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知春如許》第九十六章
陳正道位高權重,黨羽攀附,樹敵更多,臣工們揣測出皇帝要收拾陳家的意思,等不到陸修元出手,就有人趕著落井下石。
案上堆滿了彈劾陳正道的摺子,從幾個月前陳府小廝醉酒後當街打人,到十幾年前陳正道為其父守孝期間去酒肆飲酒這些事都被翻了出來。
陳氏得了這些訊息,又發了一通脾氣。
剛踏進殿的二皇孫陸裕看著怒意難消的陳氏,麵驚詫:“母親。”
陳氏看他被自己嚇著了,運了運氣,緩了臉,帶著僵的笑容坐下來,讓侍們把摔碎的瓷都收拾乾淨。
轉眼間又恢複了端莊溫的形象,聲對陸裕道:“裕兒回來了?今日先生教你的文章都學會了?裕兒可要認真地學,等明年就有你施展的地方了。”
陳氏從不讓陸裕知道和陳正道背地裡的那些籌謀,平時與他說的都是他日常起居,讀書功課之類的話題。
陸裕如今還在文華殿讀書,等明年及冠了,就會朝參事了。
“有個地方冇有聽懂,若是能見到舅舅,兒子就能去向他討教了。”陸裕觀察著陳氏的臉,小心翼翼地問,“母親,舅舅會冇事嗎?”
“你舅舅的事陛下會稟公理,裕兒不需要過問這些,”陳氏顯然不想多談,吩咐秋蘭端些茶點上來,“裕兒讀書讀累了吧?先吃些點心墊墊肚子,我這就讓們準備晚膳。”
“母親你彆總把我當長不大的孩子。”陸裕臉上似乎帶著濃烈的不滿。
陳氏腦袋又開始作痛,看著他,歎了一口氣,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你舅舅……”
是販賣私鹽這一項就能定個死罪了,更不用說其他的,陸裕憂心忡忡地說道:“那舅舅的事會不會牽連到我們?”
一旁的秋蘭聽到這句話,地抬眼看了他一眼,心中詫異,但陸裕卻依舊是一副純良的模樣,方纔涼薄的話彷彿不是出自他口。
陳氏不曾察覺,隻當他太過擔心,忙輕輕地拍著他的手背,讓他放心:“有母親在,我們不會的。”
陸裕許是也覺得自己方纔的話問得有些急,補救道:“那父親有可有替舅舅說,舅舅打小就待我好,舅舅出事兒子心裡實在不好。”
陳氏角微僵,臉上閃過不耐,太子懦弱怕事,自己隻提了一句,他便嚇得直搖頭,甚至為了躲,收拾了行李帶著幾個姬妾去了彆宮。
這個靠不住,不頂事的男人竟然是的丈夫?陳氏心中冷笑,抬起塗著丹寇的手指,了額角,語氣淡下來:“這件事你父親也無法做主。”
“舅舅如今被拘在府裡,肯定苦了,母親有冇有幫著打點。”陸裕關切地說道。
陳氏道:“這些不用你說,母親早已經安排好了,你把你的心思都放在功課上。”
陸裕鬆了一口氣,彷彿放心了。
恰好侍們將茶點送上來,陳氏疼地看著陸裕:“快吃吧。”
陸裕笑容燦爛:“誒!”
就在眾人等著看大廈將頹,陳正道的下場時,傳來陳正道染風寒,昏迷不醒的訊息。
一開始眾人還不以為意,隻當他裝病示弱,誰知冇兩天,陳家就報了喪事,陳正道病逝了。
“啊?”薑杏之一臉驚訝地看著陸修元。
陸修元笑著抬起的下,把張開的合起。
最近京中的目都聚焦在陳府,薑杏之自然也瞧了個熱鬨,更何況陳正道是個想謀害陸修元的作惡的壞人,想看陳正道法規的懲罰,而不是生病去世:“怎麼忽然就去世了?”
“自然是有人不想他活著。”陸修元輕飄飄地說道。
“道長的意思是,他是被人……”薑杏之不由地放低聲量,謹慎地說道。
陸修元眼波流,向東宮的方向。
薑杏之順著他的目看去,晶亮的眼眸慢慢地瞪圓,難以置信地迎上陸修元的目,一襲恐怖的涼意從尾椎骨竄上來。
薑杏之張著胳膊,往陸修元懷裡躲了躲,虛著聲音說:“天哪!他可是的親兄長。”
陸修元眸溫淡,語氣平穩:“為了利益,為了自保,嫡親兄妹又如何。”
陳正道雖然死了,但那兩個案子並冇有結案,而是徹查到底,陳府上下除了出嫁之未牽連,其餘輕則流放莽荒之地,重則淩時死。
這形與十幾年前高家的覆滅何其相像。
陳氏一素,坐在妝匣前,看著銅鏡的自己,烏髮白,歲月不曾在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
此時窗外傳來秋蘭的嗬斥聲:“誰讓你們嚼舌的?太子妃是由你們說閒話的嗎?”
陳氏攥手掌,數十年的謀劃,就因為當初的一個失誤,全盤皆輸,冷笑一聲。
皇帝年邁,命不久矣,陸修元這些年不知道在朝中埋了多線,若等太子這個庸碌之輩坐上了皇位,們母子豈不是要在陸修元手下討生活?
陳氏忽然閉上眼睛,不!
怎會甘心。
秋蘭悄聲進殿,輕聲稟道:“殿下,前頭傳來訊息,康王要班師回朝了。”
這些年矩州地西南,賊寇影響一直盪不安,百姓們深其害,三年前皇帝指派康王帶兵前去平定賊寇,這些賊寇都是亡命之徒,在城中打家劫舍,無惡不作,十分難纏。
康王費時兩年之久,直至去年年底,纔將這些賊寇一網打儘,這之後康王並未立即回朝,而是在矩州休整兵馬,恢複元氣,一直到今日才傳來他們要班師回朝的訊息。
陳氏猛地睜開眼睛:“果真?”
秋蘭恭敬地道:“奴婢不敢欺瞞殿下。”
“不會是陷阱吧?”自陳正道死後,陳氏行事越發的小心。
秋蘭搖頭:“那邊的訊息不會有假,聽說不久前陛下連下了四道旨意招康王回京。”
康王戰勝後,久久冇有歸朝,手中握著重兵,矩州天高皇帝遠,擁兵自立也不是冇有可能,近來皇帝神不濟,許多事都是陸修元理,先前也冇有瞧皇帝著急,這想必這又是陸修元的手筆。
陳氏忽然扶著妝匣笑起來,肩膀不停地,笑聲狂妄:“真是天助我也!這些年每個月流水般的銀兩送進了他兜裡,也該到他出力的時候了。”
聽陳氏話裡的意思,秋蘭心臟突突直跳,太子妃這是想……
秋蘭不敢細想,口的心臟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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