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們把引至一張矮榻坐下。矮榻之前，配有桌案、書籍、紙筆，甚至還有一張琴，大概是專門為準備的。

夏沉煙坐好，把自己的棋盤展開，擺好黑白棋子。

太監們低頭離開。

陸清玄批復完手上那封奏章，把它放到一旁，抬頭看了一眼。

“你沒有用朕賞給你的和田玉棋盤嗎？”

他一邊問，一邊拿了一封新的奏折，繼續低頭批閱。

夏沉煙作稍頓，回想了一會兒。

好像隨意地讓含星把它收起來了。

夏沉煙說：“這套棋盤用得比較順手。”

陸清玄沒有接話，他的話好像很，盡管他聲音十分悅耳聽。

夏沉煙慢慢地和自己對弈，書房里只剩下棋子落到棋盤上的聲音，以及筆劃過紙面的聲音。

窗外烏云翻涌，似乎是要落雨。

夏沉煙下了兩盤棋，逐漸到無趣。

抬頭打量陸清玄。

剛才他上的倦怠，仿佛只是轉瞬即逝的錯覺。

他仍然在執筆書寫，一不茍，神認真，似乎有什麼龐大的力量，在支撐著他，把他釘在案之前，讓他日復一日，暮暮朝朝，從不懈怠，亦從不惰。

夏沉煙收回視線，著窗外的墨云，慢慢地用棋子敲打棋盤。

陸清玄神平靜，沒有被的聲音打擾。

過了一會兒，夏沉煙又站起來，在書房四走。

陸清玄看了一眼，沒有阻止，就像在縱容一只在屋子里漫步的貓咪。

夏沉煙避開了他堆放奏折的地方，低頭欣賞一盆文人樹。

陸清玄蘸了一下墨水，問：“會磨墨嗎？”

夏沉煙平靜地說：“不會。”

陸清玄喚了大總管進來，命大總管磨墨。

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夜降臨時，陸清玄仍在理政事，卻對夏沉煙說：“你先回去吧，明日再來。”

夏沉煙坐在矮榻上，往窗外了一眼。

被安排的這個位置，視野極佳，可以見窗外的天際和廣闊庭院。

云籠罩夜空，沉甸甸地往下，庭院里的樹枝在風中輕揚。

夏沉煙說：“明日似乎會下雨。”

陸清玄語調緩慢，修長手指搭在朱筆上，說：“朕會遣步輦去接你。”

夏沉煙道：“妾不喜歡下雨。”

正在磨墨的大總管，作停住了。

他屏住了呼吸，在心里想，這是什麼意思？

當場拒絕了陛下嗎？

陸清玄也停下手中的筆，若有所思地過去。

躍的燭映在他的側臉上，他的睫纖長濃，在半明半昧的影里。

夏沉煙迎上他的目，面平淡。

過了半晌，陸清玄說：“那便等天晴了，朕再派人去接你。”

他垂下眼睫，繼續落筆書寫。

大總管手抖了一下，他連忙悄悄扶住硯臺。

天卻一直沒有晴，秋雨纏綿地落了十日。

第十日的下午，夏沉煙坐在永寧宮的長廊下，含星給披上一件對襟披風。

含星道：“‘一場秋雨一場寒’，這雨都下了小半個月了，也沒有消停的跡象。”

夏沉煙說：“快冬了。冬之后，雨也就停了。”

含星嘆氣：“國都就這點不好，總是下雨。聽說，在奴婢還未出生時，國都還在北邊，后來被胡人打敗，往南遷了兩次都，最后遷到這里。”

夏沉煙凝朦朧的秋雨，想起了自己的姑母。

問：“之前讓你打發徐乘運等人，都安排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