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云生境前。

曲棋腳步虛浮地站在空地上，仰頭著遠方的口。

境外表上看是一大型山脈，山石嶙峋、群峰巍峨。口山壁夾峙,宛如一塊巨大山石從中一刀劈開,所留的隙堪堪出一線時不時劈過閃電的紫紅天空。

看上去就彌漫著一種有去無回的危險氣息。

副本還沒開啟,空地上已經是人來人往。大多數弟子按師門劃分組一個固定小隊，也有些人選擇和朋友一起組隊探險。

但無論是組排還是散排,他們的隊伍中都會有一個長老負責帶隊carry。

只有曲棋,獨自一人站在空地角落。

盡管什麼都沒說,但從頭到腳都著“孤寡”二字。

時不時有人從曲棋邊路過，皆會出憐憫的神，仿佛在說：看，這人既沒有朋友也沒有師父，也太可憐了吧！

曲棋冷笑一聲。

已經在門口等了一炷香的時間,季嶺卻遲遲沒有現。

要說,關鍵時刻什麼師父師弟貓咪全都靠不住,那都是豬隊友,還得自己上。

區區一個金丹副本，大不了單刷，上一卡車的防法寶,不怕狗不到最后。自己或許不是最能殺的dps，但一定是最厚的tank！

當沉浸在自己以炮服人的想象中時,季嶺姍姍來遲。他的頭發看起來糟糟的，服也不如往日規整。

“小師姐,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曲棋死亡凝視：“你到哪去了？還以為你不來了。”

季嶺在的注視中反一，連忙道：“怎麼會？師父吩咐我一定要跟牢你,好好照顧師姐的生命安危。”

曲棋不滿：“師父也太小題大做，我看起來像是這麼脆弱的人麼？”

季嶺看著的臉，便沒敢太直白，盡量挑好的說：“境太大，主要是怕師姐你又迷路，不小心出事。”比如又不知死活去找蘇扶晚挑釁、利用騙走別人的戰利品什麼的。

曲棋心中一暖：守一是真護短，這人能！

抱臂仔細打量著季嶺，纖細手指點了點他糟糟的頭發：“行吧，你快整理一下自己，不然看起來像是我剛剛霸凌了你一樣。”

鑒于原主在書中門派聲為負數，們兩個需要時刻注意形象，否則又會被別人誤會什麼奇怪的展開了。

他們并不知道，這一幕已經被旁邊幾人看在眼里。

高梧恒談話間抬起頭，正好看見那一幕——相貌張揚明麗的，正頤指氣使般地用手指著面前的年，面不悅。

而他面前的年低垂著頭，默默擺弄凌的衫，一副唯唯諾諾、無力反抗的卑微模樣。

這落他人眼中，妥妥就是邪惡校霸欺負弱男孩的場面！

這誰能忍！

高梧恒心中的正義立刻熊熊燃起，分開人群大步流星走上前去，高喝道：“曲棋！你又在欺負人！”

他這一喊，不僅曲棋抬起頭，連周圍人的目也紛紛看了過來。

曲棋詫異道：“高師兄？”這不是蘇扶晚的大師兄麼。煩！每次遇到他準沒好事！

季嶺也看見了他，吃驚道：“高師兄，你誤會了。”

高梧恒走到他旁，大手拍了拍季嶺的肩膀，語重心長：“季師弟，我早就知道了，你生活在曲棋的魔爪下，每天都過得水深火熱。今日又欺負了你對不對？你跟師兄說，師兄為你討說法！”

季嶺慌慌張張地整理好頭發，愕然道：“不是的，小師姐從來沒有欺負過我。”

高梧恒恨鐵不鋼道：“都到這個份上了，你怎麼還在替說話！”

曲棋打斷他們：“不好意思，有沒有一種可能，我確實沒欺負他？”

高梧恒：“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都看到你指著他的鼻子罵他了！”

曲棋：“還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剛剛是在他整理頭發？”

