪方出問題,朝中都會大

申帝閉目不言,佛珠有一下沒一下敲在桌上,像是催命的鐘聲。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連越長溪都暗暗焦急,呼吸開始急促。私下用廠衛,有僭越之罪;皇后那邊涉嫌勾結衛,往大了說,直接能挾天子以令諸侯或者刺殺申帝,兩方境況都不好。只看申帝如此理。

沉默中,正殿大門忽然打開,寒風吹進房間,只見衛良冷淡走進來,他像是沒看見越長溪,跪地道,“陛下,臣在衛家中發現大量金銀,請陛下徹查。”

這是個好消息,可越長溪的心臟忽然收,幾乎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只見衛良來的路上,每步都留下一個腳印,厚重的袍仿佛浸滿,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長長的痕。

越長溪眼前一黑,隨即忽然覺得,這一幕似乎很悉,仿佛見過,在很久很久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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