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慎邢司仍然為了投毒案，對無數的宮太監進行審問。

陸清玄三不五時就要派人來詢問進展，慎邢司毫不敢懈怠，再加上有人胡攀咬，前前后后牽扯進來的宮妃和宮太監，達兩百人之多。

就連順妃李安淮，也曾經被過去詢問。

也有妃嬪求到太后跟前，說被慎邢司的下人審問，難免失了面。

太后卻只留下一句“要秉公辦理”。

唯一沒有被請到慎邢司的只有莊人，因為和夏沉煙關系好，慎邢司擔心怒夏沉煙，親自到承華宮的側殿詢問。

因此，永寧宮，一片歲月靜好；永寧宮外，一片膽戰心驚。

轉眼便到了春日，春泄，鶯啼燕語。

讓宮廷許久的投毒案，終于落下帷幕。

慎邢司的人還原了投毒案的過程，抄錄兩份，分別送給陸清玄和夏沉煙過目。

主謀是一個婕妤，從犯若干。

婕妤自述，見到嫻妃娘娘到帝王偏寵，一時被鬼迷了心竅，讓下人給嫻妃投了斷腸紅。

認下了所有罪，陸清玄給賜了毒酒。

帝王當政次年，選后宮的十三名嬪妃，僅余十二人。

這天，含星正和小宮聊投毒案，大總管來了。

大總管笑道：“再過一日便是春蒐，這出行單子上，嫻妃娘娘可還有要增減的？”

含星笑道：“多謝總管垂詢，娘娘的出行單子已經盡善盡，沒有什麼要增減的。”

大總管不過例行一問，特意前來，也是為了現帝王對嫻妃的重之意。

兩人互相客氣幾句，大總管又關心了幾句夏沉煙，告辭離開。

小宮問：“這次春蒐，陛下還是只帶了嫻妃娘娘一個妃嬪嗎？就像在西山行宮那樣？”

含星說：“當然。不過，在西山行宮那會兒，莊人也有去。”

“莊人這回不去？”

“有事不去。”含星說，“打聽主子的事，認真干活，等到下回出宮，我就在冊子上添你的名字。”

小宮的眼睛亮了一下，笑著應道：“是。含星姐姐下回可要記得我。”

……

一日后，浩浩的車駕從宮中駛出，前往狩鹿圍場。

沿途百姓，無一不跪伏，世家的馬車綴在車隊后方，車上的銅鑾鈴“叮鈴”作響，旌旗遮天蔽日，如同江水一般浩浩湯湯。

夏沉煙的馬車，在車隊靠前的位置，和帝王車駕的距離很近。

再次聽到了沿途百姓在稱頌帝王功德，想到后面那些世家子的臉，不由出一個微笑。

含星問道：“姑娘怎麼忽然如此開心？”

夏沉煙說：“我想到了大哥和二哥。”

含星也聽到了外頭的稱頌之聲，略略一想，就明白了。

含星說：“這次春蒐，姑娘應該會遇見家中的兩個公子。大公子還好說，二公子行事沖，恐怕會來找姑娘。”

大公子和二公子，都是夏沉煙大伯父的兒子，他們只比夏沉煙年長幾歲。

夏沉煙說：“他想找便找，我是不會見他的。”

到了圍場，一行人下了馬車。

夏沉煙立刻察覺到了四周投而來的、緒各異的視線。

平靜地跟隨在陸清玄后，進營。

他一一布置隨行大臣們的任務，夏沉煙打算回的營帳休息，順便看看周邊風景。

陸清玄尋了個空隙，住了。

他溫和地說：“待會兒就要進行第一場圍獵，場面浩大，你可要留下來看？”

夏沉煙說：“妾想回營帳休息。”

“你累了嗎？”

“沒有。”

陸清玄垂下眼眸，靜靜地思量了一會兒。

照在他漂亮的臉部廓上，纖長濃的眼睫微微斂起。

半晌，他抬起眼睫：“朕有一張輿圖，繪制了大燕朝的邊界，以及胡人的一些城鎮——”