高梧恒挑眉看向季嶺，后者白凈的臉上出一抹無奈：“高師兄，小師姐說的都是真的。”

高梧恒：“……”不會吧，難道他真的誤會了曲棋？

他有些不信服地看向曲棋。

那孩雙手抱臂站在原地，細眉微蹙，漂亮的狐貍眼耷拉著，看上去有些不耐煩，但沒有像之前那樣沖過來冷言冷語。

高梧恒頓時陷尷尬境地。

他天自傲，眼高于頂，以自己為掌門之徒為榮，向來是看不上曲棋這種狡詐險、不思進取的子的。

如果真的鬧了誤會，要他向曲棋道歉，本是不可能的事。

眼看周圍指責的目越來越多，落在上仿佛重逾千斤。高梧恒臉皮一熱，著頭皮說：“你們兩個要不要加我們的隊伍？”

讓這兩人隊，這是他能想到最大的讓步了。

季嶺看向曲棋，征求的意見：“師姐怎麼看？”

曲棋淡淡道：“隊就免了吧，謝謝師兄。”

高梧恒聞言一僵，頗有種被拂了面子的憤。

他好心給兩人一個隊的機會，沒想到曲棋竟然這麼不識抬舉。

這可是掌門之徒的隊伍，門弟子中的英翹楚皆聚于此，其他人想加都沒這個福分呢！

他冷哼一聲，轉要走，背后傳來孩的聲音：“高師兄是不打算對我道歉了？”

高梧恒腳步微頓。

曲棋歪頭看著他的背影，似笑非笑地用上激將法：“原來掌門座下的大弟子，就只有這點心氣？”

頓時有人起哄地附和：“對呀，怎麼冤枉人家還不道歉呢！”

“問劍宗的掌門之徒，就這？”

高梧恒額上頓時蹦出幾道青筋，邦邦丟下一句對不住，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他一走，四周吃瓜人群也跟著鳥狀散。

季嶺倏然睜大雙眼，十分激道：“小師姐，你居然能讓高師兄給你道歉！”

曲棋沐浴在他無比崇拜的目中，恍若世外高人般輕額前秀發：“淡定，基本作罷了。”可是在另一個世界多活了二十幾年的現代人，能炮過的還沒出生呢！

季嶺傻乎乎地笑了笑，又道：“不過高師兄方才說的也有些道理，倘若我們加他們的隊伍，應該會輕松很多吧。”

曲棋搖頭：“還是算了吧。”他是和主一伙兒的，才不要呆在蘇扶晚邊做遭人嫌棄的墊腳石呢。

要知道在原書中，原主在進云生境之后，因為自極質的關系，氣極為旺盛，一上來就吸引了饞子的大量魔妖。

要不是原主的上有守一送的防法寶庇護，估計早就翹辮子了。

在落難后，主蘇扶晚好心救下了原主。如果只是個普通小配角，這時候已經被主的純良折服，甘愿為其先士卒了。

但原主為一個惡毒配，怎麼可能這麼聽話！

相反，開始不斷作死、拉仇恨，害得蘇扶晚掉一兇險萬分的。

當然，主作為超高校級的幸運，不僅沒有死，反而收獲了在里收獲了境中最牛的絕世神兵。

而原主遭暴怒的眾人嫌棄，被丟進魔中，差點魂歸天際。

還好守一即時趕到，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原主。

簡直就是翻版《農夫與蛇》、《東郭先生與狼》——《蘇扶晚與壞蛋曲棋》！

曲棋在看書的時候就討厭這個和自己同名同姓的配，沒想到一穿書，回旋鏢就扎到了自己上！

為了安全起見，現在還是離主越遠越好。

季嶺見師姐拒絕，便不再勉強：“行。”

曲棋忽然想起一件事，問道：“說起來，你今天為什麼遲到了？”

