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鄉14

因大婚的緣故，池珉可以休沐三日。

頌朝本沒有這般規矩，但因池珉，破了一次例，可沒料到，第二日下了早朝后，池珉還是一如往常的被楚珺喚了去。

彼時的南枝還在睡夢中，迷迷糊糊的到側的人掀開了被子下了床榻，而后聽見外頭的人道：“侯爺，皇上宣宮，說事有要事商議。”

“退下！”男人刻意低聲音，而后視線往床榻上的人瞥了一眼，見沒有被吵醒，不免放下了懸著的心。

他往屏風后走去洗漱。

等了一會兒后，床榻上的那人小板微微轉而后蔥白的手也掀開了被子，翻下了床榻。

南枝起床靜很小，走起路來更是沒有任何的聲響。

直到走到了他的側，他才察覺到。

男人正用帕子臉，見了南枝后，微微愣神，輕聲道：“怎得起這麼早。”

許是還未完全睡醒，昔日的那雙眸如今像是下一瞬便能立刻闔上，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咕噥，腔調的道：“妾來伺候侯爺更。”

聲音弱弱的，的，讓人一聽便到了骨子里。

說是起來給人家更，可那雙杏眸吧嗒吧嗒的眼看著便要再次昏睡過去。

可腦海中卻又混沌的想著自己畢竟是人家剛過門的妻子，總不好新婚第一日便睡了個懶覺。雖不用給婆婆或者其他長輩們敬茶，這一點便比那些每日要早起請安的夫人們好上許多，但到底還是不能像家中那般懶惰，由著自己的子來。

“勞煩夫人了。”池珉張開雙手，還是任由替他更。

方才看見的時候，本想著讓快些回去歇著，可見都拖著小板來了，他便也還是沒有拒絕的意，若是又將人趕回去歇息了，估計又得尋一些事填補一下這個妻子的“義務”。

為了避免拒絕后，心不安而后繼續折騰，池珉便任由擺布。

頌朝的裳服飾較為繁瑣，里三層外三層的，不是那些厚重的裳，可很多繩子織纏繞，一不小心便會系錯了笑話。

南枝的個子不矮，但是站在高大的池珉面前，也只能到他的口，小玲瓏。

強撐著睜大雙眼努力替他系好繩子，強撐著讓自己清醒不要出錯，原本白皙的皮此刻因為著急泛著微紅，那雙眼睛漉漉的，像一只不愿服輸卻又還沒睡醒的小貓，乎乎的。

這一切自然被低頭看著的池珉盡收眼底，他角微揚，當看見最外面一件裳還是被南枝系錯時，他依舊沒有出聲，而是聲道：“再去瞇會兒。”

終于功的南枝再也抵擋不住的困倦，于是又躺回了床榻。

池珉低頭看了眼自己被系錯的裳，角噙笑，依舊沒有弄回來，而是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旋即上了馬車了宮。

-

雪從昨夜便一直下，如今在地上結了厚厚的一層。

池珉的馬車停在了宮門口，由皇上邊的高公公舉著傘親自將人迎了進去。

池珉今日穿的依舊是同往日一樣灰墨的華服，華服雖低調，但是他的樣貌包括氣質，在這大雪里都顯得格外醒眼。

“侯爺，老奴瞧著您今日是喜上眉梢啊，”高公公是個圓的人，若是池珉娶得人不是南枝，高公公自然也不敢奉承這句話，可高公公在皇上跟前伺候老些年了，對池珉的心事當然是略知一二。

見他如愿以償，他說的這句話定然也是用的。

果然，池珉原本冷峻的臉上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竟翹了翹，雖轉瞬即逝，卻還是被眼尖的高公公看見了，他便見好就收，道：“昨個夜里，太皇太后同皇上起了爭執，如今，皇上怕是心氣不順呢。”

高公公借機將皇上召他來的緣由說了出來。

池珉：“是為何？”

“奴才不知，”高公公就算知道，也不敢在背后直接妄加議論，只得說個大概，“許是因為那位姑娘吧。”

池珉了然。

兩人不一會兒的功夫便來到了皇上的中合宮。

幾乎是前腳剛進去，后腳拐彎便出現了一個子。

子穿淡紫的襦，那雙丹眼的盯著方才走進中合宮的男人，標志的小臉上浮現了一抹笑意，手里抱著湯婆子，轉離去，輕聲道：“這就是致遠侯嗎？”

隨行的宮輕聲道：“回周姑娘，他便是致遠侯。”

