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警察打著轉彎燈,右轉上了學校的大路。

男人靠著車枕，看著窗外的風景，年輕靚麗的大學生們在外面走過,明晃晃的落在道路兩邊的樹林上，斑駁的樹影一片一片略過。

“這還沒問題啊？面對警察過來找一點都不慌,除了最開始問父母是真心實意的以外，后面的狀態沒有一個是對的。”

“有時候太過正常,太過冷靜,就代表多多有點問題了。”他了個懶腰：“我有直覺，李艷紅的事雖然跟這個顧綺的沒什麼關系，但一定知道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而且沒有告訴我們。”

警察也在后面幫腔：“老大說得對,不管怎麼看剛剛那個生都實在太冷靜了。普通群眾面對我們這種職業的時候,是會到一定的迫的，尤其是面對這樣的況。之前遇到兩次的那個人是目前的殺人嫌疑犯,但是我說出口后，沒有追著問過程、也沒有表現出害怕或者其他的緒，這一點上就很不對了。”

“如果提前知道了呢？”被老大和警察一起說，男警察覺得有點丟面子，不自覺就反駁了一句。

他這個時候正好來到學校大門口,稍微踩了一腳剎車,等桿子抬起來后,才踩下油門出了學校。

等到從學校走出去，老大才繼續開口說：“不會的,如果提前知道了這件事，一定已經心里有數，不會一進門就問父母在哪里了。但如果不知道這件事,聽你們說完之后還這麼平靜，就很不應該了。”

“那有問題？”

男人深思了一下，才說出自己的結論：

“沒問題，說的事和我們掌握的差不了太多，唯一的可能瞞了一些知道的、和李艷紅有關的事。”

男人的雙眼中浮現出了疑的神來，這個時候車子開上了高架，速度變快了很多，男人了眉心，最后一次開口：“關鍵的破局點還是李艷紅的兒和被殺害的那名男高中生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不可能真的無緣無故去殺死自己兒的同班同學。”

這之后男人往車枕上歪了歪，準備補一會兒覺。

后座的警察確認沒有東西忘之后，也收拾好了不再說話。

不管是主駕駛的男警察、還是后座的警察，他們都知道老大已經很累了，為了這個案子他耗費了不力氣，卻怎麼都抓不到李艷紅。

對方就跟開了天眼一樣，總能從他們的包圍中溜走，冥冥之中似乎有天意在幫著。在他們的抓捕過程中，明明李艷紅就在眼前，但總有意外發生：經過的地方不是攝像頭壞了、就是哪里突然開始施工，甚至最靠近的一次，當著抓捕人員的面發生了連環通事故，讓在眼皮子底下溜走。

這導致整個局子的人最近都肝火旺盛：氣得。

不過他們聊的容，顧綺是真一點都不知道。回到教室沒多久，就被同一個宿舍的妹子給拽住了，神神將自己的手機遞給顧綺，然后說：“哇，現在醴市治安真的差，前幾天竟然還有當街砍人的，而起沒人阻止，讓一個瘋瘋癲癲的中年人，把一個高中生給砍死了！”

聽到說的，坐在顧綺另一邊的同學還回過了頭：“要我說那高中生也是個草包，好歹也是正直年輕的時候，還是個男生，這能被一個中年人給砍死的啊？”

們談話的時候顧綺接過了舍友的手機，清楚的看到上面是一個視頻，關小了聲音點開了播放鍵。

視頻一開頭很，鏡頭一陣晃，過了一會兒才對準人。顧綺一眼就認出了，們口中瘋瘋癲癲的人，就是李艷紅。

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容，就是李艷紅拿著一把刀，當街砍死了一個男高中生。

這對于普羅大眾來說非常刺激，但是顧綺的眼中卻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李艷紅并不是自己將那個男高中生砍死的，在顧綺的眼中，看到了上次在李艷紅背后的惡鬼。在視頻中，它也趴在李艷紅的背后，然后右手往下，將刀扣在了李艷紅的手中，跟一起將刀送進了那個男生的肚子里。

更確切的說，這場面里李艷紅更像是惡鬼的提線木偶，在它的縱下殺死了那個男高中生。

顧綺沒有問出“你們看不到這個東西嗎？”的話，因為如果大家能夠看到，標題就不會是“驚！一瘋癲子當街砍死高中男生”，而會是“驚！兩子合力砍死高中男生”。

顧綺意識到：他們是看不到惡鬼的。

在發現這件事后顧綺嘆了口氣，當時就覺得遲早要出事，但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

還沒等顧綺想辦法把惡鬼從李艷紅上驅逐出去，李艷紅就先一步因為惡鬼犯下了錯。

因為這件事，讓顧綺后面上課都沒怎麼能集中神，下了課之后就坐上公車往紙扎店去了。一般這段時間，姜素言都不會找說話，因為姜素言明白，就算自己開口，顧綺也不會理，不想讓別人知道姜素言的存在。