“喔，也沒什麼……”季嶺撓撓頭，秀氣的臉微微漲紅，“一想到要去境，昨晚就激得睡不著。好不容易閉眼瞇了會兒，結果就睡過了頭……”

曲棋輕哼：“呵，沒點見識，多學學你師姐我。什麼心如止水，這才心如止水。”一拂擺，背影有如飄飄然的世外高人，悠哉地往口走去。

季嶺看著虛浮的腳步和眼周碩大的烏青圈，沒敢說話。

口已經滿黑的人群，數名守衛立于一線天兩側，面容肅穆、腰背直。

辰時一過，守衛將一個卷軸拋至空中，只聽嘩啦一聲，卷軸竟懸浮在半空中，瞬間變大了好幾倍，嘩嘩嘩從左至右展開。

仔細一看，卷軸上詳盡書寫著三大宗門以及對應的每個弟子的名字。

曲棋：，全息3d投影！

守衛高聲道：“被我到名字的人，請站到前面出示份名牌，識別份后就可以進云生境。”

說完，他開始依照卷軸上的順序，從左至右地名字。問劍宗赫然在第一列，掌門之徒們，也就是以蘇扶晚為中心的人生贏家組，最先進了境。

人生贏家組比較特殊，因為掌門在閉關，所以他們也沒有長老帶隊，不過好在弟子們各個都已經接近金丹期，再加上有主這個免死環在，問題不是很大。

其次就是剩下三個長老的門弟子分別組的隊伍，無一不是昂首地進境的。

守一長老是最后一個被守衛到的。

“曲棋，季嶺！”

曲棋率先上前，后跟著小尾季嶺。相比于其他弟子群結隊、浩浩地進去，他們只有兩個人的隊伍站在口前，顯得尤為冷清。

守衛手里拿著一個像電吹風一樣的法，公事公辦道：“請出示名牌。”曲棋和季嶺從懷中掏出昨日發放的份名牌，亮給他看。

守衛用電吹風掃了一下名牌上的特殊圖案，只聽咻的一聲，他點了點頭。

“你們可以進去了。”

曲棋：……竟然搞得好像掃健康碼一樣，驚了。

一線天的寬度僅容一人通過，季嶺打頭陣，曲棋跟在后面，兩人一前一后地邁石巷。

途經狹窄石巷，一奇異的覺流經全，仿佛電流乍現，曲棋猛地一。

忽然，悶雷響起，一道閃電咔嚓殘忍地劈開紫紅天幕，宛如一道猙獰的疤痕，頃刻間照亮了整個石巷。

曲棋眼前一片雪白。

一些陌生而細碎的畫面猝不及防地涌進的大腦，仿佛無數散落的雪花碎片。

每一面晶瑩的雪花上都鐫刻著模糊人影。

……虛虛實實，人迷。

曲棋覺腦中神經似乎一突一突地跳起來，忍不住雙手抱住了頭。

等了好一會兒，季嶺焦急的聲音由近而遠地傳來。

“師姐？！小師姐你沒事吧！”

曲棋長睫輕，緩緩睜開眼睛。

四周已經風景大變，忽然從山石絕壁就到了漆黑樹林里。

季嶺滿臉是汗，六神無主地撐住曲棋的肩膀。

這娃都快急哭了。

“小師姐？”

曲棋了太，回答：“我沒事了。”

季嶺頓時安心下來，憂心忡忡地咬：“怎麼回事啊，剛剛你差點倒下了！師姐你是不是了什麼傷？”

曲棋：“不知，頭有點疼，可能是昨天熬了夜的緣故吧。”

在現代的時候就因為低糖偶爾暈倒過，老病了。

季嶺擔憂地扶住，扶到一旁干凈的石頭上：“那你先休息兒，之后我們再走吧。”

曲棋沒有推，坐在石頭上喝了口熱水，覺子慢慢緩和過來了。

季嶺同聊天：“剛剛真是嚇死我了。”

曲棋覺自己滿復活，吹噓道：“放心吧，你師姐我沒有那麼弱的！”

