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全食第82章 涼面

魚陣“養男人”的口號一出, 江茴和師雁行都笑起來,方才稍顯繃的氣氛然無存。

外面三妹等人聽見傳出來的笑聲, 都跟著松了口氣。

不管怎麼說, 能笑出來就不算壞事。

家里面是早和好了的,不多時,面條也好了。

師雁行去廚房調了一大碗醬, 想了下,又在鍋里攤了一大張蛋餅。

因師家好味那邊的空間太小,原本郭莊村的家里養的母沒帶過來, 臨走前分給郭家姊妹了。

如今搬到小院兒這邊來,院子大大的, 江茴覺得不養點什麼實在可惜,就又買了幾只母。每天下的蛋固然不夠供應店鋪消耗, 可自家吃的卻不用再花錢從外面買了。

鍋燒熱了, 蛋從鍋子邊緣慢慢淋下去,邊淌邊定型, 堆積的地方用鏟子輕輕撥勻。

不用很多油, 潤潤鍋壁, 不沾就行。

薄薄的蛋皮很快,金燦燦的著香。

老大一張,煎餅似的,按住一邊就能慢慢整個揭起來。

快刀切,和翠綠的胡瓜、胡蘿卜一并擺在碗中, 鮮艷可

自家做東西就有這個好吃什麼都能隨便放。

吃辣的, 也有不能吃辣的, 師雁行炸了一碗噴香的辣椒油, 由各人自己看著加。

外頭正毒,院子里兩棵茂盛的石榴樹的影子幾乎垂直落下,在地上小小一團。

四面八方全是蟬鳴,撕心裂肺,仿佛要把天都喊破了。

不過過堂風倒還好。

師雁行去換了裳,飛快地用三妹們準備好的熱水沖了個澡,換了輕薄的家常裳,頭發擰個半干,用帕子松松吊在腦后,就這麼去吃飯。

就在門口吃,順著過堂風,要不了多久就干了。

要說來到大祿朝最不習慣的地方之一就是不能留短頭發。

天熱了,可以適當修剪打薄,唯獨不能弄后世那種盤不起來的齊耳短發。

這讓短發了一輩子的師雁行非常不痛快。

多浪費時間啊!

有打理頭發的空,去賺錢不好嗎?

每次這麼抱怨時江茴就止不住笑,“這才多大點工夫?再說了,人若不留頭發,外頭那些銀樓可怎麼開得下去?”

師雁行也笑,一邊暴躁梳頭一邊道:“那你可太小瞧他們了,渾上下哪兒不能掛首飾?”

后來更是弄出什麼鉆石的營銷,明著呢!

面條過了涼水,勁道又舒爽,顯得胡瓜格外清新。

里加了薄薄的麻,很香。

因有醋調和,味道沒那麼厚重,配幾分若有似無的辣,反出幾分輕盈。

雖說大熱天不想吃的太油膩,可一口也沒有,是真不行。

涼了也好吃,尤其是的部分,多余的油脂早化在湯里,剩下的全是綿細膩,香而不膩。

本不必勞牙齒,舌頭用力一抿就化了。

再來點醬油蔥拌豬耳朵,咸津津的,咯吱咯吱極有滋味。

師雁行抱著大碗埋頭苦干,眨眼功夫空了大半。

發育期未年人的胃簡直是無底

胡三娘子用盆,吃起飯來如狂風過境寸草不生,氣勢驚人。

魚陣對崇拜異常,最初也強烈要求換盆,奈何抱不,只得退而求其次,要了個外形酷似的深口碗。

魚陣的口味有點像師雁行,特別喜歡吃豬耳朵這類帶脆骨的部分,叼著一塊就能咯吱咯吱啃半天。

吃完了涼面,再來一碗鎮得涼的桃子醬酸得很!

夏天就像脾氣古怪卻慷慨的金主,一邊熱得人要死要活,一邊又大方的甩出各香甜可的水果,令人又又恨。

最近桃子多得可怕,稀爛賤,師雁行每天都吃好多。

師家好味的蛋撻和蛋糕也開始主打桃子醬。

這年月的桃子品種遠沒有后世那麼多,也沒經過太細的優選優培,個頭較小,但口還不錯。

師雁行最喜歡的一種桃子外皮綠中,乍一看其貌不揚,但只要付出幾日耐心,之后皮就變得薄薄的,能整個順著剝下來,出里面綿沛多的果

一口下去水四溢,酸甜味,非常好吃。

不止大人,魚陣都能一口氣吃三只。

天氣炎熱,吃飽之后就昏昏睡起來,魚陣打著哈欠,自己乖乖爬上炕,抓過小被子來搭在肚皮上,沒一會兒就陷夢鄉。

江茴在旁邊輕輕打扇,看著圓鼓鼓的小臉兒,分外滿足。

“李媽媽是來說還是拉線?”