夏沉煙微微笑了一下。

說：“妾先回營帳休息，待會兒休息好了，便來圍場看看。”

陸清玄應了好。

在營到圍場的必經之路上，夏家二公子不耐地等待。

烈日炎炎，他站在一棵芭蕉樹下，愈發心浮氣躁。

前段時間，他聽見夏沉煙揚了迷香人散，拒絕謀害陛下。他很是生氣。

他決定要想方設法改變夏沉煙的念頭。

還要把責罵一頓。

過了一會兒，終于遙遙看見聲勢浩大的隊伍。

陸清玄在員們的簇擁下，騎馬而來。

夏家二公子站在原地，等到隊伍臨近，都沒有看見夏沉煙。

陸清玄的視線掃過來，清冷如冬日初雪。

二公子不不愿地跪下行禮。

馬蹄聲“嘚嘚”而過，二公子立即站起。

“怎麼回事！”他低聲喝問邊的從人，“夏沉煙怎麼沒有跟隨陛下去圍場？”

從人也不知道。他早就聽說，三姑在宮中備恩寵，在這種況下，不是應該隨時服侍在帝王左右嗎？

從人了額上熱出的汗，說道：“奴才再去打聽一下。”

過一會兒，從人小跑回來，說：“公子，三姑回了營帳，在休息。”

二公子滿臉疑：“不用去看陛下狩獵嗎？”

“奴才不知。”

二公子思索片刻，說：“我們去營帳找。”

從人勸道：“公子，那里有宮人把守。”

“誰敢攔我？”

“是、是……”

營帳里，含星說：“姑娘，圍獵快要正式開始了。”

夏沉煙喝完一碗梨水，起道：“走吧，乘轎子去。”

“是。”

轎子走在開闊地帶，才不會顛簸。宮人們為了讓夏沉煙坐得安穩，特意走了更寬闊的遠路。

夏家二公子騎著馬，抄近路來到營帳時，宮人滿臉為難地說：“嫻妃娘娘已經去獵場了……”

夏家二公子差點折斷手中的馬鞭。

……

夏沉煙抵達圍場之后，被一路引到看臺最好的位置坐下。

這個位置視野開闊，對下方的人事一覽無余。

無數兵士和員穿著戎裝，按照某種方陣，簇擁在陸清玄周圍。

陸清玄格外引人矚目。

他穿一戎裝，騎著馬，神平和安靜，莫名讓人想到一柄未出鞘的劍。

他往這邊了一眼。

一即收。

夏沉煙把視線挪開，眺遠山林。

兵士騎馬上前，第三次詢問道：“陛下，布圍已經就緒，是否要駕幸圍場？”

陸清玄舉起手上的長弓。

兵士松了一口氣，騎馬往后退。

——終于開始了，他不知道，陛下先前在等待什麼。

夏沉煙聽到下方傳來歡呼聲，重新把目投到獵場上。

陸清玄手上持弓，大約是剛出一支箭。

那支箭正中百步之外的靶心，箭羽微微震。

全的將士們舉起手中的馬鞭，高呼道：“陛下駕幸圍場，圍獵開始！”

夏沉煙看見陸清玄騎馬進了圍場。

他姿筆，沒有回頭。

剛才過來的一眼，仿佛只是的錯覺。

夏沉煙后的貴婦人殷切討論。

“不知今日會獵到什麼？”

“聽說陛下箭甚好，每年必會拔得頭籌。”

“嫻妃娘娘就在前面，不知是否要上去搭話？”

“我沒有可以引見的人……”

夏沉煙了一會兒遠山林，翻閱自己帶來的棋譜。

沒看兩頁，宮上前稟報：“娘娘，夏家二公子求見。”

夏沉煙把棋譜翻開新的一頁，漫不經心地說：“不見。”

宮應是，退下了。

不久之后，宮再次上前。

附在夏沉煙耳邊，傳遞夏家二公子的話。

說：“娘娘，夏家二公子說，他那里有含月死前拿的東西。您如果不去，他就將那東西毀了。”

夏沉煙微微攥住了棋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