季嶺無奈：“……你最好是。”真是的，都什麼時候了他師姐還是這麼逞強！

“師姐你還走得嗎？”

“我可以，我能行！”曲棋跳下石頭，原地轉了幾圈，又做了幾組高抬，活力滿滿道，“你看，完全沒有問題。不信的話我再給你表演個口碎大石！”

季嶺哭笑不得：“您老人家悠著點兒。”

見沒事，兩人便朝著境深走去。

這云生境里頭大得很，且看上去無邊無際，四都是黑魆魆的林，其中不時傳來各種森詭異的聲，一時間令人骨悚然。

季嶺：“師姐，我們往哪走？”

曲棋下意識地指了個方向：“那兒吧。”

季嶺的視線順著的手移：“為什麼是那邊啊？”

“……直覺。”

曲棋蹙眉，其實也不清楚。

自打進了境，看到周圍的場景，就有一種悉又陌生的奇怪覺。這種覺很難形容，好像在夢里來過這兒一樣……或許是既視作祟吧。

兩人順著方向走了半天，然而一路上除了樹就是樹，偶爾躥過一兩條小蟲子，也因他們靠近而飛速逃跑。

曲棋：“這真的是傳聞中聞風喪膽的云生境嗎？走錯了吧？怎麼一個活都見不到！”

所不知道的是，云生境中存在著許多已逝之人的尸骨，這些不知姓名的尸骨風干于荒野之間，化作了氣不散的魂靈。

眼下，方圓百里的魂怨靈都蟄伏在看不到的暗，流著口水看纖細的影。

“好香好香啊，饞死誰了！”

“從來沒覺到這麼濃重的氣，我愿稱之為人類口糧天花板。”

“可才那麼一點兒，夠我們吃嗎？要不然再養養？”

曲棋毫沒發現，那群魂已經尾隨自己走了許久，并且把當了無比味的“儲備糧”！

深林古木參天蔽日，郁郁蔥蔥的茂樹冠仿佛一把把綠巨傘，漸漸隔絕了四周線。

眼見線越來越暗，曲棋從懷中掏出琉璃燈盞，稍微注了一些靈力。

頃刻間，昏黃的暈如星火般綻開，映亮了的側臉。

紅秾艷，面若桃花。

與此同時，一黑的線若有若無地纏繞在孩的上。

看到那氣息，魂們忽然渾發抖，最原始的恐懼瞬間包圍了它們。

那一天，魂終于想起了被某種怪支配的恐懼！

“魘！上怎麼會多了魘的氣息！”

“壞了壞了，這人不得啊！”

偏偏有些魂是初生牛犢，從沒見識過魘的厲害，聞言不屑一顧道：“不就是一道氣息麼，我就不信還能拿我怎麼樣！”

說罷，它如同疾風般閃現出去，撲向了那毫無防備的孩。

曲棋只覺一陣狂風從后吹過，由瞬間消失。轉過，卻什麼也沒看見。

“剛剛有什麼東西過來了？”

季嶺無知無覺地跟著轉頭：“沒有哇。”

而后的眾鬼們卻看得一清二楚。

那不怕死的魂，分明是連孩的一都沒到，就如同被某種看不見的東西活生生撕碎一般，化作一陣黑沙隨風散去了！

魂們看傻了眼，齊齊往后撤一步。

不作死就不會死啊！

“真素太嚇人惹，早知道做鬼也會被侵襲……”

“老兄，你說你怎麼那麼想不開呢，魘氣那是你能剛的嗎？那些魘可是從六道回里生生跑出來的東西，連閻王都無可奈何，更何況你呢？”

“這是位貴人，惹不起，溜了溜了。”