但是姜素言的聲音還是幽幽響了起來：“你有想到，會發生這件事嗎？”

等到公車上的人陸陸續續都下去了，顧綺確認前面的公車司機并沒有把注意力放到自己上，才回答：“我從沒想過。”

以為那惡鬼附在李艷紅上，最終的結果最多是害了李艷紅自己的命。

卻沒想到，它會握著李艷紅的手害死別人。

當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顧綺曾經對的共全沒了，沒辦法和一個殺人犯共，即使是被裹挾的。

顧綺的善心不多，真的就那麼一點。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顧綺和平時一樣上學、回來開店，晚上復習的時間卻更長了，因為現在已經進了考試周，有些考試時間比較早的，都放假了。

為了保證自己的狀態，顧綺現在睡覺也睡得比較早。

這天已經睡下了，迷迷糊糊間卻聽到“滴答”、“滴答”的聲音，水聲連綿不絕、半睡半醒間，顧綺以為是外面下雨，也沒有多管。

知道“砰砰砰”的敲門聲，將從睡夢中拽了出來。顧綺聽到敲門聲的那一刻就清醒了過來，再稍微掀開點二樓的窗簾，屋外明明沒有下雨，卻聽到了“滴答”的水聲。

顧綺這時候有個猜測，就是海帶頭它丫的又來找了！

偏頭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姜素言，顧綺心里微微定了定，下床之前特意和姜素言說了一聲：“我先去看看是誰來了啊。”

“你去吧。”

姜素言沒有睜開眼睛，纖長的睫遮蔽著雙眼，卻張應了一聲。

顧綺心中大定，從二樓踩著樓梯“咚咚咚”就跑下樓去。拉開側門剛想訓斥海帶頭兩句，問它知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了，但是話沒說出口，因為在門外的不是海帶頭，而是一個看上去非常年輕的生。

顧綺知道，這個生不是人，卻一時間想不到說什麼。

這是一個過于年輕的生命，十幾歲的年紀，穿著簡單的白長，外面還搭著一件牛仔外套，腳下踩著白的帆布鞋，只是有一只鞋子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就這麼穿著白的子踩在地上。

的腳下，已經匯聚了很大一灘水。

而的上，還在不停地滴水下去，比海帶頭滴得厲害多了，海帶頭那是間歇滴水，這是連綿不絕。

難怪顧綺剛才在樓上的時候，以為外面在下雨。

最詭異的是，的臉上還帶著笑容，看著有些拘謹，還有點不好意思。

看到顧綺打開門，第一件事先說對不起：“不好意思，給姐姐添麻煩了，我真的不想在姐姐家門口弄這麼一大片水，但是我沒辦法……它、它就一直往下滴，本止不住。”

顧綺看到的臉的那一刻，其實已經明白了過來。

是李艷紅的兒，那個下落不明、不知道去了哪里的孩。

沒有出乎顧綺的意料，李艷紅的兒，確實是死了。但是沒有想到，李艷紅的兒會跑來找自己，而不是去找的母親。

顧綺還是讓進來了：“你先進來坐一會兒吧。”

點了點頭，然后才比較拘謹地走了進來，走路的時候，還會下意識一下自己的角，好像這樣能讓自己滴水的速度變慢一點。

等們倆落座的時候，生椅子下面，已經匯聚了很多水滴了。

但是顧綺卻沒有太在意，因為和之前的海帶頭比起來，這個生滴下的水很干凈，不像海帶頭，又臭、又黑。

生沉默了一會兒，在顧綺問有什麼事的時候才說：“是這樣的，跟我住一塊的海帶叔叔告訴我，這里可以完鬼的愿，我有一個心愿未了，希姐姐可以幫我。”

顧綺還沒接上話，生就一個勁往下說了：“我變鬼以后，很多事都不太記得了，一開始的時候什麼都不清楚，最近才想起來一些事。我知道自己小名茵茵，我也記得我媽的電話號碼，但是除此之外，我就沒什麼記憶了。”

“我聽海帶叔叔說過，姐姐這邊的店收費很貴的，我是做好了心理準備來的。我愿意付出我一半的魂力，我想給我媽打個電話……我只能出一半了，海帶叔叔說我要是沒魂力了，我會魂飛魄散，我想留一點，想知道我媽在哪里，見見。”

絮絮叨叨說了很多，等全部說完以后，才用希冀的目，看向顧綺。

顧綺明白，這大概就是自己人生中、第一筆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