師雁行忽然問。

,是男方看中了江茴,委托李媽媽來表達結親的意愿。

拉線,這是李媽媽單純看不下去江茴單,二者有本質區別。

江茴扇扇子的手一頓,腦海中瞬間回起“養男人”的口號,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還提這個做什麼?我也沒有那個意思。”

“該問的還是要問明白,”師雁行卻正道,“我總要弄明白對方是圖財還是為。”

很不喜歡對手殺到跟前才倉皇應對的忙

既然發現苗頭,就要盡快扼殺在搖籃中,防患于未然。

江茴一怔,面上泛紅,啐了一口,“胡說八道些什麼……”

師雁行知道心里明白,只是不好意思把這種事拿出來說罷了。

江茴的為人很清楚,日常行軌跡也了如指掌:自從租下這座小院之后,江茴就忙得兩腳生風,哪有閑逸致去考慮這些有的沒的?

那就必然是男方或者李媽媽的意思。

說有個舉人……”

半晌,江茴有些不太自在地說。

哦,那就是狗男人。

師雁行面上微笑,心里卻已經把對方拖出來罵了一百遍。

哼,想搶我的生意伙伴……簡直該死!

不過……

竟然還認識舉人?”

師雁行倒是有些意外。

裴遠山門下后,師雁行了解了大量科舉有關的知識,知道科舉競爭之激烈遠超后世考大學。

縣試每年一次,通過者為秀才,而分配到每縣的名額僅為二十個上下,可能會據報考人數和歷年調整,但絕不會有太大波

比如五公縣,今年就只出了十八位秀才。

而考舉人之難更上一層,每年全府不過百人上下。

平均到下面的各州各縣,寥寥無幾。

許多文風不盛的州縣,十幾甚至幾十年出不了一位舉人都是常有的事。

舉人就初步備了做的資格,對普通老百姓而言還真就是天花板。

若江茴只是個沒見識的村婦,保不齊會激涕零。

“我沒細問,只說姓方,今年四十歲,妻子去年沒了,膝下兩個兒,頗有田產……”江茴神淡淡道。

師雁行點點頭。

知道這些就夠了。

一個縣舉人不會太多,同姓又年紀相仿的更,一問就知道了。

第二天師雁行見鄭平安時就順口問了一句。

鄭平安不做他想,“哦,那人我知道,方文才麼,就在南六街住著,怎麼?找他有事?”

五公縣就一個姓方的舉人。

師雁行笑笑,像是很興趣的樣子,“就是偶然間聽人說起,好像有錢,想攬個大客戶。”

鄭平安也不論真假,笑道:“錢麼,多多是有些的。”

秀才僅能免稅,而考中舉人之后,還能每月從朝廷白領二兩銀子并若干米糧,基本生活就有了保障。

那方文才二十九歲中舉,又繼續考進士,奈何屢試不中,家境漸漸艱難,后來就開始用朝廷每月發放的銀米買田租出去種。

他又不用稅,收多都是自己的,沒幾年就恢復元氣。

每年賣了糧、領了錢,繼續買房置地,如今確實小有田產。

平心而論,條件算可以的了。

但師雁行心中的疑慮也隨之加深。

階級分明,那方文才是“士”,高高在上,又有家產,年紀也不算太大,哪怕要續弦,完全可以娶秀才之!也算不落了門第。

為什麼看中一個帶兩個拖油瓶的寡婦?

不是師雁行一定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或者一定這樣世俗,而是男人和人不一樣。

雖然在生理構上同屬一個種,但為人事的觀念和方式卻截然不同。

很多時候,差距甚至比人和狗還大!

不看好這段突如其來的姻緣。

江茴漂亮嗎?

確實漂亮。

能干嗎?

也確實能干。

但公里公道的說,還沒到足夠人忽視出的地步。

如果方文才真的想找人,十里八鄉多的是能干的黃花大閨

江茴沒有見過方文才,對他的了解甚至沒有師雁行多,而相應的,方文才肯定也不了解江茴。

那麼他為什麼要娶?

還是師雁行那句話,不是圖財,就是為

一見鐘,就好這一口?

一次流都沒有,說白了,不還是看臉嗎?

來日衰,豈不馳!

圖財?

那就更可怕且可惡了。

江茴有財可圖完全建立在師家好味運營得當的基礎上,說得刻薄一點,是師雁行……

不過,這一切目前都只是師雁行個人的猜測,如果就此下斷論的話,未免對那位連高矮胖瘦都不知道的方文才方大舉人有些不公平。

于是師雁行直接找到了李媽媽。

李媽媽的頭都要尷尬掉了。

是真沒想到師雁行這麼潑辣,更沒想到江茴真愿意把找后爹這種事兒說給孩子聽。

一般人臊著呢!

“李媽媽?”師雁行笑瞇瞇點了點桌面,還有點反客為主的意思,“別見外,坐下說。”

“啊?哎。”

李媽媽別別扭扭坐下,約覺得哪里有點不勁。

等會兒,這是我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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