一些魂連夜買站票飄走，另一些卻抱著不同的想法。這人類被魘保護著，說明份不一般，若是幫做些事，說不定會得到魘的另眼相待呢！

要知道魘的可是大補，一滴心頭就能助他們離開云生境，自此修煉大圓滿，轉為仙！

魂們看著曲棋的目瞬間火熱，仿佛看到了一鍵通關的籍。

季嶺正和曲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師姐，你聽說過月島嗎？”

曲棋記得原書里主在月島定居了很久，過著后宮環繞的□□生活。

點點頭：“聽說那里是人間仙境，連水底都鋪滿了各種各樣的寶石。”

“沒錯，那里被靈脈所庇護，是修仙者們都向往的福瑞之地。”季嶺滿眼希冀，“如果能平安出去，我也想去月島看看！”

曲棋肅然道：“不，別說這些！”我不允許你立死亡氣息這麼明顯的flag！

-

流云閣。

盛西燭坐在飛檐一角，俯視著下方的景。

這里是忘昔峰的最高，底下的亭臺樓閣、山川湖泊一覽無余，如同最名貴的彩墨畫卷，每一道筆都細考究。

百年過去，這里的風景似乎沒有改變，依然華、雋永、氣勢磅礴，卻也陳舊如一灘死水。

站起，烏發如夜，紅近似，墨翻飛，像瀕臨枯萎的花葉在微風中搖曳。

盛西燭出手指，向閣頂的法陣。

自纖細的指尖，空氣開始扭曲，漾開一圈圈如水面漣漪般的波紋。

一無形的力量將阻擋在外。

盛西燭忽然笑了一下，含著幾分輕慢的嘲意。

曲起十指，骨節分明的手指彎作爪狀，輕輕往兩側一扯。

閣樓頂層頓時響起如同玻璃破碎的聲音，扭曲的空間破開了一道大口子，從中刮出數道強勁的罡風。

盛西燭不躲不閃，眼睜睜看著那風撲向自己，又如煙霞般悄然消逝。

走進了那特殊空間。

皎白月下，清澈水面上盛開一朵朵艷的荷花，斑斕的游魚在蓮葉深嬉戲，遠漁火星星點點。

越過轉角鮮紅的廊柱，盛西燭來到了水面中央的涼亭。

涼亭里，靜殊長老端坐著，手執茶杯，慈眉善目，像一位最親切最尋常不過的老人家。

他看了一眼盛西燭，笑著拂須：“原來是魘啊，難怪了。”

盛西燭在他對面坐下：“金樓宴和天機鏡在哪里。”

靜殊起寬袖，給倒上一杯茶：“你找掌門有什麼事麼？”

盛西燭：“有急事。”

起眼皮，平靜地補充，“急著送去死。”

靜殊作一頓，放下茶壺。

他凝視著對面的魘，怎麼看都看不清對方的樣貌，仿佛撲進了一團迷霧里。

一滿月在清冽的茶水中搖晃，茶水倒映出它的一部分樣貌——

竟是一團古怪、癲狂、不可名狀的詭異黑影，扭曲了人類無法理解的樣子，仿佛來自地底最深的黑火焰，又像是生長著無數畸形肢的漆黑怪。

傳聞中只要看到魘的本相，就會發瘋而死。

靜殊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他忽然到一陣骨悚然的寒冷，心跳不控制地加快。

盛西燭看著他，漫不經心道：“你們不是一直想找到我？這就是我。”

“害怕了？”

靜殊呼吸急促，不控制地問道：“你這般針對問劍宗，究竟有何用意？！”

“金樓宴當年欠了我的債，我親自來向討。”

盛西燭低頭沾了沾茶水，紅潤：“如果找不到，我不介意沉掉整個蓬萊島。”

說得輕描淡寫，仿佛沉了一座島，只是隨手扔掉垃圾一樣隨意。

靜殊咬牙道：“你濫殺無辜，諸仙上神不會放過你！”

盛西燭笑了笑，將茶杯翻扣在桌面上，站起。

“曾經我也是那個無辜。”