“回去罷，”周玥聲道。

-

中合宮是皇上平日里批閱奏折的宮殿，龍案上堆積了一堆的奏折，整個殿雖然點了不醒神的檀香，可還是掩蓋不住彌漫出來的酒氣。

池珉一踏進去眉心便微微蹙起。

楚珺坐在龍案下的第二個臺階上，見了池珉后，道：“免禮。”

還未行李的池珉旋即也停下了即將行的禮，而后道：“皇上，這是？”

因年紀相仿，再加上時因攝政王時常進宮輔佐的緣故，池珉時常會隨著宮。兩人對外是君臣，對實則更像是兄弟。而楚珺從很早之前便會對他說許多自己的心事。

今日也不例外。

“朕知道，今日是你新婚的第一日，把你宣進宮的確對不住你，”楚珺輕嘆一聲，“但是朕實在找不到人替朕分憂心事了，你說，人或者怎麼就要顧及那麼多呢，上下前后，似乎一個決定都能影響整個頌朝。”

池珉默默的將楚珺側的酒杯收起，而后對著高公公使了個眼。

高公公立刻便退了下去。

“給我喝點，也就這時候能放肆一下，”楚珺搶過酒杯，又一口飲盡杯中的酒，繼而道：“我問你，若是今日在這個位置的人是你——”

楚珺的話還沒說完，池珉便冷聲打斷，“皇上——”

“舉個例子而已，你慌什麼，”楚珺擺擺手道：“我還不知道你，你若是真的想篡位，朕早就不坐在這個位置了，再者，朕就是想問問你，若是你在朕的這個位置上，他們不讓你立南枝為后，你會如何？”

“臣沒想過，”池珉每日要心的事不于皇帝，也無暇去幻想這些有的沒的。

“你試著想一下，”楚珺蹙眉，“朕想聽聽你的話。”

池珉被這麼一說，腦海中倒是真的代了一下。

能怎麼樣，估著也就是僵持著，但是他又很清楚自己，若是南枝愿意，兩廂愿的前提下，他會直接立后，而后快速生下皇子，堵住悠悠眾口，若是南枝不愿意...

他估計自己就是等著吧。

等點頭，亦或者一輩子就這麼過去，總之，他接不了自己與別的人在一起，因為心中有人，旁人皆過客。

可是池珉十分清楚，這些在腦海中的幻想，是不可以說出口的。

“臣不知，”池珉話音剛落，門口便響起了高公公的聲音，他知道是醒酒湯來了，于是開門親手端了進來，“先把這碗醒酒湯喝了，若是被太后看見了，又要借口找事了。”

誰知楚珺竟不肯喝，兩人無聲的爭執起來，下一瞬，楚珺便看向了池珉的裳，思索片刻后，說：“南枝系的？”

池珉垂眸看了眼那系錯的地方，也沒有遮掩，嗯了聲。

下一瞬，楚珺便惡狠狠的道：“好啊你，你方才說的不知道都是假的，你如今是抱的人歸了方才說不知道，按照朕對你的了解，你若是沒娶到南枝，一輩子你都不會娶別人，哪怕你是皇帝你也會這樣。”

他說著，又酸溜溜的道：“如今婚了就是不同，青天白日下，還特意來皇宮秀給朕看。”

“是你讓我進宮的，”池珉說完，又強調了句，“我今日休沐。”

楚珺這會兒可氣的上氣不接下氣。

而后干脆倒在榻上不愿起來，醒酒湯也不喝，見如此，池珉只能無奈的像往常一樣搬了個太師椅放在龍椅旁側，替他批閱奏折。

他認真一本一本的翻閱，不知過了多久，殿突然響起楚珺的聲音，“你說，若是朕有個親兄弟就好了，朕無心皇位，讓給他多好。”

池珉依舊批閱著，直到殿響起了楚珺的沉睡后淺淺的呼吸聲時，他方才停下了批閱奏折的手。

一個時辰后，池珉將要的奏折理完了方才起離開。

高公公又舉著傘將人送了出去，誰知，剛走出中合宮的宮門，一抹紫的倩影便沖了出來，迎面便被人差點撞上，池珉反應靈敏，一個閃躲，那人便撞到了高公公的上。

池珉定睛一看，眉心微蹙道：“誰？”

“侯爺贖罪，玥兒不是故意的，”周玥跪在地上，滿臉委屈的賠罪，而后道：“還請侯爺贖罪。”

雪下得很大，還跪在雪地上，風吹著的裳。

“周姑娘，天冷天冷，可不能這麼跪著。”高公公穩了穩自己的軀，而后立刻對著池珉道：“侯爺，這是太后的侄兒，周玥周姑娘。”

池珉居高臨下的看著，眼里盡是瘆人的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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