靜殊看著走近自己，往日的沉靜與理智不翼而飛，只剩下越來越多的恐懼，如巨山傾塌迎面下。

這涼亭設下的制、茶水中的法陣、池塘里的結界，竟對它毫不起作用！

這到底是何種級別的力量？！

盛西燭：“用金樓宴的命換問劍宗所有弟子的命，你肯換嗎？”

又搖搖頭，自問自答道：“你們應該不在乎弟子的命。”

“那就全殺了。”歪了歪頭，隨意地說，“反正你們都不在乎，不是嗎？”

站在影深，烏漆黑，紅雪，純粹的黑與極致的蒼白撞，仿佛一捧細雪落進無底深淵。

靜殊栗，無法彈，用恐懼到了極點的目看著：“你……你想做什麼……”

盛西燭微微俯：“從你先開始吧。”

注視著他，出白細的五指，按在老人的腦袋上，輕輕收攏五指。

噗嗤，冰冰涼涼像是碎西瓜的聲音。

靜殊不見蹤影，座椅上只留下一簇燦爛的藍點。

盛西燭垂眼道：“只是元神化啊，還算聰明。”

揮一揮手，眼前的風景盡數破碎，又變回了閣樓原貌。

空間中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似乎已經過了一個時辰。

盛西燭蹙眉：“得去找那個笨蛋了。”

轉過，陷腳底粘稠的黑影中。

背后，流云閣轟然傾塌。

-

季嶺目瞪口呆道：“師姐，它們為什麼不會傷害你啊？”

曲棋很迷茫：“我不造啊！”

在們面前，不斷有許許多多的，像是白螢火蟲一樣的魂結伴飛來，往地上丟下各種各樣的東西。

仔細一看，有珍稀的靈草、吃下之后可以漲十年修為的妖丹，還有一些閃閃發的法……

這些東西零零碎碎地堆了一座小山，看上去很壯觀。

曲棋整個人驚呆了。

知道極質會吸引魂靈，在葬崗里就是如此，但沒想到會讓魂靈那麼聽話啊！

這樣的待遇，就連原主也沒有過。

難道這是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征服了這些小可？

見沒喊停，魂靈就繼續不停地丟東西。

曲棋看它們如此大方，頓時也不好意思白嫖了，連連鞠躬道謝：“謝謝謝謝，謝謝這位大兄弟送出的一顆靈草！”

“謝謝那位老鐵的十個丹！謝謝支持”

“謝家人們送出的五個法，你喲！”

季嶺站在旁邊呆呆看著，已經石化了。

曲棋見小山快變大海了，連忙喊停：“可以了可以了，我戒指都裝不下了。”

魂靈們乖巧地停了下來，圍繞在周圍嘰嘰喳喳。

曲棋看向丟東西丟的最賣力的那位魂靈，微笑道：“謝謝你啊榜一大哥！以后有什麼麻煩就找我，我一定幫你解決。”

榜一大哥頓時發出一陣激的吱吱聲，羨煞了周圍一圈魂靈，紛紛沖上去邀寵。

曲棋安道：“好好好，見者有份，大家都有份。”

季嶺大為震撼，臉蒼白：“……我們真的是來境闖關的嗎，師姐你不會開掛了吧？”

曲棋怒目而視：“胡說八道，怎麼會呢？我曲棋沒有開掛！”

說罷，一揮手，“老鐵們，全目向我看齊，我宣布個事兒！”

魂靈齊齊轉頭：“吱吱吱——”

曲棋面容欣喜：“你們送了這麼多東西，我真激的。從現在起我就是你們的老大，罩著你們。跟我走，有吃！”

魂靈：“吱！！！”好耶！

季嶺：“………”雖然我看不懂，但是我大為震撼。

們并不知道，方圓十里的草藥靈植、飛禽走都要被魂靈薅完了，原本茂的黑森林已經禿了一片草皮。

路過此的修仙者們，看著眼前空空的境陷了沉思。

什麼都沒有，這還玩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